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云萝放下一捆稻子,甩了下镰刀,悠悠说道:“四妹妹也就能跟在后面捡捡谷子,大姐大了那么许多,怎么却反而让大姐回家,留四妹妹在田里干活呢?”
她这话并没有特意对着谁说,但也让郑大福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云桃不亏是个率直的小辣椒,半点都不虚的接过了话,“我只是个泥地里刨坑的乡下丫头,哪里比得上秀才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来得尊贵?”
郑大福霎时被气了个倒仰,手指着云桃半天说不出话来。
偏他极要脸面,既觉得被挑衅了大家长的威严,又做不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教训孙女的事。
气了半天,唯有狠狠的瞪了郑丰收一眼。
郑丰收却在闷头收割稻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半点不耍滑。
倒是郑云兰皱眉不赞同的说道:“小桃,你怎么能这样跟祖父说话?太没规矩了。”
云桃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爷爷不规矩了?我分明是在跟三姐姐说话。管得那么宽,你还是先管好你家云丹吧!也不知道学的是哪门子规矩,老眼馋别人的东西,别人不给还上手抢!”
说完也不管郑云兰的脸色有多难看,更不敢再去看老爷子的脸色,只拉着云梅就拔腿往家里跑去。
十多个短工,加上自己家里这么些人,从早忙到傍晚,竟也将剩下的早稻全都收回了家中。
这让人松口气的同时却又再次提起了心。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虽小了些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而家里面,湿漉漉的稻秆已堆积如山。
也亏得郑家的院子不小,可即便如此,也是连后院的菜地都被稻秆占据,急急忙忙搭起的草棚子不过能遮挡些许雨水,如果不能及时将谷穗脱粒晒干,这大半年都将是白辛苦一场。
庄户人家的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郑家已经算得上是富裕。而其他的,多少人家在等着田地里的粮食下锅?
一旦收成不保,接下来的大半年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匆匆吃过晚饭,孙氏将家里所有的油灯全都点上,然后一大家子十八口人一个不落的全聚在一起,连养胎的吴氏都被喊了出来,每人面前一个畚斗或者簸箩或别的容器。
成熟的谷子禁不起击打,一打就全掉落下来了。
然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之后,还留在稻穗上的谷子湿哒哒的反而更添了几分韧性,轻易打不下来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郑丰谷和郑丰收兄弟两将稻桶支在了屋檐下,抓着稻秆用力摔打,又湿又粘又沉重,还总不能将谷粒都摔打干净,没一会儿就手臂酸胀,难以抬起了。
其他的人也分散在堂屋里或屋檐下,大人们脚踩着一捆稻秆,手拿着个木耙子顺着谷穗一下下的往下梳。小孩子的手嫩又力气小,就拿着镰刀或剪刀或别的工具,将一个个的稻穗割下来。
稻穗小小的,却因为浸了水而沉甸甸的特别有分量。手抓上去,又刺又滑。
畚斗里才寥寥无几,云萝就感觉手心刺痒得慌,在油灯昏蒙蒙的光线里,只见手心一片红点点。
转头去看身边的几位,皆都是一边抓挠一边干活,最小的云梅更是连脖子上都红了一片。
可活儿还是得干。
满屋子都是谷穗碰撞的沙沙声,郑大福和儿子们的谈话不断,夹杂着孙氏焦躁的叫骂,气氛却沉闷得很。
直到郑云丹忽然将谷穗用力的一扔,嚷嚷了起来,“我不要干了!我的手好痒,身上也快要痒死了!”
说着的同时,伸手隔着衣服在背上狠狠的抓挠了几下。
她这一嚷,就是个开关,小姑郑玉莲也当即将镰刀一扔,朝孙氏说道:“娘,这么多谷子啥时候才弄得完?你瞧瞧我的手,都红了!”
说着,也抓挠了两下,却吓得孙氏连忙伸手来阻拦,说:“哎呦我的小祖宗,可不能抓挠,抓破了皮往后留疤怎么办?”
又好声好气的安抚道:“暂且忍忍吧,啊,也就这两天的事,忙完了咱全家都能松一口气。那么些谷子连稻秆的堆积在一起,捂坏了咱下半年吃啥喝啥?”
