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若是换成其他女君,萧谡根本不会说这句多余的话,但冯蓁总是不同的,救命恩人嘛。
萧诜笑了笑,“五哥,你想多了,幺幺在我心里就是个孩子。”
万万不可 47|灯河路
虽然那日萧诜醒来时, 脑子迷糊地觉得冯蓁还挺美的, 但不见不念的,也就淡了,何况他的皇妃早就指定了,他与冯蓁肯定是有缘无分,明知无用的事儿, 也就不会继续往里面深陷了。
汤山苑的大门今年总算是朝皇子开了。城阳长公主虽然明知还是继续退隐得好,但总是会耐不住寂寞的。而且,二月里冯蓁就该及笄了,亲事也得张罗上了。
以前城阳长公主并不怎么担心冯蓁的亲事,有她在, 冯蓁还不是想嫁谁嫁谁啊?然而现在, 她却感觉冯蓁给她出了个难题。而冯蓁的亲事也一直没议,尽管冯华多次写信来询问,长公主都只道不急。
其实哪有不急的,城阳长公主身子这两年越发不好,生怕没给冯蓁定一门好亲事就撒手人间,可有些事却是急不得的, 冯蓁的夫婿并不好挑。
说起来冯华也有差不多两年没见过冯蓁了。汤山苑对外不开门, 连对她也一视同仁。因为长公主怕有些人找不到她, 就通过冯华的门路来求自己。她这样做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冯华免受不相干的人的骚扰。
所以六皇子萧诜想让冯华帮他带点儿东西给冯蓁也不能。
萧谡和萧诜给城阳长公主问过安之后,后者便忍不住道:“姑祖母,怎的不见幺幺啊?”
“那丫头喜欢往山上跑, 今儿又上山去了。”长公主道。
“这不久前才下了雪,她不怕滑么?摔着了可怎么办?”萧诜皱起眉头关切地道。
“她熟门熟路的,这山路也走了不下百次了,不会有事儿的,再说还有侍卫跟着,能出什么事儿?”长公主道。
“那这下雪天也不该让她出门呀。”萧诜道。
城阳长公主没想到萧诜倒先训起自己来了,只觉得好笑,“幺幺喜欢山上的那股泉,隔几日就要亲自去取了水回来泡茶。”
“就为了一点儿茶?”萧诜撇撇嘴,表示很不能理解。
问过冯蓁的事儿后,似乎就没了话题。萧诜耐着性子在长公主跟前又坐了会儿,实在耐不住了,想下山却又舍不得。他在众皇子里真算得上重情之人了,且看三皇子萧论,也是被冯蓁所救,却就没有萧诜这么上赶着。
眼瞧着天上又阴云密布,当是要下一场大雪,城阳长公主便开口留了萧谡和萧诜用饭,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开口留饭,两人都是要拒绝的,谁耐烦陪她一个老太婆吃饭啊,但今日却是奇怪,萧谡和萧诜都没反对,甚至连故作的谦让都没有,一口就应下了。
用过午饭,天上果然开始飘起雪花。一边泡汤一边赏雪,自然是人生难得的赏心乐事,萧谡和萧诜谁也没提走的事儿。翁媪便叫人下去准备着这两位殿下留宿的事儿了。
只是一直到晚饭,也不见冯蓁出现。
萧谡皱了皱眉道:“姑祖母,蓁女君现在还没回来么?”
“回来了,一到家就窝在屋子里捣鼓她那些香膏,她弄那些东西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的,从小就爱臭美。”长公主道。
“连晚饭也不用么?”萧诜插话道。
“她自个儿在屋子里用。”长公主道。
萧诜听了,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萧谡倒是无所谓,冯蓁的年纪也不小了,自然多了许多避忌,尤其是萧诜已经定亲了,自己的亲事恐怕最迟年中也要定下,所以冯蓁避不见面才是正理。
城阳长公主问道:“五哥儿,你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么?皇上这是想给你挑个什么样儿的啊?”
