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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城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约
“又胡说。”
“没胡说啊。”林琳压低声音,“哎,我真觉得那个大脸棒棒糖是体委放你抽屉里的,我早就听说他喜欢你了,所以我刚刚仔细观察过,他真的总是看你。”
“我求求你啊。”江随说,“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班里面传的最快的就是绯闻八卦,而且很容易被添油加醋,说出各种版本来。
“你不信就等着呗,他迟早憋不住,总要表白的吧。”
没说完,许小音过来喊:“来跑步啦!”
江随的体育很一般,短跑还过得去,稍微长一点儿就比较困难,这个期末又要考八百米,只好先练练。
大家都脱了外套做热身运动,江随借了根皮筋,简单地在脑后绑了个马尾。
班上十九个女生,宋旭飞按照老师的意思,把大家分为两组来跑,江随那组十个人,起跑后允许抢道。
操场的跑道还比较宽,起跑的时候没什么问题,江随一直占着最内侧的跑道,没想到转弯的时候外侧的两个女生都要抢跑道,好巧不巧撞到一起,江随躲避不及,被她们撞倒,一下子跌到跑道内侧的草坪上,左边脸颊直接擦着分界石,额头一阵剧痛,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
跑步的女生都看到了,一窝蜂地围过去。
体育老师还在终点,看到这情况隔空喊了一声体委的名字,宋旭飞早已从奔跑过来。
江随被人扶起来,听到林琳和许小音在旁边慌张地叫她。她摸了额头,一手血,大家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摁住伤口,宋旭飞拨开人群,看到她这样子,有点手足无措。
体育老师过来一看,喊:“快送医务室,愣着干啥!”
“是啊,快点快点!”
女生七嘴八舌地叫着。
宋旭飞慌里慌张地抱起江随往医务室跑,林琳和许小音都跟过去。
篮球场那边刚好歇了场子,远远看到这边的动静,张焕明一边喝水一边眺望着,吼了一声:“怎么回事啊?!”
“那宋旭飞抱着谁在跑呢。”李升志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
周池正在喝水,没往那边看。
那边一个女生大声回答张焕明:“江随受伤了!”
张焕明:“啊?!”
周池呛了一口,咳得眉头都皱起来:“谁?”





我的城池 6.第6章
体育老师问过情况就赶紧回操场了,医务室里围着好几个人,宋旭飞也没走,看着医务老师给江随清理伤口,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老师,她、她怎么还在流血?”
“正常的,口子在这呢。”医务老师边忙边絮叨,“我说你们啊,体育运动要小心点呐,安全第一嘛,小姑娘家脸伤了多麻烦,这口子再大点儿就要缝针了。”
两个肇事的女生忙不迭地道歉。
“没事,”江随声音很小,伤口在眉骨上方,她低着头,疼得脸有些白了,“只是意外……”
“好了好了,也没那么严重,”医务老师劝道,“不要都围在这儿,该去上课就去,留一个人陪着就行。”
林琳立刻说:“我陪她,小音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宋旭飞忍不住说:“不如我在这里吧,你们先去跑步。”
林琳本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同意了。
四个女生刚走,又有人来了。张焕明的猴嗓子传进来:“江随怎么样啦?”
江随侧身坐着,头没法转,眼角余光里有三双脚,她认出了穿黑色运动鞋的那个。
周池。
张焕明脚步最快,已经跑到病床前:“妈呀,伤着脸啦?”
李升志也过来看:“还真是。”
医务老师烦死这些聒噪的男生了,“吵什么,安静点儿。”
宋旭飞赶紧把他俩拉到门外:“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能不来啊,”张焕明说,“江随可是周池的亲戚,我们哪能不管!”
