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双眸神采奕奕,一身的书卷气,说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也没有人会怀疑,现在手里握着一柄铁匠铺里的铁剑,却是个连剑鞘都是两片木头钉在一起的简略货色。
不文不武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搭。
王安风注意到了宏飞白的视线,举起手中的剑,笑了笑,道:
“手里有兵器比较安心些。”
他虽然不知道天剑门现在所处的局势,但是已经从宏飞白的话里推测出来,宏飞白师徒遇到了危险是因为一件宝物。
而那宝物现在就在宏飞白肩膀上的包裹里面,尽管如严令推测,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危险。
可自古好事多磨,在这最后的时候,总归是会担心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要更谨慎些。
现在他为了伪装身份,避开必然会出现的‘骚扰’,将那柄木剑收回到了琴盒里,手中没有了趁手兵器。
虽然说他内修金刚,外练般若,运起秘术,一巴掌下去少说也有千斤巨力,但是此时可是扶风藏书守,擅长的是剑术。
拳脚什么的,他可是稀松平常。
王安风手中握着那柄简陋的长剑,随手拔出,握在手中转了转,复又震动手腕,像是个不懂武功的书生一样,拎着剑乱挥,引来行路之人发出嗤笑。
他也不以为意,心中对于这柄剑的长度,重量,以及交手时候最为重要的重心已经了如指掌。
随手将铁剑收回了剑鞘,心中叹息。
果然比不上赢先生给的兵器。
无论是剑还是其他什么,但凡是赢先生出手的东西,都极为贴合他的身躯和出手习惯,哪里像是这些兵器,到手的时候,还需要刻意熟悉一下兵器的重心。
宏飞白将水袋自店家哪里灌满,放回车上,想了想,开口问道:
“先生为什么不买一把好些的剑”
王安风本是穷苦家出身,向来节俭惯了,这柄剑都只是为了便宜行事才买的,若非是因为木剑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想要去买一柄木剑。
木剑才只有六十文钱,比起铁剑便宜许多。
可他总不能如此对宏飞白说,手掌握着铁剑稍微举了举,笑答道:
“是人御剑,而不是剑驭人。”
“只要手中是剑即可,好剑铁剑,并无差别。”
哪怕没有剑都没有关系。
宏飞白微微一怔,随即颔首,若有所悟模样,沉声道:
“师叔祖曾经说过,剑客上境,是不假于外物,长剑只在心中。”
“无论手中是神兵利器,还是寻常竹木没有丝毫不同,原来如此……”
声音微顿,复又叹息,心悦诚服,道:
“先生剑术果然高绝。”
王安风面容微微一僵,看着诚恳思索的宏飞白,心中一片茫然。
不……等下……
我没有……
我不是……
………………………………………………
吃过些饭之后,马车自城中奔出。
距离天剑门已经不远,道路平坦,车厢中的黑棺依旧未曾发出异味,宏飞白心中已经察觉到了不妥,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咬紧了牙齿,甩动鞭子,抽击在拉车的骏马马背上。
速度渐有些提升。
远处已经能够看得到一座颇为挺秀的山脉,以王安风的目力,已经能隐隐看到山腰和山顶上的建筑群,宏飞白侧身看了一眼抱剑靠在车辕上的王安风,道:
“已经过去了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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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剑胆起琴音,观红梅白雪(2/2)
王安风自小被赢先生在少林寺中蹂躏,这许多年来,对于杀气的敏感程度几乎到了半夜察觉都会直接惊醒的程度。
旁边青年身上的杀气之盛,还带着愤怒和压抑爆发的感觉,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想了想,将右手提着的铁片子剑放在马车旁边,道:
“那我在这里,护着马车。”
宏飞白略有感激地颔首,将身上的包裹交给少年,左手握着那柄修长许多的剑,右手抬起,重又搭在了剑柄上。
对面的武者显然没有打算给他们两个慢悠悠说话的机会,一声令下,后面的人已经从身后摸出来了墨色的大弓。
这些东西显然是出自于墨家的商铺,墨家的人心思都比较直,造出来的弓硬得很,双膀没有一把过人的气力根本就拉不开。
对应的,这弓箭射出去的威力也大得让人心里打颤。
王安风右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一把黄橙橙的铜钱。
五指一动,已经夹了许多在指缝里。
他算过了,以他的内力加持,这铜钱的威力也不差,而且比起江湖上盛行的那些飞针飞刀飞蝗石来说划算得厉害,无论如何,一枚铜板是换不来一根暗器的。
差不多点的银针少说要十几二十文。
太奢侈了。
宏飞白已经踏入了对面十丈之内。
右手握着剑柄,剑锋仍旧还在剑鞘里面,没有往外拔,就像是宏飞白心里面的压抑一样,可是那锋锐的气息却越来越盛,正是不飞不鸣,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武功法理。
王安风神色郑重了些。
为首的匪首神色镇静,等到宏飞白又靠近了数丈,方才重重挥下了手中之刀。
“放!”