说起萧谡的亲事,萧诜也来了兴趣。毕竟萧谡着实不小了,两年前就该指婚的,到现在居然也没动静儿。
“父皇这两年龙体欠佳,也没什么精神理我的事儿。”萧谡道。
城阳长公主但笑不语,知道萧谡这是托词。不过萧谡的亲事的确让元丰帝不好办,克死了两个未婚妻,这次指婚真得挑个命硬一点儿的,否则……
不过萧谡说元丰帝龙体欠佳也是事实,从秦水行宫回来后,元丰帝就大病了一场,四十几岁便已经半头的白发了,如今也不爱理事,三天两头不上朝已经成了常态。
如此萧谡等几个皇子也已经分别理事,各有千秋,至于谁才是元丰帝心里的继位人选,始终是云山雾罩。
用过饭,消了食,就该又是泡温泉助睡眠的时候了,萧谡和萧诜一后一前地在园子里走着,欲绕过园里的池子往客舍去。
园中隔着两、三丈的路就挂有灯笼,不过那火光在细细的雪粒中,显得摇曳欲灭,整个汤山苑都掩藏在了昏晦里。
寒风凌冽。
萧诜见前方小径上,隐隐约约过来一行人,透过松柏的缝隙,能看到裙摆摇曳,不由心里一动,止步不前。
当先一人,身姿高挑窈窕,腰如弱柳,也不见她走路与她人有何不同,但却身姿袅娜如山顶的那朵云,既妖妍又舒展写意,她缓缓走来,裙摆不是纹丝不动的淑女之姿,却如天海间跳动的那一线浪花,轻灵遥远。
只是一个剪影,便叫人生出了无限的渴望,却又隐隐约约地害怕见到其人。怕她的容色、谈吐配不上这飘渺撩人的身姿,突增惋惜。
可萧诜阻止不了那丽人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绕过青黑的柏树,走到了灯笼之下。
那晦暗不明的灯笼忽地为之一亮,好似猛地爆出了灯花,只为将眼前人、心上人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谓美人,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飘舞在空中的雪花,围绕着她,似乎也羞涩了起来,害怕靠近她半分,就会被衬托得黯然无光,所以绕着她围成了一个蛋壳似的光圈,心甘情愿地做她的陪衬。
光圈之外整个天空之下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好似唯有她才是这无边宇宙的中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里,唯一的那一抹光。
她之外,光,寂灭了,音,也寂静了。
她身上穿的是寸锦寸金的灯锦做的裙子。光晕流转中,脚边一圈重瓣牡丹扑簌簌地缓缓绽放,盘旋而上,是第二圈绽放的牡丹。
那绽放的牡丹像一座灯山般盘旋而上地次第开放,在黑暗里一朵一朵点亮,将人的视线一点一点引到了她的颚下。
可视线却再不敢往上,近乡情怯,生怕那张脸,压不住这一山的花王。
然当你小心翼翼地偷偷睁开一丝眼缝,好奇地想看看她的容颜时,那漫山遍野的牡丹瞬间便没入了黑暗里,惭愧地合拢了绽放的花瓣,羞于与她争辉。
这样的灯锦,织女得耗时五年方能成一匹,寻常人压不住它的丽色,反而成了衣冠夺人,唯有她,便是这样的寸金之寸锦,也无可衬托她的颜色。
天下的光仿佛都被她的容颜所夺取,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她的眼里。
一眼万年,理当如是。
“幺幺。”萧诜轻不可闻地唤了一声,他认得那双眼睛。
冯蓁看见萧诜,唇角便缓缓翘了起来。
那一笑,仿佛让汤山苑所有的灯笼瞬间便都亮了起来,她的脚步在昏晦的雪夜里,点亮了一条灯河,指引着她走向所有看她的人的心上。
“六殿下。”冯蓁朝萧诜走了过去,她知道萧诜和萧谡来了汤山苑,也听从了长公主的意思没有出去见他们,不过肥羊非要自己撞上门,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待走近了,冯蓁才留意到树丛后阴影里的萧谡。这一看,却让冯蓁吃惊不小。
萧谡的身上再没有白息溢出,仔细看才能分辨出那几乎凝成了透明实体的龙形,但也只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这让冯蓁恨不能马上握住他的手,看看还有没有羊毛能薅。
冯蓁几乎是瞪视着此时的萧谡,这人还真是个葛朗台,一点儿龙息都不肯外溢了。
“五殿下。”冯蓁又朝萧谡施了一礼。
宜人等侍女也跟着行了礼,然后便在背后低声提醒冯蓁道:“女君,再不走,长公主该歇下了。”
冯蓁只好歉意地朝萧谡和萧诜道:“我该去伺候外大母入寝了,两位殿下好梦。”说罢便飘然而去,仙气弥漫间,仿佛连她的脚下都有云彩拖着,让她的步履不涉丝毫凡尘。
萧诜转过身,一直望着冯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游廊尽头,这才回过头。约莫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萧诜没话找话说地朝萧谡道:“五哥,真没想到,幺幺长大了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到这儿,萧诜却又自己打自己嘴巴道:“也不是变了个人,脸依稀也能辨认,只是想不到会这样。”不过是瘦了一些,高了一些,五官长开了一些,竟然就美到了令天地为之失色的地步。
“都说女大十八变,还真是有理,是吧,五哥?”萧诜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萧谡却是半个字没回。
到了客舍,两人要分开进屋时,萧诜却又道:“五哥,你就好了,乃是幺幺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没被指婚。萧诜说这句话时的酸意,真是比酸杏还要酸。
只是这救命恩人却又从何说起?