宋旭飞之前就听说过这一茬,但他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是张焕明编出来捉弄他的,他这个时候没心思开玩笑,推了一下张焕明,“行了,她都疼得不行了,你们少来看我热闹,赶紧回操场去!”他正要把周池也一道赶走,可刚一转身,人就愣了。
周池正站在病床边,按照医务老师的要求扶着江随的脑袋。
“对,就这样,别让她往后缩啊。”医务老师一边叮嘱一边安抚江随,“好了好了,要消毒嘛,是有点疼,忍着点啊。”
江随嗯了声。她脑袋两侧热乎乎的,是周池的手掌贴在那。他一直都没说话,脸也还是那张冷淡脸。
宋旭飞跑过来,看到她脸更白了,笨拙地安慰:“江随,你再忍一下,就快好了。”
医务老师处理完伤口,取出纱布覆上去,一边贴胶布,一边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江随小声应着,感觉到那两只大手掌终于撤走,她整个脑袋都松了下来。
还差几分钟下课,几个女生跑来医务室,江随在大家的护送下回到教室。班主任老孙得知情况,也跑来慰问了几句,慰问完,目光在教室里找了找,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刚上厕所回来的周池。
“周池!”老孙的嗓门很有爆发力,“等会今天放学你带江随回去,路上好歹也有个照应,别天天粘在那篮球场,舅舅也要有个舅舅的样子!”
“……”
教室里神奇地寂静了三秒,在场的数十个同学头上飘出一排惊叹号。
卧槽。
江随懵懵的,隔着不长的过道和刚刚进门的周池面面相觑。
这一秒,江随深刻地认同周蔓的话:“老孙是个好人,就是情商有点着急,脑子偶尔缺根弦。”
如此一针见血,不枉当年周蔓和老孙同窗十载。
总之,得益于老孙的特别关照,一段不为人知的舅甥关系猝不及防地公布于众。三班同学津津乐道了一整节化学课,课堂上气氛莫名活跃,搞得化学老师一头雾水。
五点一刻,放学铃响。
一整楼脱缰的少年人涌出去。
江随站在教学楼前的喷泉旁,张焕明和李升志抱着篮球笑着跑过来:“江随,等你小舅舅啊?”
“……”
江随感觉受伤的脑袋好像更痛了。
幸好,这时候宋旭飞过来了。
“江随,你怎么样了?”宋旭飞平常大大咧咧,一到她面前就莫名紧张,语气很不自然,“你的头还很痛吗?”
旁边的张焕明和李升志心知肚明地坏笑,学着他的语气问:“对啊,江随你的头还痛吗?”
“好多了。”江随对宋旭飞说,“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宋旭飞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居然脸红起来,“不用谢的。”
“江随。”一道声音在不远处。
大家转头看去,周池骑在车上,左脚撑着地。
江随和三个男生道了再见,快步走过去,跟在周池后面出了学校大门。
张焕明看着他们的背影,拍拍宋旭飞:“喏,你的春天来了,想搞定江随,不如先搞定她小舅。”
宋旭飞:“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啊?”他都没想到他们真的是亲戚。
“你蠢死了。”李升志说,“你想想,要是能跟周池关系好了,还怕追不到他外甥女吗?让他在江随面前说说你好话,咱们组局玩儿就叫他把江随带上,这他妈处处都是机会啊!不过吧,你也有点吃亏,啧……”
李升志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要真追上了,周池不就成了你小舅嘛。”
宋旭飞:“……”
校门外,人潮分为几拨涌向不同的方向,天边夕阳的光辉愈渐稀薄。
缓慢前行的单车停了下来。
“上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江随顿了一下,紧走两步,侧身坐上后座。
“扶好。”
“扶好了。”她扶着座椅下面。
周池松了脚,车往前驶。他车速不算慢,但骑得很稳。
江随裹着围巾,不觉得冷,她抬头看一眼周池,注意到他什么防风措施都没有,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没有帽子,也没有围巾,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像短麦苗一样。
她很奇怪地想到他的脸是那种细腻的皮肤,挺白的,风一吹肯定会发红。
这种冬天,骑单车上学并不好受吧。
江随神思胡乱跑着,又想起今天在医务室的时候。其实,她没有想到他今天会去,虽然是名义上的亲戚,但交情太淡了,四舍五入等于零。
这段大路人多车多,嘈杂吵闹,转弯后换了道,安静许多,江随看着眼前男生宽阔的后背,说:“其实刚刚在走廊我是想跟你说,我自己回去没有关系,你可以去打球,可你走得太快了。”
前面人嗯了一声,很淡,风一吹就没了。
江随没有听见,等了一会,又说:“你在生气吗?是因为今天孙老师说的话?”
