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郑丰收一噎,回想起前段日子老太太的作态,和这丫头的性子,他还真有点把不准她是否真把银子全花光了,一点都不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她一个孩子,若是真有了啥不时之需,似乎也用不上她……吧?
犹豫再三,郑丰收又加紧速度追了上去,低声说道:“你三婶今儿是真难受得顶不住了,你六爷爷也说让吃些好的补补身子,最好能吃上几贴保胎药,不然你三婶怕是熬不住。”
动作一顿,云萝转头看着郑丰收,“三叔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我便是有点钱,也顶不了什么,最多不过是能给三婶买点零嘴儿解解馋。奶奶一向疼你,你去找她,她一准儿会给你想法子的。”
郑丰收闻言不由得默了默。
在前些时候,他还真觉得老太太挺疼他的,比不上小妹,但怎么也能排到第二个位置。有什么事儿,跟老太太撒个娇或是耍赖撒泼的,总能成。
这又是从啥时候开始的,他跟老太太竟都没那么亲近了?
郑丰收陷入了沉思,云萝则继续往前收割,很快就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云桃从她爹身旁走过,还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三姐,我爹跟你说了啥?”
“他问我借钱呢,我没有,让他找奶奶要去。”
云桃顿时咬了唇,随后愤愤的说道:“只怕,便是我们都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舍得拿出一文钱来!”
云萝微挑眉,瞅了她一眼,“这你就想错了,奶奶还是很疼三叔的。”
不过她更疼她小闺女和能让她当老封君的长子一家。
等郑丰收回过神来,他抬头都看不到云萝的身影了,不由得磨了磨牙,转而也闷头往前,倒是比前两天利索多了。
到日落黄昏时,将田里收割的水稻最后收拢成一车,然后一家子人全都浩浩荡荡的往晒场走去。
此时的晒场比白天时更热闹,放眼望去全是挥洒着汗水的人。
一个个巨大的漏斗状方形稻桶放在晒场上,三面揽着竹篾编制的蓬,有男人抓着秸秆将谷穗用力的甩在桶壁上。
日头毒辣,暴晒了至少半天的稻穗正是松脆的时候,这么一甩之下,顿时谷粒飞扬,随之噼里啪啦的尽数落进了桶里。
就是这么的粗暴!
老人和孩子抖索、翻检着脱过粒的秸秆,争取不让一粒谷子遗留在穗子上头。
晒场的边缘放着几架风车,男人们脱了粒的谷子就被女人或是半大的孩子运送到这儿扇去叶子、芒刺等杂质。
风车是个大物件,整个白水村也只有寥寥几户人家拥有,没有风车的人家或是借用别人家的,或是寻一个风口,让自然的风来助他们吹去谷子里的杂质。
竹簟清扫干净,将谷子倒上,摊开曝晒,太阳好的话,有三个日头也就差不多能封存进谷仓里了。
站在自家竹簟上抖索着秸秆的云萝只觉得浑身刺痒得慌,随风劈头盖脸而来的粉尘更让她难受得睁不开眼睛,真想甩手不干了呀!
旁边的竹簟上,云桃在呼喝着,“这些秸秆上头还有好些谷子呢,你瞧,我这么抖几下就有谷子往下掉,可得仔细着些,不能浪费了!”
“好!”云梅奶声奶气的应着。
云萝闭了闭眼,又咬咬牙。
还是忍不了啊!
偏另一边还有个丝毫感觉不到难受的郑小弟,仔仔细细的翻检着已被她抖索过一轮的秸秆,将仍顽强的长在穗子上的谷子一粒粒全捡了出来。
云萝更觉得生无可恋,木着张脸双目已无神,总觉得连风都在跟她作对,她往哪个方向站,它就偏往哪儿吹。
左顾右盼之际,忽见得晒场外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冷着脸端肃的看着晒场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村民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云萝略一犹疑之后,果断的将秸秆往簟外头一扔,然后朝晒场外迎了出去。
“阿婆,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独居在村后山脚下,几乎连大门都不出,更几年都难得一见她现身在村子里的刘阿婆,竟来了这儿!
刘阿婆低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晒场上,保持着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一副不屑于搭理她的模样。
而就在云萝以为她老人家只是闲得无聊想出来走走看看的时候,忽听得她开口说了一句:“今晚或许要下雨。”
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大雨。”
云萝一愣,随之蓦的睁大了眼睛。
近半年滴雨未下,河水几近干涸,用于食用的井水都开始限量,村民们盼这一场大雨都不知盼了多久。
然而,却偏偏要在田里的稻谷已熟,夏收正忙的这个时候,落下来?