那次地龙翻身,明明是冯蓁救了萧谡,然则她的秘密却不能被人知晓,她和萧谡两人是心知肚明,却没有人肯点出这一重来。
等他们遇到了前来寻人的侍卫,冯蓁在旁边没说话,却听得萧谡“颠倒黑白”,他一跃而成了冯蓁的救命恩人。冯蓁也没反驳,还乐得叫人如此想。反正究竟是谁救谁,他俩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本来么,冯蓁一个小小女郎,在地龙翻身里居然救了萧谡一个大男人,任谁都会觉得可疑。一可疑,就难免寻根究底。而反过来,萧谡救了落船的冯蓁,却是很正常的事儿。
这会儿萧诜突然提起此事,自然是想起“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典故了。所以说话才酸死个人。
万万不可 48|太公羊(上)
萧谡淡淡地回了句, “我好什么?”
萧诜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 “那我先睡了,五哥。”
这一夜,自然是夜短梦长,虽不知萧诜的梦里冯蓁是什么样,但萧谡的梦里, 却是反反复复看见那双滴泪的眼睛。
眼泪滚烫灼人,可她哺来的桃汁却清甜甘蜜,仿佛瑶池仙桃,润了人的嘴,也甜了人的心。
本是绝境之地, 绝望之身, 绝悲之心,却忽逢甘露,他之死竟还有不相干的人愿为他垂下滚滚热泪。那双泪眼弥漫了他的梦境,无论是睁开、闭上,总是时不时浮现在萧谡的眼前。
而那小女郎的泪,却又是为之何?
却说回冯蓁, 她到城阳长公主跟前问安, 长公主却留下她道:“刚才遇到老五和老六了?”
城阳长公主这两年虽然隐退了, 但掌控欲只增不减,冯蓁想着她年纪大了不容易,因此也就任由她四处安眼线。她这儿前脚才遇到两位皇子,长公主后脚就已经知晓了。
“嗯, 过来的路上遇到的。”冯蓁点点头。
“你平日都不走那条路的。”长公主心存疑惑地道。
冯蓁不点头也不说话了。她平日是不走那条路,可她也不至于看到肥羊不薅啊。这两年全在吃老本,长公主的身子不好,她每日还用一滴桃源水给她沏茶呢。
别的冯蓁也不敢多给,若叫长公主知晓了她的秘密,冯蓁能很肯定,哪怕她们是祖孙,长公主杀她夺宝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这让冯蓁有些担忧。生死人肉白骨的秘密,萧谡只怕猜到了一些,他现在不显,只是因为他还是皇子,太子之位还没定,若翌日他成了皇帝,权拥四海,只欠长生的时候,她的下场……
冯蓁再一次既肉疼又后悔。
“晚饭用得多了些,所以就绕了绕路,想消消食。”冯蓁回答道。
“幺幺,二月里你就该及笄了。”长公主替冯蓁理了理额发。
冯蓁等着长公主的下一句。
“老六只怕六、七月就要成亲了。”
冯蓁知道长公主这是误会了,她对傻大个儿可没兴趣,其实她是对整个亲事都没兴趣。
“至于老五……”长公主顿了顿,“你就更不用考虑了。”
“为什么啊?”冯蓁好奇道,她自然不愿嫁给萧谡,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修罗场,想想就叫人退避三舍,然则她就是好奇,也不知道当初指婚时,长公主和萧谡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当初长公主还是曾有意要把冯华许给萧谡的。
长公主看着冯蓁,想着她也长大了,有些事儿若是不告诉她,反而是害了她。“你记得老五有克妻的名声么?”
