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老太太想着苏筠的亲事差不多定下来了,倒是该替纪澄也相看相看了,都是自家亲戚的小辈,理当帮忙的。
纪澄在老太太屋里用了午饭,老太太喜欢她,就将她留在碧纱橱了歇了个午觉,睡了起来老太太屋里的云锦张罗着要打马吊,纪澄自然要作陪。
才打了一圈,老太太就笑着点了点纪澄的脑门儿说:“你和阿彻真是一般精,我糊什么牌都能算计出来,这一圈就光顾着给我喂牌了是吧?”
纪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还不都是为了讨你老人家高兴啊?”
老太太哈哈大笑,“这倒是。遇到你这么个送财童子,我屋里的人只怕都高兴了。”不过老太太倒不是刺纪澄,转头对陪着打牌的云锦、锦绣道:“你们赶紧地赢吧,你们纪姑娘可不差这几个钱,赶紧把浑身本事都使出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纪澄求饶道:“好好,老祖宗,是阿澄做错了,下一圈咱们认真打。”
老太太点头道好。一个下午下来,老太太和云锦、锦绣三个人串通一气儿地对付纪澄,双方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
老太太连连称好,拉着纪澄道:“你别看今日我老婆子输给你,我打马吊都打了几十年了,平常人大部分都不是我的对手,想让我也让不住,我遇到的人里头就你和阿彻是个人尖子,简直什么牌都被你们算完了。”
纪澄赶紧道:“我是在家里时时常帮我爹爹看账本,对于数字就难免敏感些。”
云锦在一旁打趣道:“难怪每回纪姑娘糊牌都喜欢糊萬字,敢情是觉得萬字喜头最好啊。”这就是打趣纪澄爱钱了。
纪澄倒也不生气,云锦也是有口无心,大家嘻嘻一笑,又亲近了不少。
老太太留了纪澄用晚饭,吃过饭歇了半个时辰,又让云锦用五加皮酒化了人参养荣丸给纪澄服下,“别看现在天气还算暖和,可到了晚上寒凉打从脚下起,你这会儿回去,仔细着凉,吃了这丸子驱驱寒。”
纪澄应了是。
南苑秋猎估计会持续个五、六日,纪澄本以为还要过几日才能再见到沈荨他们,哪知道宫里的内侍连夜驰到沈府,说是王美人想念纪澄这个小姐妹,请她务必要到南苑作陪。
多么低劣的借口,甚至连像样儿一点儿的借口都不用找,这就是高位者的权利。
纪澄没法儿拒绝,只能一大早在老太太担忧的眼神里启程出发。
纪澄闷在马车上出神。内侍口里的王美人可不就是王悦娘么,看起来份位不太高,但必定是十分受宠的,要不然内侍不可能连夜赶路就为了个王美人想念小姐妹的借口。
至于王悦娘这样明目张胆地召唤自己,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纪澄有些玩不懂王悦娘这种不安排理出牌的人,她们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尽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只但愿不要被王悦娘乱拳打死老师傅。
纪澄心里烦闷,扫了一眼在马车里打坐的南桂,又想起了沈彻的好处来,这一会有了南桂,纪澄的确是放心了不少,她是走坐都不愿意离开南桂的视线,所以纪澄这回连柳叶儿都没带,只带了南桂并榆钱儿。
马车颠簸得纪澄的屁股生疼,她看着一动不动坐如钟的南桂,出声问道:“南桂姐姐,你不觉得马车颠得疼么?”
“还好。”南桂睁开眼睛淡定地道。
纪澄又道:“南桂姐姐你闭着眼盘腿调息这也算是练功么?”
“嗯,这套吐纳法可以安神定气,颐养精神,若是配合功法,还可以益寿延年。”南桂木愣愣地道。
南桂这个人瞧着木愣愣的,外貌丝毫不显眼,连说话也是木愣愣的,没什么平仄起伏。
纪澄觉得自己太需要安神定气了,于是开口道:“南桂姐姐,那你这套吐纳法能不能教教我?”
