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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文彬也抬头看着他,挺着身板儿,神情特别骄傲的说道:“我们正在学《千字文》呢,二哥你不认识这些字吗?”
郑文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地上说道:“这写得也太丑了,谁能认得出来?”
看到这些字,他真是一瞬间就找到了满满的优越感。
文彬也瞪大了眼睛,不服气的说道:“才不丑呢!三姐说我们刚开始学,能写成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一点都没有写错!”
郑文浩撇着嘴角不屑一顾。
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忽然找到了往日里他爹和大哥嫌弃他字写得不好时的那种感觉,他现在也能同样的嫌弃别人了!
但他没想太多,他的爹娘大哥却明显是想了。
先前见他们几个小孩凑在这里嘀嘀咕咕的,郑丰年和李氏也只当他们是凑在一块儿玩耍,虽然对于他们将他家的孩子排挤在了外头有些不高兴,但也并不很在意。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这样的,二房三房的几个孩子们玩成一团,大房的几个孩子则又是另外一团,相互之间总也玩不到一块儿。
可现在,他们听见了什么?
郑丰年神色一怔,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往那边走过去,低头往地上一瞧。
油灯的光线不足,还随着夜风总是摇晃着,但加上头顶还算明亮的月光,郑丰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地上用树枝划拉出来的那些字,歪歪扭扭、又大又丑,但好像都没有写错。
下一秒,他直接盯上了郑文彬,状似不在意的说道:“文彬这字儿倒是写得不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怎么以前都没见你写过?”
文彬看了他三姐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就顺着自己的心思开口说道:“就从上次大伯你们回镇上之后开始学的,我都会背好多字了呢。”
郑丰年的目光就一闪,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语气温柔的说道:“是吗?那你现在就背一段。”
文彬当即就脆生生的背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一百二十八个字,一口气背了下来,中间虽有几个磕巴,还背错了三个字,但对一个才学了不到十天的五岁小孩子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郑丰年只觉得心口都禁不住的震了震,看着这个仰着脑袋瞧他的小侄儿,忽然心里有些很不是滋味。
郑文浩却在旁边催促道:“下面呢?你接着背啊!”
文彬就看向他说道:“下面的还没有教呢,我不会背!”
郑文浩明显不相信这话,“不会背就直说呗,找什么借口呀?要不我背几句让你听听?”
郑丰年看了眼小儿子,沉声说道:“不许胡闹!”
你学了两年,也不过能磕磕巴巴的背完全篇《千字文》,还没你堂弟背得顺溜呢!
郑丰年又认真的看着这个以前都没怎么刻意关注过的小侄子,眼中闪着些不知名的思绪。
又低头去看地上那些字,才发现竟不只有一个人的字迹,而顺着那字迹的方向,竟是三弟家的大闺女!
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有听到小侄儿说他三姐。
“文彬啊,这都是谁教你的?”
“我三姐啊!”
“哦?”郑丰年转头去看云萝,眼里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多了些探究,问道,“小萝啊,你又是谁教得你读书识字?”
云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地上,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郑丰年:“……”
孙氏在旁边瞪眼,见她竟还敢对大伯这般不恭敬,忍不住骂道:“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云萝将手上的枝条在地上横着一划,一下子就把满地的大字都划了个干净,低着头幽幽的说道:“大伯你担心什么?我弟弟又不会跟你和大哥争抢读书的名额,我们都说好了,只是自己在家里识得几个字。”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牵起小文彬的手要回屋里去,踏上台阶时还顺手将油灯也一起带进了屋。
屋外一下子暗了下来,月光蒙蒙,照得郑丰年脸上一片晦暗。
院子里的气氛也因为她的这句话忽然变得异样,就连刚才还只是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侄儿侄女和自家闺女蹲地上写大字的郑丰收都一愣,然后心里忽的咯噔了一下。
小萝这话是啥意思?啥叫不跟大哥大侄儿抢读书的名额?这读书还要抢的么?