史书里形容箭矢密集的一个词叫做‘飞蝗’。
这些武者膂力惊人,射出一箭马上又取来一箭,如此反复,不过二十余人,也能营造出箭落如雨的气势来,箭矢密密麻麻劈头盖脸飞过来,破空声音连在一起,令人忍不住心中发麻,宏飞白在瞬间清喝出声,松松垮垮搭在剑柄上的五指猛地握合。
剑光森白,斜斩而出。
几乎有了几分七品的痕迹。
纯白的气浪被压缩,顺着剑锋斩出,第一波儿箭矢直接被斩碎掉,箭头箭杆四下纷飞,碰撞到第二此射来的箭矢上,如此又撞在了第三层箭雨。
闷响声中,气浪涌动,将其打偏,从高空中看,宏飞白身前几乎算是出现了一层厚重的气浪屏障。
王安风眼中浮现流光,手腕保持静止,唯独手指微微颤动。
数枚铜钱射出,打在落空的几枚箭矢上,将那几枚暗箭打落在地。
宏飞白并未察觉。
只觉得一剑劈碎了这箭矢如雨,心中憋闷得到抒发,继而便越发昂扬起来,他落在地上,猛地向前突窜,手中之剑轻吟,瞬间撕扯开了几名拦路武者的喉管,鲜血飙射出来,落在雪上。
这山林里少有人走,昨日下了好大雪,苍苍莽莽。
于是此刻便有红梅白雪般的景致。
剑啸声凄厉,宏飞白此时如同发了疯一样,或者说,如果不这样发泄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发疯,手中的剑施展的剑路确实是天剑门一脉,却早已经将悠远广阔,浩渺无踪的意境扔掉。
在杀机的本能驱使之下,速度越快,力道越猛,在身周舞出一片刺目的银光。
如果说天剑门那位老人家的剑是晴空万里无云。
那此时宏飞白的剑就是夏天闷热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乌云压顶的苍穹,剑光就是撕裂开天穹的雷霆。
王安风右手中的铜钱不断在减少。
他只是看着宏飞白的方向,马车后面也有些武者,看到他文弱,心里发狠,打算将他抓住,当作人质,逼那个疯子停下手来,可是往往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或是额头,或是腹部一痛,整个人就失去知觉,倒在了雪地中。
昏死得如同开水烫过的肥猪。
一钱银子兑来了一大把的铜钱,转眼就下去了小半。
宏飞白此时已经和最后的那个匪首交上手来,周围倒也还有几名武者,可似乎是被发了疯一样的宏飞白吓破了胆子,兵器也撒手扔下,坐倒在地,手足并用朝着后面退去。
这一次似乎是专门针对着宏飞白。
最后的那个匪首内力足有七品火候,气力绵长,本来能吃定了宏飞白,可是后者现在的剑术已经变换了风格,打得他极是憋屈,一时间只有防守之力,一边竭力防住暴雨般劈头盖脸洒落的剑影,一边往后退去。
王安风看着宏飞白的剑术。
在他以及马车周围,已经倒伏了一圈儿的彪形大汉,没有一个能够踏入三丈之内。
以失去至亲之人而换得武功踏出重要的一步。
江湖之中,得失之间,哪有什么输赢。
心中叹息,王安风怀中又拈出了一枚铜钱。
夹在了手中。
宏飞白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手中的剑如同笔直的线,直接刺向对面武者的喉咙,后者毕竟内力绵长,抬手以刀格住了这一剑,剑气震荡,仍旧让他的面色有些发白,而刺出这一剑之后,宏飞白的内力也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唯一人白首(二合一)
宏飞白失魂落魄,站起身来,手中却不忘记握着那柄剑。
王安风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的那被一剑刺出的风景,眸中浮现惊艳,眼前这被剑气刺出,破碎狼藉的一幕在他眼中并不逊色于天山雪海的琉璃景致。
只是一剑。
这样的一剑,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刺出。
就算是在内力修行上踏入五品的境界,但是那也就只是气力绵长,生生不息,如果在剑术上没有自己的领悟,同样没有办法做到眼前这一幕。
他做不到,赢先生随手一剑,就能有如此万千气象,三师父也会用剑,威力比这一招要强,但是论及内力神韵意味,确实是远远不及了。
