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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铃音在狂风肆虐之下仍旧清脆。

    有清朗随意的声音随之而起,相互应合。

    语调不比学堂中学子高明半分,可此时此刻此地此景,竟有所不出的潇洒恣意,令人不由心折: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自视野极远之处,有一道挺拔身影,缓步徐行,第一句话出口之时,那身影尚且如在天边,只看到了个模糊不定的虚影,可最后一字落下之时,那人已到了身边。

    声音虽然清朗,却又沉凝。

    所诵之词悲凉苍茫,契苾何力感同身受,不由悲从中来,恢复了些许意识。

    此时沙暴越发凶猛,遮天蔽日,宛如神怒,那人身着劲装,外披黑色长袍,袖口宽大,上有繁杂暗金龙雀之纹,于狂风之中,却只如秋日水波,微有涟漪。

    玉冠束发,面目覆盖了暗沉面具,难见真容,右手握剑,剑柄之上悬着个风铃,清脆作响,与这处风景有如天地般巨大的差异,却只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如同闲散书生,按步徐行,沙暴虽狂,却不能影响分毫,踏步之间,已经要行过此地。

    契苾何力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却也明白,自己于这生死之际,眼前这人或许便是唯一的生机,当下鼓起最后气力,开口呼喊道:

    “救,命……”

    “请救救我……救命!”

    王安风心中微松口气,若是契苾何力一直倔强,不愿开口求他,他已不知该如何去演下去,当下脚步微顿。

    三师父于方才短短时间,传授了他变更声调的小技巧,内力在喉间变化,吐气发声,音调便不复原先清亮少年,而是略有沉凝,却也不失清朗,多出几许洒脱,脚步微顿,抬眸去看,道:

    “哦”

    本来按照鸿落羽所说,此时他还要多说许多话,可眼见此人在风中颠簸,他终还是忍之不住,右手握剑,引动面具上奇异劲气,缓缓拔剑而出,劲气鼓荡,引动风铃轻响。

    契苾何力透过昏黄狂风,看到了那剑锋之上,次第亮起了明亮纹路,有一股奇异气韵浮现出来,那种气息和年少时见到的大部族族长佩剑一般无二,可却要浓厚许多,心中一松。

    随即便看到了一道明黄光芒亮起,狂风消弭,昏黄的天地似乎被一剑斩成了两断,重归清明。

    那人反手将剑回鞘,金色流光萦绕左右,契苾何力最后的视野当中,看到了那金色光芒的真容,是大秦图腾当中的狰狞异兽,常飘扬于边关旗帜之上。

    似乎,叫做龙

    视线随即昏暗,陷入沉眠当中。

    ……………………………………………

    昏沉。

    这夜色要比以往的每一个夜都要昏沉。

    有狼嚎的声音。

    马蹄的声音。

    弯刀劈斩人头的声音。

    上好的箭矢刺破了空气,箭矢后的鹰羽激烈震动发出的奇异声响。

    突然有阴影将自己笼罩,猛地转身,看到了人立而起的‘狼马’,看到了扬起了手臂,肌肉贲起的力士,手中的弯刀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辉,冷锐如冰。

    这寒冰猛地挥斩。

    视野当中,唯剩下来了昏沉的血色。

    “啊!!!”

    契苾何力低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来,急促喘息着,足足数十个呼吸,方才从记忆的漩涡当中挣扎出来,呼吸逐渐平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昏迷之前所看到的东西,挣扎着准备翻身坐起,却感觉到身上一阵剧痛。

    便有一柄长剑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处,将自己压下。

    依旧是一身劲装,外穿黑袍的王安风坐在一侧青石之上,见契苾何力已经平静下来,手腕一动,将长剑收回,沉声道:

    “勿要妄动。”

    契苾何力此时方才发现了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遍布了银针,动一动便是剧痛难忍。

    他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少时在部族当中,也是作为未来的武官培养,他们部族不是大秦,没有那般多的门道,只相信力量唯独以血泪方才能够换取,训练的方式蛮横而粗暴,自认为也是吃得了苦的。

    可这些细细的银针未曾入体多深,却异常痛苦,仿佛直入了骨髓当中,难以忍耐,只是略有动作,那痛楚之意便连绵不断地升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王安风坐在旁边,屈指轻弹了一下银针,内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任务(12)
    面具之下,王安风敛目,沉默数息之后,未曾表露出什么异状,将另一本静禅功收回怀中,复又将那丹药放在了地面上,道: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亦不能多说什么。”