云萝再不知晓农事,也好歹当了几年的农女,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若一场大雨落下,田里本就摇摇欲坠的成熟谷粒必然落地,谷子落入泥泞,如何还能捡得起来?便是去捡又能捡多少?
而成熟的稻谷配上湿润的泥土,不出两日就会生根发芽再不能食用。
便是收割回来的这些,堆积在家中一两日还好,多阴沉几天就会被捂坏了。
不知有多少人家在等着这些米下锅,而第二季的秋收更遥遥无期,且还得看老天爷是否赏脸。
就如现在,若今晚真下了大雨,老天爷可真是太不赏脸了!
不过她虽听不太懂阿婆口中判断天气的依据,但她确实能感觉到呼吸中比前几天更多了些水汽,大团的云也在天上飘了好多天,大概是真的就快要下雨了。
然而,就在今天晚上了吗?
刚还风和日……夏日炎炎、烈日当空啊!
刘阿婆转头在晒场里扫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她想找的人,转身就走了,也没管云萝还站在她面前。
白天的日头高照,黄昏的热气腾腾,到夜幕降临,弯弯的月牙儿升上了天空,繁星点点,将整个夜幕都点缀得美不胜收。
郑家的院子里,郑大福仰望着头顶的满天繁星,不由得松了口气,孙氏更是忍不住嘀咕里正可真会唬人,白白折腾了大家一场。
她都有多少年没那么干过活了?
生拉硬扯的把晒场上的谷子、秸秆等都抗回来,就连她从没干过粗活的小闺女都被老头子喊着去受了回罪,可心疼死她了!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既心疼中午时被捞走的两个鸡蛋,更心疼她娇养长大的小闺女。
孙氏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捶着腰往屋里走去,其他人见状也各自准备回屋歇息。
明日可还有得忙呢!
因为那一场忙活,郑丰收也没工夫跟爹娘商量请六叔来的这个事儿,不过他一直挂心着吴氏,所以此时他看着大家都要回屋去歇了,便连忙说道:“爹,你白天时不是说请六叔来给吴氏瞧瞧吗?我看……”
“看啥看?”已一只脚迈进堂屋大门的孙氏倏然回头,就像是被扯了尾巴毛的老母鸡,跳将起来,扯着嗓子便骂道,“就你多事儿!都已经在屋里挺了半天了,吃了两鸡蛋不够,连饭都是人捧了进去伺候的,你还要怎样,还要怎样?就你媳妇娇贵,怀个娃就动不得累不得,哪家媳妇跟她似的见天儿要请大夫?我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棒槌来!”
焦灼了半天,再加上又累又乏又心不安的郑丰收听到老娘口中这些刻薄的话,越发觉得怒火高涨,当即忍不住的朝孙氏吼道:“怎么就事儿多,怎么就娇贵了?吴氏她肚子里怀了两个,两个!那能跟寻常人一样吗?她一个人担着三个人的份,却连粥都喝不饱,六叔都说她身子亏得厉害,再不补补怕是熬不住,还得吃几贴保胎药才成,更受不得累。娘你心疼手上那点银子,却是要看着我绝后啊!不止绝后,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当个鳏夫!”
孙氏被郑丰收这突然的发怒吼得一愣,紧跟着脸色大变,当即拍着大腿坐到了门槛上哭喊了起来,“哎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熬着心血的拉拔大儿子,却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这是在挖我的心呐!”
说着就“砰砰”的捶起了她自个的胸口。
郑玉莲冲过去扶她,一边又冲着郑丰收说道:“三哥你这是干啥呢?瞧你把娘给气的!还不快跟娘赔罪?不就是怀个孩子嘛,是女人就没有不会的,三哥你值得为了那么点事儿惹娘生气吗?”
郑大福顿时脸色一黑,怒道:“住嘴!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该说的话?”
郑丰收则冲着郑玉莲冷笑,“小妹这话我记住了,等你往后嫁人生孩子了,最好能啥都顺顺利利的,不然可别哭着回来找哥哥给你去撑腰!不过你一个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倒是有脸隔三差五的偷偷吃上两个鸡蛋,瞧把你给养得白白净净的。”
老爷子的脸更黑,孙氏也是徒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良心都叫狗给吃了啊!你这是为了媳妇就不要娘,连亲妹妹也不顾了!”
