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纪澄咬着后槽牙道:“大哥一心求学,爹爹素来也不让他管这些杂事儿,我虽是女儿家也不能不帮着我爹爹分忧,所以郝仁才会求到我跟前来的。”
“原来纪家在京师的话事人是阿澄,真是失敬失敬。”沈彻道。
的确是失敬的,他脸上可没有任何敬意。纪澄不想再被沈彻套话,“我也知道这事是为难彻表哥了,毕竟你的话已经放了出去,今日我来也只是为郝仁尽一份心意。”言外之意是心意已经尽到了,沈彻同不同意就是她不能左右的了。
纪澄这一招叫以退为进,说完她作势就要走,却听沈彻道:“本来也不为难的。”
好一个本来,但是又是什么?
“花蕊夫人不过是外人,阿澄却是我表妹,亲疏有别我还是知道的。”沈彻道。
纪澄静坐不动,等着沈彻继续。
“但是后来发现他真是胆大包天,连三婶都敢算计,阿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沈彻问。
纪澄打从骨头里升起一股寒意,她想沈彻恐怕并不是在靖世军有什么朋友,而是他本人可能就在靖世军中吧?否则怎么能知晓这等秘密的事情?
纪澄不知道沈彻到底知道多少,但她只懂一条,有些事儿你就只能抵死否认,
“郝仁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情,不过既然彻表哥如此说,那他的确是该死。”纪澄道,不过在纪澄心里已经瞬间做下了决定,要么是远远地将郝仁送走,要么就是先下手为强,总之不能叫郝仁落在沈彻手里,让他掌握人证。
不过纪澄行事这么多年,虽然称不上光明磊落,但要人命的事儿却从没干过,所以她脑子里一下子想出了好几条路子,都是怎么送郝仁离开。
“是。不过咱们都是□□子民,掌握生杀大权的只能是圣上,即使我捉住了郝仁,也不会动私刑的,自然是要将他教给衙门去审。”沈彻又道。
纪澄已经冷得连腿都僵了,沈彻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让衙门审讯郝仁,不仅纪澄跑不了,连纪兰害她的丑事也会抖出来。
不过纪澄很快就冷静下来,沈彻这是吓唬她呢,且不说纪兰是他三婶,打老鼠害怕伤了玉瓶呢,纪兰的事情抖出来,沈英、沈径还有沈萃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姓沈。
“这是应该的。”纪澄稳住心神道。
沈彻先才的表情一直淡淡,直到此刻脸上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阿澄,果然与我预料的一般沉稳,是笃定了我会捂住三婶的丑事么?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姑母的暗害自家侄女,却不知道做侄女的早就防范在先,将计就计地反算计于她了。”
果然沈彻什么都知道了。纪澄反而安下一颗心来,这下不用提心吊胆了,情况已经坏到无可再坏。
“狡兔三窟,那郝仁做了这许多年的富家翁,没想到还能屈能伸,连南郊的叫花子窟都肯蹲,为了找他着实费了些功夫,当然这还得感激阿澄。”沈彻替纪澄重新斟了一杯茶,“试试这第三道茶汤,虽然味道淡了些,但胜在去苦留甘。”
一边是腥风血雨的内容,另一边却还有闲情逸致品茶,纪澄可没有沈彻这样的风度。
“不敢当。我想以表哥的能耐,早就能抓住他了,放过他就是在等他联系上我吧?”纪澄冷着脸问,好叫她自投罗网。
“也算是吧。”沈彻没否认,“只是没想到阿澄会对他如此情深意重,连那等地方也肯去。明知山有虎,却依然硬着头皮进来了。”
沈彻转了转石桌上的烛台,一道小门在山壁上打开,郝仁就站在门外。这会儿郝仁已经重新穿上了他的锦袍,戴上了他的玉带,哪里还有落魄的样子。
门一打开,郝仁就走了过来,给纪澄磕了个头,“多谢三姑娘救命之恩。”
纪澄哪里就救了郝仁的命,她自己也不过是瓮中鳖而已,再回想先才她说过的那些话,若是郝仁听见了,只怕是很容易误会的,沈彻可真是害人不浅呐。
纪澄看向郝仁,郝仁也看向纪澄,彼此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纪澄已经知道郝仁肯定是什么都抖出来了,这是他在向沈彻输诚。以前是纪澄握着郝仁的把柄,现在则是沈彻换做了当初的纪澄,依旧给郝仁留了一条命,备作他用。
郝仁给旧主磕过头,就站到了新主的身后。
“姑母对阿澄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地道,若仅只这一条我也不会偏帮她,只不过阿萃是我的妹妹,她赢得中坛选艺虽然不太光彩,但错不在她,她并不知情,还望阿澄高抬贵手,将当初截留的证据交给我。”沈彻道。
纪澄只觉得寒冷刺骨,头疼欲裂,竭力冷静地道:“我没带在身上,可以让榆钱儿回去取。”
沈彻向郝仁使了个眼色,纪澄将印信递给郝仁,他便走了出去。