冯蓁点点头。
“他那头一个未婚妻是长河卢家的女君。”
冯蓁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长公主道:“你自然没听说过了,卢家早就没人了。”
冯蓁闻言便知道,那卢家肯定是犯了事儿。
“卢家是老五的生母苏贵妃的外家。”长公主又道。
冯蓁点点头,难怪卢氏女能被指婚给萧谡,只是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单独会提起她。
“不过卢家也是吾的仇家。”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当年吾之驸马原本可以不死的,却被卢家老贼所误,所以吾发誓一定要灭了卢家。”
冯蓁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往事横亘在里面。
“只是那时候苏氏得宠,吾不愿伤了与皇帝的情分,后来有了机会,便一举铲除了卢家。”
冯蓁点点头,杀夫之仇,可以理解。君子报仇,讲究十年不晚。长公主虽然说得很简单,可冯蓁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当时的血雨腥风。
“不过皇帝仁慈,卢家的女眷都被赦免了。”长公主道,“而那卢家女自然也在列。因着苏贵妃的缘故,卢家女和老五又是青梅竹马,所以那桩亲事并没作废。”
冯蓁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幺幺,你知道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吾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卢家女做皇妃的。”长公主道。
站在长公主的角度想,自然要弄死卢家女。毕竟只要是皇子,就有登上大位的机会,哪怕微乎其微,也绝不能掉以轻心。长公主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人。
“所以吾与老五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两年前指婚的时候,吾是想与老五化干戈为玉帛的,但他不愿意。”说到这儿,长公主的脸色可不好。
冯蓁心底的谜团可总算是解开了,她就奇怪怎么自己外大母抛出去的橄榄枝萧谡完全不感兴趣,上次她阿姐去萧谡府上时,萧谡还敲自己敲得特别疼呢。
这是有杀妻之仇啊?
“真想不到,老五倒是个痴情的,那卢氏女死了那么多年,他还惦记着。”长公主撇了撇嘴。
痴情?冯蓁笑了笑,男人里还有痴情的么?
“外大母,我瞧着那会儿,敬姐姐好似对五殿下有些心思,怎的最后敬姐姐却没指婚给他啊?”冯蓁见长公主愿意说,自然就把心里未解的谜团都想问一问。
长公主道:“当初卢家的事儿,平阳也算是帮了我。”
冯蓁点点头,也算是解了心头惑。“外大母,那五殿下的婚事怎么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啊?”
“他啊,前些年找到了卢家一个女子,同死去的那个有些像。”长公主道,“皇上自然不同意,就这么僵着呢。”
冯蓁偏偏头,真的有点儿难以想象,萧谡的痴情模样。他那人,看着挺随和温润的,然实则跟谁都不亲。且为着个卢氏女子,连帮他登基的助力都不要了?爱江山不爱美人,这可不像是萧谡的做派。
“外大母,上回我去五殿下府上,遇着他的姬妾了,那真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萧谡怎么可能是什么痴情人设嘛,再且她第一回夜闯他府上时,他明明刚从某姬妾的床上下来。
“那些姬妾不过是个玩意罢了。”长公主道。在她的眼里,萧谡睡姬妾和萧谡痴情完全不是矛盾的事儿。但在天 0朝曾经的公民冯蓁心里,那就是完全矛盾的好伐?
顺着这个话题,长公主又道:“别说姬妾是玩意了,便是皇子的侧妃,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得在正妃手里讨生活,你知道了么?”
冯蓁赶紧道:“外大母,你放心吧,我一点儿也不想嫁给皇子。”
“哦,那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长公主再次问到了这个话题,想看看冯蓁的想法有没有改变,毕竟都过了两年多了。
冯蓁看了一眼长公主,“那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长公主被逗乐了,“你说呢?”
冯蓁也笑了起来,“其实比起坐产招婿,我更不想嫁人。外大母,你知道我最羡慕的人是谁么?”
“谁?”
“是前朝的永福公主。”冯蓁道。史载,永福宫主与帝食,怒折匕箸,帝曰:“此可为士□□乎?”就把指给她的驸马,重新指给了她妹妹,而永福公主则一辈子没嫁人,原因就只是因为跟她爹吃饭时,她愤怒地折断了一根筷子。
日后,家中长辈教导女子贞静守礼时,总爱把永福公主当做反面例子挂在嘴上,是以她可说得上是闺中知名度最高的公主了。
“外大母,你说我要是也折断根筷子,你能不能不把我嫁出去?”冯蓁眼巴巴地问。
“你想得美,就算是折断一捆筷子,你也得嫁人。”长公主道,“吾又不能护你一生。”
冯蓁仰起头想了想,然后道:“要不你把我嫁给王丞相好了,我听闻他去年死了夫人,如今想必还未续弦。”
长公主抬手就去打冯蓁。
冯蓁笑着闪躲道:“外大母别打了,我就是听你说,他现在经常称病,估计也活不久了,我这一嫁过去,白捡那么多儿子、女儿孝敬我,多好啊?便是他死了,王家也能护住我,日子不知过得多逍遥。”
“翁媪,你来给我打这小丫头,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呀。”长公主本来只当冯蓁是开玩笑的,谁知她巴拉巴拉说出这许多理由来,倒叫她生出一种,冯蓁的话半真半假的感觉来。
冯蓁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既然不嫁不行,嫁给老头儿也不行,那还是坐产招婿吧。”
“去,去,去,你这丫头诚心来气我。”长公主不耐地摆了摆手。
等冯蓁走后,长公主才跟翁媪笑着道:“你别说,把这臭丫头嫁给王佐还真是个办法。”
翁媪也笑了,“那长公主刚才还叫我打她?”