郑丰收握紧了拳头,阴恻恻的看了眼郑玉莲,却并不接这话,只说:“我起早贪黑的干活,到头来却连想给怀了身子的媳妇请个大夫都不能够,眼看着就要绝后,这过着还有个啥意思?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分家不在这儿过了!”
“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到郑丰收脸上,郑大福气得眉毛都颤抖了,指着郑丰收便怒道:“混账东西!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里就没你说话的份儿!”
从闹起来开始就一直无措的站在边上看着的郑丰谷见此再也忍不住,忙冲了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老爷子,宽慰道:“爹你快消消气,老三他肯定不是那意思。”
转头又朝郑丰收说道:“有啥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闹腾?咱一家子人,说啥分不分家的?”
其实郑丰收喊出那两个字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此时又听得二哥劝,也就顺着下了坡,只是想要跟往常似的扯出个笑脸来却是怎么也办不到,只看似乖顺的对老爷子认错道:“爹您别生气,我这也是急坏了才胡说的一句浑话,可当不得真。”
郑大福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再抓着这个事儿不放。然而哪怕郑丰收及时的收口又认错了,他的心里头却依然沉甸甸的。
分家?
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从这个向来最是精怪的小儿子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即便只是在他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
心思急转,随之疲惫的挥了挥手,郑大福说道:“行了,往后不可再有这样的念头,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顿了下,又说道:“今儿这事,是你娘不对。不过今日也晚了,你明日一早再去请你六叔来给你媳妇瞧瞧,该歇息歇息,该吃药就吃药。”
郑丰收此时听到这话,却不知为何并不觉得有多高兴。但这是好事,且是他所求,自当是立即就应了下来。
孙氏半靠着郑玉莲坐在门槛上,满腔的怒火还没有消散,以至于脸色依然扭曲,狠狠的瞪着郑丰收这个不孝子。
不过郑丰收那么一闹,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慌,便没有再闹腾,只终究心火难泄,拍着腿骂了一句:“丧良心的白眼狼,老天爷迟早落个雷下来劈了你!”
话音未落,忽见天边有白光闪了一下。
一院子的人都是一愣,然后抬头看天,后又齐刷刷的看向了孙氏。
恰在此时,一阵雷鸣紧随着滚滚而来,然后在他们的头顶轰然炸裂。
大地都似乎被炸得震了震,孙氏和郑玉莲更是尖叫着直直的从门槛上蹦了起来,却又不知谁绊了谁一下,还没站直就往后仰倒,直摔进了门槛里头。
“啊——”
“哇——”
也分不清谁先谁后,这边的云梅也被吓得大哭,一头扑进了身旁云桃的怀里,紧紧拽着衣服不敢抬头。
然而满院子的人却都顾不得她了,皆都抬头张望着天空。
那一闪一炸就像是个开始的信号,电闪雷鸣骤然频繁,狂风也紧随而至,刚还漫天的繁星眨眼间隐没到了云层之上,天地刹那间暗黑如浓稠的墨汁。
云萝抬头看着似要将天空都撕裂开来的又一道霹雳,目光晦涩。
隔壁的大牛嫂子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我的个老天爷!这可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那声音几乎是紧贴着两家之间的那一面墙壁,不用去看便可猜到,她刚才肯定贴在那后头听这边的热闹了。
云萝瞬间回神,就又是那个淡定的小姑娘,捏了捏瞬间靠到她身边来的郑小弟的耳朵,又扯了下另一边的郑云萱,说道:“二姐,歇了吧。不管下不下雨,明天都还有得忙呢。”
云萱怔怔的点头,忽又轻叹了一声,颇有些忧心忡忡。
可这并不是她能改变的,倒不如想想过后该怎么补救才好,于是也就顺着妹妹回屋去歇息了。
进屋前,就着闪电的光芒,云萝不自觉的看了三叔一眼,对于他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分家”两个字真是相当的在意。
虽早了些,也没得到什么结果,但也算是微微的掀开了一点口子。
是个好现象。
云萝姐弟三人进了屋,云桃也紧跟着拉了云梅进她们的屋里去了,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摔进了屋子里面,被门槛磕了腰,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能站起来的老太太和郑玉莲。
这一摔一磕,大概是真磕得有些狠了,除了一开始那一声被雷声抢了风头的尖叫之外,那母女两个翻倒在地上,竟是痛得岔了气,一时间谁都没能发出个声来。
直到小的几个都进了屋去,郑玉莲才终于缓过那一口气来,“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孙氏却终究年纪大了些,也磕得更厉害些,好半天没缓过气来,只大张着嘴,脸都憋紫了。
郑六爷终于还是顶着狂风和霹雳,被大半夜的喊了出来。
要说孙氏和郑玉莲最近还真是有点儿多灾多难,寻常人家几年都难得请一回大夫,这两个人却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接连请了三回。
本已经回房的云萝几人也都重新出来聚集到正房,心不在焉的看着大人们焦躁忙碌。
大雨终于落下,一开始就是“哗啦啦”的扑盖而来,伴随着激烈的电闪雷鸣,声势骇人。
狂风呼啸,几乎要将头顶的黑瓦都掀了起来,隐隐的,还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人声呼喝。
云桃不知何时挪了过来,望着门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又有一道紧接着一道的忽闪将瓢泼大雨映照成漫天的水雾,向来张扬的小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惊惧之色。
“三姐,这是老天爷发怒了吗?”