这套功法没什么神奇的,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南桂一点也不吝啬地道:“姑娘若是想学,我这就教你。”
纪澄是个好学生,敏悟度简直甩了当初初学这套功法的南桂十几条街,不过小半个时辰已经算得上初窥门径,懂得运用吐纳之法来镇定心神了。
一开始南桂告诉纪澄,并不需要盘腿,怎么舒服就怎么坐着,但纪澄简直要盘着腿,她觉得仪式感跟有助于她沉浸于吐纳之中。只是她初练此道,过一会儿就得松开腿抖动脚来缓解那种麻痛之感。
等最后马车到南苑时,纪澄已经能坐如钟地一动不动半个时辰了。
榆钱儿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道:“姑娘,你这样盘腿坐着,真跟菩萨似的。”肌如玉雕又肤冰冰冷冷,别说还真有点儿出尘脱俗的意思,“连南桂姐姐都说你练功上面很有天赋呢。”
纪澄摸了摸榆钱儿的头,她哪里是为了练什么功夫啊,就想分点儿神,屁股真是颠簸得很疼的,怪不得南方的人都喜欢坐船。
一路上马车连夜兼程,拉车的马都换了四、五匹,这才在次日傍晚赶到了南苑。
皇帝的南苑行宫依山而建,但此处行宫最后翻新之时,也是二十年前了,如今看起来殿宇已经颇为陈旧,而且规模狭小。这是因为楚氏皇室每逢秋猎都偏爱北苑之故。
此次南来,朝中三品大员以上及王公勋贵皆是携眷随行,行宫自然容纳你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各家都是自己靠山扎营。
所幸南苑一共围了三座山,有足够的空间给各家安营扎寨。
纪澄到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天上,南苑行宫一片灯火璀璨,沿着行宫一路往山下都有帐篷,亮着橙黄的灯火,远远望去另外两座山上也有灯火隐约,晚上从远处望过去这三座山仿佛是女儿家头上戴的金累丝花冠一般耀眼夺目。
山下的小太监一见那位姓曾的内侍到了,忙地迎了上来。
过了片刻,纪澄便见那曾内侍行到马车边道:“纪姑娘,沈家的帐篷就在栖霞山那边儿。”
“多谢公公一路照料。”纪澄道。
站在马车下的榆钱儿一听纪澄的话,就悄悄地塞了个荷包给曾内侍,曾内侍暗自掂量了一下,笑道:“姑娘也不必着急,王美人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姑娘好生休息,明日只怕上头才会来请。”
纪澄又道了谢。
纪澄到沈家的帐篷时,沈芫、沈荨她们看到纪澄倒也不惊讶,昨日白天停车休息的时候,王悦娘就召了沈府的姑娘过去问话,见纪澄不在,直说是少了热闹,也不管沈芫说纪澄正病着的话,直接就让内侍骑马回去将纪澄带过来。
“阿澄,你的病可好些了?”沈芫担忧地问。
纪澄是演戏就得演全套,少不得又拿手绢遮着嘴咳嗽了几声,勉强道:“好些了。”
沈芫皱了皱眉头道:“都咳成这样了还叫好些了?”沈芫立即招了丫头来,叫给纪澄化了枇杷膏来吃。
“这里不比家里,不然该用川贝蒸了雪梨给你吃的。”沈芫唠叨道。
纪澄握住沈芫的手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这样子念叨倒不像个十七岁的姑娘,怕是七十岁还差不多。”
沈芫一听,立即一瞪眼,伸手就在纪澄滑不溜丢的脸上捏了一把,“哎,好你个臭丫头,我好心为你,你反而来编排我。”
一场嬉闹总算是让沈芫不再皱眉头,纪澄四处瞧了瞧,“五妹妹呢?”
“那丫头今日下午到了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你别担心,她身边带着雪柳的,不会出什么大事。”沈芫道。雪柳就是沈彻给沈萃找的会武功的丫头。
纪澄点了点头,“芫姐姐,我和王美人平素并无来往,你也知道她们姐妹素来不喜欢我,那时候又出了那种事情,你可知道她为何这般介意我来不来啊?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沈芫道:“我也是纳闷呢。不过我也猜不到她的算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今她正得宠,听说连王淑妃比其她都退了一箭之地呢。”
“就是。”沈荨插嘴道,“王悦娘和王淑妃闹翻了。”
有这等八卦,帐子里的姑娘立时都来了兴趣,苏筠和卢媛都围了过来。
