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八万里

在想到怎么对付越明小朝廷之后，洪承畴当即给多铎与豪格献了一策：“豫王，肃王，既然要收拾伪越国公，我们完全可以引蛇出洞。”
他觉得自己这次能为大清国立下千古奇功。
徽州。
虽然起事以后金声义军一直控制着徽州城，但是在清军压力之下徽州府与休宁府的义军面临着一次又一次危机，乡兵再怎么悍勇终究只是乡兵，而他们的对手虽然是降将降兵，却是不折不扣的原明朝正规军，更不要对手中还有大量八旗军，
如果不是越明崛起江上并吸引了清军主力，徽州城随地有失陷的危险，但是在湖州之役之后，徽宁义军的局势大为好转，降将降兵出身的几支清军现在都采取观望态势，而更重要的是监国小朝廷接受了皖南义军的奉表纳土并决定派天门伯邢胜平率数万大军驰援南直。
虽然对越明小朝廷有保留看法，但是金声还是决定与邢胜平全力合作，只是在邢胜平大军抵达之前他又得到了一支意外的援军：“来的真是黄仲霖？”
黄仲霖就是湖北巡按御史黄澍，虽然他是在浙江中举并以浙江举人的身份中了进士，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徽州人，但是想在徽州考出去实在太难了，所以才会冒籍杭州。
而黄澍中了进士以后虽然他一直以浙江人自居，但与徽州老乡打交道的时候他就是个标准的徽州人，还回过徽州老家探亲，所以大家也一直把黄澍当成了自己人。
而现在这位湖北巡按御史黄澍已经不请自来进入了徽州府，而且他不是单枪匹马，而是带着近千名精兵强将从九江赶过来，这正是金声与徽宁义军最需要的强力援军：“来的就是黄澍，我过去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是黄澍没错，他带了这么兵马来了，咱们徽州的事情就好办了!”
金声仍然是心存疑问：“他是怎么来的？”
负责前去确认的金声弟子答道：“他是湖广逃回来，经过九江的时候正好遇到建虏下了剃发令他就说服左良玉旧部反正，但在九江立足不住就撤回徽州老家，我确认了，不但黄仲霖没剃发，他手下的近千官兵同样没剃发!”





明风八万里 第五十五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听说黄澍与手下近千官兵都没剃发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剃发与不剃发现在是区分敌我的最好标志，之前有流言说黄澍在九江随左梦庚投降了清军，所以不少人都怀疑黄澍此行目的并不单纯，但是一听说这位黄巡按与他手下的官兵并没有剃发，大家就觉得这绝对是友军，而且还是非常强力的友军。
马上就有人给出了建议：“大司马，我们得赶紧把黄巡按请到徽州来，他这些兵马都是左良玉旧部，装备齐全战力很强，而且我们要与邢胜平斗法也得有一定的实力!”
虽然徽州府与宁国府的义军都已经奉表纳土，但是在细节问题上仍然存在许多争议，很多人都对监国皇后、监国公主以及刘永锡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组合表示不能理解，觉得福州的唐王才是正统。
但是更重要的是金声主政徽州十多年，声望极高，所以大家都认为杭州方面会封金声为总督直南军务大学士，但是最后金声却只是总督徽宁池太军务兵部尚书，大家都觉得完全可以跟朝廷争一争，而且不能事事都听邢胜平这位安徽巡抚的安排，毕竟一年之前邢胜平还是无名小卒，而金声早就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但是金声听到黄澍这个名字却是变得犹豫起来，好一会才说道：“至平，你再跑一趟，探探黄巡按的口风？”
金声的这个弟子当即答应下来：“老师，那我现在就跑一趟，但您想让我问什么？”
金声叹了一口气，却是问出了最敏感的一个问题：“你就问在唐王与监国殿下之间，黄巡按到底支持哪一位!”
听到金声这么说，大家都觉得这是极高明的安排，现在徽州已经向浙江奉表纳土，在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必须跟浙江保持一致。
而前任湖北巡按御史黄澍也没有想到金声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是他之前就听说金声向浙江奉表纳土，当即毫不犹豫地回道：“如以正统论自是唐王，但中兴事业在浙不在闽，我更支持张皇后监国!”
