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下去吧。”萧谡道。
尽管萧谡的神情很平淡,但杭长生就是感觉他家殿下不高兴了。
荣恪和杭长生算是萧谡的两条腿,一条主外,一条主内。可若要说谁最能猜准萧谡的心思,那绝对非杭长生莫属。荣恪得宠,那是他有能耐,而杭长生很有自知之明,他没什么大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次次都能猜准萧谡的心思,所以毫无背景的他才能荣升五皇子府的大总管。
过得两日杭长生趁着伺候萧谡用饭的时候道:“殿下,蓁女君十分喜欢那几只纱花,不过去蒋府时都送给宋夫人了,她如今正叫人四处打听上京能制纱花的人。”
萧谡吃饭的手微微顿了顿,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他既不说话,也没看杭长生。
杭长生继续道:“属下有个同乡的侄女儿是蓁女君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她是听宜人说的。”
萧谡在长公主府安有眼线不假,可城阳长公主何许人也,那些眼线根本就不可能插进她最亲信的人里,而冯蓁身边也是固若金汤。杭长生这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一点儿消息的。
“叫兰姬得空再做几朵纱花吧,跟上次的一样。”萧谡道。
冯蓁统共就得了四支牡丹纱花,全都给了宋夫人。
而那样鲜嫩的纱花却又不是宋夫人能戴得出去的,留在自己这儿,就有些暴殄天物了,好东西得送出去才能叫人羡艳。然则蒋府女眷多,宋夫人、三房的儿媳妇,还有女儿、侄女儿之类,加起来共有十三人。四支牡丹纱花自然不够分,可给谁不给谁却成了难题。
所以冯蓁才会四处找人打听,想再做几朵纱花,下次去蒋府送给宋夫人,一准儿能讨她欢心。
而这第二回杭长生来送纱花,冯蓁便亲自见了他。因在自己家中,她也就没戴帷帽。
杭长生看着花厅里的女子,穿着一袭樱粉地满铺白色重瓣樱花纹叠纱裙,头上斜插一柄玉梳再无它物,这等简单雅致的打扮,却将春光里所有的花魂都压制得服服帖帖了。所谓天上花神,也不过如此吧,杭长生心想。
杭长生看了半日,才敢上前道:“长生见过蓁女君。”
冯蓁从宜人手里接过黑漆嵌百宝牡丹纹匣子,揭开来看了看,里面正好是九支,正合适补送给宋夫人。
“我记得还有只粉白渐染的赵粉,怎的不见?”冯蓁问杭长生道。
冯蓁这么一问,杭长生立即就想起了萧谡书房的美人觚里插的那朵牡丹纱花来。当初他还以为是真的,谁知走近时才发现是朵纱花,他还奇怪自家殿下怎的留下一支纱花来。这会儿听冯蓁专门问起,才晓得里头说不定有讲究。
只是杭长生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主子,“殿下叫属下送来的就是这些。”
“我叫人四处打听,也没听说上京谁有这样的手艺,怎的五殿下那儿却多这纱花?”冯蓁问。
杭长生笑道:“十七郎那店里的纱花本就是求我家殿下才得来的。这纱花乃是……” 杭长生感觉自己不能提兰姬,便改口道:“乃是殿下府中的一名姬妾所制。”
“原来如此。”冯蓁露齿一笑,牙齿白得发光,却是时人少见的白皙,真真是如明眸皓齿。
杭长生只感觉魂都飞了,遐思万千,最终却落在了荣恪身上。想着那人居然撺掇十七郎去求娶蓁女君,杭长生就想笑,作为萧谡最受宠的属下之一,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一山二虎,所以也没想过要提醒荣恪一下。
杭长生回府时,萧谡领着荣恪出门办差去了,十来日后才回府。一回来就在书房里与荣恪还有几位门客彻夜密谈,杭长生亲自进去了好几次掺茶递水,也没得着机会说一说冯蓁的事儿。
到第二日萧谡要进宫给元丰帝和顺妃问安,杭长生伺候他出门时,才听得他问了句,“你昨夜是有话要对孤说?”
杭长生却又不知该不该说了,好似他家殿下也没多上心。“是,上回属下送纱花去长公主府,蓁女君问属下说,那纱花里还有支赵粉不见了,问属下瞧见没?”
