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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佞骨
作者:晏池池池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是他想要的。

昭行的人啊,没尝过什么苦,

可当他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就仿若尝尽众生七苦。

他甘为佞,因他爱之人,当为王。

他负琴而来,折弦相送,却得负情终了。

外表冷漠内心如火攻x风流心机受





佞骨 分卷阅读1
第1章春风不及
桃花三月,盛京尽春。
重阙巍峨,深苑肃穆,兵卫握戟,百官列道。朱雀门前,十里锦铺,待天子入明堂。
早有好事百姓,围于宫闱朱墙外,翘首以盼。新皇登基,本就是个极热闹的事。
人声在车辇入门前霎时消去,华盖下的人风姿卓然。正襟端坐,严肃异常。
车辇后跟一少年,遥遥看去,似是甫过冠龄二三年,还是稚气未消的模样,眉目清秀,笑来亲和。如非街头巷尾的传闻,想来必不会有人将他同“佞”字牵连起来。
当然,朝堂上无人敢同他言及这字,毕竟他背后的主子,也是这些个朝臣的主子。说到底不过是些未及第的举子,私下妄言罢了。
“你知道吗?那就是新皇的宠臣。”俯身其间的百姓窃窃私语。
“我知道,手上沾了不少条性命呢。”
“那些传闻是真的啊?他就是谢无陵?”
“是他呢,怎么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
少年跟着车辇行进,听着这点碎语,现场虽然嘈杂,他听得不甚真切,不过二三碎语还是要往耳朵里钻的。
他置若罔闻,目光仍然追随着车辇里的那个人,从未离开过。
本是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是该于殿前迎他之主,而他依旧选了随驾游之。不因旁的,只因这样的机会,屈指可数,他无惧外间碎语,当初行这一步,立这一命,他就知道,他啊,快要到头了。
他历来比谁都看得清,却又比谁都贪心。
新皇登基,授官左右。赦天下,慰百民;又行宫宴,慰百官。一眼而去,笙歌燕舞,相安无事。
真正来打破宁静的,不是第三日的破晓影,而是第二日的夜月,这夜的春月明亮异常,像是要把这世上的黯影都照亮了一般。
春夜,谢府中院。
更漏声起,月华满庭,庭中一席一壶一小盏,那位着绛袍的少年卧于席上,倾壶为自己添了一盏茶。
他无意间瞧着立于身侧的小僮,袖下微颤的手,遂自顾自道:“晚些时候,我等人来了,你就拾了东西,走吧。”
“主子。”那小僮听着谢无陵的话立马跪了下来,“小的虽然怕死,但小的还是想同您一路,路上有个照应也……”
“嘘”谢无陵将手指置于竖于唇前,“你这话让别人听见,可是妄自揣测圣意了。”
一语未罢,谢无陵指着屋内那一方长卷,揶揄道:“再说,明日陪我上路的人,还多着呢。哪轮得上你?”
小僮偷偷地抹了把泪,他跟着谢无陵十多年,听得多,看得多,更知道他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他觉得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大概就是他主子了,只是他主子这十年却在这扶风城做了一件最不聪明的事。