沈荨得意地坐下,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道:“我也是先才去李卉姐姐帐篷里听说的。说是王悦娘是在王淑妃宫里,趁着我舅舅喝醉了,截了王淑妃的胡,把王淑妃气得上串下跳。”
七星彩 第95章 屋檐下
其实纪澄早就猜着王悦娘是主动勾引老皇帝了,她进宫肯定是想报仇,沈家首当其冲,沈彻心里肯定有底,只是他如今按兵不动,纪澄也猜不到他的打算。
苏筠皱了皱眉头,“不是吧?她是为了什么啊?年纪轻轻的……”苏筠没往后说的话自然就是暗示建平帝太老了,王悦娘得不偿失。
当初纪澄她们出事儿,姐妹里就沈芫知道,连沈荨都不知道这事儿。后来王悦娘出事儿,她们倒是听到了些风声,可也并不完全了解内情,对王悦娘失贞一事儿也是将信将疑的。所以苏筠不能理解王悦娘的这番做派。
沈芫道:“这有什么为什么?你看王美人如今,走路都带风,连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都敬着她呢,这一回宫里的娘娘们再没有比王美人更威风的了。”
正说着王悦娘的威风,那头就有小丫头偷偷地溜进帐篷来,小脸惨白惨白的,但说话还算利索,“三姑娘,五姑娘顶撞了王美人,这会儿正被王美人罚跪呢,就跪在行宫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的都看着她。五姑娘一个劲儿的含冤,说是根本没撞着王美人,正哭得厉害呢。”
纪澄和沈芫对视一番,知道王悦娘这是报仇来了。
沈荨怒道:“真是欺人太甚,就是真不小心撞着了,也犯不着让阿萃在行宫门口跪着丢人现眼啊。”沈荨“嚯”地站起身,“我去找我娘去。”
有安和公主出面,沈萃自然是不用再跪的,可是转首就从行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王美人晋位王嫔了。
如今王嫔的光景真可谓是鲜花着锦了,那头安和公主刚为沈萃出面,建平帝为了安抚他的小心肝,立马就让她官升三级了,王悦娘这进宫才一个月左右,这速度便是当初的王淑妃和黄昭仪也比不上。
纪澄拍了拍沈芫的手背道:“芫姐姐别担心,王嫔将这口气出了反而还好些,她若是不出这口气,咱们还得更提心吊胆。”
沈芫戳了戳纪澄的额头,“我这是担心你呢。”
纪澄笑道:“别担心了,我会绕着王嫔走的。”这自然是安慰之词。
沈萃回来的时候,膝盖都跪青了,眼睛又红又肿,抽着气儿反复地骂,“王悦娘她欺人太甚了。”
因为帐篷有限,所以纪澄和沈萃一个帐篷,她好容易才哄得沈萃睡了。
次日晌午还没到,王悦娘那边就设宴款待各府女眷了。这秋猎本就是玩乐的盛事,不是在打猎就是在饮宴。
纪澄跟着沈芫她们去到和玉殿的时候,王悦娘正端了酒杯偎在建平帝的怀里喂他喝酒。
一见纪澄进去,王悦娘就站起身绕过酒案满脸笑意地迎到纪澄跟前儿,伸手一把拉住了纪澄的手,“澄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前日听得你病了,我还好生遗憾。秋猎这样好玩的事儿,你居然都不来,我自然要派人去请你的。”
这话说得甜脆脆的,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纪澄和王悦娘多亲近似的。今日在场的不仅有安和公主等公主娘娘,还有各王府的王妃娘娘并郡主、县主等,此外勋戚女眷都在,纪澄这下可算是在整个京师的贵女圈里都出名了。
简直连纪澄自己都没想到。
王悦娘转过身将纪澄拉到建平帝的跟前,“皇上,你瞧瞧我这位澄姐姐生得是不是天姿国色?咱们京师的人都说我家四姐姐是京师第一美人,可自打澄姐姐到京师之后,思娘姐姐可就只能往后站咯。”说罢,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王悦娘自己先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跟个抱鸡母似的。
偏偏建平帝就爱王悦娘身上这股子活泛劲儿,宫里头无论是王淑妃还是黄昭仪都有些老气沉沉的了,其他的也有那新鲜颜色的宫女,可要么是太胆小要么是太沉稳,都不如王悦娘热闹,闹得垂垂老矣的建平帝都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
别人的脸色不好说,但王四娘的脸色可是瞬间就难看了下来。她虽然瞧不上第一美人的名头,可若是被纪澄这样的商户女给压下一头,王四娘怎么受得了这口气。
而王悦娘似乎存心跟王四娘作对一般,抱着建平帝的手臂又是推又是揉的,“皇上,您是金口玉牙,你快说说究竟是我家思娘姐姐美,还是澄姐姐美些?”
