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马元通一走,沈彻就拿了药方吩咐人去抓药,然后便进了卧室去看纪澄。
沈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低头看着纪澄,忍不住将她搁在被子上的手捉了过来捧在手心里,低头将额抵在她的手上。
沈彻想其实他早该有所察觉的,可是却被愤怒遮蔽了眼睛。纪澄眼见的一天比一天瘦,以前从不敷粉的人后来整日都上着胭脂。
眼前之人不仅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也从来没手软过。沈彻昨夜就发现了纪澄大腿内侧的疤痕,那是在草原上连夜奔波为了找马元通而留下的。
纪澄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伤势,导致伤口恶化化脓,再后来纪澄又染了风寒,一个人在塞外流浪,如果没有被赛亚大娘就救起的话,她早就香消玉损了。
只是草原寒苦,纪澄的伤势和身体都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后面虽然被沈彻接回了京里,或许是自我惩罚吧,纪澄也没有调养自己的身体,而且整夜整夜地失眠,白日里却得打起许多精神来应付所有的人和事,这样蜡烛两头燃,哪怕她是铁打的也熬不住。
到后来纪澄中暑大病了一场,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开始打理府里的事情。
更不提和沈彻闹的这一场,其中的悲苦、绝望,叫纪澄当时真恨不能立即死了才好。
如此种种,都将纪澄原本极为不错的身子给彻底地拖垮了,尤其是彻夜难眠,便是神仙也熬不住。
沈彻亲了亲纪澄的手背,忍不住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狠心,明知道纪澄的性子格外的自尊,却非要压着她低头不可,到头来心疼后悔的还不是自己?
枉他聪明一世,却连这一点都没看透,感情哪里有什么对错,谁先低头又有什么要紧的?先低头的人不见得就输了,后低头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赢。重要的是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才是最可贵的。可惜他如今才参透其中的道理,只但愿不要太晚才好。
纪澄自己完全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时辰,等她醒过来时,是榆钱儿咋咋呼呼地告诉她的,“少奶奶,你都整整睡了三天了。”
纪澄吃了一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郎君呢?”
“郎君在给少奶奶煎药呢。”榆钱儿一边说着一边扶了纪澄起身靠坐。
“煎药?”纪澄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傻了,怎么听着榆钱儿的话总觉得那么怪异。
榆钱儿笑道:“是啊,少奶奶是不是也觉得挺怪的?郎君说怕我们不清楚火候,把你的药给煎坏了,所以这几日你喝的药都是郎君亲手煎的。也是郎君亲手喂你喝的药呢。”
前后待遇差别巨大,也难怪榆钱儿捂嘴笑了。
纪澄心里甜甜的,比喝了蜂蜜水还觉得甜腻,不过榆钱儿一口一个少奶奶还真叫她习惯,“怎么忽然叫起少奶奶了?”以前都是叫的姑娘。
榆钱儿吐了吐舌头道:“那天我当着郎君的面喊了声姑娘,结果郎君就转过头盯着我。我就再不敢喊姑娘了,再说本来嘛早就该改口的。”
纪澄笑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沈彻端着药进来时,纪澄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妆奁前由榆钱儿给她梳头了。榆钱儿一边梳还一边抱怨道:“少奶奶的头发最近怎么掉这么多,要不是你头发多,这么掉法儿,早就成秃子了。”
纪澄笑道:“夸张。”她将发尾从身后拿到身前摸了摸,“好像是少了一些呢。”
“秋冬之交,掉头发很正常,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沈彻接话道,然后走到纪澄身边接过榆钱儿手里的梳子道:“怎么就起来了?还穿这么整齐。”
榆钱儿悄无声息地就退下了,这几天她可算是明白了,只要她家郎君在的时候,就不喜欢屋子里有其他人。
纪澄道:“过几日就是阿荨出嫁的日子了,我没想到会睡这么多天,所以得赶紧忙起来,不然就忙不过来了。”
沈彻将药碗重新端起来递给纪澄,“药凉得差不多了。”
纪澄接过碗仰头一口就将那苦得发黑的药全喝了,放下药碗时她见沈彻眼神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彻半无奈地笑着将一小包蜜饯从怀里拿出来,“你怎么一点儿不怕苦的?叫我特地准备的桃干都没了用处。阿荨每次吃药都跟杀了她似的,非要用蜜饯哄。”
纪澄从镜子里看着沈彻,有些不知如何反应,沈彻这是遗憾自己没撒娇么?“我小时候喝药都没人哄的,若是闹着不喝,就会被我娘罚站。”
沈彻扶着纪澄的肩膀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以后你要是闹着不喝,我不会罚你站的。”
纪澄的耳朵被沈彻的气息吹得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往旁边一躲,低声道:“痒。”
沈彻倒是没有为难纪澄,重新直起身拿过梳子给她轻轻地梳起头发来。“你病还没好,需要将养,这府里没了你难道就不转了?你若是放心,我叫霓裳替你理几天事,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若是有不懂的再来问你就是。”
纪澄是个习惯把权利抓在手里的人,她的经历让她觉得任何人都不可靠,所以对沈彻的话不好反驳,就只能望着镜中的沈彻不语。
“说出来,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
沈彻的声音很柔和,看着纪澄的眼神似乎也充满了爱抚,不过立马就察觉到了里面的危险。亏得纪澄脑子反应快,她的身子往后侧身仰了仰靠到沈彻身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道:“你不能怪我多想,你这样说,难道不是要将霓裳收房的意思?”