“夜深了,他该来了,你下去吧。”
小僮叩首拜别,不再多话。
他知道今夜谢无陵等的人,是宫里来的,他早几天前就看着自己主子遣散了家仆,安置了小少爷;他也知道今夜他的主子该走了,他看见主子写了长卷,看见主子着了绛袍,看见主子煮了一壶翠螺,自斟自酌。
清风在院墙外徘徊,院墙内的杏树上,有叶簌簌作响着。
少年抬首看着月下那株杏树,他是极爱杏子的,一半因这脾性相合,都是天性风流的主;一半因这红琼色,他甚喜之,如他今日所着的绛袍。
“唉,翠螺配朱色,我这半生也算圆满了。”
这话自谢无陵入了扶风城开始,便总在说这“翠螺当配朱色”的话,原先每次说来,这朱色都是旁人的。今夜,却是自己的。
他对那重阙之上的人深陷不已,最后留了千嘲给自己,说起来也算不得太亏吧。
他抿唇做了一抹苦笑,迎来了他今夜要等的人。
他支肘撑额,又抬一手招了招:“公公,让谢某好等啊。”
“相爷,这般闲适,想是又猜得了圣意?”
“公公,可高看我了。”谢无陵将手中的空盏递给了来人,又将身旁的壶递给了他,示意他自便,“我哪有这般神机妙算?”
这新帝身边的宦官倒像习惯了他这般肆意妄为,又像是在成全这样一个不羁的人,不急于带来宫里的旨意,只从他那处接来盏与壶,自斟一杯。
“长卷在屋内,公公替我捎上一捎,卷上人名、罪行,我已陈列。别的有苗头的,前几日能送走的,也应当送完了,往后啊,还望公公帮我替他分忧了。”
“应当的。郎君可有他话要捎?”
“有!”谢无陵接言后,却又突然缄默了,真想来,千言万语于那人面前,也是耳旁风吧。他仰首看着夜空中那一轮孤月,良久才道:“这日子选的不好。”
“嗯?”宦官因为谢无陵突然换走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岐儿的生日,”他嘴角的笑越发苦了去,“他今夜想必是很开心了。”
“上为他办宴,想来是应当尽兴的。”宦官说着这话,心下却也跟着难过,往后他生之迹,便是眼前人祭之时。宦官一时也分不清,是当可怜眼前人,还是该可怜宫里的那个小郎君。
“这宴,皇家欠了他十年了。”
“上已拟旨,改作陆姓,养于身侧。待其弱冠,封异姓主,食邑礼制同皇子。”
“养于他身侧?也好。”谢无陵低首抿茶,握着茶盏的手有些抖,惹得他立即仰首饮了去,将手掩于袖下,“岐儿比我懂事,当能讨得他欢心。”
“小郎君,聪明伶俐,上甚喜呢。今夜上领他覆射,故意输了他,问他可要赏赐?”
“那他必是得讨几口美酒,我记得我那窖里的,可都叫他偷了去。”
宦官摇了摇头道:“非也,他问上要了几箱金叶子,说是爹爹最爱金叶子,等日后出了宫就给你捎来。”
谢无陵的眼里水汽不受控地氤氲起来,他庆幸这时仰首,才没叫眼泪落了地。
他刚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有些抽噎:“可怜他做了我的养子,唤我一声爹爹,还替我讨金叶子,若是……”
若是日后他知晓他身后的腌事,又当如何?
当然,这话谢无陵不愿提及,那权势背后掩藏的白骸事,又岂是一两只手可以数得清的呢?
“罢了罢了,不说了。公公,那东西给我吧,我早些上路,你也好早些回宫歇了。”
宦官从怀里掏出瓷瓶,和一包蜜饯,递予眼前的绛袍少年。
“是上吩咐的,说您食不得苦,让给您抓上一把。”
“难得他还记得。”谢无陵的眉头轻蹙,带着区别于平时的柔情。
“上还说,多情无益。”宦官似在仿着那殿上的人的态度,冷言冷语将这四字传达