下坡,车速变快。风在耳边呼呼响。
过了会,平稳了,前面飘来疏淡的一句:“血流得不够多吗,还有力气说废话?”
“……”
江随彻底闭嘴了,回去后也没再跟他说话。
陶姨和知知被江随的伤吓了一跳。
“啊呀,不会要破相吧?”陶姨担心得很,“学校里的医生管用吗,好不好再到正规医院检查检查的?小姑娘家脸庞好要紧的呀。”
知知也在旁边忧心忡忡:“姐,你可别搞毁容了!”
江随费了不少口舌解释。
没想到陶姨居然焦虑过度,晚上还打电话给周蔓了。
恰好也赶巧,周蔓刚好结束会议,下飞机后没回新区,深夜拖着箱子来老宅住了一晚。江随第二天起床才得知周蔓回来了,于是她的脸又接受了周蔓的检阅。
“陶姨说的跟你已经毁容了一样,吓我一跳。”周蔓捏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完,“看来夸张过度啊,没事儿,等好了还是一张漂亮小脸蛋儿,走吧,我送你上学,再给陶姐买个菜,她做的家常豆腐我可想死了。”
“那不等知知和周池么,他们还没起来。”
“管他们干嘛,俩男孩好手好脚的。”
送完江随,周蔓买了菜,回来就在厨房帮点小忙。她私下和平时工作两个模样,没什么架子,爽快直率,和陶姨讲起家常也推心置腹。
周池下楼时就听见她的声音一点不收敛,正在说和江放离婚的事。
“……手续上周就办完了,现在没必要告诉阿随,阿随心思重,又死心眼,不像知知没心没肺,这事儿未必对她没有影响,我跟江放商量好了,也就一年半,等高考完再说,她现在住这边上学最方便,反正以后我认阿随做干女儿,没区别。”
“哎呀,”陶姨连连叹气:“你们两个呀……我不晓得要怎么说你们,阿随可怜的哟,怎么瞒得住?”
“这有什么,我跟江放还是做朋友最合得来……诶,”周蔓眉毛抬了抬,看着在客厅换鞋的周池,惊奇,“你怎么还在这儿?!”
“睡过头了。”
“行,你比知知厉害多了,”周蔓指指他,“刚刚听到的,替你姐保密,不许乱说。”
周池扯了扯唇:“她有那么傻?”
说完就走了。
周池到学校时,早读都结束了。老孙不在,他光明正大进教室。
班里同学一大半都不在,剩下一小半在吃早餐,各种饺子包子味儿。
周池扔下书包,坐到桌边。
江随正在和后桌的同学讲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她笑得眼睛都弯了,额头的纱布有点滑稽。
周池淡淡地瞥了一眼。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最能瞎开心。




我的城池 7.第7章
江随和周池的关系被班上同学打趣了几天,之后又出现了新的插曲。
一周之内,江随被三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搭讪,一个请她转交情书,一个打听周池的过往情史,一个询问周池的qq号。
林琳:“你都帮了?”
“我怎么帮,”江随说,“你觉得他会跟我倾诉情史?”
林琳边笑边说,“qq号也没有?你们没有互加好友?”
江随摇头,“只有手机号。”
“递情书的那个呢?”
“在我书包里。”江随说,“她直接就塞过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我表白。”
“哈哈哈哈!”林琳笑得不行,“我告诉你一条生财之道,你干脆兼职做你家小舅舅专属邮递员,十块一封,等到高中毕业你就成富婆了!”