沈彻“哼”了一声,还没开口就听得纪澄又道:“我不高兴,反正在我生下孩子之前你不许有别人,我心里会难过。”这话既是娇嗔又是撒野,却出奇地对沈彻的胃口。
沈彻点了点纪澄的鼻尖道:“你大可放心,有你在就不会有别人的。”
这回轮到纪澄“哼哼”两声了,沈彻此刻已经替纪澄挽好了发髻,松松垮垮的摇摇欲坠,但好歹是成型了,纪澄也不挑剔,沈彻真要是梳得极好,她才该挑剔了。
沈彻顺手掀开纪澄的首饰匣子,似乎并没发现合适的,“怎么只有这么点儿?其他的呢?”
纪澄的首饰实在太多,镜台上根本放不下,所以多余的都收了起来,由柳叶儿管着,每旬就换一匣子戴。
“哦,在那边的柜子里。”纪澄指了指。
沈彻走过去,翻了片刻找出一枚山茶花的玉簪来,样子和当初纪澄送给李芮那枚很像,不过是花形略有不同。
“你不喜欢这支簪子么?从没就见你戴过。”沈彻替纪澄将簪子插入发里。
纪澄抬手摸了摸那玉簪,“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没戴呢。你是找谁制的,便是宫里的匠作坊也制不出来这样精致的玉簪,至少那薄如纸的玉片就制不出来。我怕这支再摔坏了这世上就没有了。”
沈彻笑着低头亲了亲纪澄的脸颊,“你放一万个心吧,别人做不做得出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有的,摔坏了我再替你做一枚就是了。”
“是你做的?”纪澄惊讶万分地看着沈彻道。实际上,纪澄心底早已猜到了几分,当初李芮头上那簪子摔碎的时候,她就有两分怀疑了,而刚才沈彻的举动又实在太明显了。
所以纪澄专捡了沈彻爱听的话说,还故作不知。
沈彻笑着又刮了刮纪澄的鼻子,“小狐狸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纪澄这下也不好装傻了,只笑道:“的确是猜到了几分,不过我不戴这簪子的确是舍不得,我当时哪里敢奢望你再替我做啊?现在的话,我可以天天戴,年年戴,你都不知道当初四弟妹看着这簪子眼睛都直了,直接问我要的。当着面儿,我实在拒绝不了。”
沈彻焉能看不出纪澄这是在解释当初的事情,搂了纪澄到外头的榻上坐下道:“用过饭去顶院躺会儿吧,你在卧云堂里难免不被打扰。”
纪澄道:“不行的,还有好多事儿要处理呢,虽说霓裳可以帮我,但这一次是阿荨出嫁,我这个做嫂嫂的如果不出面料理,以后肯定要被碎嘴的。再说……”纪澄顿了顿,“阿荨对我还有些心结,这会儿我要是称病,难免她心里不会再起隔阂的。”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才这么伤神。”沈彻不客气地道,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所谓本性难移,纪澄本就是心思比比干还多一窍的玲珑人,你要叫她不多思多想那简直不可能。
纪澄嘟起嘴道:“你不是做人媳妇的,自然不知道做人媳妇的艰难。”
沈彻不能不承认纪澄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她的身体再也不能劳神。
至于纪澄自己未必就没有感觉,可是她有太多顾虑,也怕将来恩爱不在,沈彻想起这些事又反过头来怪她。
“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等阿荨成亲之后,我就带你去郊外的温泉庄子住一段时日,冬天下雪的时候,咱们泡着温泉饮茶赏雪如何?”沈彻道。
纪澄点了点头,先应付了沈彻再说,他倒是可以说走就走,她却是杂务缠身呢。
正说着话,榆钱儿就送了饭菜进来,纪澄问了句,“怎么都不见柳叶儿,你跟她说让她待会儿跟我去老祖宗那里。”既然起得了身,纪澄自然要去给老太太问安。
榆钱儿不得不将柳叶儿落水的事情告诉了纪澄,“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过两日就差不多能痊愈了。”只不过因为柳叶儿有些咳嗽,沈彻不许她到纪澄跟前伺候,所以这几日才一直没露面的。
“我去看看她。”纪澄起身欲往外走。
沈彻拉住纪澄的手道:“吃过饭再去吧,也不急在一时,你躺了这么久难道不饿?”
