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我爸当校草那几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风榴火
他的第一次自我介绍,说他叫陆臻,还拍了拍胸脯,朗声说陆简是我爸,满脸的荣耀与自豪。
班上同学不认识陆简,于是他说,南京路背面麦田对面的大烟囱你们知道吧,那就是我爸开的。
这下同学们都知道了,南京路的大烟囱,里面每天都会冒出滚滚的黑烟,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同学们顿时对陆臻便高看了一眼。
年少时,谁都有崇拜的人,陆臻最崇拜的便是他的父亲。
而角落里,沈括垂下了头,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最崇拜的人也是父亲,可是……
麦田对面的大烟囱,那是让父亲每天咳嗽……生重病的地方。
陆臻被老师安排到沈括身边,和他当同桌,陆臻坐下来,便从包里摸出一罐健力宝递给他,开朗地笑说:“以后就是兄弟了。”
桌下,沈括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拇指的指甲都快按进了血肉里……
陆臻完全没有察觉少年的变化,他拉开了易拉罐,递给沈括:“以后有事儿,招呼一声就行,我叫陆臻,我爸是……”
他话音未落,沈括接过了易拉罐,站起身,直接自陆臻的脑袋上浇灌而下。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沉默的少年……
竟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冒着气泡的健力宝从陆臻的头上浇下来,顺着他的头发丝滴落,胸襟前也湿润了一大片。
陆臻“蹭”地站起身,抬脚便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沈括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着他,满眼憎恶与仇恨。
沈括从来没有那样去恨过一个人,真的,从来没有。
从那日起,两个死对头的梁子便结下了。
沈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陆臻,原谅陆家,原谅每一个姓陆的人。
在后来无比漫长的一段岁月里,沈括开始在陆臻身上花心思了,不再是如第一次那般明目张胆地对付他。
他的复仇计划,宛若一张蜘蛛网,缓慢铺开,陆臻就如同一只笨拙的大甲壳虫,虽然有力气,但始终挣脱不开沈括设计的牢网。
他让陆臻失去了老师的喜欢,渐渐对学习失去兴趣,开始朝着吊车尾的方向发展。
让他暴躁、让他愤怒……
复仇的火焰在沈括的心里烧灼着,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他计划把战线拉得更长,十年二十年,都不足惜。
怎样毁掉一个人,无非是在他最巅峰的时刻,将他从顶峰推入悬崖。
毁掉他的自信,毁掉他的尊严与灵魂。
沈括心思很深,他不常爱一个人,更不常恨一个人,既然恨了,那就是深入骨髓的。
可是很奇怪,直到现在,他都能够清楚地记得,那个阳光恣肆的少年坐到他身边,说“以后就是兄弟”时,那清澈明亮的眼神。
其实沈括心里知道,不该恨陆臻,可是不恨他,他就不知道该恨谁了。
陆嫣是一个意外,沈括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地闯入他的生命中,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陆臻是她的家人,她张开双臂守护家人的样子,就像他守护自己父亲一样。
沈括生平第一次心软了。
第一次心软,一生都会对她心软。
……
陆嫣推着车,头重脚轻地回了家,家里人似乎没有发现她一夜未归,陆臻依旧关在房间里看书,陆简西装革履,在镜子前系领带,准备去参加论坛峰会。
瞥见陆嫣失魂落魄进屋,陆简有些讶异:“小嫣,这么早你这是……”
“晨练。”
陆简似乎没有怀疑,给自己系好领带,拿了公文包准备出门,奔驰车也已经候在了车道旁。
“您认识一个叫沈建寻的人吗?”陆嫣上楼的时候,忽然回头问。
陆简换了鞋,随口说:“谁?”
“您以前的一位员工,他是我朋友的爸爸……”
“哦,没印象,陆氏的员工,管理层的我基本大概都能叫出名来,但下面的工人……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他怎么还会记得工厂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人呢。
陆嫣明白,这事,谁都怪不了。
国内早期重工业的发展属于先污染后治理,都是这条路走过来的。
时代要发展,历史的车轮碾过势必会留下黑色的褶痕。
可是昨天晚上,沈括差点没有爸爸了啊!
