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郑丰年的脸皮狠狠跳了两下,看着车夫越发古怪的神情,硬着头皮冲进了大门,堪堪将孙氏挥出的手挡了下来,“娘,你这是做什么?大老远的就听见家里闹腾腾的。若是小萝又闯了什么祸惹您生气,您好好教导她便是,怎的还动起手来了?”
他用力的咬了咬那个“又”字,眼角的余光还不忘打量着门外的车夫的神色。
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云萝微掀了眼皮,然后脚步横移,“哧溜”的从旁绕了进去,独留下那母子两人在大门口唱大戏。
文彬刚跟着爹把牛赶了回来,本是蹲在屋檐下划拉着大字,又围观了一场大戏,目光在大门口溜了溜,然后起身朝云萝颠颠的迎了过去。
“三姐!”
郑丰收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抬头朝着大门口张望,看着又过了一旬休沐回家来的大哥一家,神色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谄媚。
他可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想了十来天,从没有那样认真仔细的想过一件事情,细想之下便发现,小萝说的那些话竟无一丝错处。
除非大哥或是大侄儿能考中了举人,不然的话,他未出世的儿子哪怕是文曲星下凡,恐怕也没得上学堂里去读书,最多不过是跟小文彬似的,在家里由自己教着识得几个字。
当然,他也可以跟以前一样,一心供着大哥和大侄儿,就等着他们有了出息后也能跟着沾光。
以前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可自从云萝把事情撕扯开了之后,他就总觉得不得劲,大哥和大侄儿再亲,能比得过亲儿子吗?
想到这些,郑丰收不由得目光连闪,然后放下了手上的那一块板子,冲郑丰年笑嘻嘻的喊道:“大哥今儿回来得挺早啊。正好,我这儿还少个搭把手的,大哥你过来帮我递个木板呗!”
刚将激动的母亲安抚下去,又听到弟弟的这话,郑丰年不由得脸色僵硬。
他有多久没在家里干一点活儿了?
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个借口来推拒,孙氏就先狠狠的一眼朝郑丰收瞪了过去,怒斥道:“干你的活儿,休想偷懒推到你大哥身上去!你大哥是什么身份,他那只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可不是干这些个粗活的!”
郑丰收顿时就扯着嘴角冷呵了一声,但瞥见脸色难看的老爷子,他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低头抡着木锤子“砰砰砰”的敲了起来。
那敲打的声音又急又响,似乎这样就能发泄出他心中满腔的郁愤。
随着云萝的进一步挑拨,从她指出家中两位老人的偏心,到端午时卖兔子后引发的冲突,再从揭开郑丰年私藏束脩,到教家中几个姐妹弟弟们读书识字,家里的气氛一点点浮动、紧凝,似乎再没有了以前的其乐融融。
尽管这从来都只是浮于部分人表面上的其乐融融。
以前一直都捧着大哥的郑丰收和吴氏都不再继续捧了,时常能看到这夫妻两个躲在屋里嘀嘀咕咕。
老实人郑丰谷和刘氏也随着独子书念得越来越好而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小心思,连发呆的次数都比以前多了许多。
云萝冷眼看着家里的这一点点改变,不急不躁不焦虑。
在必要的情况下,她从不缺乏耐心。
况且,就目前而言,她也还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分家。
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
就算着急,那也应该是让别人去着急。
这个月的束脩全部都上交给了家里,没有能私藏下一文钱。尽管才刚过了一旬,但几年来都大手大脚的用惯了,哪怕有些积蓄,李氏也觉得这一旬过得分外拮据。
以前每个月手里都能得二两半银子,粮食等物也是从家里可劲的拿,他们一家六口人在镇上过得真真是自在舒坦。
可现在,每月到手的钱呼啦啦变回了五百文,父子两个花费在笔墨纸张上的钱却半点不少,又有其他人的吃用,短短一旬时间,竟已把五百文钱花得差不多了。
甚至连向来对她分外看重的婆婆,都有些变了态度。
不过对于这一点,李氏倒并不很担心,好歹婆媳相处十几年,她有的是手段把老太太哄得顺溜溜的。
最让她不安的,却是二房的那个小侄儿。
她好歹也是读书人家里出来的姑娘,也曾跟着父亲和兄长们学过字读过书,自晓得一个孩子刚开蒙时学得有多困难,那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学。
可不过一旬不见,那郑文彬竟已将《千字文》学过了一半!
