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今日下午,严令低声将自己所怀疑的部分一一给王安风讲出。
彼时青年的眸子亮而冰冷,缓声道:
“今日我会放出消息,若是他不想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最迟明日辰时之前,必然会采取行动。”
“他们可能去两个地方。”
“一处是我这里,有搜集的遗物,另一处,便是他当时未能仔细搜查的地方。”
“义庄,尸首。”
王安风呼出浊气,心中杂念收束,盘坐于地,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
膝上木剑渐有寒意滋生。
…………………………………………
夜色深沉。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道路上疾奔,每每踏出一步,身子就如同飞絮一般朝着前面掠出数丈之远,轻飘飘毫不着力,仿佛幽影一般。
他抬眸,义庄就在前面。
他的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痛苦和浓郁到散不去的恨意。
一路疾奔到那义庄门前,院门大开,看得到院中排列的黑棺,看得到在夜风当中微动的惨白色纸钱,可他心中却已经沉沉如铁,踏步奔入,越过这院中令人心中发寒的布置,可是他到此时仍旧还有理智,抬手轻轻推了下门,未曾推开。
退后一步,右手刷得抬起,五指握合剑柄。
呼吸悠长,便有雷霆般的流光劈斩而下。
只在瞬间,满是铜锈的大锁直接从中间断开,跌落在地,来人将剑收回剑鞘当中,推门进去,视线横掠一眼,便要急急冲着那明显最新的棺材冲去,可还未曾等他的手掌抬起,落在那棺材上,身躯便骤然一僵。
“你来了。”
一道身影安静站立,又或许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在那里。
男子的心脏不可遏制加速了跳动。
这义庄原本是个道观,大殿内有诸多仙神塑像,许久未曾打理,笼在阴影当中,高大而压抑,或是眉目祥和,或是瞠目恼怒,却都正看着自己。
身着白衣之人恰恰盘坐在一处神像之下,面容清秀,玉冠束发,气势隐隐和这天地糅合,不似凡尘中人。
那人睁开双目,眸中如有寒光,恍惚之间,他竟然感觉那人身后神像也在同时睁开了双眼,一前一后,相距三尺,后方神像高大,便使得这屋子越发空旷悠远。
他几乎分不清楚眼前的是人,是神。这阳刚正大之气几如山一般压制下来,令他呼吸一滞,思维停止转动。
僵硬了数息时间,来人本能运转内功,强行挣脱了这种心境上的压制,继而猛地抬手握在剑柄之上,哐啷轻响,那剑直接弹出,洒落寒芒,朝着王安风刺去。
此时此地,此心悲痛之下,杀机已沸。
那剑宛如白虹般笔直而去。
王安风恍若寻常,不紧不慢站起身来,朝着一侧踏出一步,那长剑擦着他的鬓角过去,而他的心中却未曾泛起丝毫的涟漪。
双眸平静,呼吸依旧悠长。
右手抬起,心如平湖,身如明王镇世,屈指,轻弹剑锋。
仿佛有苦修僧众在他心中低语。
自古之地有山,高不可量,高不可测……
佛说,力士移山。
佛门秘技瞬息间自心中流淌而过,勾勒左右。
刹那间他仿佛化为佛门力士,明王不动,无可计量的力道在躯体中涌动,宛如暴烈的火焰,心境却一如平湖,不曾升起丝毫的涟漪。
以佛门禅心,驭移山之猛力,是为武道之禅。
是为少林。