饿的确饿的,但是纪澄的饭量比起当年可真是差远了,她是被沈彻押着才勉强吃完了一碗饭。“你都瘦成皮包骨了,我抱着你的时候都嫌磕得我骨头疼。”沈彻如是道。
用过早饭纪澄只在柳叶儿门边瞧了瞧她说了两句话,因为沈彻一直跟着她,她也不好久留。
纪澄狐疑地看着沈彻,“你今天不用出门吗?”
沈彻笑道:“今天正好有空在家里陪你。”
纪澄眨巴眨巴眼睛,其实挺希望沈彻出门玩会儿的,她心里惦记着纪渊的事情,病了这么多天也没将考卷送出去,还不知道他们急成什么样子呢。可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态,纪澄又不想在沈彻面前提起。
“不用,我没事的,你有事就忙去吧。”纪澄很懂事地道。
沈彻一看纪澄那含着算计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放心吧,兰花巷我替你去过了。”
纪澄只觉得脸上一臊,又听沈彻道:“我已经劝诫过岳父和大舅哥了,你不用担心。”
“怎么劝诫的?”按照纪澄对沈彻的了解,他所谓的劝诫一般都是威胁加恐吓,叫人不得不从。
沈彻摸摸鼻子道:“我们吵架的那晚,榆钱儿半夜去了兰花巷报信儿。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了。你下次见到岳父大人的时候,可别说漏嘴。”
“什么将计就计,你威胁我父亲说要休妻吗?”纪澄瞪圆了眼睛道。
沈彻搂了纪澄低声道:“什么休妻?我看休夫还差不多。”
七星彩 第224章 阴与阳(三)
纪澄拿沈彻是没有办法的,而她也的确怕自己父亲和大哥在这件事被解决之后胆子更大,做出叫人更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沈彻装傻,纪澄也就当没看到一般,两个人相携去了芮英堂,一路上纪澄被沈彻喂了不少糖豆,或者“药丸”。
走走亭亭地纪澄都不耐烦了,“你就不能让我自己拿着吃吗?”
沈彻不无委屈地道:“你怎么这样没有情趣?”说罢,沈彻又将一粒糖豆喂到纪澄嘴里,食指还意犹未尽地在她嘴唇里搅了搅,“我怕你嫌药苦,不肯吃药,特地把药做成了糖豆,还是橙子味儿的。”
这样一来反而弄得纪澄倒是不好意思了,其实有一个人肯这样费心哄自己吃药,的确是件让人极开心的事情,尽管纪澄其实一点儿也不怕苦。
纪澄投桃报李地眯着眼睛卷了卷沈彻的手指,沈彻几乎激灵了一下,搂住纪澄的背将她压向自己,“不想去芮英堂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纪澄如今早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沈彻的变化她一下就感受到了,纪澄伸手就欲推开沈彻,这人的无耻可真是叫人又开了眼界,光天化日还是在园子里居然就……
虽说纪澄那日挽回沈彻的时候也突破了一下自己,但这种情况基本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从此放得很开,另一种就是往后退缩且比以前还来得羞涩。纪澄的性子显然做不到放得更开。
“别动。”沈彻在纪澄耳边低声喘道,“你难道想我在园子里出丑?要不是为了怜惜你,我用得着这样忍着吗?”