对面的张至平听到黄澍的答案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当即笑道：“那就好，黄巡按能这么说就最好不过了!”
他并不清楚黄澍现在正在谋划到了徽州府之后怎么内应外合，黄澍特别催促了一句：“至平老弟，麻烦你赶紧通知金声兄，阿济格大兵五万已经沿江东进，让金声兄一定有所准备，若是反应稍慢的话，恐怕就会出大问题了!”
说到这黄澍又自告奋勇：“不过我到了徽州就有办法了，虽然我麾下才近千人，但这些将士都是左良玉麾下最精锐的精兵强将，有这近千将士协助守城，徽州城绝对万无一失!”
听到黄澍这么说，张至平自然是大惊失色：“黄巡按请放心，我马上去通知老师!”
只是送走了张至平之后，黄澍又有些后悔了：“哎……不知道后世史书会怎么评价黄某人，罢了罢了，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只要大清定鼎我就是开国功臣!”
虽然黄澍也知道免不了骂名，而且越明军最近在浙中大捷，但是他觉得大清国还是会笑到最后，至少这场徽州之战大清国一定会大获全胜。
除了自己这支近千人的先遣队之后，阿济格还派了数万大军驰援豫王多铎，在这种形势下金声一定会失败!
不但金声会失败，刘永锡与张皇后也一定会失败。
一想到这黄澍就已经下了决定：“自古以来一将成名万骨枯，金声兄，你我虽然是同乡，但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他通知下面的精兵强将：“只要进了徽州就立即动手!”
而对于朱媚儿与卞玉京来说，这段时间是她们非常幸福的时候，她们现在不但是张皇后身前最受信任的女官，而且张皇后已经在御前会议决定让她们跟着监国公主一起陪嫁给越王刘永锡。
对于秦淮儿女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而且刘永锡也不是什么不懂风情的粗鲁男儿，这段时间虽然是军务繁忙，但是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大家一起吃饭、散步，不但聊了不少感兴趣的话题，而且话题也越来越露骨了。
所以她们这段时间也是充满了干劲，而今天她们却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书信：“又是柳如是的信，她说了……这次清国是派豪格南下，所部两万八千人，主力是从山东抽出来的，还有将校名单!”
自从江上告捷以来，柳如是和她们一直就有书信来往，只是之前两封书信主要还是谈家国情怀与个人际遇，特别是谈起钱谦益这位东林领袖柳如是更是一直在长叹短叹，朱媚儿与卞玉京在信中都能感受得到柳如是心中的郁垒。
毕竟与普通的秦淮姻缘不同，柳如是主动出击追求钱谦益，甚至可以说是放下一切身段把自己打包送上门，虽然秦淮河上敢爱敢恨的故事不少，但大家也觉得柳如是几乎已经到了极致。
事实证明柳如是的眼光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慧眼识人，钱谦益确实是一度爱极了柳如是。
当时大家都说钱谦益有两件至宝，一是河东君，一是一套宋本汉书，这套传奇性质的宋本汉书一直是钱谦益的至爱，但是为了给柳如是建绛云楼，钱谦益把这套视为至爱的宋本汉书卖给了谢三宾。
可是谁也没想到钱谦益这么一位东林领袖居然有失节降敌的一天，大家只能感叹柳如是遇人不淑，所以收到柳如是书信的时候，朱媚儿与卞玉京都是感同身受。
但是谁也没想到柳如下这封书信突然提到如此重要的情报，朱媚儿不由感叹了一声：“河东君如此至宝，钱谦益不知怜爱，可惜了!”
卞玉京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恐怕是钱谦益太爱河东君了，只可惜他不懂河东君，还好河东君最懂自己，这封书信太有心了，殿下这次进兵金陵如果能大获全胜，这可是自是奇功一件。”
卞玉京这么一说朱媚儿就明白过来了：“玉京是说这上面所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朝廷只知道建虏的援军到了金陵，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河东君是从哪里搞来的情报!”
卞玉京虽然清冷却是极聪明的人物，她非常明确地告诉朱媚儿：“这上面所说的一切，跟这段时间南直的奏报都能对得上，河东君为了这份书信恐怕已经准备粉身碎骨了，只可惜河东君嫁了钱谦益这么一个俗人!”