这一晚,又有好几个人不能安然入睡。
云萝却睡得好极了,第二天又是早早的起来听弟弟背书,蹲地上写字。
云桃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忍不住的凑到了云萝的身边来,又是犹豫半天,才问道:“三姐,你昨晚说的那话是啥意思?”
“什么话?”云萝头都不抬一下。
“就是你说只是在家里自己识得几个字,不会跟大伯和大哥争抢读书的名额。”
云萝就侧头看向了她,淡然说道:“你担心什么?等你弟弟长大能读书了,说不准大伯和大哥都考上了举人呢。”
“啊?”云桃更加困惑的瞪大了眼,又问,“这又是啥意思?”
云萝就瞅了毫无动静的东厢一眼,凑到云桃的耳边轻声嘀咕道:“咱家总共才多少家产?供大伯和大哥读书考科举就已经是极限了,再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供小文彬去外头读书。”
这事情,云桃显然是从没有想过的,此时听云萝一说,顿时也惊呆了。
可仔细想想,好像说得也没有错。
那她弟弟怎么办?
“为啥说等大伯和大哥都考上了举人,就没啥担心的了?”
“考了举人之后,官府就会每年给他们送银子,最重要的是,举人不仅免除徭役,还不必再交赋税,到时候肯定有许多人捧着自家的田契地契想要挂靠到大伯和大哥的名下,咱家自然也就不用为区区几十两银子的读书花费担心了。”
云桃似懂非懂的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其实等大哥考上了秀才,咱家就不用花许多银子了呢。大伯不就是考了秀才之后不仅不用再费银子读书,还能往家里拿银子吗?”
“大伯那点束脩银子也就够他去府城科考一回。”
“啊?去考试还得花钱呐?”
“当然!且不说进场考试的花费,单只是来回府城的路费,住在城里的住宿费、吃食生活费就要不少,若想住得离考场近一些,那花费更贵。大伯先前几次去往府城,每次身上所带的银子都不曾少于二十两。”
云桃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偏云萝还嫌刺激不够大,又悠悠的加了一句:“而且大伯考中了秀才之后就愿意开学堂教书,那是因为他自觉得考举人无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每三年都去参加乡试想要搏上一搏。可你觉得大哥若是考中了秀才之后,也会愿意放弃读书去教书挣钱吗?县城,甚至是府城里,都还有更好的书院在等着他呢。”
听完云萝的这一番话之后,云桃顿时连识字的心思都没有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晃进了三房的屋里。
她觉得她弟弟真是太命苦了,还没出生就已经被截断了日后出人头地的希望。
云萝目送着她回屋里去,听见从那屋里传出的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眼中有流光闪过。
低头看见郑小弟已经将学过的一百二十八个字从头默写了大半,写了好大的一块地儿。
她摸了下他的脑袋,跟他说:“等我下次去镇上就买些纸和笔墨回来,这样你也能用笔在纸上面写字了。”
文彬眼睛一亮,随后又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三姐,纸和笔都好贵的。我看到栓子哥哥都是自己做了一支笔,然后沾着水在石板上面练字。”
“哦?那给你做一支笔,也让你沾着水在石板上练字?”
“好呀好呀!”
云萝就想起了曾不止一次见过的,栓子那根奇丑无比的笔,不由得信心大增。
她觉得,她那么点手艺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当第三天傍晚,郑小弟双手接过他人生中的第一支笔的时候,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叹一句:“好大呀!”
笔杆倒是细细巧巧的,打磨得也十分光滑一点都不刺手,但是其中一端用丝线紧密缠绕着的那一撮毛,简直就像是个扫把!
不不,这就是个小拖把!
云萝忍不住的眼角一抽,半边脸上的肌肉都跟着微微的抖了一下,不禁伸手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就这么点手艺,将就着用吧!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58章 人心浮动
云萱凑过来细细的看,也被这模样惊奇的毛笔给逗乐了,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与她见过的笔相比较起来,可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呀!
云萝耷拉着眼皮瞅她、瞅她、用力的瞅她,瞅得她不得不收起笑容,轻咳了两声后,试探着说道:“要不,我帮着改一改?”