粮食是多要紧的东西?连孙氏都顾不得她的宝贝小闺女干活受累了。
浸了水的谷穗难脱粒,家里也没备更多的稻桶,为了尽快脱粒,其他的人只能用手薅,或者干脆将整一个谷穗割下来,再摊晾在通风干燥的地儿。
倒是也能连着稻秆一起晾晒,可外面下着雨,屋子里又哪里来那么大的场地呐?
郑云丹、郑文浩和郑玉莲又闹了一会儿,但在郑大福和孙氏的双重压迫之下,最终还是乖乖的又坐回到了簸箩前。
倒是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孩子,虽也又累又难受,但习惯了孙氏的压迫,都不大敢闹腾。
云萝再次抓住云梅往脸上抓的小手,对上她水汪汪委屈的眼睛,强行把她的手按了回去。
“别抓,待会儿洗洗干净,就不痒了。”
转头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稻秆和寥寥摊了个畚斗底的穗子,也很是心累。
她也不想干啊!
不过像眼下这种全家都上的要紧事儿,她身在这个家里,自然不能如同躲避家务那般甩手扔开。
只是,真的只能用手来脱粒了吗?
湿哒哒的谷穗韧性十足,此时用稻桶摔打也不能将谷粒全都打下来,还得再人为筛选。不过,她倒是曾见过更有效的人力脱粒机。
一个带齿牙的滚筒,用脚踩着踏板带着它转动,将稻秆连同谷穗往上一放,谷粒就全飞落下来了。
可惜这个叫打稻机的东西,她虽见过,却并不在她所擅长的领域。
第一次有点想念沈念姑娘。
作为精通数理化,立志于航天学的特战兵,做那么个人力脱粒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惜,想再多也没用,自己做不出来,就只能乖乖的用手薅,拿刀子割。
这一薅,就薅到了深夜。
夜深人静睡梦中,她都梦见了多年前见过的打稻机,踏脚连着齿轮,带转滚筒,滚筒上的齿牙击打着稻穗,谷粒飞溅,从挡板上反弹回,尽数落入下方的稻桶之中。
可有什么用呢?知道原理她也做不出来,做得出也来不及了。
天还没亮,孙氏就站在院子里开始叫魂了。
屋檐下支着稻桶,院子里还摊了竹簟,放上稻秆,用石碾子碾过几遍,就有谷粒脱落下来。
可湿稻秆脆嫩,石碾子一碾,有些部分就烂了,脱落下来的谷粒上便粘上了青绿的汁液。
碾过的稻秆用手抖一抖,再将没有脱落下来的谷粒薅一薅,也就比直接上手快了些。
各屋里,廊檐下都堆满了谷子,甚至还支起了架子,一个竹帘一个竹帘的往上放。
云萝看着红通通的几个姐妹和弟弟,放下镰刀悄悄的溜出了门。
一路经过了几户人家,都在为田里尚未收回的庄稼,或堆积在家中的湿谷子发愁。
雨还在细蒙蒙下着,倒是比昨天更小了些。
虎头家也在忙着脱粒,向来只拿针线的云蔓站在屋檐下,踩着竹簟,将一个个疏疏拉拉的稻穗割下,脚下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谷穗,而那双养得白嫩嫩的手则红了一片,被飞扬的芒刺和稻叶刺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
“云蔓姐,虎头在吗?”
云蔓转头看向她,还没回答,虎头就夹着个畚斗从屋里奔了出来,“在呢在呢,小萝你找我有啥事?”
云萝一招手,先将他叫出了门外,然后蹲在门口的檐下,嘀嘀咕咕的将她认识的脱粒机跟他说了一遍,未了问道:“你觉得,这东西做得出来吗?”
虎头托着下巴沉思。
别看他在读书上没啥天赋,在别的方面却是脑筋灵得很,一听云萝的介绍他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可要做出来?
他也没见过,又不会什么精巧的手工活……
忽然一拍手,说道:“去找栓子的爹啊!他不是木匠吗?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很是简单,他肯定能做出来!”