留下那东西的,显然,也必然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剑客。
宏飞白的眼睛抬起来,眸子里有种濒临疯狂前的感觉,他看向王安风,握紧了长剑,沙哑开口,道:
“先生,能不能将包裹给我……”
王安风心中有了猜测,沉默着抬手,将那蓝色包裹仍了过去。
宏飞白抬起手,竟然没有接住,似乎是刚刚交手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气力,那包裹擦着他的指尖,坠在雪地上,散开来,他抬手将手中那柄修长些的长剑倒插在地,俯下身来,埋头翻找。
一名身材魁伟的大汉自身后山坡上走了下来,他右手握着柄黑铁大弓,立起来怕是足有一人之高,背后还背着把长枪,面容刚正严肃,可是现在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看了看那边的宏飞白,视线收回,在王安风身前五步处站定。
似乎不确定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终于确认了后者身份,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
“马宏阔见过前辈。”
王安风目光落在后者身上。
后者和宏飞白一样,是他离开村子前认识的,当时候正是这名出身于赤练帮的山河枪在带人追杀宏飞白,王安风将其打退,未曾想会在今日得见,而且还是他出手,救下了宏飞白。
王安风对这名汉子感官不差,冲他点了点头,本来想要笑一笑,可是现在有点笑不出来。
马宏阔明显有些吃惊,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宏飞白突然踉跄起身,在其手中握着一面玉质令牌,前面刻着长剑,后面则是颇为玄奥的篆书,似乎是一篇功法,然后颤抖着抬手,自怀中取出来了另一面玉牌,两件东西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在第二件取出的令牌背面,那篆文似乎在微微扭曲着。
有极为凌厉的气。
宏飞白看了看左手的令牌,又看了看右手上的,突然一发狠,将自包裹中取出的令牌抛上空中,手掌瞬间搭在了倒插在地的长剑剑柄之上。
哐啷声中,长剑脱鞘而出。
一道寒芒闪过。
那位姑娘至死保护的令牌瞬间碎成了数截。
几块碎玉落在雪地上,晶莹剔透,扔到当铺里也应是能卖出不少银钱的好货色。
宏飞白左手攥紧了那令牌,身躯微微颤抖。
王安风目光脱落在身躯绷紧的宏飞白身上,看着后者双眸发红,看着其手中晶莹剔透的令牌,令牌上的文字似乎察觉到了青年身上剧烈波动的情绪,有森白色的光在缓缓流动,刺得王安风眼睛生疼。
如剑光一般。
他已经猜了出来,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些天里一直在困扰在脑海中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一心求死,自愿充当弃子的宏飞白竟然保住了性命,为什么走生路的少女会殒命在这么偏远的封越城。
因为宏飞白手中的宝物才是真品。
因为他的师妹才是弃子,而带着宝物的他在当时的情况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活路,包括他的师父和师娘,在那个时候都很有可能已经胸怀死志,只希望宏飞白能够活下去。
王安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前他心中对于宏飞白师父将宏飞白当作弃子,保住其生女性命的打算很有些微词,但是现在却又觉得,陷入绝境当中,将自己的独女作为弃子,换得弟子逃生,传承不失的天剑门长老,是否又算是一名合格的父亲
又是否是合格的师父,合格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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