实际钱谦益绝不是俗人，反而是江南最著名的东林领袖，而且他虽然降清，却与各路义军一直保持着藕断丝连的联系，但正因为首鼠两端游离不定的表现，反而让卞玉京觉得这只是个俗人而已。
朱媚儿也为柳如是微微一叹，秦淮女儿遇人不淑本是常态，柳如是已经算嫁得不错，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们赶紧给河东君回信，这条线可不能断!”
虽然现在越明小朝廷掌握许多重要的情报渠道，而且在杭嘉湖会战之后南京许多文武官员也愿意同越明小朝廷保持联系，但是收到如此重要而珍贵的情报还是第一次。
“柳如是？河东君真是奇女子!”
刘永锡不是第一次听到柳如是的名字，在另一个时空她就同这位河东君有过联系，而且张煌言三入长江之役背后的真正推手就是这位柳如是与被她说服的钱谦益。
柳如是虽然只是女儿之身，但是对反清复明大业却是不遗余力，不但推动了张煌言三入长江等几次重要战役，甚至想尽一切办法筹措经费赞助、重组了好几支义军，漂泊海上经年的刘孔昭、姚志卓所部能与张煌言合兵，也是柳如是全力推动、赞助的结果。
因此听到柳如是送出如此重要的情报之后，刘永锡是真心佩服这位河东君，而邢夫人倒是有点不服气：“可惜这位河东君不是男儿身!”
刘永锡当即笑了起来：“河东君若是男儿之身，哪有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邢夫人原本只是对刘永锡的评价有些不服气，但是刘永锡的评价这么高就让她对柳如是高看一眼：“夫君这就过谦了，再怎么样也只是奇女子而已!”
刘永锡却是笑了笑才说道：“邢姐姐还有香君姐如果是男儿身，同样也没有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对面的李香君没想到刘永锡会这么评价自己赶紧说道：“那幸亏我是女儿之身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不过有了河东君送来的这份书信，这次进兵金陵就多了不少胜算!”
李香君这是相当公正的评价，但邢夫人反而觉得刘永锡对李香君的评价有点过了：“香君这话说得很对，但我就不明白夫君对河东君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刘永锡知道既然是夫妻但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出口，因此他非常含蕴地说道：“因为河东君后面肯定还会有信寄过来，我忘记跟媚儿还有玉京说一声，河东君有信的话，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明风八万里 第五十六章 拒之门外
虽然刘永锡把柳如是夸成了一朵花，邢夫人与李香君却觉得刘永锡只是在自谦，真正的胜负关键还是他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但也让邢夫人与李香君对柳如是的兴趣越来越大，邢夫人就问道：“如果柳如是真能让我军立于不败之地，那就不仅仅是第一时间要把书信送到夫君手上这么简单，我们应当全力支持柳如是才对！”
李香君本来就对柳如是有好感，现在更是饶有兴致地说道：“邢姐姐说得很对，如果河东君是明清两国的胜负关键，那一定要多用些心思才行，得让咱们的人全力配合河东君，天下兴亡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家里多双筷子我也认了！”
听到李香君这么说刘永锡一脸无奈：“香君姐，你都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真觉得河东君运用得好可以媲美三千越甲，别的不说，光是她送来的这份情报就让我们减少了多少牺牲！”
这是刘永锡目前为止收到关于豪格援军最详细的一份情报，对于情报搜集异常缓慢的古代战场，这么一份情报的价值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而邢夫人却是一脸笑意地说道：“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希望夫君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夫君，一定要保重自己，你平安在我们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我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天塌下来的感觉！”
她是有感而发，一想到了睢州之变与高杰之死她就变得泪眼朦胧，她是真不想经历一次天塌下来的感觉，而旁边的李香君也是紧紧握住了刘永锡的手，刘永锡明白她们的感觉：“你们放心好了，这次进兵金陵我一定会多带些护卫，也希望河东君真能帮上我们的大忙！”
现在在清军统治下的江南与北方，从事反清运动的不仅仅是一个河东君柳如是，特别是杭嘉湖会战之后反清运动的势头有一个爆炸性的增长，也不再只局限于官绅阶层，现在商人、在乡武官、乡间土霸甚至是青楼女子都参与到这次浩浩大大的复国运动中去。
