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张纛神色平静下来,慢慢将碗中的热水饮尽。
旁边那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叹息一声,平静道:“本来还想要和大人你好好叙叙旧的,但是恐怕现在不行了。”
张纛眯了眯眼睛,道:“确实如此。”
暗中已经调动了最后能够使用的气机,只打算先手为强,先将眼前之人击杀再说,却看到那老者快步走到旁边,蹲下身子鼓弄了几下,喀拉两声,有月色入内,原来墙壁后面居然藏了一道暗门,老者转过头来看着张纛,道:
“大人还请从这里离开。”
“外面那些人交给我。”
张纛微微一怔,手中劲气未曾爆发,老者没有能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身去取来了张纛遗失的那杆大旗枪,递过去之后,便要转身,张纛道:
“等一下,你究竟是……”
老者动作顿了顿,背对着他笑道:“啊啊,原来是这样,你没有能认出在下来啊,大人,不,应该说是将军才对,我刚刚说您不复当年,其实我应该感觉到更悲伤些的,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你,你究竟是……”
老人侧过头来,微笑道:
“您可还记得当年那个蹭在军中不肯走,分走了您一半口粮的书生吗?”
“将军啊,这一次请您快些走吧。”
“君子六艺,在下虽然年迈,未曾忘记。”
右手一抓旁边一处机关,暗门猛地垂下,将张纛隔绝在外,旋即有嘈杂的声音从另一边突然响起,刀兵,翻砸,还有老者的喝斥声音。
张纛的身躯僵硬。
并不是白虎堂,不是大荒寨。
这个人救他的理由,是因为……
灼热的烈焰瞬间暴起,将整个屋子和屋子里的人包裹在里面,有人喝问究竟是谁,那年迈的笑声从容响起:
“在下钟嘉懿,不过是个寻常的书生。”
“至于其他的问题,下去再说罢!”
钟嘉懿?!
张纛身躯如遭雷噬,猛地震颤。
记忆之中,翻滚着出现了熟悉的面容,是那个胆小怕事,口中总也只是之乎者也的书生。
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其他机关爆发,屋子直接内陷下去,先前的几名大荒寨武者毫无防备,尽数重伤,各自喝骂的时候,被拖着身躯奔来的张纛一个一个收拾了性命。
他不断咳嗽着,瞪大了双目,扔下了手中的枪,将老迈的书生抱起,后者本就没有什么武功,气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为何?要做到如此?!”
张纛的呼吸则越发急促起来,双眼视线模糊。伤口里能够针对四品以上武者发生作用的毒朝着他的身体深处蔓延,以及那对于宗师都极为致命的心境崩碎。
这算是这些年最为狼狈的时候了。
上一次,还要是二十多年前,他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四十岁,虽然有武功,但是在人生上一事无成,门派厌弃,妻儿反目,走在路上的时候,鞋子都掉了一只,遇到了那帮人。
之后的他功成名就,分封天下,柱国之位有他;世家贵胄无不恭恭敬敬,远比当年所遇到的人身份地位更高,端给他的都是天下最上乘的美酒,哪怕是酒香都能够醉人。
当年遇到的那些人似乎黯然失色。
但是没有能够比得过那一杯浊酒,因为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天下都看不起他,而那些人仍旧愿意朝着他递过手掌。
钟嘉懿气息已然萎靡,诧异笑道:
“为什么救你?什么啊,看来将军你这二十多年,过的真的很苦啊……咳咳,当年的你,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平定天下的神武府大将。”
张纛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心象世界当中,一道道倒影突然暴动起来,那些被认为只是本能,没有任何意义存在的,生灵的倒影,仿佛瞬间化作了呼啸的浪潮,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啊啊……现在终于看清楚了梦中的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
“张霄?好名字。”
“我等乃神武。”
“必平定天下,喂喂喂,我告诉你,不要笑,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志向而汇聚在这旗帜之下的,为了此志,死不旋踵,我等,不惜任何代价。”
那个不过及冠之年的书生手舞足蹈,安静下来的时候,看着遥远的天空,五官温和,眉眼却又桀骜,那样嚣张的笑,仿佛要一口将这浩荡天下吞下去。
当年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是那个书生和他分享了同样的志向和梦想。
他从江湖上的毒龙张霄,变成了神武张纛。
他心中极为郑重,如此承诺道:“只要我在的一日,神武之旗就一定不会倒下。”
“只要我还活着,神武就仍旧存在。”
那个书生拍了他的脑袋,咂了咂嘴,摇头道:“那个不对,不对,”
“你应当如此说,来,跟着我念。”
旁边离弃道凑过一颗脑袋来,道:“作甚,我也要补一句,来来来,大家伙儿都过来,有好玩的事情。”
有人怪叫一声,离弃道似受到了侮辱般大喊道:
“放他娘的心,不是咸菜!”