萧谡朝杭长生看过去,杭长生赶紧道:“属下什么也没说。蓁女君又问属下纱花哪儿来的,属下便说是府中一名姬妾所制。”
“然后呢?”杭长生说了这么多句,可总算盼着自家殿下有个回应了。
“蓁女君就没再多问了。”杭长生道。
萧谡定定地看着杭长生,看得杭长生额头冒汗,硬着头皮道:“原说这礼尚往来,蓁女君该有个回礼的,但她着实没提。”
萧谡不再说话,翻身上了马。
万万不可 52|纱花缘(下)
杭长生在萧谡身后忍不住苦笑, 他家殿下从小话就不多, 伺候他的人都得自个儿猜他的心思,猜中了有奖,猜错了可就靠边儿站了。杭长生每次去庙里施舍时,都会求漫天神佛保佑,让他家殿下吩咐下人办事儿时能多说几句话, 也叫他们能猜得容易些。
却说冯蓁收了萧谡的纱花,并未主动跟长公主提及,她这是打算小事化了。然而长公主少不得要过问,“老五怎的会派杭长生来给你送纱花?他一个皇子府总管还挺闲的。”
身为女子,冯蓁或多或少肯定明白萧谡的意思, 他么或多或少对自己有那么点儿见色起意的味道。可这种“或多或少”半文钱都不值, 冯蓁也不稀罕,自然也不愿对长公主提及,怕她重新生出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思。
“那纱花是严十七向他求的。”冯蓁道,语言的威力就是这么大,冯蓁也没说谎,可她拣这个时机说, 却实实在在是在误导长公主。
“哦, 严太尉的十七郎?”长公主想起了这么个人, “身上忒香了。”
冯蓁“吃吃”地笑出声,“是呢,我也是嫌他身上太香了,所以没接他的纱花, 转头五殿下那边便差人送了过来。”
长公主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十七郎除了身上香了点儿之外,倒没有别的毛病,无论是才能还是家世,也都可算是一时之选。”
冯蓁不接话。
长公主点了点冯蓁的额头,“放心吧,哪怕就是定了亲,外大母也会让满了十八岁才出嫁的。”
“我觉着还是家世简单一点儿的好。”冯蓁道,“严十七这名儿一听就知道,他家人肯定得不老少,怎么着也上百了吧?,嫁入他家,光是记人脸都得小半年,累得慌。”
长公主简直啼笑皆非,居然还有人为这个挑三拣四的,于是白了冯蓁一眼,“去去去。”
冯蓁没走,反而更靠近长公主道:“外大母,我给你按按腿吧,我见你这两天好似又睡得不好。”
冯蓁按腿那是有绝招的,用九转玄女功的真气刺激长公主腿上的殷门、委中、承筋、承山、血海、足三里等穴位,那是一找一个准儿,很是舒服,舒服得长公主这会儿即使不待见冯蓁,也拒绝不了她的提议。
长公主闭目养了会儿神,“你这么频繁地去蒋府讨好那宋氏,手上的银子再多也不够用,若是要送她东西,从府里拿就是了,何必去街上买。”
“阿姐怀孕了,这女人生孩子就跟闯鬼门关似的,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雍妃生孩子那会儿,所以总担心阿姐。”冯蓁算是在跟长公主解释为何常去蒋府的缘故。
“放心吧,宋氏为人还算可以,不是那恨毒之人。”长公主道。
“我知道,可就是怕伺候的人万一有什么疏忽,而且女子怀孩子时最要紧的就是心情舒畅,我送宋夫人东西也是为了让她能念着阿姐的好。家里的东西都太贵重了,偶尔送一次还行,送多了只怕把人心养大了,所以就送些纱花啊、琉璃簪子什么的正好。”冯蓁道。
长公主想想也是,“那吾将你的月银涨成百两吧,别为了一点儿细碎东西就承了人的情。”她这指的人情就是指严十七。
冯蓁搂着长公主好好恭维了一番,都得长公主心花怒放,觉得每月的一百两银子可没花亏。
待冯蓁再去蒋府时,宋夫人跟前何敬也在,她才嫁进来没多久,听说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新娘子的嫁妆震惊了整个上京城,可惜冯蓁在汤山苑“闭关”,没能观礼。
何敬看着冯蓁笑道:“我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阿妹呢,见天儿地送好东西帮我讨好君姑。”
冯蓁亲热地坐到何敬旁边,“怎么没有?敬姐姐难道不是我阿姐么?我这是一石二鸟,既是帮阿姐讨好君姑,也是帮敬姐姐讨好君姑啊,所以最划算的就是我了。”
何敬笑得花枝招展地道:“君姑,你瞅瞅幺幺多会说话,算盘也打得精,若是君姑能再得一子,将咱们幺幺娶进门儿,那一家子才欢喜呢。”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可长公主当着冯蓁的面也说过类似的话,笑话她那样就不用日日往蒋府跑了。是以冯蓁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何敬用手肘碰了碰冯蓁,“你这是笑什么?果然想嫁进来么?”