明明上次回来,他十来天时间也不过学了一百十几个字,这次回来,隔了十天,却已将《千字文》学过半。
太快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还不只是囫囵吞枣的认识会背。
这学的,比文浩,甚至是比文杰都要快,若长此以往,保不准二弟夫妻不会起些不该有的心思,觉得他们的儿子也能读出个前程来。
她看着对面屋檐下凑在一起学得旁若无人的小姐弟,目光闪烁,思索着要怎样才能打消小二房的人继续读书的心思,以免他们抢了本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这家里就那么点东西,别人占得多了,她的儿女得到的自然就少了。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59章 双胞胎
郑丰收挑了一担浑浊的河水回来,“哗哗”的倒进了大门边的那口大水缸里,一半水混着一半泥沙。
按人头分,家里十八口人,每天能分到共七桶干净的井水,再没有多余的。
家里这么多人,尤其是郑丰年他们回来更是大手大脚,这点水哪里够用?
所以郑丰谷和郑丰收两兄弟就被指派了出去,担着木桶去河里舀水。
河水已经很浅了,挑水的人却不少,混着大半的泥沙挑回家,倒进这一口大水缸里,等泥沙沉淀沉淀,再将上层干净的水小心的舀出来倒进另一口水缸里。
郑大福还整理出了好几口大大小小的水缸,想要多存点清水下来,不然心中难安。
倒了水之后,郑丰收就将水桶和扁担随手一放,抹着满头的大汗,笑嘻嘻的往这边凑了过来。
“小萝,你今儿不进山呐?”
文彬抬头喊了声:“三叔。”
云萝则摇头说道:“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收获。”
她直接让虎头去查看陷阱了,不过估摸着是不会有收获的,近山的猎物都几乎绝迹,哪里还会有落入到陷阱里面去的?
虎头一心想学打猎,还自己做了把弓出来,可惜手艺实在是太粗糙,还没个弹弓来得有杀伤力。
昨日跟他一起吃的两只兔子,都是她跑入深山,亲身上阵捉来的,而虎头目前也就会布个陷阱,且被她禁止进入深山。
他虽性子急躁大大咧咧,但答应她的事却从不曾失信,所以她相信他一定不会作死的跑到深山里去。
不过留在家里,就得饿肚子,早上刚吃的半碗稀饭早已消化,但有昨天的那两只兔子打底,倒也没饿得慌。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的怀疑自己可能是只骆驼。
因为从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每当她吃饱了肚子之后,在未来的两三天哪怕不吃东西,她会觉得饿,但却并不难受。
郑骆驼摸着空空的肚子,默然。
郑丰收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叉着腿唉声叹气的,就差没伸出舌头来吐气了。
“贼老天真是不让人好活,还没到六月就热得人发昏,再不下雨,就连水都快要没的喝了!”最近,他突然跟云萝他们亲近了许多,总时不时的凑过来跟他们搭上几句话,此时又说,“昨儿听你大伯说,镇上的米粮都涨价了,最劣等的糙米现在都要八文钱一斤。”
这是涨了整整一倍呀。
这在江南地区是很少见的。
江南是鱼米之乡,现在又正是临近庄稼收获的时节,往年每到这个时候,粮价都多多少少的会下降一些。
今年却不降反涨。
云萝听到这话,也不由得蹙眉,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一片片飘浮的云,说道:“我听虎头说,现在肉包子都要四文钱一个了。”
说到肉包子,郑丰收就想到了那日被小丫头坑去的几大只肉包子,至今想起仍忍不住的心堵。
他藏点私房钱下来容易吗?总共也就那么几十个大钱。
摸了摸心口,缓过一口气,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开心了起来,看着蹲在脚边划拉大字的小侄儿,压下了声音,喜滋滋的说道:“你三婶这两天老是喊肚子不舒服,我今儿偷偷的带着她去找六叔看了看,你猜怎么着?”