江随:“……”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要到圣诞。
江随吃完早饭洗了手,从盥洗室出来,碰上刚下楼的周池。
江随微微一怔,没料到他今天居然不睡懒觉。
两人第一次同时出门,一前一后,中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
路上碰到买菜回来的邻居。
“阿随上学去啦。”
“嗯,您早啊。”她打完招呼,再看一眼前面那个高高的背影。他手插在兜里,懒得讲话,不爱和家里人讲,更不会和这些陌生人打招呼,看上去总是沉默的时候更多。
他今天穿了长款的羽绒服,依然是薄款、黑色,显得更清瘦,明明腿长,可走路的步伐并不快,懒懒的。
看了半天,江随想起了书包里躺了三天的粉红色信封。
这个时机似乎不错。
她小跑两步,跟上去,和他并排。
周池转过头。
江随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她眉骨上方的痂已经掉了,有一块小小的红印,在白皙细腻的脸庞上很显眼。
周池移开了视线。
“你今天没骑车?”江随问。
他嗯了声,“坏了。”
“啊。”江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送修了吗?”
“没,还在学校。”
江随想了想,说:“我知道修车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她上学期陪林琳去取过一次车,虽然只走了一趟,但路还记得很清楚。
周池瞥来一眼,“行,放学你带路。”
江随答应了,又走了几步,说:“你收到过情书吗?”
话题跳转飞快,这一句没头没尾。
周池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说呢?”
这就是有了。
江随又问:“你对收情书反感吗?”
“你在试探什么?”
江随不说话了,边走边从书包摸出那个粉色信封递过去:“有人写给你的,她可能胆子比较小,不敢亲自给你。”
“嗯,”周池嘴角微挑,笑一声,“你胆子比较大。”这么说着,他手一伸,接了那封信揣进口袋。
江随没计较他的嘲讽,轻轻舒了一口气,边走边擦掉手心里的一层薄汗,默默想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好像每次和他讲话,不知不觉就落到不利地位,而他次次姿态昂扬。
这种悬殊感越来越明显。
江随觉得他是一只长颈鹿,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地鼠,他永远习惯俯视。
情书像个烫手山芋被送掉了,江随一身轻松,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
谁喜欢他自己去追,没胆子就别追。不是说爱就是无所畏惧吗?
放学,江随带周池去修车的地方。
周池的自行车很旧,出点问题很正常,这次是胎破了,只能推着走。
“在前面那个巷子。”江随边走边指给他看。
二中后面有一条美食街,这条街走完就到了修车的地方。
修车铺在狭窄的老街,是个逼仄的小门面。师傅给车补胎时,江随百无聊赖,东看西看,发现对面是个小花店,而修车铺隔壁的隔壁是个老旧的音像店。
江随觉得很惊奇,想起读小六时每天去逛音像店的时候。
因为电脑网络的普及,音像店已经没落,现在很少再见到。
“你看,那是个音像店?”她指给周池看,语气里有明显的惊喜。
周池抬头看了眼,听到她说:“我去看一下。”
没等他答话,她已经绕过地上的零件箱,快步跑过去了,扎在脑后的马尾一蹦一蹦,树杈里落下的一点夕阳在她头顶洒出柔软的暖黄色。
音像店真的很小,江随慢悠悠地看了一会门口的展示板,发现居然有周杰伦十一月新出的专辑《我很忙》,看来货还挺新。
小店老板坐在门口的破柜台上,热情地和她打了声招呼,继续翘着脚看电视。
江随往里走,沿着屋里的展示架慢慢看过去,抬头时发现周池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他站在最里边的小货架旁,低头看着什么。
江随走过去:“没人看着他修车,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看向另一个小货架。
灯光幽暗,江随瞥了一眼,没看清。
她走近:“这些是什么?”