沈彻看向纪澄,微笑道:“怎么不饮茶,凉了就不香了,而且伤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纪澄哪里还有心思饮茶,但输人不能输阵,纪澄尝了一口,缓缓地道:“果然只余回甘。”
“却非所有六安瓜片都如此。这几斤茶是我试了三年才找出来的,只霍县那云山村产的才有此异处。”沈彻侃侃而谈,强行灌了纪澄一脑子的茶经,简直就是憋死人不偿命。
可叹纪澄还得较劲脑子地回应沈彻,表示自己这淑女不是白当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饮茶莳花都是信手拈来。
时间过得太慢,慢得纪澄肚子里都装了一包水了,郝仁那边才回来。
什么冷静、镇静都已经从纪澄脑子里飞走了,人生三急,镇定如苦修老和尚估计也只能夹紧双腿,纪澄实在没脸跟沈彻说她要去放水。
郝仁将榆钱儿取来的账目交给沈彻,沈彻扫了他一眼,郝仁点了点头,表示这本账目是真的。
这本账目是隆昌号的一本账册,上头记的是记名银票客户的往来账目。纪家出的银票都是记名的,这种银票如今在整个大秦朝的许多票号都可以通兑,这是以纪家商号的信誉和纪家的财力做保障的。
既然是记名的,在票号里就很容易查清是什么人出的票,又是什么人兑的票。话虽说得容易,可是票号的账目哪里是普通人能查到的,这可是人家的命根子,信誉的根本所在,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拿出来,这隆昌号早就关门歇业了。
纪澄之所以能保存这一本纪兰出票,七宝盟管事兑票的账目,是因为她乃是隆昌号的东家之一,而且所占份额很大。
到此郝仁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差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纪澄开口问:“彻表哥,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这件事能否到此为止?”说实话,事情至此,吃亏的只是纪澄,纪兰和沈萃再无什么把柄被捏在纪澄手里。但纪澄也不是那傻天真,接着又道:“我会尽快离开沈府。”她也没脸待下去了。
沈彻合上账目,笑看向纪澄,“我发现,阿澄似乎没什么好奇心。”对他是如何知道她与郝仁的事情的,对这九里院的腹地,乃至对他这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和认命,如果不是太蠢,就是太聪明。
“好奇心有时候对人没什么好处。”纪澄避其锋芒地垂眸道。
“不过就这样回晋地,你怎么向你父亲交代?那祝家并未连根拔除,你就不怕将来再生事端?”沈彻问。
纪澄已经震惊太多所以麻木了。这可真是调查得够彻底的,连这些事情都挖出来了。
“不知道彻表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纪澄直视沈彻问道。
沈彻笑了笑,这一次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些,表示他是真的有点儿欢喜了,“并不需要什么,只是想请阿澄帮我的忙。”
纪澄抿唇不语。
沈彻的眼睛又扫了一眼那账本,然后开口道:“三年前纪家只是在晋地颇有些产业而已,最后又因为分了一半家财给你姑母而大伤元气,你父亲因为祝家的事,得了头疾,无力再经营纪家的商号,阿澄不得不以女子之身出面打理,仅仅三年的时间就重振了家业,而且还让纪家的生意广布大江南北,近日更是有意将商号发展到西域诸国,实在是有大才在胸。当初隆昌号建号之初,大家都不看好,只有阿澄力排众议大力支持,如今天下之钱脉就握在表妹掌心里。”
七星彩 第86章 曲屈从
“那是因为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这些商户才能和气生财,我虽然是隆昌号的东家,可并非是话事人,都是机运而已,并非是我有大才,也不敢谈什么手握天下钱脉,表哥过誉了。”纪澄垂眸道。
“那可未必,只怕阿澄更喜欢发战乱之财呢?”沈彻收起笑容,眯了眯眼睛。
纪澄闻言眼睛不自己就睁大了,她看向沈彻,沈彻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没有猜错。
纪澄倒吸一口凉气。当初纪家元气大伤,周遭更是有人虎视眈眈,想吞下纪家的商号。纪澄要独力撑起纪家并在众人面前立威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这种时候除了剑走偏锋,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纪澄的确做了不利国也不利民之事,做起了军械生意。也只有这种暴利之途,才能让纪家在短短时间内重新崛起。
纪澄藏在桌下的手已经将她膝上的衣裳抓出了深深的皱纹。