话虽如此,但她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甚至连毛笔都没有能仔细的观看过,改了半天也不过是把那一撮兔毛弄得小巧了些,看着仍像个拖把。
云萝其实还有银子,她完全可以花钱去买一支不那么贵的毛笔用来给弟弟练字。
除了零零碎碎的几个大钱之外,她身上还有当日卖兔子得的几两银子,那也是完全不曾动用过的。
但这只是对她而言,在郑家人的眼中,她应该是把钱都花光了,全都买了那些个在他们看来很有些不得用的料子和吃食。
此时再拿钱出来买笔墨,完全就是在扎孙氏和郑大福的眼,也不知是否又会生出些事来。
所以为了少些麻烦,云萝决定还是先不去动那五两银子了。
至于当日藏在包袱里给她带回了家的那二百两银票,她倒是没想要特意去还,但非必要之时也是不会去动用的。
况且,就算她想还,也没处去找人啊。
面对这身无分文的境况,云萝却并没有什么不安或是挣钱的迫切感,她甚至没有去思考身边是否有挣钱的门路和法子,也好让自己的荷包能充盈些。
要保住那么几两银子都得费尽心机,很显然现在还不是赚钱的好时候。
其实,但凡郑大福和孙氏稍微公平一些,不要那么偏心,她都不会这样藏掖着,免得白白辛苦了自己,结果却全度被别人占了好处。
况且她毕竟还小,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所以也只能一如既往的,隔三差五的上山捕猎,然后填饱肚子,若还有多余的猎物,她才会考虑带下山,或是交给虎头让他帮忙卖了,或是带回家中给家人打个牙祭。
只是随着干旱日渐严重,她布置的陷阱能捕捉到的猎物寥寥无几,让她不得不亲自动手去追捕,加上身边多了个郑虎头,在保证自己吃饱之余,她已经好几天没带回家多余的猎物了。
孙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看着白嫩嫩的云萝,眼中几乎要冒出绿光来。
家里的其他人,脸上的愁容也一天比一天更盛。
村边那条灌溉了整个村子的河只剩下河底浅浅的一条溪流,大半个月前浇灌过的田地也早已再次干枯,许多水田都干裂开了大大的口子。
不过幸好,这一季的水稻也差不多到了能收割的时候。
随着六月的到来,天气越发炎热,日头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干旱也忽然一下子严重了起来,就连向来不知愁滋味的虎头,都开始忧心忡忡的。
“小萝,你说啥时候才会下雨呢?”
此时,他正蹲在滴滴答答的细流旁边给一只兔子脱皮开膛。
自从云萝带着他进山之后,这些粗活就全都交给了他来做。
更让云萝感觉惊喜的是,郑虎头的手艺竟相当不错,她终于能时常吃上不是烧烤的肉了!
这几年来,她时常吃烤肉,真是吃得心都憔悴了。
她脑子里倒是有无数的菜谱,可晓得菜谱又不代表她还能有那手艺。
不知道为啥,她烹饪出来的食物总有些滋味难言,便是那制作最方便的烤肉,她也是练了好久才勉强能入口,也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此时,她正仰着脑袋看头顶蔫耷耷无精打采的树叶,透过树叶的缝隙,还能看到澄蓝的天空,飘荡着大朵大朵的白云。
好看极了。
听到虎头忧心忡忡的感叹,她目光不曾从那几朵白云上移开分毫,随口说道:“快了。”
她已经观察了这几朵云好些天,从晴空万里到小朵白云,从散散落落的几小朵到今天已连成一片片,晃悠悠遮蔽了半边天空,不仅好看,她似乎还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水汽。
等它们再长长,且不要随风飘到别处去,说不定真的很快就能下雨了呢。
她的语气太随意,虎头也只当她是在安慰他,只顾着埋头清理兔子,而云萝在那两个字之后也没有再多说。
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况且,眼看着就是开镰收割的时候,现在下雨竟未必是好事了。
粮食本就因干旱而减产,现在一粒粒谷子挂在穗上,若突来一场风雨,却是一场新的灾难。
吃饱喝足,两人又在山上晃悠了半天,虎头已经开始学如何选择布置陷阱的位置了。
他学得倒是很认真,而且比识字要学得快得多得多。
文彬已经将《千字文》学了大半了,云萱云桃也跟在后头学会了二百多个字,只有郑虎头,学了后头的就忘记前面的,进度还比不上整天有大半时间都在忙活各种家务活计的两个女孩子。