江阴城与南京城虽然近在咫尺，但仍然控制在反清势力手上，类近这样的例子在南直隶还有很多。
但是清军的主要对手是越明军与越明军支持下的各路义军、义师，只能对于这些反清势力暂时视若未见的态度，就连最严格的剃发令现在也很难落实下去，只要不与金华贼合流，现在清军是什么问题都可以谈，对于不肯剃发的“顺民”也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对于清军来说最致命的问题在于一批极度拥戴、支持大清国入主中原赶走流贼的官绅正在谋划起事，而杭嘉湖会战加快了这个进程，就连刘泽清这个刘永锡曾经的死对头也有相近的想法。
“吃了这么一个大败仗，我看这大清国的江山是坐不稳，只可惜咱们跟越国公还有张娘娘是死对头！”
虽然刘泽清这话看起来是有感而发，但是他说出这种话自然是别有用意，坐在对面的李化鲸自然是一点就通：“东平侯虽然与越国公、张娘娘有过旧怨，但现在是中兴事业重于一切，东平侯手握三万大兵举足轻重，估计越国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争取东平侯！”
李化鲸很受刘泽清信任，因此刘泽清也不跟李化鲸含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浙江联络了，但这事的成败关键还在咱们兄弟俩身上！”
李化鲸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大帅，您既然信得过小人，小人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好！只是大帅登高一呼就有四方响应，小人不知有什么地方一定要小人出力？”
说到这刘泽清却不由抓了抓头发没话找话：“大清国不懂用人，迟早要失了天下！”
包括刘泽清在内的江北四镇将帅对于降清以后的际遇可以说是寄以厚望，毕竟在弘明镇他们是无法无天的藩镇，到了大清朝日子应当更畅快才对。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在大清国的日子并不好过，特别是刘泽清、李本深这样的大军阀更是大清朝廷与摄政王重点打压的日子，如果不是刘永锡崛起江上，他们的日子恐怕会更苦。
偏偏刘泽清又是江北四镇最后一个投降的，虽然他整日帮着洪承畴出谋划策甚至表示只有自已才能对付刘永锡，但是豪格援军一到，他又成了多铎与豪格重点提防的对象，把他的旧部尽数调走拆散了。
他现在虽然有着“东平侯”的名义，但这名义还是弘光朝给的，多铎只是暂时不作处理，麾下更只有两千残兵，实力远还不如江北四镇的刘良佐，再加上多铎在浙江败得实在太惨，所以刘泽清就觉得这天下迟早还是大明的天下。
“既然大清要失了天下，咱们就有所准备，虽然咱们兄弟的兵马都在江南，但是山东老家也绝不能放弃，听说最近榆园军闹得厉害！”
李化鲸听到“榆园军”这三个字就明白了，刘泽清是准备让他回山东，毕竟之前刘泽清一直站在官府这边直呼“榆园贼”，现在改称“榆园军”自然是准备在山东大干一场。
李化鲸觉得刘泽清绝对是找对人了，在曹州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何况他还能打着刘泽清的名义办事那更是想干什么都行：“大帅，您放心便是，我明天就带一帮兄弟回曹州，只是您如果想跟越国公搞好关系，小人倒有个主意！”
刘泽清最担心的就是他与刘永锡、张娘娘还有邢夫人的历史恩怨，虽然他知道这些恩怨跟复国大业相比不算什么，而且刘永锡与张皇后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须有大肚量，但是只要恩怨不化解刘泽清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因此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化鲸老弟，这话怎么说？”
李化鲸也不跟刘泽清含糊：“大帅，您也知道越国公是个风流人物，最喜欢怜香惜玉，而现在南京城内就有一位他的红颜知已!”
刘泽清是个聪明人：“你是说阮大铖的女儿阮丽珍，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多铎对她看管得很严，而且这也是个敏感人物!”
李化鲸笑了起来：“阮丽珍是个敏感人物不假，但是形势已经不一样了，现在豪格、多铎都希望能通过她跟越国公搭上线!”
虽然满洲贵族们是把刘永锡恨到骨子里而且也知道刘永锡不可能向清廷投降，但是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却不得不通过一切手段拉拢刘永锡，而在这种形势下阮丽珍这位刘永锡的红颜知已就是清军手中最重要的人质。
而刘泽清已经明白过来：“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我听说豪格愿意用阮丽琴赎回这次杭州之役俘虏的八旗将士，这绝对是个机会!”
