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八万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紫钗恨
但是张皇后的话里只谈具体细节问题,却没有直接拒绝童屹立的提议,而且最重要的是用了“信王”二字来称呼今上,信王是殿下即位的封号,但今上即位已经整整十七年了,大家几乎都忘记了“信王”这个封号,但是张皇后今日却旧话重提特意用上了“信王”封号。
接下去只要形势有所变化张皇后自然也愿意顺水推舟,只要到了淮安、南京,他这个赐进士出身的户部主事就会变得金贵起来。
因此他顺着张皇后的语气正气凛然地说道:“圣母娘娘英明,今日神京犹坚守,圣母娘娘御舟漂泊于运河上,还不是谈社稷之事的时候,但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请圣母娘娘为江山社稷着想及早筹划!”
张皇后点了点:“这些问题都太远了,等安顿下来再议吧,小诚意伯,您有什么意见!”
虽然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刘永锡的意见至为关键,不仅仅是因为刘永锡掌握这个草台班子的全部武力,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张皇后还是童屹立都知道刘永锡手上这点实力不足为恃,现在都把希望寄托在刘永锡背后的诚意伯府。
刘永锡手上总共才两三百人,即使实力翻倍也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刘孔昭作为操江诚意伯却掌握着上万操江水师,在南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张皇后想在南都发挥更大的影响,首先必须通过刘永锡的关系把刘孔昭拉拢过来。
现在张皇后看着刘永锡的目光可以用“水波盈盈”来形容,她期盼着刘永锡给出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复。
只是看着眼前这位英姿勃发的小诚意伯,张嫣的心底又多了许多别样的心思,不知为什么,自从大行皇帝崩驾之后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与支持。
虽然也觉得童屹立的提议太过孟浪,张皇后甚至觉得童屹立就是史书上的“幸进之臣”,但是童屹立的提议确实打动了张皇后,让她不得不考虑自己南渡以后的地位问题。
这些年来张皇后日子过得并不快乐,毕竟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她只是“皇嫂”而已,虽然加上了一个“懿安皇后”的封号,日子却跟冷宫岁月没有区别,可实际上冷宫妃子至少还有个念想,她这个寡妇却是彻底连个念想都没有。
从来没有人真把她当成“懿安皇后”、“皇嫂”来看待,日子自然是一年比一年清苦,甚至不得不从慈庆宫迁居仁寿殿,她甚至明白当年李选侍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乾清宫,因此童屹立近于疯狂的提议一下子就打动了她。
虽然她觉得自己真没资格就位监国,但南渡之后有着更高的地位,至少可以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不然也不会用“信王”来称呼今上。
而刘永锡也是对于张皇后的转变惊喜莫名,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这位张皇后是位贤德皇后,能让她与太康侯一起南渡已经极限,想让张皇后再进一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童屹立这位户部主事居然能让张皇后有着这么大的转变。
因此他当即说道::“圣母娘娘,南渡之前文成公曾给托梦给微臣,当时梦中日月双悬,微臣当时觉得这是吉兆啊,但直到今日才知道梦中真意,微臣愿肝脑涂地为圣母娘娘效死!”
童屹立对于刘永锡说的“日月双悬”不屑一顾,他毕竟是举人出身,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刘永锡什么“文成公托梦”、“梦中日月双悬”纯属胡编乱造,但是却觉得刘永锡说得极好,当即在一旁劝道:“这确实是吉兆啊!圣母娘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倒是一旁的太康侯张国纪觉得童屹立说得太夸张,甚至已经到了近于胡闹的程度,因此不得不插嘴说了一句:“等到淮安再说这些事也不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怎么平平安安地抵达淮安!”
张皇后听到这却是突然站了起来,给刘永锡施了一个大礼:“那用兵杀伐之事就尽数托付给小诚意伯!小诚意伯,等到了淮安我一定登坛拜将以国士相待!”