佞骨 分卷阅读2

“他,几年前,便说过了。”谢无陵端坐起,将瓷瓶打开,一饮而尽,却将那一捧蜜饯置于一旁,复正色道,“谢无陵谨记圣谕。”
而后他倒在了庭中竹席上,合上了双眸,受着鸩毒之苦。
原先听故事,说这人呐,死前总会忆起这身前的诸事。从昭行寺下的一方琴,到那云栖园子里的一方榻,从戏袍上的玲珑花到他谢府的玉京树,他全都爱极了。
最后一幕停留在重阙大殿上,他与百官俯首山呼向那人,那人回身同他颔首,他想,这一生,能得见这人成王,已是他谢无陵之幸,倘之后百年,自己能得他顿首,哪怕须臾,也可无憾了。
视线模糊了去,那一株杏树仍被清风撩得摇曳着,树下席上的他展了笑颜,合上了双眼,像是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有那重阙里的某人一般。
唯一骇人的是,七窍溢出的血,污了竹席,染了绛袍。
今夜的月华,临了整个谢府,却终是忘了他。
饮鸩止渴,不外如是。无陵,真应此名,命终无陵。
史载:
元授元年元月三日,谢相卒于府,着千字罪书,呈于圣。
元授元年腊月二日,罪书所涉官员定刑。
元授二年元月三日,罪书所涉官员卷案,入刑部封存。
元授二年二月,复科举,定春闱。
元授二年三月,岐哭于圣侧,圣生恻隐心,允人寻谢佞尸首不得,予岐归旧府居住三日,方作罢。
第2章风流如旧
飞鸟宿深林,清溪绕山寺。
坊州皇家行宫外,有一老山,世人道其为贤山,山下得一寺,名作昭行。
昭行寺闻名于世,香火绵延,除却它离皇家行宫近,还有便是寺后深林,居有隐士二人。名为江南二子,一擅书笔,笔势稳健洒脱;一擅画作,改磅礴走笔,行细腻描摹,所绘多为朝暮寻常景。
然而正是这一书一画,于各地文人所喜,遂有路经此地者,皆会问昭行住持惠玄大师讨一幅作,久而久之,惠玄许言,每年春时,文人取桃枝可换,而平时,只尊二子之意送予有缘人。
今年春时,昭行寺外桃花枝不似从前,附近文人多携来自家桃枝换画作。一时之间,寺外明台,人声鼎沸。
而寺后深林内,筑一竹屋。竹屋外篱,花团锦簇,只那东南角的一株红药,似叫小儿偷了去,秃了半边。
莳花的小僮站于篱笆外,瞧着这一处突兀,眉头紧锁,思量着待这竹屋主人醒来,当如何交代才不会受罚。然而他还未想出结果,便见屋内有人迈步出院。
那人着春衫,似懒于挽发束冠,只取素色头须拢束。他立于竹屋前,似未见花树异样,询小僮道:“知生走了?”
“祁郎君说,今年摹不出好东西,先归姑苏了。让谢勤奋作画,好还了住持借这竹屋暂居的情谊。”
“他只管偷懒,这人情都是我还?”
“祁郎君说,谢欠他救命之恩,不过要他还三幅画作,算不得亏。”
“他倒是算得。”这位被称作谢的人,渐往花团深处那一方榻去。本想取榻上昨日留下的那本游记,却见书上泥印,顺口问道:“昨夜又遭贼儿?”
“可不是呢,偷了半株红药,这树都给剪秃了。”小僮听其问道,顺嘴抱怨了,说完才生了悔意。往时花被偷了,他可被这谢罚了抄书,今日,想来也是躲不过的了。
谁知这位谢躬身将书拾起,拿起拍去泥印,眉挑去,笑里多了分狡黠,惹得小僮看到这一幕,都认命地合了眼。
“晚些时候,你就往那篱笆上都涂些毒物,叫那贼儿还来偷花。”
突然听见这事非所想,小僮心里还在窃喜,又听后话,不禁可怜起那贼儿:“想来是山下穷人家的孩子,偷几枝卖钱的,这……”
这也犯不着涂了毒物,害人家一条性命啊。
“那你替那些贼儿抄几遍书,这事便作罢。”
小僮抿唇噤声,合眼摇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对了,堂上那几幅画,晚些时候你替我抱给惠玄主持吧。”
“可……”小僮看着那人转身又要进竹屋,心下着急,几步跟上,继续道,“郎君不是答应了要下山同住持喝茶?”
“不想去了。那贼儿扰了兴致。”他谢陵是极爱书的,偏生这小儿不知事,落了泥于那书页上。
“住持说,备了一壶寿眉待郎君尝鲜呢。”
“那去。”听了“寿眉”二字,他便忍不住了。
认真说来,寿眉算不得什么名茶,偏他爱这茶。五年前才在惠玄那处听来的时候,就觉得很是熟悉,只是他忘了。
但他忘的事情挺多的,不差这一件了。醒来时便是在这处竹屋,除了祁知生和惠玄,旁人他都不太记得了。
那祁知生是和他在扬州便熟识的友人,至于具体是何时,他也记不得了,仿佛是很小的时候。祁知生受教于一个游方的神医,至于这个神医的名字,他也记不得了。但祁知生的医术确是这江湖闻名的。
而他是被这寺里前住持养的孩子,受教于前住持和前住持之友都是些风雅骚客。所以文人附庸风雅那一套,他自然是学得有模有样的。也正是如此风雅做派,才让当初他结识了扶风众人,才让他命终扶风,也才让祁知生千难万险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至于这一壶寿眉茶,说不定就是他同那些文人骚客学来的习惯。他如此安慰自己道。
但也指不定,是自己不想记起来的那一段过往里养成的习惯。
那段过往,祁知生在他醒来之后,同他彻夜长谈过,祁知生说,那段记忆的忘却,许是在脑袋上施针的引起的;当然祁知生也曾神情严肃地问过他,是否想要记起,也告诉过他,可能以前的东西,以前发生过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便会想起来,也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记不得了。
他听闻后,觉得并没有尝试的必要,也就毅然拒绝了。
“既然是当初决定忘了,又何苦还记起来?”
“但谢陵,你得知道,如果现在不记起来,时间越久,对过往的记忆就会越模糊。”
“嗯。”
“也就是以后可能你想回忆,也忘了。”
“那不正好?”
祁知生知道再说已然没有意义,或许真正的谢陵,脾性本是如此,或许在扶风城里的那个人,真的留在了扶风城的谢府庭院里,那株杏树下,那一方竹席上。
“那我岂不要感谢那个赵祚?”祁知生小声嘀咕着,“让我见识了真正的你。”
“你说谁?真正的我?”
“是。原来的你,像带了千张面具,谁分的清,也大概只有那赵祚可以拎得住你。”
“赵祚……”