“王天策也没有偷偷摸进厨房,都过来。”
记忆中那些人都来了,围在了一起,眉眼清秀的书生左右看了看,轻轻咳嗽清了下嗓子,道:“那么,就我来开第一句。”
“对了,这便是神武令了,谁都得要听啊,哪怕有一天我都不在了,你们也得要照办,只要这样,就还是神武的,哪怕天下不再有神武府,同样如此。”
“我等并不是为了名,或者利而汇聚在这里的,不是吗?”
记忆中的众人沉声回应。
已然不复年轻,头发花白,身受重伤的张纛呢喃开口,仿佛已经被遗忘了二十年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心底,声音微弱颤抖,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唯愿天下,四海升平。”
“要守住边疆,寸土不让……”
“功成之后,不肆意枉为,不居功自傲。”
“不可求名,不可为利,不可为一己私欲动武。”
“神武之兵,所为者天下。”
“为此而战,死不旋踵。”
“此为神武。”
钟嘉懿已然是在弥留之际,看着泪流满面的张纛,道:
“救命之恩,必有所报……我当年是这样说的罢?呵,将军你当时不相信,我也没有想到能有今日际遇,今生无憾了。”
“咳咳,将军不必难受,我这样的人,当年就应该死了的,但是将军,这二十多年,我有好好活着。”
他抬起头,看着白发苍苍的神武将领,突然回光返照一样,双目明亮,笑起来有当年的模样,轻声道。
“在你们曾拼死保护的天下里,好好活过了。”
“谢谢你们。”
“终无愧神武之名。”
他的气息消失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倒在地,身躯颤抖,喉中低吼着,拳头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了地上,砸出了鲜血。
三十年江湖客,十年神武卒。
然后足足二十年岁月绵长,仍旧不肯,不甘,不愿放过上一个时代的老者,在最后,终于趴在了地上,失去了原本倔强的模样,狼狈不堪,嚎啕大哭。
“啊啊……”
“这些年,我究竟是在做什么……”
PS:今日更新奉上…………
当然,错就是错,没有人可以代替旁人原谅。
五千二百字二合一,字数稍少,很快就要到爆发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阵法·铸剑谷(1/2)
楼兰古城是千年前西域古国的遗址,以典籍当中的记载,其国力在原先的西域各国之中算得上是最强的层次。
只在那个时代,国度便有近乎百万的人口居住。
殿宇楼阁,祭祀天地的所在,民居宫殿,尽然有序。
只是不知为何,于千载之前,悠悠百万人口,一夜之间,尽数消失不见,原先昌盛繁荣的西域王国,只在一夜之间崩塌,留下数不清的谜题。
千年以降,不知多少人妄图来西域楼兰寻找当年楼兰国消失的谜题,以及王室留下的密宝,大多一无所获。
比起黄金美玉,还是马贼在这里更容易见得到。
王安风和吕映波等人一路疾行,在茫茫黄沙之中,很容易迷失了道路和方向,周围的景色放眼望去,千篇一律,对于时间的感觉会变得迟钝。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王安风终于在远处看到了楼兰古城,看到了那座被无数的谜团重重包围的古代城池。
眼中微亮,在这个时候,反到控制自身气机,从空中落在了地上,继续朝着楼兰前向,即便是这个时候,或者说正是到了心中焦急如火的时候,他的思绪才会变得更加冷静。
生哲瀚有些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强弓,左手垂下打了几个手势,骑乘在黑狼背上的勃刻尔家族成员各自令坐骑放缓的动作,防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
众人慢慢地靠近了楼兰古城,花去了远比先前更长的时间。
……………………
一入城中,便觉得荒凉异常,处处残垣断壁,原先的殿宇崩塌,屋舍也已经只剩下一面破了大半的墙壁还在孤单地耸立,千年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漫长到枭雄的野望和雄心都淹没消失,更不必说是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生哲瀚抬眼看向吕映波,道:
“接下来往哪里走?你既然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那么也应该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里罢?”