陆嫣重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很快,枕头也湿润了。
好难过。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吸吸气,摸出手机,侧头看短信,湿漉漉的眼睫毛还粘黏在眼皮上。
沈括发来的信息,不长,两个字——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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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短信,陆嫣哭得更厉害了。
她很久没回他,直到沈括的电话进来,但她掐断了,不过紧接着他又打了过来,陆嫣依旧掐断。
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第三次,陆嫣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他的名字……她知道,如若这一次不接,沈括就不会再打过来了。
女孩用手背不住地擦拭着眼角,颤抖的手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没有说话,甚至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端,她能听见医院嘈杂的背景音。
沈括沉默了十多秒,终于开口:“嫣嫣,我不介意。”
如果介意,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你。
陆嫣情绪彻底崩溃,她大口地喘息着,带着颤栗的哭腔说——
“可我介意啊!”
沈爸生命垂危,都是他们家的错,沈括还对自己那么好……
陆嫣只感觉心如刀割。
“沈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胡乱地向他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括的手攥紧了拳头,嗓音依旧保持平静:“陆嫣,永远不要再对我说这三个字。”
陆嫣挂断了电话,哭了小半晌,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下午五点。
陆臻破天荒没有来打扰她,醒来之后,她感觉浑身软绵绵,踏着拖鞋走出房间门。
陆臻竟还在看书,如此废寝忘食的模样,真是少见。
连家里的帮佣李婶都说:“看大少爷这劲头,是要考状元呐!”
陆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自己水肿的眼睛,真是好丑。
哭过之后,她感觉心里舒服多了,问李婶要了两片黄瓜片贴在眼睛上,肚子饿,剩下的半截就让她咯吱咯吱啃掉了。
重新回房间,陆嫣闭着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小孩子遇到事情才会哭,在沈括面前,她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晚上八点,陆臻早早地洗漱,准备上床睡觉,迎接明天的高考。
睡觉前,他叩响了陆嫣的门——
“一整天没‘问候’你了,臭丫头,看老子这么辛苦,也不知道给你老子削个苹果什么的。”
陆嫣闷闷地应了声:“昂。”
“开门啊。”
“开门干什么?”
“让老子撸把头。”
“我又不是你的狗狗!”
“明天考试了,沾沾运气,你运气一直很好。”
陆嫣赶紧将黄瓜片重新贴回眼睛上,打开了房间门。
“哎哟我的妈,你吓老子一跳。”
“敷面膜。”
“行吧。”
陆臻使劲儿薅了薅她脑门顶的头发,喃喃自语:“菩萨保佑,清华北大复旦交大,南无阿弥陀佛……”
喃了一通之后,他拍了拍陆嫣的后脑勺:“行了,快去睡觉。”
在他转身离开之际,陆嫣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干嘛?”
陆嫣踟蹰半晌,用干哑的嗓音说:“爸,明天加油。”
“嗯,知道了。”他摸摸她的额头,眼底划过一丝鲜见的温柔:“放心。”
目送陆臻离开,她重新回到房间,背对着门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沈括。
时间分别在下午四点、四点十分和四点二十七。
她睡得太沉了,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接到。
明天就要高考了,不管她心里多么难过,都不能让沈括有任何挂念。
她不能影响他。
陆嫣给沈括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想到下午那三个未接来电,陆嫣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妙,模模糊糊又说不清那是什么,她在房间里兜了一圈,决定去看看他。
陆嫣将耳朵附在门边,听见陆臻进了屋。
他一贯入睡很快,陆嫣估摸着他已经睡着,又悄悄溜出家门,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来到市人民医院大门口。
甚至都来不及上锁,自行车倒地也来不及扶,陆嫣一路小跑着……冲上了三楼。
原本以为,走廊里能看到少年的身影。
走廊空无一人。
三楼的特护病房,原本沈爸睡得那张床也已经空了……
陆嫣脑子“轰”的一声,站在窗户边,睁大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病室,全身的血液冰凉。
她像是疯了一般……开始各间病房寻找沈括的身影。
一定是沈爸病情好转,对,病好起来肯定就会转出特护病房,一定是这样!
他们一定在普通病房,说不定就在下一间……
“沈括!”
陆嫣急切地推开了各间普通病房的门,一张张泛黄而陌生的面孔,诧异地盯着她。
终于,坐班的医生被引过来,止住了她的行为:“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
陆嫣不敢问医生,她不敢……
她只能自顾自地挨个病房去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希望就在下一间病房……能看到沈括和已经苏醒的沈爸爸。
“你是找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吧。”
医生追上陆嫣,他对她还有印象。
“特护病房308的那位病人,今天下午去世了,现在已经送往太平间了。”
陆嫣脚步猛然顿住。
医生见陆嫣不做声,摇摇头,在医院,这种事情医生见太多了,虽然同情,但也无可奈何,叹息道:“生死不由人,得了这种磨人的病,他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不,不是老天格外开恩,是沈括……是沈括舍不得放手,是沈括每天精细的照料和四处求医问药,才留住爸爸这么多年!