她觉得刘孔锡没让自己失望,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开心。
明风八万里 第二十九章 树旗
虽然她是母仪天下的懿安皇后,但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家,三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男人愿意为自己去死,而且还是一个这么神采奕奕英气逼人的少年,自然要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刘永锡也挺开心,虽然张皇后的承诺未必能办到,但至少说明她不但是一位贤德帝后,而且还遗传了太康侯张国纪的优点,知进退明得失,是个真正的明白人,“日月同悬”虽然是自己随口一说,但未必没有可行性。
南渡之前刘永锡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这是一个异常头痛的问题。
大明朝的王爷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甚至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这些王爷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器的。
按照张岱的说法就是“福王粗知文墨,鲁王薄晓琴书,楚王但知痛哭,永历惟事奔逃;黄道周、瞿式耜辈欲效文文山之连立二王,谁知赵氏一块肉,入手即臭腐糜烂。如此庸碌,欲与图成,真万万不可得之数也”。
偏偏这几位不成器的王爷还喜欢玩异论相搅的把戏,加上一群勇于内斗怯于外战的正人君子,自然是党争此起彼伏朝争越演越烈根本无心应敌,哪怕诸葛复生也只能九伐中原。
郑芝龙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他拥戴唐王即位,可以说是隆武朝定策第一功臣,可是隆武朝初立不久的一场朝宴他就差点就下不了台。
黄道周因为郑芝龙朝宴中位处班首,特意援引“祖制武臣无班文臣右者”故事,硬是把郑芝龙赶下了首座,而隆武帝则玩弄两面手法,一面出面抚慰郑氏兄弟,一面支持黄道周等文臣跟郑氏兄弟大闹特闹,大业未定先忙着提防大将,最终导致文武不和离心离德。
最贤明的隆武帝尚且如此,至于福王、潞王之流就更不用说,反而不如张嫣张皇后有眼光,因此刘永锡接受了张皇后的善意:“圣母娘娘慎言,圣母娘娘恩德微臣感激无尽,除了以死许国无以为报,但这话若是传出去微臣恐有杀身之祸!”
张皇后现在心情挺好,她特意指着身边一个俏丽的小宫女说道:“不仅我这么看,瑾然也这么看,小诚意伯,这次南渡可是你的主意,你可要承担起责任来!”
小宫女的神情本来就有些严肃,被张皇后这么一说就更严肃了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但在刘永锡眼中依然是俏丽可人,刘永锡当即带着微笑朝着小宫女点了点头:“多谢圣母娘娘,多谢瑾然姐姐,此恩此德刘永锡绝不相负,保证娘娘与姐姐万无一失!”
小宫女听到刘永锡这么说只能躲到张皇后身后去,而然接下去张皇后接下去没说什么,但不管是刘永锡还是童屹立都觉得这支小小的船队已经找到了方向,草台班子已经搭起来。
童屹立尤其高兴,虽然张皇后说“将相乏人”,但是后面却将杀伐用兵之事尽数托付给刘永锡,这自然是把刘永锡视为大将人选。
而他童屹立第一个劝进,又是赐进士出身的户部主事,自然是首辅的最佳人选,即使由于资历限制当不了首辅,在这个草台班子里至少也能入阁办事。
别看童屹立欠缺临机应变的能力,平时他可是以能言善辩而且以“知兵”著称,因此这两天他特别活跃,甚至得到刘永锡的支持在各个船里跑来跑去搞串联,原定波澜不惊的局面有了他这么一位想与刘永锡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主事老爷,自然是完全不一样。
大家之前虽然对于护送张皇后、太康侯南下有所想法,也都听过“日月同悬”的说法,但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而已,甚至连具体概念都没有。
而童屹立现在在刘永锡的授意之下把其中的利害得失说清楚,甚至提供了一套大致可行的方案,立即让这六条船都变成“圣母娘娘的船”不说,船上的首领头目也都变成了“圣母娘娘”的人。
有资格知晓内情的诸位头目都发现一扇有望万代公侯荣华富贵的大门随时会向自己打开,自然是士气大振个个神采飞扬,恨不得现在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刘永锡也感受到这种可喜的变化,但是他很清楚这支小小的船队仍然脆弱至极,只要一点点波涛就能彻底摧毁整支船队与自己的一切努力。
因此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带着马队沿着运河一路护卫船队南下,甚至准备用上些出奇制胜的小手段,跟着他统率马队的吴克有些犹豫地问道:“小伯爷,这两面旗帜我们真要打出去?”
刘永锡非常肯定地说道:“没错,有了这两面旗帜,我就觉得咱们一定能把圣母娘娘平平安安送到南都!”
吴克是完全没跟上刘永锡的思路:“小伯爷,咱们打的可是流贼的旗号?”
