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作者:阿濑
一直装愚扮傻大奸臣x跋扈心狠大美人po-18
奸佞 大婚
“郎君,您该去那屋,错了错了,不是……”
屋内的女子早早换了喜服,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散着一头青丝,闭眼养神。
旁边站着个婢子,捏着一柄羽扇轻轻地扇着,轻柔的发丝被风吹散开来,飘得人平端生起一股软绵绵的感觉,腿也酥了,手也软了,一点儿力气也没用。
伏在榻边的婢子揉按着那女子的手和腿,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门开了,几个下人簇着一身穿玄黑喜服的男子进来,为首的嬷嬷冲孙粲行了礼,“夫人,按规矩您要身着喜服等着郎君来揭盖头!”
那是伺候应冀的嬷嬷,仗着自己是老人的身份儿没少倚老卖老地欺压人,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孙粲,欲要给这位少夫人一个下马威!
“滚!”红唇微启,冷意凛然。
那嬷嬷仿佛是没听见般,继续道:“奴知道夫人身份尊贵,可夫人需该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便是那帝姬嫁过来也该遵着规矩处事。”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听见花烛的烛心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女子微微抬手示意两个婢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扶她起来,袅袅走向那嬷嬷的面前,“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沙哑,但更多的是骄横。
那嬷嬷正要开口,便见女子一个眼风,随即感到腰上一阵剧痛,“大胆!见到夫人还不行礼!”不知何时走到那老货后面的婢子喝道。
“你——”放肆二字还未说出,便听见女子悠悠道:“啧,相府就是这种规矩?区区奴才也敢这么嚣张?来人!”
屋门再次被推开,几个身着青衣的下人走了进来,对着女子行礼道:“娘子有何吩咐?”
“给我把这刁奴拖下去,今日大婚,见不得血,待明日——哼,定要他们知道,什么叫奴才,什么是主子!”女子抚了抚鬓发,似有几分疲惫,“带下去吧,把嘴堵上,听着恶心。”
“喏!”
原本簇在一堆的下人瞬间散了,只剩那应冀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不悲不喜,无怒无笑,似泥人一般。
女子笑吟吟地走至他面前,宛若凝脂的手抬起他的下颚,轻佻。
“知道我是谁吗?”
应冀不说话,依然看着她。
他的五官并不出色,甚至堪堪称得算是普通。
“记住了,我只说一遍,若是记不清便让人打死你!我——叫孙粲!”
她抬高着下巴,身亮虽不及他高,但在气势方面却是略胜一筹,见应冀没有反应,孙粲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她嫁了个痴儿,但不代表这个痴郎君可以不知道她的名字,“念,孙——粲!”
她一字一句地教着他,见他不配合,直接动手拧他腰上的肉,“快点念,不然我就拿针扎你!”
一个痴儿,哪来的倔脾气,莫不成是个哑巴?
孙粲敛眸寻思,若真是个哑巴倒也无妨,左右不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碍眼就成!
不过也得试探试探!
如此,她面上倒也显了几分笑意,之前动手拧他的仿佛是别人,“既然不说话那便是个哑巴,也无妨,我不计较你们欺瞒一事但若是给我知道你会说话——”指尖轻抚着他的下颚,在那处打圈,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似与情郎喃语,“到那时我可就真的要毒哑你了啊!”
说罢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抚去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她身上香气缠绵,伴着她的动作或浓或淡地袭入他的鼻腔。
“孙——粲——”他突然开口,缓慢而吃力,声音低哑不像谢五郎温润,崔七子清冽,又或是她阿弟孙祁那般倨傲。
但总归不算难听。
孙粲顿了顿,要他再念一遍,应冀乖乖照做了。
看来不是个哑巴,那方才就是装的气她?
孙粲抬手要掐他腰肉,但又突然停下,到底是丞相之子,圣上特封的魏国公……
“既然会说话,那为何方才不说?”她不悦地抬着他的下巴,虽说女子的力气并不大,但到底是掐红了一片。
“我……说话……不如他们快。”
孙粲明了,毕竟是痴儿,哪里和寻常人能比。
但她还是道:“与我说话时快些。”
应冀乖乖点头。
奸佞 大婚
见他听话,孙粲也不为难他,哄孩子似的从桌子拿了块糕点,“你要是乖乖的,我自然是会对你好的,可听懂?”