“不是,我只是想起外大母来,她说我总往这儿来,就埋怨起你君姑来啦。”冯蓁笑道。
宋夫人望眼过来,冯蓁解释道:“她埋怨说君姑你当初不努力。”冯蓁也跟着冯华叫宋夫人君姑,这是华朝人的习惯。
这话一出,堂中人都大笑了起来,宋夫人则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长公主那样端淑的人,怎的跟你个小女君说这些玩笑话。”
冯蓁没笑,她脸上还露出一副不懂大伙儿为何笑的神情,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嘛,怎么也得装一装。
冯蓁在蒋府又待了一日,从宋夫人那儿出来后,就被何敬拉去捣鼓沐发香膏了。路上冯蓁问道:“敬姐姐,你最近见着敏文公主没有?”
何敬道:“没呢,前段日子我忙着绣嫁妆,敏文便是出宫,也多半跟王家女君或者严家女君在一块儿。”王家自然是王丞相家,严家么就是严太尉家了。
到了何敬的院子,她大嫂柳氏也过来了,都是对香膏香粉感兴趣的人,三个女子嘀咕了整整一下午,还意犹未尽。当然主要还是何敬和柳氏舍不得,恨不能拉着冯蓁抵足而眠。
冯华见着冯蓁时埋怨道:“你这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玩儿的呢?”
冯蓁无奈地摊了摊手,“敬姐姐这是嫉妒阿姐你有个好妹妹,说了点儿闲话,我少不得得跟她应酬应酬吧,妯娌之间最是容易有各种小心思,比来比去的好不烦人,出嫁前比娘家,出嫁后就比谁的夫君对自己好,等生了孩子又比谁的孩子伶俐,不过到了阿姐你这儿,又多了一条比的。”
冯蓁刚才的三个“比”已经将冯华逗得大笑不已了,于是忙追问道:“还有一条比什么?”
“自然是比谁的阿妹更讨喜啊。”冯蓁道。
两姐妹一同笑了出来,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笑过之后,冯华啐道:“玩笑话少说,我这是替你累得慌,你当阿姐是孩子么,还要你这样上蹿下跳的张罗。”
“我高兴,我乐意,行不行?”冯蓁嘟嘟嘴道。
“好好好,那你银子够不够使?”冯华妥协道。
冯蓁赶紧截断冯华的话茬,“不用不用,外大母给了涨月银了呢,而且……”冯蓁用手背半遮嘴巴道,“而且比庆表哥还多。若是阿姐再给我银子,怕有人说你帮衬娘家。”
“胡说什么呢,那不是你自己的嫁妆银子么?”冯华道。
“可谁能知道呢?反正看见了就只当你是在帮衬我。”冯蓁道。
冯华嗔道:“在我的院子里还能有谁看见?你也太多疑了。”
冯蓁耸耸肩。
不过冯华知道她这小妹之所以多疑全都是为了她,心下颇为感念,出嫁之后她反而更珍视这个妹妹了。
冯蓁回到公主府便接了个帖子,是严太尉家行八的慧女君给她送的,邀请她去严府赏牡丹。
严家人太多了,这行八的慧君,冯蓁只有些微印象,不是特别出众的人,两人也没说过两句话,却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帖子。
长公主却是很上心,让翁媪拿了许多套首饰出来挑,赴宴的衣裳也是长公主亲自给冯蓁挑选的。
只是挑来挑去,最后冯蓁就穿了一袭樱草黄缠枝牡丹纹的交领襦裙,中规中矩。那种袒胸露肩的对襟襦裙冯蓁虽然有,却总是穿不出去,一上身就感觉妲己俯身一般。
原本冯蓁脖子上还戴了一个八宝璎珞金项圈,长公主端详了片刻后便让她取了下来,发髻上也只簪了一枚花钿。
如此冯蓁浑身上下唯一妩媚一点儿的就是眉间贴了一枚花黄,黄粉色和她的衣裙刚好相称,但这黄色极挑肤色,人生得稍微黄一点儿的,就会显得肤色更差。然在冯蓁的雪肌上,却好似春日的那朵香黄兰一般鲜嫩沁芳。
“去吧,那慧君是严十七的胞妹,你同她多处处总是好的。”长公主道。
冯蓁深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早知道就不提什么严十七了。
即是做客,冯蓁自然就不戴帷帽了,严慧见着冯蓁时,大吃了一惊,她就说自己哥哥怎么突然求她办什么牡丹宴,还那般上心。严域一向是讨女君们喜欢的,就他那张嘴便甜死人不要命,可求上自己的姊妹帮忙,这却是第一次。
“以前我只当卢姐姐便是天下少有的绝色了,却不想蓁女君才真正是百花之王,艳冠群芳。”严慧叹道。
“可不敢当。”冯蓁笑了笑,不过对严慧口中的卢姐姐却生出点儿兴趣来。按说没见过自己之前,即便要论上京的美色,也当是何敬或者自己阿姐,却不想严慧只提及了卢姐姐。