他对曾雄心勃勃的想要考个秀才这事儿已经彻底放弃希望,若不是云萝在旁边盯着,他连识字都想要放弃了。
他觉得学了打猎这一门本事就已经很好了,识字什么的根本没啥大用啊。
只可惜云萝一点都不认同他的这个想法,不仅盯着他读书识字,还说打猎只是一门技艺,学着傍身可以,但却并不愿意看到他往后真的以打猎为生。
虎头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因为带着虎头,所以云萝只在附近转悠,并没有往深山里去,也因此到日头西斜的时候,他们的收获相当惨淡。
两人一起下山,在路口分别之后,云萝就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此时正是夕阳黄昏时候,太阳在山顶上将落未落,红彤彤的将半边天空都点燃了。
田地里忙活了一天的人们也正三三两两的往回走,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愁绪和苦闷,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夹杂在他们的言谈之中。
江南地区多水,哪怕几月不下雨,但在庄稼最要紧的时候水还没有这么紧缺,而眼下,着急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收割第一季稻子了。
看田里的情况,虽减产已是显而易见,但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然而最最要紧的是,第二季庄稼紧跟着就要播种,互相帮衬着好不容易弄出了几分秧田,种子也发芽抽苗了,然没有更多的水可该怎么插秧?
毕竟,每年的第二茬庄稼才是最要紧的,囊括着庄户人家一年里大半的口粮。
往年正常的时候,第一季水稻都是带着满田的水成熟的,这边收割,那边将浸饱了水的土松上一松就能紧接着插秧。
眼下,土地干裂,急需要雨水。可若当真现在就下起大雨,对即将成熟的粮食来说,又是新的灾害。
最好是能下几场淅淅小雨。
云萝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夕阳映照下,或扛着锄头或担着簸箕的村民。
不过几天没注意,这些熟悉的身影却好似都佝偻了许多。
“六哥,你家的秧苗长得好。”
“有啥用呢?老天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落雨,田里都裂了口子,都不晓得能不能把秧给插上呢。”
“唉,咱这儿可是有好些年没这么旱了。”
云萝抬头看向天空,西面火腾腾的燃烧着,东面则飘荡着几朵棉白的云。
她双眼微阖,在炎热中,似乎真是感受到了空气中那一点点细微的水汽。
或许,真的快要下雨了。
郑丰谷挑着两只水桶出门来,看到小闺女站在门外抬头看天,不由得也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天,“小萝,你看啥呢?”
云萝收回目光,看到他肩上挑着的水桶,不禁疑惑问道:“爹,你怎么现在去挑水?”
家里一般都是早上就会挑水把灶房和院子里的两只大水缸都盛满,若无意外,足够一家子使用一天了。
说到这个事情,郑丰谷也没了好奇心思,忍不住的叹一口气,说道:“这么久没落雨,两口井的水位一日日的下降,眼看着就要见底了。今日里正跟大伙儿说了,往后村里的每户人家都要省着些用水,不能再跟先前似的,可着劲儿的用。”
他抬手拍了两下水桶,又说道:“这样的水桶,大人每天能打半桶,小孩儿减半,再不能多打了。”
云萝看了眼那两只水桶,这是家里专门用来挑水的水桶,一桶水也就差不多三十升左右。
大人一天十五升水,小孩七八升,要吃喝要洗漱,完全不够用啊!
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认同里正的这个规定,甚至如有必要,还可以再节省一些。
她并没有去特意关注村里的两口井,但刘阿婆院子里的井却是常见,那口井只供阿婆一个人使,水位也在一天天的下降,吊水的绳子都已经接了两次。
而村里的那两口井可是养着整个村子的上百口人呢。
她又抬头看着郑丰谷,问道:“那爹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挑水?”