周池忽然拿手遮了一下:“ 别看了。”
“是电影么?”江随拿起一个,刚看清,愣住了——一封面上是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妖娆妩媚,眼神迷离。
江随心口急跳了一下,再单纯也明白这是什么。就一秒,她脸全红透了。
她低头把它放回远处,没看周池的表情,默默地转身走出去。
为什么一个好好的音像店会带这东西卖?
现在的生意真的这么难做了吗?
为什么那个人还能一本正经地盯着这东西看?
周池站在修车铺门口,看了一眼对门的花店。刚刚江随从音像店出来,说了句“我去那看看”,就钻进了花店,到现在都没出来。
修车师傅已经补好车胎,周池付过钱,推着车走到花店门口。
“江随。”他喊了声。
“来了。”小声的一句。
过了会,她抱着两盆仙人球出来了。
老板拿了袋子给她装上,说:“40块。”
江随摸摸口袋,掏出一张二十的,又去摸书包,没翻到钱包。
她尴尬地站了两秒,回过头看向周池:“……能借我二十块钱么?”
“……”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快黑。
周池的自行车前头挂着两盆仙人球,一路摇晃。
江随坐在后座,脸缩在围巾里。
经过正在改造的旧路,车滚过小石块,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江随差点掉下去,“啊”了声。
周池摁刹车:“怎么了?”
“没事,没掉下去。”
“你扶哪儿呢。”他蹙了蹙眉,把车重新骑起来,不耐烦地丢来一句:“扶着我。”
江随顿了顿,手从车座底下挪上来,抓住了他的衣服。
车往前驶,上个小坡,风迎面吹来。
江随低着头,看到前面那双脚用力地踩着脚踏。
晚上,周池依然没下来吃晚饭。陶姨想想这样下去真不行,问江随:“怎么还是这样呢,你上回跟他讲过没有?”
没有讲过。
没敢。
江随含糊地应:“讲了。”
“蔓蔓也真是,这孩子这样倔,她倒好了,也不过问。年纪轻轻的正要长身体,吃饭这样没有规律的,能熬得住?”陶姨想了又想,对江随说,“你上去叫叫,就这样讲,他不下来吃陶姨做的饭,陶姨今天也就不吃了。”
“啊?”江随怔了下。
“去诓诓他。”
江随夸:“您真厉害。”
江随快步上楼,到了阁楼门外,发现门还是和之前一样掩着的。
她轻轻敲两下,没人来开。
“周池?”
也没人应。
江随将门推开一条缝,屋里开着灯,没看见人,她脑袋往里探,门越开越大,忽然,侧面洗手间的小门开了,吱呀一声响。
江随闻声看过去。
那里走出一个人。
赤足,头发湿漉漉,脸庞、脖颈全是水滴,上身赤`裸,下身一件黑色短裤,劲瘦的长腿在灯光下直晃眼。




我的城池 8.第8章
他转个身,随手拿起边几上的白色毛巾盖上脑袋,半湿的脚踩在木地板上,留下微乱的水印。
周池的身体长得很好,肩阔腰窄,没有那种少年人的羸弱,也没有吓死人的夸张肌肉,胸腹紧实,背肌流畅,锁骨漂亮得让人汗颜。
他斜站着,长腿微屈,佝头搓着短发。
墙边的那盏落地台灯温柔地照着,他出浴后的皮肤清爽纯净。
周池擦完头发丢了毛巾,直起身,一抬眼,愣了下。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小半,门口一个瘦瘦的身影,她的手还摁在门把上,目光笔直地看着他。
与他视线相对,她一秒转过了脸。
周池拣起小沙发上的运动裤套上,一边穿t恤一边说:“进来。”
那身影顿了一会,轻手轻脚进了门,站在鞋架旁。
“陶姨叫你去吃饭。”细软的声音。
周池眉尖抬起,声线有些冷,“说过不用叫我,忘了?”
江随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t恤,神思不怎么集中,“……陶姨说,你那样吃饭没规律,身体弄坏了她担不起,你要是不吃她做的饭,她今天也不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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