竟然能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纪澄气得猛捶沈彻,“被人看见了要笑话死的。”纪澄刚说完,就觉得头有些晕,幸亏此刻沈彻正搂着她。
沈彻察觉到纪澄的异样道:“头晕了?叫你不要逞强,你偏要。”
纪澄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不会逞强的,至多处理一个时辰的杂务就好了,一直不露面肯定是不行的。”
经过这么一打岔,沈彻自然没法耍流氓了,搂着纪澄的腰让她半靠着自己去了芮英堂。
老太太一见纪澄就道:“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哎,你这孩子,怎么不养好了身子再来。难道少请几天安还有人能说你不孝顺不成?”
纪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难看吗?”先才她的确是想抹点儿胭脂的,但沈彻不许她敷粉,纪澄没可奈何还被沈彻逮住亲了一顿,嘴唇的颜色倒是鲜红了,但脸色依旧苍白。
“看来老祖宗疼你比疼我还厉害。”沈彻笑道,转头又对老太太道:“阿荨成亲就在这几天了,她这个做嫂嫂的怎么能不出面?等过了这几日再好好将养就是。”
老太太无奈地叹道:“那好,但可说好了,不许太累着,家里这么多丫头、婆子总有能帮到你的。”
纪澄点头应是,刚站起身,大概是起得太急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只觉。吓得旁边的小丫头一声低呼,亏得沈彻接得快,否则纪澄倒下去指不定就碰到几角了。
老太太忙地叫沈彻将纪澄抱碧纱橱里,又叫拿了齐国公的名帖去请太医。
林太医一边摇头一边道:“怎才两个月不到情形坏成这个样子?血衰气殒,却又阳亢阴虚。心思郁结、恼怒所伤,气郁化火,火热耗伤肝肾之阴。”林太医轻咳了两声,转头对沈彻补了一句,“且不宜劳神,须静养为上。”
亏得沈彻脸皮厚才没有被林太医的暗示给羞得脸红,不过他也的确是冤枉,统共就行了那么两回,却因为自身功法的原因,竟然背了个房事过频的锅。
送走林太医之后,老太太不叫沈彻挪动纪澄,转而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到外间说话。
一走出来,老太太就忍不住斥责沈彻道:“你看看你,你媳妇三天两头的生病,你也不上心。郁结于心,肝郁化火,但凡你多顾点儿家,你媳妇能这样吗?都是心病。”
老太太一句话就点出了症结所在,“她每日里也辛苦,咱们府上我是个享清福的,你娘也是个甩手掌柜,所有事都压在澄丫头的肩膀上,也难为她事事都料理得妥妥帖帖,下头人行事越发的规矩有序,府里的气象也是蒸蒸日上,谁见了不赞她一句贤惠。”
沈彻漫不经心地道:“的确是个贤惠人。”
老太太一听沈彻这语气就瞪着他道:“以后可不许你再欺负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收心?澄丫头的才貌难道还配不上你?”老太太见沈彻这样,真怕他不是真的纪澄和好,而是做给她看的。至于林太医的话,她可没往别的地方想,不像沈彻自己心里有鬼,因而只当纪澄是肝郁。
沈彻摸摸鼻子道:“老祖宗,孙儿知道错了,以后改还不行么?只是……”
“只是什么?”老太太脾气可上来了。
沈彻道:“刚才林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阿澄的身子骨亏得厉害,她就是多思多愁的性子,须得慢慢调养才能恢复。她整日吃药,只怕一年半载地都不宜有孩子,我想着纳了柳叶儿,也可以早点儿圆你老人家想抱孙子的愿望。”
老太太这下可没饶过沈彻,拿起榻边上的挠痒的老头乐照着沈彻的背上就打了好几下,“你是没把你媳妇气死所以不甘心是吧?”