她笑起来真是明艳,应冀只觉得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见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喜服,孙粲便要他去沐浴,一个痴儿也不知道在外头瞎疯多久,这身上定然是脏的很,唤了小厮进来,领着这个痴郎君去浴池。
李嬷嬷推门进来,见孙粲没骨头似的趴在榻上,上前道:“夫人可要吃些膳食?奴要人熬了些粥,用些吧!”
这嬷嬷是自小照顾她长大的,见孙粲点头,便唤了几个婢子进来,一碗清粥,三四碟小菜。
摆好了膳食,几个婢子行礼告退,李嬷嬷递了银箸于她手上,又往白瓷杯里倒了药茶,“娘子可勿贪多,仔细积了食。按您的吩咐奴已命人将魏国公带到别处沐浴了,并未在正房的泉池处。”
孙粲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箸鸡丝雪菜,“嬷嬷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她既然嫁过来了,那这院子里的东西就该由她处理,那痴儿怎么可以和她共用一个泉池,别把那一身的痴气过到她身上。
李嬷嬷见那龙凤烛的烛光隐隐有要灭的迹象,忙拿了剪子去将坏了的烛心减掉,果然,那龙凤烛再次烧得旺盛。
“娘子明日还要去宫里,早些安寝吧!”李嬷嬷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便命人进来收了碗箸,孙粲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会,怕积食。
“那痴子晚上睡哪?”她拢了拢手上的镯子,轻声询问扶她的嬷嬷。
“这……按理说是要与您同寝的,您若将他赶出去,难免落人口舌,对孙家……”
孙粲不耐烦道:“知晓了,那痴子落池沟里了吗?怎的还没过来,嬷嬷,你去——”
她话未说完,就听见外头有人禀报,“夫人,奴扶郎君进来了!”
这倒是个懂规矩的,她抬眼示意嬷嬷等会给那小厮赏钱。
房门推开,应冀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袍子,似木人一般站在门口,那小厮轻声哄他,“郎君快进来,外面天黑,仔细被坏人捉去了!”
应冀抬头看他一眼,又看屋内的孙粲一眼,直直地站在门口,怯生生的。
时候不早了,孙粲向来早睡,哪里有心思与个痴儿计较,随即冷着脸道:“你们郎君若是不进来便在门口铺层床褥给他,这样哄那样劝的叫什么?喂,你听见没?还不进来吗?”
应冀动了动,对那小厮道:“你去屋内找……褥子,我睡这。”
孙粲本是随口说来吓他的,哪知道这痴儿这般讨厌,当下便黑了脸,扔了条半旧不新的褥子,也不知道是奴才盖的还是哪随便捡的,“既然要睡就由你,别进来了,关门!”
那李嬷嬷哪里敢真的照办,上前走到应冀边上哄他,“国公可困了?进屋吧,莫怕,我们夫人最是心善,等会命人熬奶糊糊给您好吗?”
见那应冀依旧傻愣愣的,李嬷嬷便要掺他进来,哪知还没碰他,那痴子便自己进来了轻声道:“不吃了,困。”
已躺在床上的孙粲冷冷道:“既然困就出去,不是给你褥子了吗?”
寒冬腊月的,若真叫他在外面睡一觉,恐怕这门亲事要结仇了,嬷嬷哀求着对孙粲道:“夫人消消气,您和国公计较什么,左右他在屋子里也碍不着您不是?”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她抬手示意两人下去,那小厮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应冀一眼,但到底是下去了。
孙粲半倚着瓷枕,见那痴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冷冷道:“愣着做甚,还不过来,自个儿去寻条毯子,别和我盖一块,你睡外头,别挨着我。”
说完便自顾自地躺下,因为梳妆,她早早的便被人拉起来,累了一天了,实在是乏的很。
侧边的床榻下陷,孙粲迷迷糊糊感觉到那痴子上来了,便又往里挪挪,中间空了两人多的位置。
万籁俱寂,龙凤烛烧烧得旺盛,应冀侧着身子打量起他这妻子。
孙粲……
他自然是听过这名字的,富春孙氏一族的嫡女,母族为兰陵萧氏,出生实在是优越,若说是贵比帝姬也毫不夸大。
他轻抚着那散在瓷枕上青丝,嘴角微微上扬,可即便再尊贵的出生不也还是嫁给他了吗?嫁给他这“痴子”。
一想到方才这女郎做的事情,应冀不由生出想掐死她的冲动,宽厚的大手游移在她的领口,慢慢靠近……
“你做甚?”