现在阮丽珍仍然是被软禁起来，但是只要刘泽清这位东平侯稍稍推动一下，不但阮丽珍的待遇会得到极大改善甚至还可能成为南京城内首屈一指的红人，那样的话阮丽珍与刘永锡都会记住刘泽清的这份人情：“化鲸，你倒是出了个好主意，现在形势变了，我们得同越国公搞好关系!”
虽然越国公刘永锡只是监国小朝廷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越来越多人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他才是越明小朝廷真正意义的灵魂人物，准备里应外合拿下徽州城的黄澍就在这件事情吃了大亏。
他与近千名装备齐全的精兵强将已经到了徽州城下，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金声会这么对待自己，他气得浑身发抖：“金声兄，你我都想为中兴大业粉身碎骨死而后已，可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人吗？我也是休宁人啊!”
黄澍说自己是徽州休宁人，而金声也是徽州休宁人，两个人又都是进士出身，从理论来说金声怎么也要给乡党一个面子，这话一出徽州城头都有很多人深表赞同。
只是金声也有着自己的理由，他在城头大声说道：“黄仲霖，你可以进城，但是你这些部下请暂时留在城外，毕竟我现在还没得到巡抚邢胜平的回复，没法请黄巡按进城!”
黄澍觉得金声根本就是在糊弄自己，他大声问道：“金声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我是诚心诚意与你合兵，可你这么对待乡党实在令人齿冷!”
金声却是神情严肃地说道：“别人率军过来合兵，我自然是无胜欢迎，但仲霖兄就不一样了，我徽宁池太四府已向浙中纳表献土，张娘娘封我为总督徽宁池太四府军务兵部尚书，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必须与娘娘保持一致，刚才我也让至平问过仲霖兄，仲霖兄也说中兴事业在浙不在闽，您更支持张皇后监国!”
金声这么一说，城内城外都是一片赞好之声，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而黄澍也没想到会在这个问题上栽了大跟头，谁叫他曾在开封府推官任上扒开黄河水淹中州，而监国张皇后还有太康侯张国纪都是开封人对他恨得要死，为了这件事越国公刘永锡还亲自出手在南都痛打了黄澍一顿。
但他马上就问道：“金声兄，中兴大业重于一切，你难道要因为一些过往恩怨将我与上千名忠勇将士拒之门外!”




明风八万里 第五十七章 攻势
黄澍这话说得正气凛然，连城头上的许多人都觉得金声这事办得不够漂亮，而金声却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仲霖兄，你说得很对，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必须与浙中保持一致，只要天门侯点头，你还是我大明的湖北巡按，而且朝廷一向量才适用，说不定到时候你和我一样也是兵部尚书!”
但金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严肃：“我可以请仲霖兄进城，也可以保证仲霖兄的绝对安全，还可以保证将士的一切供应，但是您麾下这千余壮士请暂时留在城外，这也是我取信朝廷的唯一办法!”
黄澍是实在拿金声没办法，毕竟当初马士英当国的时候都拿金声这个干掉几百贵州军士的地方豪强毫无办法，何况他现在只有近千将士不好强攻徽州城，因此他只能替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只有我一人能进城吗？”
金声马上给出明确的答案：“咱们都是休宁老乡，这个面子我肯定会给的，仲霖兄还有随从、家眷、亲卫都可以进城，怎么也是湖北巡按!”
黄澍原本觉得这件事风险很大，自己只身进城只要露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但是只要自己带数十将士进城就能把徽州城搅得天翻地覆，何况城外有近千将士接应，身后还有英王阿济格的大军：“行，就按金声兄的意思来办，我现在要带百人入城!”
他估计着怎么也要与金声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金声还是实诚人：“没问题，就以百人为限!”
黄澍觉得自己刚才应当说个两百人或者两百五十人才行，但话既然说出口就不好反悔，他只能从麾下将兵精挑细选了一百人准备随自己进城，只是为了遮人耳目，这一百人之中只有五十人是张弓搭箭提刀跨剑全副武装，而其余五十人则是奉命把兵器藏好：“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
一百名百战精锐进城以后已经能够做很多事情了，黄澍甚至考虑过进城之后直接强袭的方案，但最后还是决定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