这两面大旗是出京之前刘永锡连夜特意赶制出来,而现在马上就派上大用场了:“没错,就是流贼的旗号!有什么不妥吗?”
吴克完全理解不了刘永锡的思路,但是仔细一想,自己这次可是护送圣母娘娘南下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为了安全打出流贼的旗号似乎又不算什么:“我们这是有点冒险?这些刁民可不好应付!”
但是不到一个时辰,吴克就发现刘永锡的决定非常英明,之前他们打出大明官军的旗号是处处受到刁难,不管是贫民、小康人家还是地方上的缙绅豪强都是冷眼相待,连最基本的马料给养都无法保证,更不要说是放他们进村休整。
可是换了大顺军的旗号之后,到哪里都是人见人爱花为花开,沿路的村寨竭尽全力提供供应,几乎到了箪食壶浆的地步,可问题是这里距离通州才两三天路程,距离北京也就是几天路程而已。
但就在距离京师这么近的路程,从升斗小民到缙绅都渴望着闯王的大军到来,“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已经深入人心,吴克不得不承认:“这大明确实是要完了!”
刘永锡却是冷笑:“大明如果真要完了,咱们为什么不留在京师?别看现在这些人现在对闯王李自成引首以望,凡事要等个三五个月再看!”
吴克有点不明白:“小伯爷的意思是?”
明风八万里 第三十章 好人有好报
刘永锡非常直接地说道:“都说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但是真要都不纳粮,这百万流贼吃什么喝什么?李自成变戏法变出来吗?甚至不用三五个月,一两个月就能知道李自成成败兴衰!”
吴克顿时觉得刘永锡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也是他长期无法理解的问题:“小伯爷说得极是,听说流贼一向是采用劫掠的办法来筹集军需,但是进了京城怎么办?继续四出劫持吗?”
刘永锡答道:“就是这个问题,可以马上打天下,但绝对不能马上治天下,对于李自成与流贼来说,真正的挑战不是怎么打进京城,而是进入京城之后!自古攻破京城的流贼,但是真正成事又有几何?”
不管吴克还是身边的这些骑手都觉得刘永锡说得有道理,吴克不由狠下心来:“既然如此,对于这些准备从贼的村子,咱们要不要冒充流贼先给他们来个痛快,省得到时候真成了流贼的帮凶!”
刘永锡摇了摇头说道:“不许多事,咱们这次的当务之急是尽早南下!何况人家对咱们很不错,咱们也要投桃报李,说不定还能好人有好报!”
吴克却觉得刘永锡在这件事上有些心慈手软,与张皇后对小诚意伯的期望有些距离,但是当天晚上他终于明白刘永锡的好人有好报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我们身后有流贼的一支轻骑?”
来报告的李怀庆是吴克的老相识,也是京营小有名气的亡命之徒,他一脸兴奋地说道:“我跟这些刁民说清楚了,不管闯王来了纳不纳粮,咱们这支马队的规矩是买卖公平,给你们银子你就照实拿着,结果他们居然怕我们吃亏,就说北面还有一支马队,自称梁山李青山余部来寻仇的!”
南下之前太康侯张国纪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交给刘永锡,所以刘永锡手上并不缺银子,现在这支二十骑的马队纪律比李自成部的精锐马队还要好,不管吃多少用多少最后刘永锡都照实数付款,不会让一路上供应马料给养的村寨吃亏。
沿路村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毕竟“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可不是虚谈,而过兵之后村子里没有损失反而还有收益,似乎只有传说那支“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义师,所以吴克的这个小兄弟李怀庆才能从村子里获得如此珍贵的情报。
虽然北面这支马队自称是梁山李青山余部,毕竟李青山全盛时活动范围也只局限于鲁南,绝不可能把马队派到北直隶来,何况崇祯十五年朝廷已经假借招安名义剿灭李青山所部,余部完全不成气候,所以刘永锡与吴克都觉得这支流贼马队只可能属于李自成所部。
刘永锡当即拍板:“给你五十两银子,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支流贼马队的底细掏出来!这件事一定要用心再用心,不干掉这支尾随身后的流贼马队,恐怕咱们都是死路一条!”