佞骨 分卷阅读3
时隔五年,每每想起祁知生提起的这两个字,他的心口都会不自觉地疼,就像被人掐了喉咙,滞着一口气,淤积在心头了一般。
“赵祚。”谢陵复念一遍,眼前晃过的是昨夜梦里长剑指喉的一幕。那大概是他有生第一次对旁人有了惧,有了怕,甚至有了哀的滋味。
他不知晓昨日的梦里反复的那一幕到底是什么,也在心下劝着自己不要探究。
毕竟他现在只是谢陵了,不再是那个山下百姓们提起来都咬牙切齿的谢无陵了。
“郎君!”走进屋内,抱了画作的小僮正在屋内堂上同谢陵招手,谢陵才堪堪回神。
“怎么了?”
“现在下山吗?”小僮看着谢陵的脸色有些泛白,不有些担心。
大概从几个月前,他就发现了,这位谢会突然走神,之后便是不停念着一个名字;现在他走神的次数更多了,人变得奇怪的次数也更多了,甚至夜里会因为什么惊醒,只是他从来不提。
小僮怕他是被什么魇着了,待祁郎君来竹屋越冬时,他便说与了祁郎君听。
那祁郎君倒是配下了一些安神的香药,今早走前还吩咐过小僮要他多让谢陵去寺里走走,还说了一句小僮听不懂的话:
“青山将老,春酒终病,北雁归南枝。”
他谢陵,终究是放不下那人的,他这孤雁,终究是会归往他的南地。
第3章旧画一幅
坊州行宫,隐于青山。栽千杏,筑馆庑,饲林鹿于园。每年花朝节后,帝会领宫人往此处小住。今年的队伍却比往日庞大许多,说是大皇子信陵主赵羡之,和异姓王陆岐同往。
深山林里,碧瓦飞甍,兽头角印,陆岐第一次步入这座皇家行宫,便生了留恋。
他由宫人领着走往深处,移步换景,一般孩子都会为看着这暗香浮廊的景致而兴奋不易,毕竟这样的景致只有在江南可见,在扶风那样的地界可见不着。
不,也见得。
在现今的圣上还是秦国公,居于扶风时,他府上西北角,有一处园子,名作“云栖”。那园子,便和这处的景致如出一辙,同是廊横桥,同是浮光窗后的一片杏林……唯一的区别当是这主馆的名,云栖的主馆,听爹说,是叫居衡;而这处,陆岐扬首看匾,却听身旁羡之念道:“平山?”
“平山,平山,平……”陆岐终究没把那个“之”字说出来,“平之”这二字他知道不当说。这是他爹谢无陵的字,爹的友人平日来庭中尝茶时都更爱称唤他平之。
只是这个人,在宫里是个禁忌,他养在圣上身侧,更是在爹去后第二日便被宦官告知,他爹的名讳,不应当在那深宫里再提起,连史官载入史册的判词里,都给他爹批了“佞”字,但他知道他爹不是那一笔所写下的人。
五年了,他噤声了五年。他对谢无陵的崇拜,对谢无陵的喜爱,都在这些时日里愈演愈烈。
直到到了这行宫,看着这般布局,旁人不知,他和羡之却都心知肚明,那“云栖”园子的格局摆设,乃至一花一木一岫石,都是他爹谢无陵着人做的。那园子,是他送给羡之最后的礼物。
如今在这深山里,见得同一处园子,他如何能不思念故去之人,子生父死,这五年,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得安生,他愧,他疚,如是他那年不进宫,或许他的爹今时还安在。至于那为他行了生辰宴会,又赐他爵位赏他封地的人,起初还会陪他入眠,像他爹一般守在他身边,后来就不了。
每夜他都想着他爹,醒来只有个睡于帐外的小宦官。第二年他也想了法子想去见见他爹,最后却只得到了无冢可供他奉果。
哪是什么无冢,他在宫里跟着羡之受教于太傅,终知晓,如他爹那般的佞臣,不当有冢,草席裹尸已是厚恩。
这话连羡之都信了,只陆岐不信,他爹曾戏言过,说是自己有千条性命,旁人取不得。便就是别人说他去了,他也会守在他的岐儿身边。