吕映波面容苍白而单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由那个人负责的,我负责的是在周围国家的事情,于细节处知道的不多,那个时候的我不会去问这些事情,他也不会和我说。”
生哲瀚的脸色有些发青,指了指这一片浩荡的古城池,一字一顿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等要在这么大一座废墟里面,找那一把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剑,而在同时,对面早就知道那把剑藏在哪里?!”
吕映波脸色也很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生哲瀚深深吸了口气,胸膛之中情绪沸腾,若非是王安风还在旁边,他几乎有将手中弓箭砸在地上,彻底不干了的打算,楼兰是千年前西域最大的城,这样一座大城占地自然广阔,更不必说还有肉眼难以辨别的密道。
在这样大的一座城池里,要找一把剑,需要的代价就是时间和人手。
但是很可惜,他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但是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最缺乏的东西就是这两样。
但是没有办法,局势如此,也只能够慢慢去找,或者有天命在此,那把剑藏得不算远,只要稍微找找就能够找到那把剑。
生哲瀚深深吸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王安风突然侧身看向西北侧的方向。
袖口系着的天机珠随风而动,王安风气机牵扯,以奇术的手段,瞬间横扫过了这一片城池当中,在他的视野之中,整个楼兰古城都处于一种暗淡的模样。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居民,这座城当中已然没有‘缘法’和‘因果’的存在,奇术不可能作用于无生命的存在,在东方家独有的感知当中,这里是死去的区域。
但是在这样仿佛废墟一样,枯败冰冷的天地当中,有一处角落中却有淡淡的暖意传来,这种异样的感觉足够微弱,但是在一片黑暗当中,再微弱的光都会象是太阳一般显眼。
王安风双眸微微亮起,道:
“在那边……”
“什么?”
生哲瀚微微一怔,王安风已经展开身法,仿佛飞鸿一般,掠过了这片苍凉荒芜的天地,吕映波和生哲瀚对视一眼,当下收起了心中焦躁担忧,一前一后,紧紧跟随。
这样苍茫空旷,而且陌生的所在,王安风却像是没有半点迟疑,笔直往前,速度不断上升,竟然仿佛没有极限一般,吕映波两人竭力追赶,仍旧还是跟丢了,所幸此刻王安风并没有抹去痕迹,所以他们两个没有找丢了方向。
等到他们终于找到王安风的时候,王安风已经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建筑之前,似在低语,生哲瀚停下脚步,抬眸看着眼前伫立的建筑,双眸微微瞪大,呢喃道:
“这,这是……”
即便是在这段时间,见识过许多往日没有见到的事情,眼前所见的一幕,仍旧令他心中震动不已。
眼前存在的建筑。
或者很难以用建筑这两个字形容的存在,伫立于此。
整体仍旧是和楼兰古国一般无二的黯淡黄色,但是却是诡异的下尖上宽的模样,如果要形容,就像是一柄倒插在地的长剑,但是这柄剑已然过于庞大,有数十丈之高。
从剑柄的位置,到剑刃,有八道锁链蔓延而出,悬在虚空之中。
锁链越靠近剑身便越真实,透着青黑色的光芒,越往四方八面而去,则越发虚幻,与天地同色,最后消失在虚空当中,空气中能够听到锁链晃动的哗啦声,但是仔细静心,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看到苍茫茫天地之间,一剑伫立,锁链横贯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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