这姓氏还那般耳熟,冯蓁估摸着就该是五皇子萧谡的白月光幸存的那位远房堂妹了。
而卢柚正是住在严家的三房。严域和严慧的母亲是萧谡的姨母,她娘家的母姓就是卢,是以别家会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而不收留卢柚,但严家三房不会,严太尉也不怵城阳长公主。
冯蓁见着卢柚时,方才明白为何萧谡那样的人也会做痴情郎。当真是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禯纤得衷,修短合度,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听说卢柚那位堂姐比她还美上了两分。
万万不可 53|松山弓
“就见着几个严家亲戚的女君, 性子都不错, 教养极好。”冯蓁道,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但并未曾见到十七郎。”
“吾问你十七郎的事儿了?”长公主笑道。
“没问,不过我知道外大母心里肯定是想问的。”冯蓁猴到长公主身边道。
“你个丫头,以为是吾肚子里的蛔虫么?今儿你遇见卢氏女了?”长公主道, 似乎这天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嗯,卢家姐姐只比我大了不到一月,性子极是温柔,人也生的美貌。”冯蓁道。
“苏贵妃肖母,她本就艳冠群芳, 卢氏女想来不差。”长公主道, “你既与她有缘,也可多走动走动。”
冯蓁狐疑地看着长公主。
“看吾做什么?人做事总要留一线的。吾与老五之间的事儿,跟你无关,他将来也断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小女君。”
冯蓁吃惊了,长公主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立嗣上偏向萧谡了。可却是为什么呢?
“外大母,是不是宫里有什么风声啊?”冯蓁问。
“瞎想什么呢?老二是没戏的, 老三和老六你都有救命之恩, 就剩个老五了。”长公主道, “若是能与他化解干戈,你和你庆表哥将来也就没什么愁事了。”
既提起了这个话题,冯蓁少不得追问两句,“外大母, 上次秦水行宫,几位殿下遇刺的事儿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没有。”长公主摇摇头,“即便有所怀疑,可那人运气实在太好,一个地龙翻身把所有证据都湮灭了。”长公主道,“何况……”
“何况什么?”冯蓁一听就知道有内情。
“何况皇帝龙体这两年越发不好了,人老了就难免心慈手软,总希望儿孙都能共济一堂。”长公主叹息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忍得下心。”
冯蓁闻言,顿时知道长公主这也是怀疑此乃几个皇子的手笔。
冯蓁闻言将几个皇子在心里都过了一遍,感觉老二、老三、老五都可能是幕后主使者,虽说萧谡伤得那么重,可那是因为他没预料到地龙翻身,不然这指不定就是他的一出苦肉计。
而萧诜那傻大个当是没那么深的心思,所以冯蓁不觉得这刺杀是萧诜指使的。
正想着傻大个儿,萧诜第二日就上门来找苏庆了,见着冯蓁时便将一个大匣子塞给了她。
冯蓁打开匣子看了看,满盒子都是娟花,有芍药、海棠,还有玉兰花和虞美人,其精致程度,并不比萧谡送来的那几支牡丹逊色多少。
“殿下怎的突然想起送我绢花了?”冯蓁疑惑地抬起眼皮道。
“省得你眼皮子浅,被几支花就给打动了。”萧诜没好气地道,“这种玩意儿,孤那儿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这话可实实在在是吹牛了。萧诜送的这些绢花,乃是求太妃身边的大宫女做的。
宫里头的人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要不也没办法成为宠妃的大宫女。萧诜的母妃虽然是德妃,但是要使唤太妃的人还是不那么方便的。
冯蓁将一支芍药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那就多谢殿下了。”
萧诜又道:“最近怎的不见你闹着学箭术了?怎么,这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啦?”