至今,他也深信不疑。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
这日雨后初霁,羡之同婢女寻鹿去了,这院中只得陆岐一人。
他爹谢无陵爱往花深处摆一方榻,假寐于榻上,一躺就是半天。他幼时好奇,爱往他爹怀里窝着,现在他也爱摆一方榻在花深处,这被花环着,就像被他爹环着一般。
他仰躺于席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笺,笺上写着“昭行”二字。他将小笺置于眼前看了一番,又回怀中。这是他爹留给他的最后,是陛下身边那个宦官偷偷塞给他的。
他让小婢拿来一幅画卷抱于怀中,合眼小憩。
不知睡了多久,他只觉得有人来取他怀中的画卷,他知婢子是没这胆子的,羡之历来知道他怀中物,不会来碰。
他睁开睡眼,朦胧间,看得来人一身玄袍,束玉冠,眉微撇,肃穆然。
他立马翻身下了榻,躬身问礼道:“陛下。”
“岐儿,怀里之物,不若让寡人品品?”
陆岐将画卷藏于身后,沉声道:“陆岐只得这一物,画里有瑕,可能不入陛下眼,若陛下真看了,可否完好还予陆岐?”
“既是瑕物,还这般宝贝?”
“是。”
“那寡人应你,你还怕寡人抢了你的不成?”玄袍人轻笑二三,不以为意。
陆歧听见应声,才低首,双手将画捧过顶。宦官从他手中接过,才将画展开于众人眼前。
画中一轮月高悬于空,一清秀男子鬓角簪了枝杏花,倚于一株老树下,一地红琼,一席碧衫,一手举盏,一手拈花瓣。本当是一幅极美之景,风流,拈花带笑,只那画中人眼下沾了一墨须,画意毁了。
周遭人都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谁,却都低首不敢言。
而那观画的玄袍人,却踉跄了两步。他将在那画中人的容貌上徘徊了半晌。
“这画,有瑕了,可卖不起价了。”
“是吗?”陆岐进两步,指着画下落款道,“家父说,这画在他那处值万金。说来……”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看见玄袍人身侧的宦官同他摇首。
如是在重阙里,他必噤声,只是在这行宫,旁侧就是纸条上所写的昭行寺,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他必要去那处。
不然他今日不必将那画故意抱在怀中假寐,也不必拿出他爹留给他的最后来押一次机会。
他不为所动地继续道:“说来,不知这位从山先生,陛下可识得?”
玄袍人掩在袖下的手拳了起来,他仍不改面色道:“识得。你寻他做何?”
“不做何,只是问问罢了。”
“从山,即寡人,赵祚。”赵祚落座于陆岐那榻旁的石凳,像是看透了陆岐的把戏般,挑眉又道,“你有何求?”





佞骨 分卷阅读4
岐儿求出行宫一日。”
“用这幅画,只求一日?”
“用这幅画,只求从山叔叔和岐儿共处一日。”
赵祚眉头微蹙,他投目光往那宦官,宦官会意道:“明日昭行寺有赏鉴会,又是那江南二子的。陛下您看,不若……”
“那便明日吧。”他目光转会陆岐这里,询问陆岐的意思,见陆岐颔首,遂也起身,准备离去。
“从山叔叔。”赵祚未停下离去的脚步,却还是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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