相对于王四娘白惨惨的脸而言,纪澄的脸则是有些火辣辣的红,她这是被王悦娘当成了刀子在割王四娘的肉呢。纪澄心里瞬间已经转过了好多念头,这王家姐妹显然是闹翻了,却不知是为何。
在坐的夫人和姑娘些都有些瞧不上王悦娘这做派,可王悦娘虽说只是个嫔,但却是建平帝现在的心头肉,谁也奈何不得,所以都只能腹诽在心。
而建平帝却真是个老不修的,听了王悦娘的话,那双眼皮下垂耷拉得像干茄子皮儿的浑浊眼睛就瞥到了王四娘身上,又瞥到了纪澄身上。
纪澄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信的,所以来赴宴之前,专门地上了粉,一张小脸白里透着青,满脸的病色,弱不经风的样子,又配合着接连一串的咳嗽,连王悦娘都装不下去了,厌恶地往旁边躲了些。
那建平帝才是个真真花国老手,这辈子经手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纪澄虽然一副病态,可天生得风流婀娜、玉雕的模样、冰润的肌肤、月蕴的精神、花赋的神态,真正是这世上少有的美人。
建平帝的神就闪到了纪澄身上,其实上回端午节时他已经留意到这个小姑娘,可那会儿黄昭仪有孕,他顾忌着孩子所以压下了冲动,今日难免就有些意痒。
王悦娘将纪澄拉到建平帝跟前儿来,可不是为了让建平帝宠幸纪澄的,她不满地摇了摇走神的建平帝,“皇上,你倒是说话呀!”
建平帝这才回过神来,王悦娘就是个小醋坛子,吃醋吃得极厉害,建平帝这些日子都被她闹怕了,连王淑妃那儿都不敢去了,他和王悦娘正火热着,也不想惹恼了小美人,至于纪澄便又只能先放一放了。真是每回都不凑巧。
建平帝是皇帝,说话就比平常人少了几分顾忌,他瞧了王四娘,又看了纪澄,开口道:“只怕还是你的澄姐姐要高出三分。”
王悦娘一下就笑了起来,“可不是么。”
这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生生地扇了自视甚高的王四娘一记响亮的耳光。王悦娘和王四娘做了这许多年的姐妹,她如何能不知道王四娘最讨厌什么。
纪澄是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低下下巴什么也不说,显得十分娴雅沉静。
王悦娘说完这些话,就当忘记有纪澄这个人似的,只顾着依偎到建平帝的怀里去调笑去了。
纪澄就只能当众傻站着,不能进也不能退,就怕私自退了,王悦娘又有话说。这时候家里有人好说话的长处就显示出来了。
安和公主开口道:“阿澄,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入座?”
纪澄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可见平日里给安和公主做菜的功夫真是没有白费,纪澄其实也没指望安和公主能对她如何如何,就这会儿这一句,也就值了。
王悦娘听见安和公主开口,这才假作突然忆起纪澄似的,娇俏着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儿,澄姐姐赶紧坐吧。”
回首王悦娘又对建平帝道:“皇上,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位澄姐姐,真是能文能武的,作画能和我家四姐姐并驾齐驱不说,连上回玩捶丸,她也是胜过我家四姐姐不少呢。”
“哦。”建平帝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纪澄听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王悦娘这是在做什么?她莫非是看出了自己的弱点?纪澄就是怕进宫伺候老皇帝。
众人说着话,宫中梨园的舞姬便蹁跹而至,鼓乐大作。
上座的建平帝眼睛虽瞧着那些起舞的舞姬,可浑身的血液却都已经流到了下半身。
王悦娘娇滴滴地靠在建平帝怀里,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裤裆处,摸到了那软不溜丢不吃药就立不起来的物件上。
虽然立不起来,可也有微微抬头的意思,建平帝也不制止王悦娘的动作,他就是喜欢这小妖精的妖媚,且放得开,比其他人可多了些味道,尤其是这会儿众目睽睽下,又是一众女眷饮宴,建平帝就更是觉得有趣。
幸亏有酒案遮住前方,下面的人也看不见王悦娘的动作,不过建平帝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吃酒,那边还有一朝的大臣、勋贵等着建平帝饮宴哩,建平帝本来是不过来女眷这方的,却被王悦娘硬是拉了来。
只因王悦娘说她是新封的嫔,没什么威望,要主持这么大的饮宴怕是服不了众,且说王淑妃和黄昭仪虽然没有同来南苑,但妃位比王悦娘高的却还是有那么两个。王悦娘一定要拉着建平帝来给她撑场子,建平帝也不能不依。
摸也摸够了,酒也喝足了,建平帝的脑子还算清醒,挪开了王悦娘的手,“好了,朕得过去了。”
王悦娘乖巧地挪开手,嗲声嗲气地拉着建平帝的袍袖道:“皇上可不许看那些跳舞的狐媚子,不然我不依的。”