孙粲突然睁眼,直直地望他,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握紧一柄匕首。
奸佞 请安
次日早晨,绣诗领着一群婢子端着银盆,棉布,青盐……伺候在外,屋内孙粲仍卧床酣睡。
李嬷嬷怕耽误了时辰惹人闲话,推门进去,见那屋子里头乱的不行,好好的锦被一分为二,一半盖在孙粲身上,一半被扔在地上,昨日床榻上的桂圆红枣之类的掉了一地。
“夫人……夫人该起了!”李嬷嬷也不忍要孙粲早起,只是碍着新妇行礼敬茶的规矩。
“恩……嬷嬷……”孙粲微眯着眼没动,嗓子有些哑,“什么时候了?”
“寅时五刻,还要入宫请安,您该起了。”李嬷嬷爱怜地别过她垂在眼旁的乌发,扶她起来。
孙粲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头胀痛的很,那该死的痴子竟敢吓她!
“二郎呢?”
她唤得虽亲热,可李嬷嬷着实是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李嬷嬷只以为是那痴子昨夜伤着她了,赶紧道:“在外头呢,可要唤他?”
孙粲闭眼道:“唤他进来,我有事寻他。”
李嬷嬷忙出去寻应冀,好容易将他哄进来,却听见孙粲道:“都先出去,我与二郎说会话。”
那应冀暗暗警惕,实在不知道这跋扈的小妻子寻他做甚,若说是昨夜……
“二郎昨夜睡得可好?”孙粲里头穿的还是寝衣,不过是在外身罩了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那颜色更衬得她肌莹肤润,华容婀娜。
“好。”应冀吐出一字,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取盘算着要怎样将这尊贵的妻子利用一番。
“你瞧瞧,方才又在外头玩泥了吧?”孙粲牵起他的衣袖,这般亲昵的样子却吓到了应冀,他一贯不喜别人碰触,欲要挣脱,小娘子却猛地将他的手扔进了银盆,水温尚且有些滚热,可应冀却未皱一丝眉头,待他手上的泥渍去干净了,孙粲才扔了一帕子要他擦拭,又取了一块白布摊在桌上,轻言细语道:“二郎已成家,须知那些痴事是万万不可再做的,从前你我素不相识,我也懒得瞧你,可现在……”
应冀忽然觉得手心一冷,原是那孙粲握住了他的手,“昨日你我大婚,若是旁人问起周公之礼……”孙粲突然顿住,思索片刻后便胡乱与应冀说些,大多是出嫁前,小萧氏告诉她的。
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手心打转,细嫩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腹,孙粲慢慢靠近他,对着他微笑,似诱哄,“二郎可要乖乖的,现如今你只有乖乖听我的话才能在这相府扬眉吐气,可懂?”
不等他说话,孙粲便抬起他的手,轻轻抚摸,她也不指望这痴子能明白她的话,左右他的意见不重要,“二郎须知,你我才是这世间最亲密之人,旁人都不会想我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你。”
应冀高她许多,低头便瞧见她那一对睫毛似羽扇般覆住眼睑,两人靠的极近,甚至乍一看孙粲像是依偎在他的怀里。
不过——
一想到昨夜孙粲差点拿匕首捅他,且发脾性赶他下床……要知道应冀从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对这跋扈嚣张的孙氏女他迟早——
他正想着以后要怎样处理孙粲时,忽然,眼前寒光一闪,血从他的指尖流出,孙粲拿了那白帕子随意沾了上去,便唤了李嬷嬷进来,与她轻声说了什么,转头看他的目光有些不悦,良久道:“你在一旁等我片刻,我与你去请安。”
婢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外面涌了进来,有的捧着孙粲的衣裙熏染香料,有的为她施妆,有的为她绾发……
他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个,全当解闷儿似的看。