云萝转头看她,又低头看了眼紧挨着她的小文彬,特淡定的说道:“天上的雨水都是有数的,咱这儿这么久不落雨,天上的雨水要么落到了别的地方,要么就积攒着,到现在一次性全都落了下来。”
云桃懵着脸,似懂非懂的点头。
文彬则越发紧挨了过来,抬头怯生生的问道:“那为啥要打雷呢?难道不是有人干了坏事,老天爷在打雷惩罚他吗?”
那是有人在渡劫!
云萝及时住口,又思索了下,用尽量简洁的话语解释道:“地上的水在太阳的烘烤下化成水汽升腾到了天空,水汽与天空中的灰尘等物相遇就会凝结成一团,就变成了云,云团越大,说明那里面的水汽越多,当多到云团承受不住的时候,那些水就会从云团里落下来,就是雨了。”
“哦~”不止小的两个弟弟妹妹惊叹,就连云萱都在不知不觉中听住了。
文彬又扯了扯她的手,“那,那打雷呢?”
云萝便继续保持着淡定:“你瞧那天上的云都是一团团的,当两团云相遇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发生了碰撞,碰撞自然就会有声响,那就是你们现在听见的打雷声。”
云桃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疑惑问道:“三姐你唬人的吧?水怎么能飘在天上呢?还藏在云里。云软绵绵的,怎么藏得住水?”
而作为小迷弟的文彬却觉得他三姐姐说得真是对极了,当即反驳道:“天上没水的话,那这雨又是从哪来的?”
云桃一噎,伸手就要去拧他的小嘴。
屋里顿时闹成一团,几个乱窜的孩子,加上叠放在堂屋里的一筐筐谷子,差点将看诊结束后从西屋里出来的郑大夫给绊倒了。
郑大福本就心情不好,见此更是沉了脸色,冲着堂屋里那几个忒没眼色的小东西斥道:“一天到晚的就晓得胡闹,这是能让你们胡闹的地儿吗?”