这几天刘永锡一直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他不但要掌握诚意伯府这支马队,隔上一两天还要去拜见张皇后并处理船队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还好张皇后给了他全力支持,而现在听说李自成的马队已经追上来,他反而是精神一振期盼接下去这一场大战。
几天下来刘永锡与这支马队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而且对于马队来说这也是一次高强度的行军训练,虽然没真正意义上的接敌,但是人与人、人与马之间的操练上了一个层次,甚至演练了几次骑乘冲锋,战斗力可以说是提升了一个境界。
当然这支马队真正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刘永锡完全没数,毕竟流贼李自成的马队即使不是百战精锐,但也是流贼之中精选细选出来的亡命之徒,官军从崇祯十四年以后遭遇了一系列毁灭性的失败,关键就是流贼麾下的骑兵越来越强,经常在关键时刻给予官军致命一击。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支马队总共才二十骑,而流贼的这支轻骑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骑,但刘永锡觉得肯定会比自己多上几十骑,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轻易浪战。
吴克当即答道:“我和老李去问一问流贼这支马队的目标。”
他与老朋友李怀庆很快就用银子问出了进一步的情报:“这支流贼骑兵是沿着运河在寻找着什么大船,只是这两天一直没得手!”
李怀庆已经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们应当是沿着运河寻找着我们诚意伯府的船队,幸亏现在运河上的船都打着我们诚意伯府的旗号!”
船队从通州南下的时候,刘永锡打着诚意伯府的名义放行了几十艘被封钉在张家湾的商船、漕船,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们必须打出诚意伯府的旗号,导致现在整个运河都是打着诚意伯府旗号的船。
而且这两天刘永锡只要遇上这些同时南下的商船、漕船,就一定会检查他们到底有没有打出诚意伯府的旗号。
如果有商船、漕船没打出诚意伯府的旗号,刘永锡一定会严厉处理,甚至到了只要遇到船只都要求他们打出诚意伯府旗号的程度。
吴克与李怀庆之前还觉得刘永锡是太爱面子小题大作,可现在却觉得刘永锡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整个运河的商船、漕船都打着诚意伯府的旗号,这支打着梁山李青山余部旗号的马队想找到真正诚意伯府的船队自然是千难万难。
吴克也想明白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应当就是流贼李自成派来的马队,李青山是在梁山起事,跑到北直来干什么!还好这些流贼以为这里是京畿,没打出闯王李自成的旗号,不然咱们就要大麻烦了!”
对于这一点李怀庆也有深刻的体会:“看来流贼这支马队的头目不够机灵,他若是打出闯王李自成的旗号,恐怕第一时间就能追上来,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在漕运全面断绝的情况,刘永锡的这支船队还是过于显眼,这支马队若是打出李自成的旗号肯定能得到升斗小民与地方豪强的全力支持,第一时间找到诚意伯府的这支马队。
但是他既然只敢打出了李青山余部的旗号,沿路的村寨与豪强缙绅就保持着一种中立甚至相对敌对的态度,让这支流贼马队的行动变得困难起来。
刘永锡已经站起来:“大家准备与流贼马队大战一场,我去禀报皇后娘娘!”
明风八万里 第三十一章 御舟擂鼓
刘永锡的消息给运河上的草台班子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天崩地裂,几个头目都第一时间集中到那艘被称为“御舟”的战船上议事。
童屹立虽然以“知兵”著称,但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慌了神:“流贼骑兵大队追上来了?小伯爷的马队要不要上船一起南下?”
在童屹立的认知之中,只要刘永锡的马队上了船自然就万事大吉了,流贼李自成纵然派了近千马队追上来,但是这些马队总不能飞到船上来。
刘永锡却是摇了摇头对张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流贼的马队既然一路追上来,那就必须与他们一战!”
在另一个时空他对于马队突袭水师可是有着无比惨痛的教训,当时操江水师三千精锐与数千名眷属陷在苏州福山塘附近的谢家桥,水浅难行,舟中所恃只有火铳,偏偏一阵大雨药线俱湿,舟中火器尽成摆设。
当时刘永锡真是心急如焚又想不出任何办法,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直接撞上了清军十八骑突袭,清军主力接着杀到,箭如蝗雨,全军秩序大乱,死伤惊人。
刘永锡与几名家丁找不容易才拉开弓箭与清军展开对射,但在涛涛之中全无准头,刘永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至亲好友倒在箭雨与血泊之中,操江水师就在自己眼前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诚意伯府四世提督操江的历史也最终告一段落。
现在他手上虽然有六条船,但是即使是周之升的这条战船遇上流贼马队精锐也只敢说勉强能有一战之力,能与流贼马队对射几轮,其余几条船上的乌合之众就完全不用说了。
如果真要遇到流贼马队突然奇袭肯定是一片混乱,甚至很有可能不战自溃。
那边赵志杰当即问道:“有没有其它办法能避开流贼这支马队?”