那李嬷嬷拿着白帕子不知在弄什么,等外头有人来要时,她才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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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更这么多啦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大家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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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 请安
真要说起来,这门亲事实在是应家高攀了。
孙粲出生富春孙氏,其母又是兰陵萧氏之女,身份贵不可言,家中来往皆是清贵士族,而应家出生不高,不过是赶上了好的机缘才显赫。
前朝破灭后,太祖杀尽所有顽固老臣,手段凌厉狠辣,被绝大士族所排斥,但因孙氏一族早与其来往 甚至太祖起家时的不少兵马钱大多都由孙家出面提供,是以大殷建立,孙氏一族备受皇恩,肆意而狂妄。
但帝王之心不可揣测,从光帝开始,改革朝政,不顾一干士族的反对,坚持行使科举制,寒门就此掘起,与士族对立抵抗。
但两党派中,以应桓为首的兵家保持中立,自成一派,看似不掺与任何矛盾,实际却又与士族一派的人来往交好。
其中便有孙樊贞,王安。
三人常常结伴游乐打猎,焚香烹茶。
事实上应家也算士族,不过是祖上因为一些旧事而惹祸上身,就此落败。
上品无寒门 下品无士族。
士族向来不与寒门子弟交往,也不屑与其交往,但随着寒门壮大,一些士族逐渐败落,孙樊贞思索再三决定接受应家的求娶出嫁个孙氏女与其联盟。
但明明说好是庶女,可到圣旨下达,出嫁的人选竟是孙樊贞的嫡女孙粲。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孙樊贞怒摔昔日应桓送的岁寒三友图,阴着脸上门讨说话,哪知应家早有准备,二人谈妥不成,摔门而去。
后来王安登门拜访,拉了孙樊贞进书斋不知说了什么,只是最后……孙粲知晓自己真的要出嫁了,她想了好几年,最终只是嫁个破落士族,一个痴子。
在外求学的孙祁急急归家,跪在孙樊贞的书斋前求他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日风雨交加,跪直着脊背的小郎君瞧见她出来赶紧命人拉她进屋,白着脸宽慰道:“阿姊勿怕,你且进去休息会,一柱香的时间,我不会让你嫁给那痴子的。”
真狼狈,连夜奔波归家,再加上久跪不起,孙祁早已是强弩之弓,却依旧强笑着要她进屋,勿要淋坏了感染风寒。
“起来,起来别跪了,圣旨已下达,勿要白费力气了……”她环住孙祁的脖颈,将下巴抵在小郎君的肩头,整个孙家也只有孙祁是真正为她好的,脸上留下的水渍微咸,混着雨水滴落在他的衣袍,打湿的头发粘腻的沾在脸上,这事已经是板上钉了,谁也改不了。
她突然恨自己,恨自己出生富春孙氏,恨自己是家主的嫡女,恨应桓狡诈,恨那帝王玩弄权术,放任士族寒门撕咬,她更恨孙樊贞为了家族的繁盛,终究是弃了自己……
抹上最后的口脂,孙粲敛了神色不再回忆。
去主院的路上,孙粲交代应冀一会该说的话,吩咐的差不多了,便问他:“二郎可识字?”
应冀思索若是完全不识未免夸张,即便知道他是痴子,应桓还是请了夫子教他识字读文,“些许识得。”
孙粲微微颔首,又问:“可会骑马?”
见应冀点头,她顿时来了兴趣,“马术如何?可会打马球?”
别是堪堪坐在马背上不摔下来。
“比大兄差些。”
哦,应仲啊,那郎君的骑术确实不错,只可惜花架子太多,没什么意思。
到了主院,孙粲拉过他的手挽住,貌似很亲密的样子,应冀步子微滞,他不习惯与人亲昵,且这小娘子熏得什么香料,成天打扮这样那样的做甚?
“二郎一会可要乖乖的,别惹我难过好吗?”孙粲拍拍他的手背,满意地看到他点头,便从绣袋里拾起一糖块赏他,哄孩子似的要他吃下去。
应冀暗骂这女郎实在不像话,若是哄人也就罢了,哪里有她这样硬塞进嘴里的,这劳子糖块也不知道是哪勾勾里做的,又腻又甜,实在齁嗓。
他含着糖块装作懵懂无知般对着她笑,“好吃,还要。”
那孙粲见他喜欢,不由讥笑道:“区区糖块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没眼见的,既然喜欢那便都拿去吧。”
她解了腰上系的绣袋,扔似的丢去,掉在应冀的脚边,在弯腰拾起的过程中,应冀眼神阴鸷,这女郎实在太辱人了,把他应冀当什么了?
阿猫阿狗不成?