倒是郑六爷半点没生气,还弯腰将冲到他脚边把他绊了个趔趄的文彬扶稳当了,然后笑呵呵的问道:“这是在玩什么呢?玩得这么高兴。”
刚被骂得缩了肩膀的文彬当即又挺直了背,乖巧的喊了一声:“六爷爷。”
那神情,竟是比面对郑大福的时候还要更亲近些。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62章 坏了心思
不过是小孩子的横冲直撞,郑大夫显然不会与他们计较,尤其这还都是他的侄孙侄孙女。
他轻轻的拍了下文彬的脑袋,转而与郑大福说道:“孩子嘛,哪里有不闹腾的?大哥也宽宽心,大嫂和侄女都没啥大碍,磕得是厉害了些,不过敷上几贴膏药也就没啥事了。我那儿就有现成的,正好能用上,回头我让丰登送过来。”
丰登正是郑大夫的小儿子。
一直紧跟在郑大夫身后的郑丰收闻言,忙站了出来,说道:“哪里能让丰登再跑一趟?待会儿侄儿送六叔回去,也正好顺便将膏药带了回来。”
郑大福的面皮顿时就紧了紧,与郑大夫客气的说着:“这狂风大雨的还要你特意跑这一趟已是过意不去,理该让你侄儿送你回去。”
郑大夫摸着下巴上的那一缕胡须笑呵呵的点头,并不反对。
郑丰收又看了他老爹一眼,说道:“还要再劳烦六叔帮您那没用的侄儿媳妇瞧瞧,真是一点轻省的活都干不得,又作妖不肯起来了。”
这话让郑大夫愣了下,又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堂兄,随之朝郑丰收点了点头,道:“来都来了,也不过是多费点工夫,既然侄媳妇不舒坦,那你便带我去看看吧。”
不说郑丰收,云桃就首先跳了出来,高高兴兴的在前头带路,出了堂屋,连电闪雷鸣都不惧了。
云萝看了眼脸皮子直抽的老爷子,转身也跟着出了堂屋。
这一夜折腾,一直到郑丰收顶风冒雨的送了郑大夫回去,又将带回的膏药给孙氏和郑玉莲敷上之后,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期间自也少不了孙氏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很显然老太太已经从疼痛中缓过来了,除了硌着老腰,真是啥毛病都没有。
瓢泼的大雨落了一夜,等到天光泛白才雨势渐弱,却依然淅沥沥没有停歇。
一大清早,云萝就自动清醒过来,推门就看到老爷子和她爹坐在屋檐下,忧心忡忡的盯着屋檐外淅沥沥的雨水。
身上皆湿漉漉的,旁边还放着正在沥水的蓑衣。
显然是已经出过一趟门了。
这一夜大雨,干旱是不愁了,可田里成熟的谷子却遭了大难了。
大门外人影一晃,郑虎头戴了个斗笠从外头跳进来,“大爷,二叔,小萝!”
“是虎头啊。”郑大福问道,“这一大早的,是有啥事吗?”
“没啥大事,就是给大爷送两条鱼来。”说着,将拎手上的竹篓子往上提了提,道,“河里都涨水了,不过鱼也多了,捉了有好几条呢,我爹让我拿两条过来。”
郑大福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点头说道:“你爹有心了,不过你自家养在水缸里慢慢吃就成,不必送来。”
郑丰谷则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拿边上才脱下没多久的蓑衣斗笠,“河水上涨了?这我可得去瞧瞧。”
虎头只顾着寻了个木桶将竹篓子里的两条鱼倒了进去,又往里头舀了两瓢水,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刚回来,河水都快要漫出来了,我昨日放下的几个篓子也被水冲走,就只剩下了两个。”
郑丰谷闻言更急匆匆的出门去,云萝则凑到水桶边上,看到水桶里两条巴掌大的鱼,半死不活的划拉着。
鱼不大,但也不算小,一个巴掌大小,一锅炖了,也能尝个鲜味。
郑大福此时也有些坐不住,站在起来在屋檐下踱步,显得有些焦躁。
“虎头啊,你家田里还剩多少谷子?”
虎头拧了拧眉头,说道:“我听我爷爷说,差不多还有八亩地。”
云萝听了他的话,不由看了老爷子一眼。
虎头家的田地没大房多,但总共也有近十八亩田,一门心思的忙活了四天,收了一半多,还有近一半留在田里。
而大房同样忙活了四天,收的却也不过十一二亩地,更有一半多还在田里经受着狂风大雨的洗礼。
有时候人口多也真是没啥用。
大房总共十八口人,并没有比二房的七口人干得更多。
郑大福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脸色不禁有些难看,往着镇子的方向看了又看,终只是叹了口气,气闷的又在小凳子上坐了下去。
云萱捧着一大盆粥从灶房出来,刘氏在后头端了两碗咸菜萝卜,朝虎头招呼一声后端进了堂屋里。
尽管雨未停,但今天该干的活依然要干,甚至因为硌伤了腰,还得伺候老太太和郑小姑,家务活更是不能放下。
吃过早饭,郑丰收也拎着几包药从镇上赶了回来。
“你大哥他们怎的没与你一起回来?你没去叫你大哥?”郑大福站在屋檐下问着急忙忙的将药包拎进灶房里去的三儿子。
郑丰收却头也不回,随口便回了一句:“大哥一家子也不晓得干啥去了,我过去的时候院门紧闭,叫了半天的门也没动静。”
背着老爷子,云萝正巧看到三叔脸上的神色阴沉,甚至是带着几分狠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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