长公主叹息一声,不再玩笑,“哎,若是蒋家再有个儿子,吾倒是愿意把幺幺嫁过去,这样华儿既能管束她,又能照顾她。只可恨蒋松忒无用了,活这么长,才生了三个嫡出的儿子。”
翁媪听了就想笑,这还怪人家蒋太仆生不出儿子了。
早晨天才露出一丝白的时候,冯蓁便到了园子里去采梅花上的雪来泡茶。实则她自己是尝不出梅上雪和山泉泡出来的茶有什么优劣之分,但梅雪泡茶乃是风雅之事,冯蓁偶尔也想附庸风雅以遣枯寂。
所谓的偶尔,也就是去年采过一次而已,嫌麻烦就再没干过。
今日冯蓁又想起收集梅上雪来,可就不是突如其来的兴致了。
姜太公钓鱼是愿者上钩,冯蓁薅羊毛,那也是愿者上钩。只是她本以为遇到的该是萧诜,却不想第一个见到的反而是萧谡。
玉冠锦袍,风华蕴藉,比之两年前又更添了一丝沉稳,像带着花香的夜晚,迷醉人心。冯蓁少不得多看了两眼萧谡的脸,莫名地又多看了几眼萧谡的下三路,这大概是月事来了之后的副作用,她心理可是成熟的熟女,也不信什么存天理,灭人欲。
万万不可 49|太公羊(下)
至于冯蓁之所以猜是萧诜, 乃是因为她昨晚上可是把萧诜那副“色与魂授”的模样给看得清清楚楚的。冯蓁心里挺得意的, 也不枉她辛辛苦苦薅羊毛攒出的一枚仙桃。
倒是萧谡,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惊艳之色,从虚荣心这个角度讲,冯蓁是有些不待见萧谡的,什么眼神儿啊, 估计是老花眼。
而冯蓁服下的第二枚仙桃消耗的羊毛可算是第一枚的数倍,地龙翻身后,她跟萧谡几乎日日待在一起,薅出来的羊毛才够新增一枚多一点儿。
如今第三枚仙桃眼瞧着要成熟了,可就是差点儿火候, 萧谡和萧诜这两只肥羊上门, 冯蓁如何能不绞尽脑汁地薅羊毛。
冯蓁故意选了一支比她高的梅花枝,踮起脚都有些够不着。
萧谡从冯蓁的右后方伸出手,将那梅枝往下压住,冯蓁道了声“多谢”,继续采着她的梅花雪,谁知挪步时脚下踏着块儿石头, 便往左侧倒去, 亏得萧谡一把将她拉住。
滚滚的白息瞬间汹涌地扑向冯蓁, 她闭上眼睛,有些晕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醉酒的快乐享受了,原本她和萧谡待过一阵子后,对他浓郁的白息已经能抵抗住不晕了, 谁知这许久不见,那种熟悉而美妙的眩晕感又回来了。
这却不是冯蓁对白息又敏感了,而是萧谡的龙息越发凝练了。待在他身边几乎薅不到多少羊毛,但若是有肌肤接触,那羊毛却跟发洪水一般,真是穷的时候旱死,富的时候又涝死。
“多谢。”冯蓁盯着萧谡闪电般收回的手,多有不甘。这就是长大之后不好的地方了,靠近一点点都要避嫌。照她说,男女不以成亲为前提条件的谈谈情,拉拉手多好啊。
不过萧谡既然收回了手,冯蓁也不可能再故意摔第二次,她薅不到羊毛,就对在这一片采梅花雪没什么兴趣了,而且还忒怕萧谡挡了萧诜的路,阻碍她继续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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