云萝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栓子家走去。
虎头将畚斗往门槛里头一靠,也颠颠的跟了上来。
栓子家靠近村尾,破旧的茅草泥墙屋,屋檐下摊着两块竹簟,晾着潮湿的谷子。
但他家的田地不多,也在落雨前都收割了回来,倒是比其他人家松快许多。
云萝和虎头到的时候,陈阿婆正拿着个木耙子给谷子翻面,看到他们到来,先就笑了起来,“是虎头和小萝啊,来找栓子玩耍的吗?他刚出去,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阿婆。”云萝唤了一声,然后说,“我们找宝根叔。”
陈阿婆愣了下。
李宝根在屋里听到外头的声音,也正好走了出来,闻言便诧异的问道:“找我啥事?”
云萝转头看虎头,郑虎头当即心神领会的将刚云萝跟他说的脱粒机说了一遍,说:“叔,这个东西你能做得出来吗?”
李宝根思索半晌,不由得诧异万分,“这东西是你们自个儿想出来的?”
虎头转头看着云萝。
云萝说:“是我以前在一本书上见过,现在家里堆满了没脱粒的湿稻秆,我就想起来了。只是不知这东西好不好做,要多久才能做出来?”
她也不能说是前世见过的,只好另外寻个借口。
李宝根听了大为惊讶,“那是什么书?竟还有此等物件?”
云萝仰着头,一本正经的谎话说得贼溜,“我也不记得是什么书了,端午时在镇上的书铺子里见到的,那时候也没在意,只囫囵的有点印象。”
李宝根不由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细细想了下,皱眉说道:“这东西,是要用到铁的吧?”
且不说铁易不易得,价格几何,便是有,他也只是个木匠,做不来铁匠的活计啊。
云萝还在思索,虎头倒是下意识的开口接了一句:“用木头不成吗?我瞧着隔壁村陈老爷家用的是铁犁,但我们用的犁却都是木头做的!”
李宝根迟疑道:“木头怕是不那么耐用。”
“犁地都行,打稻子怎么就不行了?”
云萝觉得虎头这几句话特别有理,而且那脱粒机总共也就那么几样零件,并非很高深的技术。
正好栓子背了一篓子草回来,便问他讨要了笔墨纸张,将她记得的尽可能详细的画了出来。
作为匠人,李宝根一见这图纸就明白了,却不禁有些惊讶的看着云萝,道:“你这丫头,心也太宽了,这是多要紧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画了出来给人看?”
这个时代,无论技术还是其他的什么秘方,大都敝扫自珍,轻易不会让人知晓。
云萝却并不在意,只说:“我也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或许别的地方早已有了这个东西。”
李宝根盯着那图纸,缓缓点头说道:“这东西,不曾见过是想不到,但见了倒确实简单得很,哪怕不是匠人,看几遍也能明白个大概。”
云萝点头道:“这东西比稻桶好用,您多做几个也不怕没人要。”
又一指图纸,说道:“铁不好得,用木头又不够结实的话,不一定要做成脚踏的,用手摇也行,像风车那样。”
她好歹也是理科生,又在高考时以一分之差将沈姑娘踩在脚下,这种最基础的物理知识自当是信手拈来。
也就动手能力略显不足。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64章 别人家的好女婿
留下图纸,让李宝根自己琢磨,然后云萝和虎头就告辞离开了李家的院子。
栓子送他们到门口,期间时不时的瞄云萝两眼,欲言又止。
虎头最先忍不住,“你老是看小萝干啥?有啥话你就说呗!”
栓子不由得脸一红,对上云萝望过来的眼睛,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时常打猎,可有多余的皮毛?我我我想与你,换一些。”
云萝一愣,“大都是兔子和山鸡,你要么?”
“要要要。”他连连点头,想到自己好像太急了些,忙收敛了些,说,“兔子的皮毛就很好了。”
虎头在旁边问:“你要兔子毛干啥?”
面对虎头,他倒是自在了些,说:“我最近在学着制笔,只是皮毛不好得,去铺子里购买又太过奢侈,所以就想问一问。”
一听到制笔,云萝就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做的那只小拖把,当然也想起了曾在这儿见过的,栓子手上那据说是他自己做的模样奇诡的毛笔。
不由得脸色略带出了几分古怪。
十三岁的少年郎,纤细瘦削,还没有小了他两岁的虎头更高壮。模样也普普通通,脸还被晒得红通通的,并不出色,但也不难看。或许是因为读了几年的书,身上自有一股斯文的气质,倒是个文质彬彬的清秀小少年。
此时他站在郑家兄妹面前,低垂着脑袋很有些羞赧。
虎头看着他,有些懵,“兔毛还能做笔呢?”