她嗓音颤栗,问道:“是什、什么时候。”
“你说死亡时间吗,大概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陆嫣靠着墙,跌坐在地上。
下午三、四点,他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可是她没有接到……
陆嫣的手攥紧了拳头,只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任由崖底嚯嚯的冷风刺着她的骨头。
冷意袭骨。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三个,她没有接。
她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沈括,是怎样的心情,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陆嫣走出医院,恍恍惚惚地过了马路,站在存放尸体的太平间门前,长长的阶梯通往那肃穆的漆黑大门。
她的脚底像灌了铅,再也抬不动一步。
她没有勇气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太平间,是钟恺。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外套配黑裤子,三两步跳下走出太平间大门的台阶,似有急事,匆匆向外走。
陆嫣赶紧转身要走,不过他已经看见了她。
“诶,小嫣?”他追上来,一把拉住了她:“别走。”
陆嫣甚至都不敢看他,侧着脑袋,沙哑地问:“沈爸他……”
“都叫爸了,不进去看一眼吗?呆会儿就火化了。”
陆嫣猛然抬头,难以置信。
钟恺叹了声,说道:“沈括的意思,早点火化,毕竟……他爸也痛苦了这么多年,早点让他离开。”
陆嫣的心煎熬着,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低着头,眼眸雾蒙蒙一片。
钟恺看出她想问什么,说道:“下午他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我不是故意……”
“沈叔叔临走前,醒了半个小时,可能是回光返照吧,沈括知道留不住了,一直握着他的手,和他讲话……”
直到他说完这话,陆嫣的一口气这才吐出来。
心如刀绞。
“他很平静,没有哭,但是这种时候,你最好还是进去陪陪他……”
陆嫣不等他说完,仓皇狼狈地跑进了太平间。
走廊边,少年颀长的身影斜倚在墙边,顶灯下,他按下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白炽顶灯照下来,他眼眸笼入深邃的眉廓阴影中,皮肤显出异样的白。
陆嫣的呼吸慢了半拍,犹豫地顿住脚步。
她忽然很害怕,不敢过去……
似乎心有所感,少年抬起头,望了她一眼。
他按灭了只抽了一口的烟,站直了身子迎向她——
“来了。”
他声音很平静。
“沈爸他……在那里?”
沈括侧过身,让开了门。
陆嫣脚步虚浮地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房间温度很低,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跳投望见了台上放着白布遮掩的冰冷身体……
她慢慢走过去,双手攥住了白布,想要掀开,看沈爸最后一眼,但沈括攥住了她的手。
“不要看了,病逝,不安详。”
陆嫣的手滞住,眼睛又酸了。
“沈爸。”她轻轻唤了声,然后抽抽气,似乎在平复情绪。
“沈爸,您放心,以后我照顾沈括。”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说:“他不是一个人。”
沈括深呼吸,微微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攥着她走出了寒凉的太平间。
走廊边,有工作人员过来找沈括签字:“现在就火化吗?”
“嗯,现在。”
工作人员拿走了本子,然后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进屋,将沈爸的身体推了出来,朝着火化室走去,嘴里还叽叽咕咕,为加班的事情抱怨——
“没见这么快就火化的。”
“听说是病死,说不定早就盼着了……”
“现在的人啊。”
……
陆嫣听到这些,差点又要炸毛,沈括拉住了她的袖子,没让她过去。
“这个世界并不善良。”他平静地说:“何必奢求。”
陆嫣诧异地望像他,他眸色很深,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雾。
他平静得有些……异常。
“沈括,今天下午我……”
沈括打断了她的话:“陆嫣,人死了就死了,什么也没有,他也听不到你刚刚说的话,所以……就当没有说吧。”
陆嫣的呼吸一窒,猛然望向他。
幽暗的白灯光下,他脸色苍白,眼底泛着陌生的冷色:“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想和我……”
她始终说不出这锥心刺骨的两个字。
“不算分手。”沈括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什、什么没有在一起?”
他嘴角扯出一抹轻薄的笑,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冷声道:“你还没想明白吗,我只是在利用你,报复陆臻,报复你们陆家。”
陆嫣傻了:“你……你在说什么啊。”
“现在他死了,我收手,这是你的幸运,知道吗。”
陆嫣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激动地说:“沈括,你当我傻是不是,我陆嫣就算再笨,也不会蠢到相信你的话。”
她还不至于笨到……感受不出一个人对自己的真心或假意。
沈括立刻摸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陆臻,我,沈括。”
陆嫣心一紧,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冷笑着,继续说:“你妹妹陆嫣现在在我身边……”
“你他妈大晚上讲什么鬼话!”陆臻被吵醒了睡觉,很不爽:“神经病吧。”
“去她房间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分钟后,陆臻炸了,电话里,他声音不稳:“她……她不在房间,你对她做什么!”