冯蓁瞥了眼萧诜,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傻大个儿,想跟心上人套近乎,口气却那么欠扁。
没错,就是心上人。无论是萧诜眼里闪的光,还是他朝自己倾斜的站姿,都让冯蓁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这位六皇子对自己也见色起意了。至于他已经定亲的事儿一点儿未曾影响萧诜的热情,估摸着心里想的是他是皇子,自己嫁给他做侧妃那也是祖上积德。
男人嘛,都是那副德性。
冯蓁扬了扬下巴有些倨傲地道:“是挺不错的,殿下要不要比比?”
“比就比。”萧诜求之不得能跟冯蓁多相处一会儿。
哪知这时苏庆却走了过来,“殿下,不是说去醉仙楼的么?”
“乐言你来得正好,我同幺幺约好比试射箭,你来做个见证。”萧诜欢喜地道。
苏庆道:“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儿么?如此高兴。”
萧诜的眼神就像被粘在了冯蓁身上似的,口里道:“孤日日都这般高兴行么?”
苏庆道“是是是,不过今日是给子肃践行,可迟不得。”。
苏庆嘴里的子肃是平阳长公主的孙儿,如今外放为官,他们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便约了在醉仙楼给他践行,萧诜正是借着找苏庆一块儿去的理由上门的,结果一回头就把“正事儿”给全抛在脑后了。
萧诜听苏庆提醒,这才想起来,于是有些歉意地看向冯蓁,冯蓁笑了笑,“无妨,殿下自去吧,改日你再来就是。”
萧诜对冯蓁的体谅挺满意的,“嗯,那就大后日,大后日孤一定来。”萧诜如何能不满意,冯蓁不仅美貌无双,脾气还是天下顶顶好的,怎么骂都不生气,也不哭鼻子,只觉得她简直就是女娲娘娘按着他的喜好捏出来的,合该就是他的人。
萧诜和苏庆一前一后出了门,到醉仙楼时苏庆随着萧诜上楼时低声道:“殿下七月里就要成亲了,幺幺如今也大了,你们私下约着比箭若是传了出去,对幺幺的名声可不好。幺幺年纪小不懂事儿,殿下若真心心疼她,总该为她多想想。”
苏庆是男人,他只看一眼萧诜望着冯蓁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他的企图,这才故意打断了他的“好事儿”,对这表妹,苏庆虽然没多亲近,但心里却是喜欢的。冯蓁将长公主伺候得极好,笑容也多了许多,苏庆当然喜欢。
结果萧诜这混不吝却瞪了苏庆一眼,“你可是成了亲的人。”
这话弄得苏庆差点儿一个倒仰,他对冯蓁那是完完全全的兄妹之情,结果却被萧诜给误解了。这也怪不得萧诜,他现在是看谁都觉得是情敌。
“幺幺是我妹妹。”苏庆正色道。
“她也是孤的表妹。”萧诜有些无赖地道。说不得冯蓁还是猜到了萧诜的心思,他虽然觉得让冯蓁做他的侧妃有些委屈,但他可以保证,冯蓁过门之后,一切尊荣都不会少于他的正妃。
萧诜也没觉得自己是见色起意,他只是觉得冯蓁救了自己,自己就该护她周全,她嫁给别的男子,难道就能保证对她好么?像他二哥那样的,原配嫡妻都能加害,还有他皇叔,私下还打媳妇呢。
萧诜觉得自己定然能给冯蓁最多的宠爱,别说打了,就是动她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所以说她嫁给谁能比得上嫁给他?
“你们在说什么表妹呢?”三皇子萧论的声音在萧诜和苏庆身后冒出来。
“在说幺幺呢。”苏庆道,所有皇子里他和萧论关系最好,也没觉得有事儿要瞒住他。
“说起来,孤也该亲自上门跟幺幺道谢一声才是。”萧论道。
“三哥,都隔这么久了你才想着上门去啊?”萧诜讽刺道。
萧论没跟萧诜计较,温和地笑道:“孤想着幺幺毕竟已经及笄了,孤哪怕是诚心谢她,也不好上门去拜访。”这话就有些针对萧诜了。
“堵在这儿做什么?”五皇子萧谡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萧诜和萧论这才没再说话。
何子肃出京的这场践行宴,上京城顶级圈子的王公勋贵的子弟基本全都到齐了,严十七自然也不例外。
“表哥,你可是害了我。”席间严十七朝萧谡抱怨道。
萧谡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上回好不容易拜托八妹办了场牡丹宴邀了蓁女君,结果那天你不是叫我跟你们出城去么,所以人我都没看着,结果我阿母和八妹却都对蓁女君赞不绝口,八妹更是撺掇着我阿母赶紧上门去提亲。”严十七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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