吴氏怀孕已七月有余,因为一直安安稳稳的,也就一直没有找大夫诊过脉。
这在这儿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大部分女人怀孕生子,若非必要,从怀孕到生产都不会浪费那个银钱去请大夫看诊。
而郑丰收今天偷偷的带了吴氏去找六爷这件事若是被孙氏知晓,老太太势必会闹上一场,哪怕他们可能并没有花钱。
看着他这眉开眼笑的模样,云萝眉梢微抬,回道:“三婶怀了个弟弟?”
“这个六叔倒是没有说,我问了,他还说他没那本事。”他哼哼了两声,又喜滋滋的说道,“不过你六爷说你三婶肚子里有两个娃呢,这两个娃里,怎么也得有一个是儿子吧?”
双胞胎?
云萝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因为吴氏的肚子看上去并不大,也就跟正常的怀胎七个多月的肚子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小一点,所以她从没怀疑过三婶肚子里会有两个胎儿。
她虽有前世的本事,但谁有事没事的就偷偷给人把脉呢?
况且,她只是跟云桃和小云梅的关系还算好,跟三叔三婶可真说不上有多亲近。
郑丰收已经开始畅想有了儿子之后的美好日子,看着小文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未出世的儿子,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文彬禁不住打了个颤儿,悄悄的往云萝身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云萝对于郑丰收这一门心思的想要生个儿子的行为无法苟同,但能理解,所以也就没有开口怼他,只问了一句:“那三婶身子还好吧?”
说起这个,郑丰收就忍不住的撇了下嘴角,眼珠溜溜的往坐在对面屋檐下的李氏转过去,脸上也带出了些忧愁和不忿,刻意放开了声音说道:“大问题倒是没有,只是说啥啥弱了些,我也不晓得那是个啥意思,反正你六爷的意思是,那两孩子太小了,得吃些好的补一补。”
云萝听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又低下头去看小弟写今日新学的几个字。
如果真是双胞胎的话,那么大的一个肚子,确实是小了些。
可是在这个家里,想在孙氏的手下吃得好一点简直跟做梦一样,便是想要吃得多一点,老太太都能张嘴骂上几个时辰。
身为兄弟三人中最精怪的那一个,郑丰收其实心里都明白着呢,只是见云萝不搭理他了,他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当日差点被活埋的阴影一直留到现在,可从没有消减过,尤其是想到侄女当时看着他的那个眼神,至今想起仍控制不住的想打冷颤。
他想不明白,他老郑家咋就出了这么个闺女。
以前还软乎乎的,也就力气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大一些。可那日之后,他就忽然觉得他这个侄女往后是要干大事的!
看着小文彬在地上划拉出来的大字,其中有几个字就连他都早已经迷糊认不大出来了,看得他眼睛一阵阵发亮。
“小文彬怎的这么聪明呢?才大半个月,竟然就识得这么多字了,说不得过个几年,咱家又能出个小秀才!”
文彬听了,不由得脸微红,咧着嘴又有点得意,脸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来,却说道:“是三姐教得好,虎头哥哥说,三姐教得比他以前学堂里的先生都要好。”
郑丰收连连点头,说道:“小萝是教得挺好,等以后三叔家的弟弟长大了,也让你三姐教他读书识字。”
说着还偷摸的瞄了眼云萝。
不是只说说,他还真的是打了这个主意,他虽读书不好,但也读过两年书,听着,小萝教得竟好似真的比他以前学堂里的那个先生要好一些。
瞧瞧,这才几天呐,不说小文彬,便是旁边顺搭的他大闺女都识得几百个字了。
以前都没发觉,也从没有想到过,供养了几十年的亲大哥和亲侄儿,竟还没有个八岁的小侄女来得可靠。
云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这算什么?也不过是事先多学了几个字。在镇上、县里、甚至是府城的书院里,好先生多得很,那些先生才是真正的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呢。在他们眼里,秀才举人都算不得什么,进士状元才是他们的目标。”
郑丰收目光闪烁,然后状似混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那岂是咱能高攀得起的?我也不贪那些虚的。”
那得费多少银子啊?可不是自家能供得起的,除非……
云萝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的打量了他两眼,忽然嘴角一弯,微垂着脑袋,似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些挣钱的法子,只是我懒得动手,反正挣得再多,也分不到我的头上来。”
郑丰收一愣,忽的眼睛一亮。
云萝却不理他,只转头看着对面,继续混不在意的自言自语:“反正我也没啥要用大钱的地儿,时不时的能挣个几文钱就够使唤了。”
郑丰收刚升腾起来的喜悦顿时“piaji”跌落下来,瞧着侄女那淡定的,混不在意的模样,不由急道:“怎么会够呢?你就不想每日都吃饱穿好还有零嘴儿?”