    “这里是一瓶丹药,你且吞服下去,我助你在这里将这武功入门。”

    契苾何力微微一愣,看着这丹药,有些不敢置信。

    自他离开了部族之后,辅助修行的药物,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

    而在此时,王安风已从那青石之上起身,右手握剑,耳畔传来了赢先生声音,少年神色未变,只微抿了抿唇,道:

    “朝着大漠西方,落日之所跪下,三叩九拜。”

    契苾何力不解其意,可还是跪在地上,依言朝着那苍茫落日之处,恭恭敬敬跪拜了九下,此时红日西坠,天地之间,一片辽阔,苍凉悲壮之感,扑面而来,契苾何力跪倒在地,心中竟也有数分庄重肃穆之感。

    站起身来,便听得身后王安风开口,平静道:

    “大秦的天下,已没有了血河派的存在,你既然选择了《长河落日》,就是血河一脉的隔代传人,无论是在哪里,都不可掉了血河一脉的心气。”

    “盘腿坐下罢……”

    “我助你入门。”

    契苾何力正因为方才所听到的话语而心中震动,身子便已经呈现五心向天的姿态,坐在黄沙之上,那本秘籍无风而动,在其膝盖上展开。

    王安风右手抬起,已按在其肩膀之上。

    体内八品内力因心而动,涌入契苾何力体内。

    同时将赢先生在他耳畔所说的东西,一字不漏,转述而出,文士何等修为,高屋建瓴之下,这血河派入门内功精深奥妙之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难点,堪称一览无遗。

    与此同时,王安风右手重又抬起,并指点在契苾何力身上内力修行的关隘要穴之上,以助其行气。

    血河派武功阴狠暴戾,于人于己,都不留有半分余地,以此为根本功夫,无论施展任何武功,都劲道奇猛,直如饿虎扑羊,远超佛门玄宗。

    可也因此,习武者常常积郁暗伤,若不能迅猛精进,于暗伤爆发之前抵达极高修为,日后暗伤爆发,轻则武功全失,重则经脉寸断,当场殒命。

    其十七代掌门人为了消除隐患,窥探江湖密宝,在当年平静的江湖之上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后被九大宗门发现,无论正邪中立,皆派出了门派中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通过了种种难关,将这阴谋破解。

    其掌门人被击败,内伤发作,当场身亡。

    在正邪九大宗门一同出手的情况下,江湖之上也算是一个不小势力的血河派,终究分崩离析,唯有江湖上些许逃窜匪徒,尚且掌握了些血河派武功,将其击杀,身上偶然会有些秘籍残页。

    其武功路数虽然和九大宗派不合,斥之以旁门左道,可于搏命之际,却也有着不俗表现,是以九大宗门的年轻弟子,也都会通过种种手段,不惜砸下大笔金钱,方才能够得到一两张残页。

    这门长河落日,便是其中之一。

    行气如长河,堂皇正大,却终究只为了那落日时候,残阳泣血,流光溢满长河的瞬间。

    赢先生通过王安风之口,给契苾何力讲述长河落日的修行关窍,实则奥妙精深之处,王安风也全部掌握,虽然说他必不可能走这旁门左道,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于修行之上,终归大有裨益。

    如此一连数个时辰,在纳气丹和王安风帮助之下,契苾何力体内浮现出了一丝内气,他少年时候,部族未曾破败,底子打得不错,虽然后来成了奴隶,遭遇了许多事情导致根基破损,可相较于许多没有习武天资的人而言,已经算是不错。

    内气流转,极为顺畅。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善恶(22)
    扶风郡城北漠商会驻地。

    喝醉了酒的富商怀中抱着美艳舞女,早已经在房中昏沉睡去,而那些商会聘请的武者,则是各自在房中打坐修行,他们大多出身于大漠马贼,虽然到了这富足的异国大城当中,却未曾有多少懈怠,只当仍在大漠黄沙之中,刀不离身。

    商队的伙计挑着灯笼自这大宅子里转悠守夜。

    他们的武功并不怎么高强,只会些寻常的把式,来回守夜也只是提防那些可能出现的蟊贼,以及防止那些奴隶们逃跑出去。

    蟊贼好打发,被发现逃跑的奴隶却比大漠上的饿狼还要凶悍,所以身上也都还佩了弯刀,不是甚么好货,但是以这些异邦人天生强健的,卯足力气劈砍,也能砍死个成年壮汉。

    一路从后院转到了前院,复又转了回去,看过了库房,和那边的兄弟吹了会儿牛,方才满脸不愿,走向了偏院的方向,未曾靠近,只提着个灯笼随意一照,看到那帐篷里头横七横八卧了十来个汉子,各个儿都是筋骨粗大,显然有一把力气。