哐啷脆响悠然而起,灌注了雄浑内力,仿佛飞鹰掠空一般的长剑瞬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震颤起来,失去了原本的威力,王安风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收回一次,复又弹出。
剑吟之音戛然而止。
那一截断裂的剑刃旋转着飞出,王安风双眸放空,脑海当中,记忆流转,右手拇指中指屈起,仿佛拈花,只知其形,以佛门般若心,衍化拈花指法外相,强行模拟出了一分意境,将那断裂剑刃控在指间。
来人拔出短剑,正欲搏命,却看到一截尖锐剑刃直指自己眉心。
时有月光流泄而入。
那剑刃越发森寒。
 
第一百零三章 故人重见,所谓江湖(1/2)
义庄当中。
王安风认出了对面之人,可是后者此时心念似乎已经有些不大清醒,杀念和强烈的情绪闭塞了心窍,加上先前王安风引动此地之‘势’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下意识将之当成了敌人。
听得了王安风的话,只当作自身身份被认了出来,未曾停手,反倒似乎是不顾一切了一般,自腰间拔出短剑,倒持剑柄,向上斜斩,便要将王安风捏着那剑刃的手指削去。
迅猛凌厉。
正因处于绝境之中,因而有远超平素的威力。
王安风皱眉,手指松开了剑刃,任由其跌坠,手腕翻转,如坠千金,如山将倾,毫不客气敲在了对方手腕上,后者面容因为剧痛而一阵扭曲。
王安风这一敲带了一缕雷劲,麻痹筋脉,纵然他能忍得住痛楚,可也一时间握不住兵器,哐啷坠地。
可那青年却被激起了武者凶性,半边身子发麻,却以左手握拳,还要继续攻向王安风。
少年抬手,以少林长拳的架势将其左臂栏架,右脚顺势踏前,大半个身躯以肩膀为发力点,直接撞在了那青年身躯之上。
气浪穿过后者背部,鼓荡,发出闷响。
这屋中棺材尽皆微有颤动,神像之前明黄绸布舞动,越发空旷悠远,令人心中生出畏惧。
这顺势一招,纵然没有用出了几分气力,可是王安风武功高出后者太多,青年面色一白,双瞳失去焦距,整个人顺着这股劲气倒飞出了义庄屋子,跌落在院中。
狼狈翻滚了两圈,方才勉强半跪在地,喘息急促,勉强抬眸,王安风已经出现在他身前。
劲气鼓荡,令那纸钱纷飞。
少年白衣衣摆拂动,左手握剑负在背后,双眸如含明月,右手并指如剑,似缓实快,一下直接点在了那青年眉心处,后者纵有强横内力,此时却发现,自身竟然动弹不得一下。
而在此时,王安风已经运转内力,勾勒周边天地。
心诵佛经,以持拿金刚力,断尽烦恼的佛理引动左右,双眸神光暗蕴,开口低喝道:
“醒来!!!”
仿佛有雷霆闷响,可这声音又只在青年耳畔响起。
白幡疯了一般乱飘,满院的纸钱升空,飞舞不定……
义庄之内,本应该沉沉睡去的白衣老者睁开眼睛,面容震动,似是察觉了某种不敢置信的事情,抬眸看着窗外。
他体内的阴气在这瞬间突然自死寂平淡转而沸腾。
几乎有本能暴动的趋势,如同冰水入油锅一般。
外面那年轻人……
青年双瞳放空,呆滞了数息时间,原本僵持的身躯失去了力道,眸中理智重新恢复。
王安风心中暗松口气,缓缓收回手指,方才一招,他体内内力虽然没有太多损耗,但是不知为何,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疲惫,仿佛和人大战了上百回合一般。
青年眸中神采动了动,此时明月破云而出,他才看得清楚眼前少年面目,神色变化了下,敌意散去,坐倒在地,却只觉得身下地面也轻飘飘毫不着力,如同身在梦中,呢喃道:
“王先生……!”