“朕知道啦,小醋坛子。”建平帝点了点王悦娘的鼻尖。
纪澄偶尔很有技巧地偷看王悦娘一眼,不得不说王悦娘的变化实在是大。以前还是王家姑娘时,王悦娘的鼻孔虽然朝天开着,矜持而骄矜,尽管心思太过浅白,以至于显得鲁莽,但做派还是名媛淑女的样子。再看今日一身绯红色宫裙的王悦娘,虽然珠翠满头,但怎么看怎么别扭,狐媚得厉害,那习气真有点儿天香楼女史的味儿。
不过如今王悦娘比起以前心计可是渐长了,以前虽然嘴巴厉害,可心思浅白得直近愚蠢,现在对付起人来却知道捏痛脚了。
借着自己打压了好胜的王四娘,而对喜欢撑面子实则因为纪兰的出身而觉得自卑的沈萃则是让她在宫门外跪下丢人现眼,以致沈萃今日臊得在帐篷里装病不敢见人。
而对付纪澄,纪澄极不会无谓的好胜,也不在乎丢不丢面子,所以王悦娘没那么对付她,但冲她将纪澄一个劲儿地推到皇帝面前,纪澄就已经怕了三分了。
就地的山珍炙肉,歌舞宥酒,对男子或许更有吸引力一些,这边女眷们坐了一、两个时辰便都乏了,因着王悦娘不知所踪,所以大家也就松散了些,以安和公主等为首,出了行宫往山上悠游去了。
纪澄跟着沈芫她们一道出门,还没走回营地,就有小内侍过来,说是王嫔娘娘有请。沈芫本待要陪纪澄一道去的,可是那小内侍道:“王嫔娘娘只传了纪姑娘一人。”
沈芫只得作罢。
这就是皇权,哪怕王悦娘只是建平帝跟前的一只狗,可她只汪汪一声,就都比其他狗来得凶恶。
纪澄见着王悦娘时,王悦娘已经换了骑装,侍从拉着马跟在她身后,马鞍上挂着弓箭和箭囊,这是也要出猎的打算。
纪澄恭恭敬敬地对王悦娘行了礼,王悦娘冷笑一声,这会儿私下就她们两个人,连内侍都回避了,王悦娘自然也不用再装和颜悦色了。
王悦娘看着纪澄道:“纪姑娘是不是很奇怪我先才为何那般对你?”
说奇怪也奇怪,可说不奇怪也就不奇怪,但纪澄无论如何是不能驳王悦娘面子的,眼里微露恐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声音带着点儿瑕疵的微颤,“是。”
王悦娘不屑地乜斜纪澄一眼,她从来就没正眼瞧上过这个商户女,冷哼一声道:“你不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像你这样微不足道的虫子,还犯不着我大费周章对付你。当初之所以惩戒你,不过是惩戒沈萃顺带而已。”
呵呵,将人卖到天香楼换到王悦娘嘴里就成了“惩戒”而已。
王悦娘走到纪澄身边,在她耳边道:“你肯定是知道那件事的对吧?知道是我找人对付的你和沈萃是不是?”
王悦娘的声音故意压得又低又尖,刻意模仿那传说中的老妖婆一般,可惜她人比纪澄矮,这样营造的气势丝毫也压制不住纪澄。可纪澄还是得表现出惶恐不安,“我,我……”
王悦娘叹息一声,大约也意识到了身高差,她离得纪澄太近反而失去了优势,所以背着纪澄又走了三步,这才道:“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从没想过要用那样的手段惩戒你们,你知道是谁提的建议么?”
纪澄摇摇头。
王悦娘声音因为愤恨而变得更加尖锐,仿佛铁剑尖刮过地面一般,“就是我那人人都夸的好姐姐王思娘提议的,也是她告诉我向大姑娘的故事的。你说可笑不可笑,法子是她想的,让我找陈斌也是她建议的,可到最后她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们沈家那群蠢货,不纠元凶却来害我。”说到这儿王悦娘就停住了,开始大笑起来。
等王悦娘笑够了,眼泪都出来了,纪澄才听见她又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如今我已身在地狱,就是来复仇的,要把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通通拉入地狱。你怕不怕?”王悦娘幽幽地说着。
“王嫔娘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纪澄都快急哭了,眼圈都红了,吓得瑟瑟发抖,跟冰天雪地里的小兔子一般可怜。
王悦娘见了越发不屑,“你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凭纪澄那出身,沈家做什么事儿,哪里会告诉她,“不过当初要不是你为了讨好沈萃,帮着她赢了中坛献艺,就根本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现在说什么后悔都晚了。沈家我是必然要对付的,你自己掂量掂量,皇上是如何对我的,你今天看到了吧,即使你有这张脸又如何,只要有我在,你也入不了皇上的眼。”
王悦娘重新走到纪澄跟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抬起纪澄的下巴,“哟,真是我见犹怜呢,你说我要是毁了你这张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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