    这些都是主家的奴隶,既不用给工钱,又不必有多好的待遇,自大漠草原一直过来这大秦扶风,平日里做些苦力,若是遇着了马贼盗匪,一人发给一把破刀,后头再有两三个高手赶着,就是最凶猛的搏命士兵。

    就算重伤也不必去管,随意抛在路上,任其自生自灭,当场补上一刀杀死,已经算是心善。

    但是不少商队是不肯的。

    人血也会损伤兵器的刀锋。

    养护刀刃,不也需要银钱

    出发的时候带走了三十个,到了扶风已死了小半,日子已快要九月,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带着大秦的丝绸瓷器,上等茶叶返回大漠,到时候,十来个汉子能活下来三个已经是长生天保佑。

    这种奴隶,就算是第一年行商能够侥幸活下去,可身上受的伤得不到药草治疗,往往会倒在第二年的路上,基本上只有一个年头的寿命可活。

    但是这些大漠民族似乎早已经习惯,这两个商队伙计眼中没有半点怜悯,忍着这扶风深秋的寒意,提着灯笼数了数遍,确认了人数,便转身匆匆离开。

    方才走了数步,身材稍微雄壮些的那个伙计突然低呼一声,抬手轻拍额头,叫道:

    “糟,忘了那个小子。”

    两人本欲直接离开,可一想到那小子若是溜了造成的后果,还是挪动脚步,匆匆进去了后院,看到一处破烂帐篷下面,侧卧着一个消瘦的身躯,裸露的脊背之上还能看得到狰狞的伤痕下,心中方才微松口气,紧了紧衣服,转身离开。

    其中一人低声咕哝道:

    “这小子也算是倒霉。”

    稍雄壮些的汉子低声咒骂两句,道:

    “倒霉什么,这就是长生天的旨意,据说大人他带着这累赘过来,还是因为知道了‘拓跋家的明月’就在这里,打算能够挣上一笔,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成。”

    “可能是那位看不上这奴隶吧……”

    “也是,看这焉了吧唧的样子,估计也没多长日子好活了……”

    低声交谈声音逐渐消失。

    当再也听不到那声音的时候,契苾何力方才松了口气,翻转了身子,平躺在这潮湿冰冷的地面,透过帐篷上的破洞,看到了星光和月亮,呆呆看了半晌,抬起手来,捂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活下去……

    ……………………………………………

    王安风换回了原本的朴素衣服,木剑重又放回原本老旧的剑柄当中,辞别了师父们,回到了扶风学宫,此时已经入夜,风字楼中,大抵已经只剩了很少人在,正应当去洒扫楼梯。

    而在同时,少林寺中。

    鸿落羽如同没有了重量一般,慢悠悠飘在空中。

    在当代顶级高手当中,他拳脚不过勉强一流,在圆慈面前,不过三四十合便会交代了一条性命,兵器上功夫也不足为道,唯独轻功一脉,堪称震古烁今,天下无二。

    其筋骨天生便较常人轻三成,按照一位前辈所说,这就是祖师爷赏饭吃,没法子比,要比只能自个儿寻个安静地方,找根面条上吊去。

    以其天赋异禀,就算是练习江湖上下九流的轻功草上飞,也能够闯出自己的门道来,得入神偷门之后,更是如鱼得水,修为境界,一日千里,至二十七岁,一身轻功已浑然天成,凭借内气引动天地,便可以自在遨游,乘风御空,随心所欲,几近于道家逍遥游之境。

    可此时他却并未曾表现出丝毫的独特之处。

    身子朝天,脑袋指地,飘飘悠悠,嘴里叼着根草杆,眉头紧皱,想了半天,终究长叹一声,连连摇头,道:

    “啧啧啧,不成,不成啊……”

    “这小子只适合去当堂皇正大,行走江湖的大侠客。”

    “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掌控全局的幕后黑手,这种风格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吴长青抬手抚须,亦是叹息一声,道:

    “我也是觉得,让风儿接触这些有些早了……”

    他和王安风相处已久,从少年细微动作处,看得出来他对于收服人心这类事情并不适应。

    吴长青行走江湖,风风雨雨见得了许多,虽面目慈和,可当年年少气盛之时,亲手格杀之人不在少数,手中性命也并非都是恶人,都在这江湖上行走,动手之前,难不成还得要看看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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