王安风看着眼前青年,后者此时身上依旧破旧,胡子拉碴,和当日所见截然不同,心中暗叹一声,道:
“终于认出我了吗”
“飞白兄……”
声音微微一顿,复又轻声开口,恍若寻常寒暄,道:
“自村中一别,已经有两月时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相遇。”
宏飞白张了张嘴,却只是笑了下。
那笑比这周围纷飞的纸钱还要来得苍白。
眼前青年正是王安风潜修了两年之后,第一个遇到的江湖中人,那个时候王安风隐居在偏僻村落当中,一边修行武功,一边教导村里孩子看书认字。
在这大源三年,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雪夜中,将被人追杀,身受重伤的后者带回了屋中。
替他解围,击退了那些江湖中人。
之后宏飞白离开村落,回返门派。
而王安风也顺势离开了生活了两年时间的小村子,行走江湖,寻找严令和梦月雪的踪迹,只是当日别过的时候却未曾想过,今日会在此处相见。
也未曾想过是如此的立场。
宏飞白闻言复又想到这段时间的经过,一边咳嗽着,一边勉强爬起,捂着心口,道:
“是啊……我亦未曾想过,会在此地见到先生。”
“不知先生,又为何在此”
王安风道:
“等你。”
“等我”
王安风颔首,手中之剑铮然连鞘倒插在地,手掌抬起,搭在剑柄上,双眉微微皱起,看向宏飞白,道:
“你既然杀了人,我便在此地等你。”
“我竟不知,你也会杀伤无辜女子……”
宏飞白张了张嘴,面容上神色变化,似乎惊诧,似乎悲痛,却终笑出声来。
未曾辩驳,而是当先开口
第一百零四章 尔等不配(感谢深海二号的盟主)(2/2)
封越城外,官道旁边。
凌厉的寒芒几乎未曾停下来,横刀复又劈斩下来,刀锋震颤,裹挟纯白气浪,狠狠地斩在了交叉防御的两柄断刃之人。
黑衣男子面色微微一白,险些吐出血来,强撑着身体不适,手中断刃猛地斜斩逆撩,便要将严令手腕切下,可后者似乎视若无睹。
那柄大秦横刀以同归于尽的惨烈刀法,朝着敌手心口处刺去。
以伤换死。
拼着手腕不要,也要令你喋血当场。
严令的眼睛冷静地可怕。
黑衣男子咬牙,手中兵器路数再变,仿佛水中游鱼,变化为更精巧细腻的路数,强行将劈斩而下的横刀拦架住。
可他毕竟是强行变招,力道至多施展出了平素的十分之七,面色复又一白,险些被那横刀上裹挟的力道生生劈斩地半跪在地。
兵刃碰撞处,形成了凌厉的气劲碎屑,落在地上,炸出了许多坑洞。
泥土扬尘,严令的眼瞳中不曾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只是兀自加重了手中之刀的气力。
黑衣男子渐渐察觉有些难以支撑,方才交手的时候,严令凭借一柄大秦横刀,几乎将武道中凶,狠二字发挥至了极限,刀刀夺命,宛如醉酒癫狂,黑衣男子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性命现在就留在这里,是以便不得不跟着严令的节奏走。
后者气势越发暴烈,而他自己的实力却难以全部发挥出来。
继续这样下去,再有四五十合便会受伤,一旦受伤气力不支,迟早死在这里。
黑衣男子咬了咬牙,手中兵刃气力卸去,运起身法朝后暴退数丈,可严令似乎早就防备着这一招,手中横刀刀锋微偏了数度,猛地劈斩下去,在那黑衣男子肩膀上拉出一道血痕,鲜血涌出。
继而如影随形一般,双手持刀,那刀锋撕裂了空气,在黑衣男子眼中只能看得到一点寒芒而已。
可喉咙处已经能感觉到了明显的刺痛。
心下一发狠,手中断刃交叉,仿佛与先前一般无二的防御,可是脚下步法却已经不同,左臂肌肉绷紧,内力运转如龙如虎,右臂却放松下来,仿佛空洞一般。
外面看去,是强撑死守,可内在已经形成了阴阳轮转之势,只要严令掌中之刀斩过来,便会被此招法所制,阴阳轮转之下,严令掌中之刀至多刺穿他的肩膀,或是腰部,并不会致命。
而他掌中之刃趁势反制,逆转斜向上掠,却足以能将后者的脖颈斩个大口子。
这一招阴阳错曾助他度过不知道多少难关。
唯一的问题在于,严令的刀会不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劈斩过来。
黑衣男子心中已经开始升起了快意。
这需要有任何疑问吗
回想到方才严令刀法的疯狂和霸道,他心中根本没有半分怀疑。
他的双目死死盯着前面,呼吸略有急促,血液在体内疯狂涌动,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之下,眼前所见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他能看得到对方那双冰冷如同寒玉的双瞳,他能看得到严令紧握着刀柄的手掌。
他看得到那柄大秦制式横刀刀锋凌冽,排开两侧的空气,笔直而来。
那刀戛然而止。
恰停在那黑衣男子心中喜悦到了最巅峰的时候,唯独刀锋之上携带着的劲气依旧还凭借着惯性向前,那黑衣男子感觉到自己的面目一阵撕扯的刺痛,黑色的面罩承受不住这种劲气的撕扯,终于化为了碎片,纷飞散落。
露出了一张中年汉子的脸,这张脸很朴素,看上去也很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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