“表哥有什么话就直言吧,阿澄无有不从。”纪澄先才一直是直着脊背的,这会儿双肩却向下塌了不少。做军械生意,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不过这件事纪家并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另有大鳄在做,且在朝中背景颇深,纪澄不过是通过凌子云介绍,才分得一杯羹的。
“表妹是聪明人,知道若是胡人南侵,生民被屠,一切富贵都是空,所以干净利落地收了手。”沈彻继续道。但其实并没什么用,就好像一日为娼,终生都干净不了。
纪澄喝了一口面前的冷茶,苦得让人心都皱起来了。她赚的的确是黑心钱,是以夜不能寐,在纪家重新站稳脚跟之后立即就结束了那种生意,其后修桥铺路的善事虽然也没少做,但夜来惊魂却时常有之,而她的睡眠向来也就不好。
沈彻这次可没给纪澄换茶了,“我是想请阿澄重新拾起这条线,将晋地的军械生意全部囊入纪家手里,军械不是不可以卖,但必须是我说卖给谁就卖给谁,我说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
纪澄自嘲地笑了笑,“彻表哥可是高看我了,当初我不过是个小虾米,分点儿残羹冷炙而已,可吞不了这样大笔的生意。”
“但如今纪家已经今非昔比,阿澄不必自谦。”沈彻道。
“这件事风险太大,当初我们既然已经收手,就再也没有重新拾起的打算。我在京师做下的事情同纪家没有关系,当初私贩军械也是我一个人做主的,若是彻表哥要彻查,还求表哥高抬贵手,阿澄可以以死谢罪。”纪澄是绝对不肯连累整个纪家的。
“阿澄是做生意的,不要动不动就提死字,我所求的是彼此双利。何况,表妹这样倾城倾国的美人,死了岂非太过可惜?”沈彻有些不正经地道。
纪澄在心里已经将沈彻这头黑心狐狸骂了个半死。她若是稍微不清醒点儿就要被沈彻给迷了去,这人是在给自己灌*汤呢,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着过他的道。
沈彻这时候说这样挑、逗的话,简直就是在暗示纪澄,她如此美貌,什么都是可以争取的。
可是倾城倾国有什么用?纪澄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能迷倒沈彻,近而让他放过自己,放过纪家。
而且自古倾城倾国的美人卷进家国恩仇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远看西施,不就被越王送给了夫差么,再看王昭君,还不是一样和亲西域,纪澄很怀疑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因为这该死的美貌而被沈彻给卖了。
“我的心意已决。”纪澄垂眸道。今天来之前,她以为自己最多就是身败名裂,可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了,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做的错事,今日就找上门来了。
沈彻笑出声,“阿澄是聪明人,以纪家当初做的那些事,就已经够诛九族的了。你现在应与不应又有什么区别?何不赌一赌,虽然将来若是事发,我的确会将纪家扔出去抵罪,但是也许我们谨慎些,不会事发呢?毕竟有的人已经做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意了,也没见朝廷有什么动作。跟我赌一局,说不定还有赢面。”
纪澄道:“我没有信心能做好这件事,只怕会令表哥失望。”
沈彻道:“只要阿澄尽了心力就行,做不好那是我识人不清,和阿澄没有半分关系。阿澄也不用谦虚,我既然看中了你,你就一定能做好,何况还有我在后面全力帮你。”
沈彻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是看中了纪澄。从天香楼那次开始,沈彻就见识了纪澄的冷静和聪慧,更难得的是她这个人很有冒险精神。在马球场上游刃有余、进退自如,控场做得既低调又精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纪澄还很放得开,这于女子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要做好这件事,本就不能拘泥。
“我能问一问,你要控制私贩军械这件事是为什么吗?”纪澄认真地道,她虽然是商人,也曾经做过错事,但本心是绝对不希望大秦出事儿的,她当初是小打小闹,但她看得出,沈彻谋划的事情是很大的。
“你以为我要谋朝篡位么?”沈彻轻笑出声,似乎纪澄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纪澄淡淡地道:“我不怕你谋朝篡位,皇帝换了谁来做我都没意见,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胡人来做我也无所谓。”
沈彻沉默片刻才道:“阿澄的眼界和心胸都叫我佩服。”
纪澄眯了眯眼睛,这是真心话?