“做什么?上了她再甩了她,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陆嫣忽然夺过他的手机,用力地砸在地上,声嘶力竭大喊道:“你疯了吗,明天要高考!你说这种话……”
陆臻这种爆脾气,天知道他听到这些,会做出什么反应。
沈括捡起手机,轻轻拍了拍灰,装进了口袋,转身离开:“等你成年,上了你再甩了你,这就是我原本的计划……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意义了。”
陆嫣全身泛冷,入坠冰窟,她想起梁庭曾经的告诫……
这个男人何等深沉、何等擅于伪装,他可是蛰伏十年让陆臻破产的罪魁祸首啊!
他冷漠地说:“滚吧,别出现在我面前。”
陆嫣心里像是被掏空了所有,转身跑出了太平间大门。
沈括闭上了眼睛,全身颤抖着……手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他以为她心碎了,以为她走了,却不曾想,女孩又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力抱住他的腰——
“我原谅你,沈括。”
她说话太急,带出了不稳的哭腔:“今晚我原谅你说的、做的一切。”
沈括猛然睁开眼睛。
女孩抱住他的手那样用力,让他失去了勇气,无力推开她。
“我原谅你对我说过的所有假话,只要其中有一句是真的,我就原谅你。”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渴求,望向他,泪眼婆娑:“沈括,有么?”
沈括顿了几秒,冷冷道:“没有。”
没有一句真话。
他用力扯开了她的每一根手指头,回身,粗砺的指腹刮掉了她脸颊的泪痕。
“你看到了,这就是我想要的,你的眼泪……”
他笑着说:“你比我想象的,更爱我。”
陆嫣的胸腔里仿佛灌满了冰冷的空气,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五脏六腑都在撕扯,生疼。
全身都疼……好疼。
“沈括。”她不再哭了,嗓音压得极沉:“你知道沈爸的死不是我的错,也不是陆臻的错,为什么惩罚我……”
沈括的心缓了缓,轻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就是这样自私而恶毒的人,应该有人早就提醒过你。”
陆嫣退后了几步。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骨灰盒过几天才能取到,明天考试,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要走,陆嫣忽然攥住他的衣角——
“你要是走了,我就不会再原谅你,永远不会!”
沈括没有回头,扯掉衣角,转身离开了。
……
沈括走出太平间,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脸上,冰凉。
明明六月了,却还觉得好冷。
钟恺蹲在花台边,见他出来,立刻站起身。
“说了?”
“嗯。”
钟恺望向太平间,长长叹了声,地给沈括一支烟,说道:“冷静一下。”
沈括接过烟,手轻微地颤栗着。
“其实真的不必要走到这一步。”
钟恺望向他:“下午不是还给她打电话吗?”
“她没有接。”
“昨晚帮你守了一夜,估计也累着了,你何必因为没有接到电话这种事……”
沈括按灭了烟头,沉声说:“谁也没有料到,她会看到病历单,更没有想到,爸会走得这样快。”
“我不愿让她一生都背负这样沉甸甸的负罪。”
钟恺讶异地望向沈括。
路灯在他英挺硬朗的脸上投下一层晦暗的光影。
“如果她带着赎罪的心态陪我一生,我宁可……让她恨我。”
她没有罪,不必赎罪。
此刻他已然身处地狱,若有罪,一切皆由他来背负。
沈括站起身离开,萧索的背影消失在了湿漉漉的街道尽头。
……
陆嫣推着自行车回到家,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陆臻换好了衣服,迎门便撞到了浑身冰凉的小丫头。
她皮肤苍白,脸上挂着雨珠,头发也全部润湿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看到陆臻,陆嫣眼睛一红,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用力抱住他的腰。
“爸……”
陆臻本来是窝着一股子下不去的邪火,但是看着小丫头这哭丧的样子,他的心立刻软了下来。
“没事,没事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陆臻还是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着她的背,笨拙地安抚:“老爸在,天塌不了。”
爸爸是什么人。
爸爸是可以为你挡风遮雨,为你刀山火海,也愿为你去摘星星的那个人。
“我错了。”
女孩啜泣着,无助地哭着:“爸,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看这小丫头这不对劲的样子,陆臻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睛里泛起了血丝:“沈括他……对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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