“当然,大名鼎鼎的紫毫笔就是用兔毛制成的!”云萝也回过神,怼了虎头一句,然后对栓子说道,“回头得了就让虎头给你送来,不过近来山上的猎物少了许多。”
他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也不过才刚开始学,只需一两张皮毛就够了。”
说着就往怀里掏钱。
他都打听过了,镇上铺子里硝制好的兔皮在三十到六十文之间,新鲜的兔皮收购价却仅在十文钱左右。
云萝却并没想过要收他的钱,只说:“等你制出笔后,送我两支。”
虽然模样也怪得很,但好歹比她的手艺好了那么点。
但事实却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等到半个月后收到那两支毛笔的时候,只见虽与铺子里卖的那些精品还有很大差距,但跟次等的相比却也相差无几了,足够给文彬练字用。
不亏是匠人家的孩子,在手艺上果然有天赋。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云萝离开李家后就跟虎头分别,各自回家。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孙氏的叫骂声从墙内传出,云萝脚步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迈进了大门。
孙氏霍的抬头看来,“死到哪去了?”
云萝眼皮一掀,道:“我去看看太婆,忙忙活活这么些天,可别给累坏了。”
一听到赵老太太,孙氏霎时噤声,下意识往大门外瞟了眼,随之狠狠瞪了云萝一眼,骂骂咧咧的,“不晓事的懒丫头,家里的活堆成了山,还只晓得到外头游荡胡闹。粮食都要捂坏了,看你们下半年吃啥喝啥!”
郑云兰站在屋檐下,拿着把小剪刀将穗子一个个剪下来,抬头瞥了眼云萝,笑着说道:“小萝倒是孝顺,多么忙都不忘去看望太婆。”
“太婆也这么说。”
云萝的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说完就甩手回到西厢门口。
左边是二姐,右边是郑小弟,隔着郑小弟的云桃正冲对面翻白眼儿,扬着声说道:“太婆上次还说都快要忘记大哥大姐他们长的啥模样了呢。”
这下,连干着农活还不忘跟父亲探讨学问的郑文杰,都在刹那间面红耳赤。
太婆忘记了小辈的模样,还不是因为小辈们许久不曾去探望?
又不是相距太远,平时轻易不得见面。
他今日竟被七岁的小堂妹给出言教训了,郑文杰只觉得羞愤难当,不由得往老爷子的脸上看过去一眼。
他忽然轻叹了口气,似有无限的忧愁,“一心忙于学业,休沐时又来去匆匆,确实有许久不曾去看望太婆了,此时想来,还真是不孝。”
郑大福神色一缓,忙开口安慰道:“你太婆最是宽和慈悲,晓得你专心读书,便是不能时常去看望她老人家也能理解,不会怪罪你的。”
郑文杰苦笑着摇头,“那是太婆疼惜孙儿,孙儿却不能以为这是理所应当。总是孙儿行事不妥,一心挂念着读书竟差点忘了尽孝。先生常说,老人家大多都不在意锦衣玉食,唯盼着儿孙能够常伴身边,随侍左右。祖父,孙儿想稍后去看望太婆。”
此言一出,郑大福笑得更开怀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不亏读了这许多年的书,明理、懂事、孝顺。”
祖孙之间霎时和乐融融。
直至午后,蒙蒙细雨也终于停了,尽管天空仍然暗沉不见阳光,但也让人稍微松了口气,盼望着明天能有个好天气。
傍晚时,虎头和栓子忽然抬了个东西上门来。
几条长满着齿牙的木板拼成一个筒状,用几根木头架着,旁边连着一根手柄。
这东西实在简陋得很,不过当两个少年将它在院子里架好,虎头一边摇着手柄,看着被带动的转起来的滚筒,跟郑大福说道:“大爷,这东西叫打稻器,好用得很,能把谷子打得很干净。”
说着,将手柄让给栓子,他则拿了捆未脱离的稻子往那转动的滚筒上一放,霎时间谷粒飞溅,不过几个呼吸就将那一捆稻子上的谷粒脱得干干净净。
见此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眼睛发亮,郑大福更是抢先了一步,抓了捆稻子就学虎头刚才的样儿往滚筒上放去。
一时没抓紧,稻秆差点被带动着脱手而去。
尽管谷粒飞溅得满院子都是,但郑大福仍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好好好,这打稻器果然好使。”
又看着栓子,笑呵呵的问道:“这是你爹做出来的吧?怎么让他想到的这物件?”