沈彻笑了笑,“每一次朝代更迭都伴随着大量的杀戮和鲜血,你也说现在是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不管是谁想篡位都不会成的,民心向背自明。”
若是沈彻说朝堂大事来糊弄纪澄,说皇帝是他舅舅之类的话来撇清,纪澄恐怕不会信,但他只是简单说了这样一句话,纪澄就信了。
“不过我朝繁华,西域诸国早就虎视眈眈,而我大秦的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大仗了,胜负未料。向西域诸国输送军械的事,用好了就是利国利民的事儿,用坏了就是我朝的罪人。所以朝堂严禁私犯军械,但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商人就能闻见味儿,哪怕会杀头掉脑袋,也有人肯干。如今既然禁不了他们,就不如我们来吃掉他们,将这条线握在我们手里。”
“我们是谁?”纪澄问。
“我们就是靖世军。”沈彻道。
纪澄眨了眨眼睛,她这就算是靖世军的喽啰了,呵呵,何其有幸。
纪澄回到小跨院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放水,她严重怀疑沈彻是故意整治自己,后来纪澄已经无力反抗,沈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想得一夜壶而已。
解决了人生三急之后,纪澄已经累瘫了,什么话也不想说,可是看榆钱儿和柳叶儿吓得厉害,又不得不出声安抚。
“无事,别怕。”纪澄道。
“可是郝先生怎么会在那儿,而且那账本……”榆钱儿话都说不全了。
“没事,以后都天下太平了。”纪澄道。这话自然是谎话,纪澄现在简直是把纪家所有人的脑袋都系在腰带上玩儿呢,可是有些事让柳叶儿和榆钱儿知道了,反而会让她们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纪澄心想,还不如让她们傻着,傻人有傻福。
可能是因为情形彻底崩坏,纪澄反而睡了个安生觉,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算计那个。只是早晨起床之后,又要面对麻烦多多的人生。
首先就得提笔给远在晋地的父亲纪青写信,要重拾军械生意,纪青不点头是绝不可能成的。
纪澄绞尽脑汁,破天荒地歌颂了一番我大秦的丰功伟绩,又说无国哪里有家,即使是商人也有拳拳爱国之心,不能总让人说他们只逐利。接着纪澄又说在京师寻到了贵人鼎力相助,此中暴利无以复加,简直就是利国利民利己的绝世好机会。
待纪澄将这封家书用和纪青约定好的暗码写好以火漆封好之后,自觉头发已经抓掉了一半。
忆及昨日沈彻的阴险,纪澄只觉得牙痒痒。这人的手段真是特别下三滥,可纪澄不得不承认很有效,她那是尿憋得慌,沈彻又是一副商量不妥就别想走的欠揍态度。
纪澄咬着牙不知忍了多少不平等的条款,只小小地提了两三个要求就落荒而逃了。她想,有时候真不能小看了这些手段,改明儿要是能让沈彻试试被尿意憋死的感觉就好了。
纪澄打小儿就有在犯了重大错误之后自虐的习惯,上午从学堂回来,她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柳叶儿蹑手蹑脚地进去看过,出来同榆钱儿嘀咕道:“昨晚姑娘到底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这回折腾得也忒狠了。”
榆钱儿从外头也偷瞄过几眼,纪澄已经保持双腿两侧劈直的姿势很久了,光是想一想就疼,还有好些动作,榆钱儿觉得不是骨折的人估计都摆不出来。
两个丫头在外头愁得不得了,纪澄在里面疼得额头冒汗,却一点儿没放松,还在不停自醒。
这一会都是她骄傲大意了,其实纪澄第一次见沈彻的时候就有他在外的名声和他这个人本身很不一样的感觉,后来她也直觉出一些危险来,但也许是沈彻实在太风流了,也或许是她自己心里对沈彻不满意就处处觉得他无耻下流将他往低了看,如今想起来,纪澄真是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轻敌,这是最不能被原谅的错误。
纪澄在写给纪青的信的末尾,也简略地交代了一下纪家曾经私犯军械的事被人捉住尾巴了,她不得不妥协,还不知道她老爹看完信之后会不会后悔得捶胸顿足,当初怎么就把纪家暂时交到了她的手上。
柳叶儿最后一次进去看纪澄时,纪澄的两只脚正挂在彩带上,身体悬空劈腿,看得她直摇头。
纪澄一直将自己折腾得有气无力,手脚都直哆嗦后,这才放过自己,洗漱之后去纪兰的屋里用饭。
纪兰正在东次间和沈萃一块儿在挑首饰,这是为了赴南郡王府的菊花宴准备的。
纪澄刚进去就听见纪兰不阴不阳地道:“哎,入秋之前本来应该给你多打几套头面的,眼瞧着你也是大姑娘了,可惜,哎……”可惜银子不趁手。
其实纪兰哪里就差了那打头面的银子。
纪澄只不接话,用过晚饭,纪兰撵了沈萃去休息,说是睡饱了脸色才好看。
纪澄最近一直忍受着纪兰的阴阳怪气,打从上回“半撕破脸”开始,纪兰就一直冷着她。
“坐吧,澄丫头。”纪兰指了指靠着东墙的那一溜椅子道。
纪澄坐下后就听纪兰道:“过两日南郡王府的菊花宴你想去吗?”