郑小弟闻言都忍不住的抬头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叹了口气。
连他这个小孩子都晓得的道理,三叔竟然还说这种话,他都不好意思提醒他。
云萝指正了弟弟的一个错字,抬起眼皮冷笑了一声,说道:“三叔你忽悠我呢?我挣点小钱还能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可要是挣得多了……呵。”
文彬又抬头瞅了眼郑丰收,嘀咕着说道:“卖几只兔子,奶奶都不消停呢,老想着让三姐把银子都交出去给大伯大哥读书,给小姑攒嫁妆。”
郑丰收不由得目光微闪,还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让云萝交出银子的这个事情,其实还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功劳。
毕竟那么些银子,他看着也是眼热得很,如果能拿出来,哪怕到不了他手上,也算是有他的一份。
把郑丰收的心挑了起来,云萝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和弟弟凑在一起,专心的一个教一个学,就好像刚才那一番话都只是随口胡说,全然不在乎郑丰收听了这些之后是怎样的抓心挠肺。
她并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有赚钱的法子,也是真的不乐意去白白受累给别人赚那个钱。
在她的眼里,郑丰年他们一家就是一群吃不饱的白眼狼。
所以对于搅乱了三叔满腔心思的这个事情,她一点都不心虚,反而很有些期待后续的发展,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而郑三叔也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不知是他想了些什么,还是关起门来跟吴氏商量了些什么,他越发的对他大哥一家轻慢了起来。
或者说,其实从得知郑丰年扣留了束脩开始,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大哥一家靠不住的种子,那颗种子经过云萝的一轮轮浇灌,终于生长发芽了。
而现在,云萝又将他的心高高挑了起来,一心都是她所谓的挣钱的法子。
于是,回头他就把家里的牛架上车赶了出去,赶去河边拉水。
这可比人力挑水要快得多了,还省力气。
他和郑丰谷轮流着舀水、拉水,不到傍晚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几口水缸全部都灌满了,而此事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牛被他们给累坏了。
等到了傍晚郑丰年他们要回镇上的时候,老爷子去牛棚里看了看,看到了蔫头耷脑的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顿时心疼不已。
犹豫再三,他第一次没有叫二儿子架牛车送老大一家回镇上。
郑丰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吃惊极了。
他还真是从没遭到过这般待遇,哪次他休沐后回镇上不是由弟弟们赶车送他的?
哦,除了上次被说破他扣留束脩的时候。
可那次是被吴氏挤兑的,他受不了那个气才领着妻儿甩袖离开。
真真是趾高气扬、理直气壮。
也是自那次从村子走到镇上,他就再不想安步当车了。
二十里山路,对他这个虽生长于山野但其实从不曾吃过劳作之苦的秀才老爷来说,真的太艰难了。
可老爷子都发话了,他又刚犯了错还没有翻篇,便是有满腔的不甘愿也只能压下,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
郑大福看了他两眼,又从低头站在他身后看似恭敬的李氏几人面上扫过,再看向站在边上满脸都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的小儿子,以及目前来看还算安分的二儿子,然后耷拉下了眼皮,只觉得满心憋气。
没一个是省心的!
一个个的都只想着自个儿的那一点小心思,却不想想老大家眼看着就要更出息了,他们作为兄弟,莫不是还能吃了亏不成?
他将手中编了一半的草鞋在地上用力的敲了敲,似乎这样就能敲去憋在他心头的那一口郁气,然后挥挥手让老大一家尽快动身。
这一路到镇上,可也得走好一会儿,老大长这么大,都没走过那么远的山路呢。
哦,大半个月前,好似走过一趟儿了!