他掩去眼里的杀戮,温顺地走到孙粲边上,幼崽似的粘着她。
奸佞 请安
孙粲面上一僵,虽然她是有心做出与应冀亲昵的样子,但不代表她真的愿意和个痴子接触,她探出那只缩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探了出来狠狠拧着他的腰肉,“应冀,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该做什么我——”
她蓦地瞪大眼睛,甜腻的奶味在口腔迅速散开,应家的痴子在一旁笑得好开心,“给你吃!”
他本来想说赏你的,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只怕这心狠手辣的孙氏女真的会折磨死他!
可眼见孙粲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若不是他手疾眼快只怕这小娘子要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应冀有些莫名,在后头的绣诗见此忙上前取了孙粲腰上系的另一个绣袋,里头放着一小瓷瓶,倒出两个龙眼大小的药丸给孙粲服下,没有水,她好几次卡喉咙里。
本折回去给孙粲取小手炉的李嬷嬷恰好赶了过来 见一群人乌压压地围着,眉心突突地直跳,加快了步子上前,却见自家夫人倒在那应家痴子的身上,瞧着像是犯了旧疾!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李嬷嬷吓坏了,忙问绣诗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二郎君!二郎君方才不知道塞了什么在夫人的嘴里。”绣诗忙跪了下来,生怕李嬷嬷怪罪她照顾不周。
“郎君给夫人吃了什么?”李嬷嬷头痛万分,心里虽恨得这痴子牙痒痒,但碍于身份,她实在无法。
应冀也没想到不过是个糖块就能把孙粲弄成这样,面上做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晃了晃手上的绣袋道:“糖块,方才她给我吃了,故而我也给她吃!”
李嬷嬷只怕自己忍不住要动手掐他,那糖块是孙粲随手命人准备的,不过是用来哄这痴子,本想着用牛乳熬成,奶香浓郁,这痴子定然是喜欢的。
哪知千算万算,竟漏了这该死的应二郎会给孙粲塞下一块,要知道孙粲是碰不得乳制品的。
那主院本等着新妇请安的应桓久不见人影,派了人过来打听,哪知出了这事,忙赶了过来。
他本就与孙樊贞交好,也曾见过几次这孙家六娘几面,性子虽跋扈了点,但在应桓看来倒也无妨,谁让人出生就是显赫呢?人就是有底气这样!
是以与孙家结姻时,他是有意为二郎选娶这孙六娘子的,性子虽跋扈,但听说极护短,这样护得住二郎,哪知孙樊贞竟要出嫁个庶女!
且看他那意思,这出嫁个庶女也是极其勉强的。
故而才有了那偷梁换柱一计,引得孙樊贞上门讨说法,若不是他请了王安出面,两人的交情定然是到此为止的。
此事确实委屈孙粲,他本就心怀愧意,想着定要好好弥补一番,哪知什么都没做,自家的郎君就把人惹得犯了旧疾。
应桓赶紧命人递帖子去宫里请女医过来,好言好语地告诉李嬷嬷先扶孙粲回去休息,宫里那边他来解决,又呵斥了应冀,将他拉去了书斋,不知说了什么。
因为应桓的干系,这事就过去了,若有人嚼舌根便撵出府乱棍打死。
“夫人靠着歇歇,女医那抓了药,奴先去煎。”李嬷嬷扶她靠在榻上,正要解下衣带,却听她哑着嗓子吩咐道:“不急,先扶我去浴池!这一身的衣裙不要了,那些个首饰也是!”
她方才犯了旧疾,险些摔倒在地,虽有应冀扶着,但裙摆处到底是沾了好大一片泥渍。
这该死的应冀,痴子!她就该拿匕首捅死他,混账东西……
孙粲气得不行,她一来是吃了那糖块犯了旧疾,二来还是被那该死的混账吓得,好好的突然塞了不知名的东西进她嘴里,那手也不知干不干净,等会她便要看看,若是不干净——她便剁了喂狗!
泡了好一会,婢子扶她从池子里出来,擦拭完毕后,便拿干净的帕子替她把一头乌发绞干,松松绾起,身上也换了轻薄的罗裙。
屋里装了地龙,炉子的炭火正烧的火热,熊熊不断地吐着焰火,故而她身上穿的单薄也不冷。
李嬷嬷端着煎好的药汤上来,边上还摆着一小碟蜜饯,色泽晶润宛若琥珀。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接过李嬷嬷递来的干净帕子,压了压嘴角问:“交代的事情嬷嬷可办好了?”
李嬷嬷呈了一卷簿子道:“是,各院子里的情况以及下人名单都已罗列出来,请夫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