刘永锡刚想说话,那边张皇后已经说了:“我已经说过了,用兵杀伐之事全部托付给小诚意伯,既然小诚意伯说必须与这支流贼一战,那自然是别无选择,小诚意伯,到时我是在御舟上擂鼓助战,还是上岸跟你一起挥旗冲锋?”
张皇后这话才说出口,那边史朝立已经急了:“圣母娘娘,您的安危关系着社稷存亡,绝对不能大意,这等刀光剑影的厮杀到时候不但凶险无比,而且到处是尸山血海,到时候恐怕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刀剑无眼您还是避一避!”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小宫女瑾然也开口劝道:“皇后娘娘,到时候恐怕血肉纷飞死伤无数,到时候您把用兵征伐之事托付小诚意伯就可以了,就不必亲临其阵!”
张皇后虽然读过不少史书,但是没怎么见过血,听到史朝立与小宫女瑾然说起厮杀阵前的惨烈场面自然是把她吓得不轻,心中不由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惧意。
但是她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现在,这事就不必议了,我意已决,小诚意伯您觉得我与您一起挥旗冲锋比较好还是在御舟擂鼓比较好?”
张皇后的支持力度之大完全出于刘永锡的意料之外,但也让刘永锡觉得压力惊人。
他之所以坚持要与这支流贼马队一战,自然是因为自己这支武力的最大弱点。
这支武力终究是临时拼凑起来,虽然装备不错而且给足了粮饷,甚至还有不少老兵与亡命之徒,但草台班子终究是草台班子,完全可以用风声鹤唳来形容这支武力的现状。
大家都是惊弓之鸟,随时可能因为风吹草动而土崩瓦解,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就必须迎来一场辉煌的胜利。
虽然刘永锡与太康侯都用“南渡”这个词来进行粉饰整支船队的南下行动,但是一路南逃避战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严重的畏战避战心理。
虽然刘永锡想尽一切办法鼓舞力气,但是连童屹立与赵志杰这样的核心人物一听说流贼马队追上来首先想到的是怎么逃跑与避战,下面的普通军士就更不用说了,而越是避战畏战,流贼马队就容易占据主动并发起一次次意想不到的突袭。
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流贼马队刚刚发起突袭甚至出现在已方视线之中的时候,整支部队的士气就直接崩溃了,要避免这种不战自溃的情况就必须用一场胜利来凝聚人心,而从北面追击而来的这支流贼骑兵就是自己手上这支武力最好的试金石。
他当即十分明确地说道:“到时候请娘娘在御舟之中督战,娘娘请放心,凡事有微臣效死,只要战事不利,请童大人与富定将军立即护送娘娘退走!”
张嫣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扶手,但是仍然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小诚意伯这么说,本宫就决心与将士一起挥旗冲锋以绝偷生之念!”
刘永锡当即向张嫣作出了保证:“圣母娘娘到时候还请在御舟擂鼓督战!虽然与这支流贼马队必须正面交锋,但水陆并进才能保证稳操胜券,到时候娘娘于御舟擂鼓督战方能奠定胜机!”
张嫣对刘永锡的回答非常满意:“看来小诚意伯已经想到了出奇制胜的办法,希望到时候我就按小诚意伯的意思在御舟擂鼓督战!”
她真觉得这位小诚意伯应当把一切都考虑好了,有刘永锡负责用兵征伐,自己只需要在御舟上擂鼓督战就可以了。
而对于常逸晨来说,他从来没想到这支诚意伯府的船队这么会跑,以致权将军刘宗敏交代下来的简单任务变得如此艰难。
严格来说,关键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诚意伯府的船队有多么会跑,也不在于整个运河上到底都是打着诚意伯府旗号的商船、漕船,甚至连艘小渔船都打出了诚意伯府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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