纪澄微微睁大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她姑姑看来还真是纪家的人,凡事都要将交易,纪澄由不得开始反思自己,可千万别学得她这样讨人厌才好。
纪兰嫌恶地看着纪澄那“你能奈我何”的笑容,冷着脸道:“你该知道,我不让你去,你就进不了王府的大门。”
纪澄点点头。
“阿澄,以前的事情你有错,我也有错,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也别瞧着姑姑好性儿就装痴卖傻。你爹爹那边我已经写过信去说了,这是他给你的回信,你自己看看。”纪兰将纪青的回信递给纪澄。
纪澄展信细读,纪青自然是先责怪了纪澄一番,然后让她将纪兰铺子亏损的银子都补给她。
纪澄合上信纸,听得纪兰道:“你怎么说?”
纪澄冷笑地看着纪兰,其实她是怨恨纪兰的,若非彼此内讧,沈彻又怎么会注意到她身上去,也就不会牵扯出纪家当初私犯军械那么隐秘的事情。即使是有靖世军相助,沈彻要查到证据肯定要是费了很多周折的。
其实有一件事沈彻没说,纪澄却知道,靖世军本事这么大,上天入地无孔不入,花费绝非小额,沈彻看上纪家,看上军械生意,绝对也少不了是为了利字奔波。
而纪澄这回用手段挤兑纪兰的铺子时,的确是暴露了纪家的经济实力的,肉多自然就招来了狼狗。
想到这儿,纪澄弄死纪兰的心都有,她根本不知道为了她的私心,纪家将陷入什么样的困局。而纪澄当然也想弄死自己,也怪她自己思虑不周,骄傲自大。
“我不给。”纪澄缓缓吐出三个字。
七星彩 第87章 重阳宴
“你?!”纪兰一巴掌拍在榻上的小几上。
“商场如战场,是姑姑自己的人本事不济,即使今日不被我纪氏弄垮,将来也少不得被别家吞噬,与其那样,还不如便宜我是不是?”纪澄道。
“你简直强词夺理!”纪兰气得嘴巴都要歪了。
纪澄向昨日的沈彻学了一招,既然已经撕破脸,也就别把王牌握着了,要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回不过神来才好。
“此外,姑姑也别威胁我。当初五妹妹是怎么赢得中坛献艺的你心里最清楚吧?你说我要是把证据交给王家,结果会如何?”纪澄笑着问。
纪兰只觉得纪澄的笑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可怕。“你,你能有什么证据?”
纪澄但笑不语,“姑姑只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就行了。”尽管证据早就被沈彻给没收了,但是纪兰肯定不会知道,纪澄不过是诈她。
纪兰完全没想到纪澄的城府如此之深,颓唐地道:“我真是引狼入室啊。”
纪澄也是苦笑,“原本我不是狼,姑姑也不是兔子,咱们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斗自家人不过是被别人捡了便宜。”纪澄这回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纪兰恨恨地盯着纪澄,恨不能将她戳出洞来,“你要怎样才肯交出证据?”
纪澄垂下眼眸,“那个东西我谁也不会给的,只要姑姑不要逼我。咱们就像寻常姑侄相处下去便可,我也不指望姑姑能帮我什么。”的确,当初要不是纪兰一心想将纪澄送入宫,纪澄根本不会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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