于是,时隔半个多月,郑丰年一家六口又享受了一把步行二十里山路的滋味。
不知是因为已有过一次经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趟下来,竟好像比上次要来得轻松了点儿。
但不管他们艰辛是否,云萝却是没上次的空闲去过多的关注他们了,不仅仅是她,全家上下包括最宝贝大房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暂时的想不到他们了。
因为,对庄户人家来说,重要程度仅次于秋收的夏收就要开始了。
夏收,对庄户人家来说,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尤其今年眼看着干旱日渐严重,庄稼减产,而下一季的水稻收成如何全看老天爷何时下雨,更显得这一季的粮食格外重要,眼看着成熟能收割了,自是都磨刀霍霍。
早些收回来,就能早点安心。
便是家中有余粮的人家,也丝毫不敢放松,更何况,这年代,穷乡僻壤的有几户人家能有余粮呢?便是有,又能有多少?
谁家不是过得紧巴巴?
郑家有良田二十七亩,放眼全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然而这么多的良田,对只有郑丰谷和郑丰收这两个壮劳力,其中一个还甚是喜欢逮着空就偷奸耍滑的他们来说,负担不可谓不重。
毕竟,庄稼的收割是一个有时效性的活,从开始到结束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
所以在这个时候,不仅女人和孩子们都要跟着下地,连平常时候几乎从不沾手家务活的老太太和郑玉莲都负担起了做饭烧水看场的活儿,早上、中午还得送饭到田间。
云萝当然也不能例外。
不过这是大事,她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而且收割稻谷这种没啥技巧的体力活儿,她几乎能顶得上一个壮劳力。
又一行到头,云萝直起身往后看了眼,握着镰刀的手轻甩了几下以缓解些微的酸痛。
她的左侧,郑丰谷一马当先,老爷子虽年纪大了,动作却依然利索,弓着腰背一刻都不肯歇,与小儿子郑丰收齐头并进,再落后一些,是刘氏。
吴氏肚子很大了弯不下腰,就带云萱和云桃将收割下来的水稻收拢堆积到牛车上,等牛车装满,再由郑丰谷或郑丰收赶着车运送到晒场。
秸秆连着谷穗先晒上一天,晒得都酥脆了,才能更好的脱粒。
更后头,文彬和云梅各拎着个小篮子,将遗留在田里的稻穗谷粒拾捡起来,不时的还帮着姐姐们抱几捆秸秆。
云萝的目光从吴氏那圆滚滚的肚子上扫过,轻抿了抿嘴角。
“三姐,你看,我捡了这么多谷子呢!”
郑小弟拎着他的小篮子颠颠的跑了上来,将他这半天的成果显摆给她瞧,笑得龇牙咧嘴的。
云萝一把握住他忍不住去挠脸的那只手,仔细看他的脸,就能看到她脸上被稻叶穗子刺出了一道道的红痕,显得他本就被日晒雨淋得不那么白的两边脸颊都黑红黑红的。
文彬挣了挣手,没挣脱,不由歪着脑袋疑惑的唤了一声,“三姐?”
云萝抬眸瞅了他一眼,然后才低头去看他的小篮子。
篮子小小的估计也就能勉强塞下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此时挤挤攘攘的装了大半篮的穗子和谷粒,金灿灿的。
“嗯,够你吃上一天了。”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手也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他不禁瑟缩一下,又忍不住的想要去挠。
云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头看脚下的影子,此时已近中午。
所以她干脆放下镰刀,拉了小文彬和乖乖跟在他身后的文梅上了田埂,寻到放置着水罐等物的地方,将帕子用水打湿,然后直接捂到他的脸上。
他顿时“嘶”的一声,随之却眯起了眼,似十分享受。
云萝如法炮制,也在云梅的脸上捂了捂,又将他们红通通的手背手腕都洗了洗,还不忘警告道:“忍不住自己的手,当心挠破了皮,往后脸上留了疤可别哭。”
郑小弟当即缩了爪子。
尽管他还小,但可晓得要美了,而且,他还听说,脸上有疤的人都不可以读书。
倒是云梅,才不过三岁年纪,还依然懵懵懂懂的,所幸她足够乖巧听话,三姐姐让她不可挠,那她就乖乖的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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