“我去河里舀些水。”
云萝不由皱眉,“河水早就浅得连衣服都不好洗了,舀起了也全是泥沙。”
当然了,沉淀沉淀,还是一样能用的。
郑丰谷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挑着水桶就往河边大步的走去。
远处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辆简陋的驴车正往这边过来。
明日又到了郑丰年和郑文杰休沐的日子,他们每次回来,总是要在镇上花十几二十文钱雇佣一辆驴车或牛车。
云萝目送爹挑着水桶往河边去,又转头看着那缓缓靠近的驴车,目光微冷,然后转身进了大门。
院子里,郑大福正指挥着郑丰收一起将院子里的那口大缸挪到廊檐下,日头晒不到的地方。又敲敲打打的并了几块板子要盖在缸上面,以阻止水汽的蒸发。
郑丰收虽不是木匠,但并几块木板子敲出个水缸盖子这样简单的事,放在谁家都是随手就能做的事儿,也就做得好不好看的区别。
孙氏本在忙活着指挥两个儿媳妇将从大缸里舀出来的几桶水拎进灶房里去,一眼看到进门的云萝,那利眼霎时就飞了过来,看到她两手空空,背上的篓子也轻飘飘的,张嘴便骂:“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啥都不干还要一家子伺候你,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
驴车晃悠悠在大门外停了下来,云萝转头看一眼,然后与孙氏说道:“奶奶,大伯他们一旬也才回来这么一趟,你何必他们还没进门就开骂呢?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好歹,大伯还是个秀才呢,最是要脸面的,不然也不会缩衣减食的每次都要花十好几文钱来雇了车回家,可落不下脸来走二十里山路。”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特别动听,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院子里外的人都听个清楚,那赶车的车夫顿时就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很是诧异和古怪。
庆安镇就那么点大,租赁的车就那么几辆,这车夫也不是第一次送郑丰年他们回来了,对这一家也算是熟悉。
不过前几次他每次送郑秀才回来,这一屋子的人都会闹闹腾腾的迎出来,好似有多盼着郑秀才他们回来似的,还从没听到过这样的风凉话呢。
此时,那车夫看着大门内背对着他的那个一身灰扑扑打满了补丁的麻布裋褐的小丫头,又看看从他驴车上下来的满身精细棉布衣裳的郑秀才一家,忽有些感觉怪怪的。
以前还真没太注意呢,只觉得这郑家大屋子敞亮亮的。但现在仔细瞧着,似乎日子过得也并不怎么宽裕。
家里的人都是粗麻布补丁累补丁,也不晓得是传了几个人的,郑秀才一家却是穿戴得体体面面。
不过也是,要供出个读书人,可不得一大家子都节衣缩食的吗?他家隔壁村的卢秀才还是全族人都省吃俭用的供着他呢。
刚到家门口,还没下驴车就迎面来了这么两句话,面对着车夫奇怪打量的目光,郑丰年不由得脸皮子一阵阵发紧,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侄女的那话又不是跟他说的,叫他如何插话?
偏孙氏还不晓得轻重,听到云萝这转移目标的话,当即大怒,直登登的冲了出来,并骂道:“看我不撕了你这张搅风搅雨的嘴!你大伯是吃了你的还是用了你的,让你这么埋汰他?作死的贱皮子,一天天的往山上跑,尽顾着自个儿的肚子,也不给家里留一些,明晓得你大伯他们今日要回家来,可就等着你的肉来下锅呢!”
说着这话儿,她已走过了半个院子。
云萝眼角耷拉,平静的说道:“奶奶你可冤枉我了,近日干旱,山上的猎物越发少了,便是以前,我也不能天天都逮着猎物啊。不过,仔细算起来,大伯还真的吃了我不少东西呢。”
驴车夫听得越发咋舌,这是一家子省吃俭用,郑秀才却不愿走路而次次花钱雇车不算,还要七八岁的小侄女上山去打猎来给他们吃?
这读书人咋就这么金贵呢?
“呸!”孙氏因为云萝的顶嘴而更加怒火高涨,飞快的捣腾着两条腿冲到云萝的面前,伸手就要揍她,“我看你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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