沈彻缩了缩背道:“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不是也怕你急嘛。”
老太太自然想抱孙子,做梦都想,但她却不能容忍沈彻这样做,“阿澄又不是生不出,调养个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关系?你都说她多思多愁了,若你这时纳了霓裳,只怕你们夫妻的情分就再也好不了了。”老太太自己也是女人,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纳自己最亲近的大丫头为妾,多了个情敌不说,还失去了左膀右臂。将心比心,纪澄若是知道沈彻要纳柳叶儿,肯定会伤心欲绝的。所以沈彻纳别人也许还可以商量,但是柳叶儿绝对不行。
沈彻沉默不语。
老太太只当他是不愿,于是又训斥道:“咱们家虽然没有四十不纳妾的规矩,可只要我在一天,你的长子就必须是从澄丫头肚子里出来。庶在嫡前,那是乱家之源。”老太太不解气地又打了沈彻几下,“好好对你媳妇才是,你现在不珍惜,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当初是你死活要娶她,现在倒好兴头过了就撂到一边去了,你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
老太太只当沈彻对纪澄是一时的新鲜,毕竟纪澄的模样生得太美,可再美的人也不能新鲜一辈子,而且沈彻心底还另有一个方旋,那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对别的姑娘都不过是一时之情而已,可既然他娶了纪澄,老太太就认定了纪澄这个孙子媳妇,她可不许家里有什么休妻和离的事情发生,就是纪兰那样不得她欢喜,她也没说要叫三老爷休了她的。
沈彻连被打得直缩肩膀,连声道:“好,好,都听你的。”
却说纪澄当着老太太这一晕,简直时机太巧合了,晚上她醒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直言再不许她理事,只准安安心心地养病。等沈荨一出嫁,就让她跟着沈彻去温泉庄子上养病。
纪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差是差了点而,最近虽然时常头晕、目眩,心悸耳鸣,加之无法入眠,可就这样直直地晕过去还是不大可能,纪澄仔细回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她虽然起得太急的确晃了晃,可也没到晕倒的程度,而是突然被什么力量拉了一把,眼前就黑了过去。
“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沈彻很是无辜地看着纪澄。
纪澄眯了眯眼睛道:“今天在芮英堂是不是你捣的鬼?”
沈彻正端着汤药吹气,“你自己病没养好就逞强,却反过来怪到我头上,我在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纪澄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沈彻凑过去咬了咬纪澄的嘴唇,“看来有人不领情啊。”
纪澄疼得吸了吸气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觉得沈彻任性之极,而且完全不能跟他讲道理,反正即使他表面上应承了你,可该怎么做他还是会怎么做,还会逼得你听从他的安排。
纪澄闷闷地不说话。
沈彻道:“药凉了,我喂你吧。”
纪澄刚要摇头,就见沈彻自己喝了一大口药然后堵上自己的嘴。可以想象,她昏睡的那几天是怎么喂药的了。
纪澄想,眼前这人冷待你的是真的冷,冷得叫你骨头都发凉,爱你的时候却又极尽痴缠,这样忽冷忽热,叫人心里总是不安稳。
“我自己喝。”纪澄抢在沈彻喝第二口的时候伸手一把抢住那药碗。
沈彻挑挑眉,“本想跟你同甘共苦的。”
得,又成了她纪澄的不是。
等喝完药,纪澄才想起正事来,“如今我不能理事,可阿荨的昏礼怎么办?谁来主事啊?”
“老祖宗亲自去请的大嫂,她如今也出了三个月了,胎已经坐稳。”沈彻顿了顿又道:“还请了三弟妹和四弟妹一同帮忙。”
七星彩 第225章 阴与阳(四)
冯霜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至于李芮纪澄打心底觉得还腻烦。
沈彻道:“你安心休息吧,四弟妹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这件事她不敢闹什么幺蛾子的,如果出了岔子自然有人收拾她。”
纪澄笑着看向沈彻道:“那你是想她出岔子还是想她不出?”
沈彻也回以一笑道:“我都可以啊。”
纪澄道:“不会的,她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清楚的。”
沈彻揽住纪澄道:“主要是大嫂有身孕了,不宜太劳累,所以才请了她们帮忙。”
纪澄点点头,她并不是那种因为和李芮赌气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喂你吃饭。”沈彻看着柳叶儿端了托盘进来后道。
纪澄眨巴眨巴眼睛,刚想说她可以起身吃饭的,但一看沈彻那兴奋的架势,也就忍住了,否则指不定又要被说不懂情趣。
而沈彻果然也是有备而来,连围兜都替纪澄准备好了,殷勤地给她戴上,这才端起汤碗用勺子试了试热度,不烫嘴之后才喂给纪澄,“先喝点儿汤在用饭。”
纪澄尝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头,“什么汤啊,一股怪味儿。”
“这是田七郁金炖乌鸡,我特地叫厨房给你煲的。”沈彻道。
纪澄当初跟着刘厨娘学了一段时日的药膳,知道这道汤是补肾的,心里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她补肾养肾做什么?
“不喜欢喝?”沈彻自己尝了尝,的确味道有些怪,“咱们只喝这一碗,下一顿喝猪肠核桃仁汤。”
纪澄一听这名字就顿时胃口全消,赶紧道:“就喝这个吧,喝习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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