栓子悄悄的瞄了眼站在人后的云萝,腼腆的不好意思应承。
倒是虎头,应得毫不心虚,说:“这是栓子从书上看来的,本来也没多大在意,这两天遭了灾才想起来。宝根叔琢磨了几天才做出这么两个,栓子送来了我家,我爷爷觉得好用就让我给大爷家送一个过来。”
这本也是云萝跟他嘱托好的说辞。
栓子觉得无缘无故得了好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其他人只以为他是被夸得不好意思,郑大福又是连连夸赞,“读了书果然是不一样。”
满院子的赞叹,郑文杰却忽然问道:“杜衡,你这是从何本书上看来的?”
杜衡是栓子的学名。
栓子笑得腼腆,说:“一本杂书而已,不过惊鸿一瞥,书名却是不记得了。”
郑文杰顿时不赞同的说道:“你既进了书院,就该以科考书目为要,怎能将时间花费在那些无用的杂书上?听说你最近还在学制笔,岂不越发分散了心力?”
虽两家并无太多往来,但两人同出一村,又在同一家书院读书,郑文杰因为年长了几岁兼家中比李家宽裕许多,就莫名有一种优越感,平时在书院里相遇时候说几句话也总带着点高高在上,尤其是在他过了童生试之后。
栓子的眉头一皱。
尽管心里不大舒服,但他本性温和腼腆,不是爱计较的人,便只拱手说:“多谢郑师兄提醒。”
虎头却觉得郑文杰真是多管闲事,当即怼了过去,“栓子这是担心他爹负累过重,学好了既能省下买笔的钱,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再说了,制笔这个事情在你们读书人之中不也是很文雅的事吗?”
他刚才可都跟栓子问清楚了!
郑文杰脸微热,心中也更添了几分恼怒,总觉得他被比了下去,莫名的心气儿不顺。
栓子却不欲多做无谓的纠缠,转而对郑大福说道:“郑阿公,这打稻器因为是我爹琢磨着做出来的,可能不是很耐用,之后如果出了什么故障,您就打发个人来我家,让我爹过来修理。”
郑大福点头道:“替我给你爹带个好,回头再请你爹来吃个酒。”
“您太客气了,能帮上忙就好。家里也忙乱,小子就先告辞了。”
虎头也要回家去干活,就跟栓子一起告辞离开。
而有了这个新的工具,给稻穗脱粒的速度果然快多了。
尽管比不上云萝前世所见的,摇动手柄也很要些力气,还因为没有挡板和配套的稻桶,稻秆放上去的时候谷粒夹杂着碎叶与芒刺飞溅,落得满院子都是。
摇手柄的,搬运稻穗秸秆的,满院子扫谷子的,将厚厚堆积的谷子不时翻一翻面以防发热捂坏的……院子了再次忙乱起来。
而这个简陋至极的脱粒机也很快吸引了周围邻居的注意,看到竟不用先把稻穗晒得酥脆了就能将谷子打落得干干净净,不由得眼馋不已。
当听说此物出自李宝根之手,皆都纷纷往李家涌去。
一整夜点灯熬油的忙碌,一直到第二天乌云散去,朝阳升起,外头有人兴奋的喊了一句:“天放晴了!”
又听见敲门声,郑二福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开门,我把那打稻器给你送过来了。”
听到郑二福的声音,离大门最近的郑丰收忙将大门打开,然后郑二福和郑丰庆父子两就抬着那架脱粒机走了进来,边走边笑着说:“这东西果然好使,不停歇的转了一个晚上,竟是把五六亩田的湿谷子都打下来了。也就中途坏了一次,不好大半夜的去叫宝根,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弄好,倒也不是很难。”
郑大福暂停下手中的活儿,睁了睁眯缝的眼睛,问道:“你家的谷子都打下来了?”
郑二福嗓门洪亮,几乎不见忙碌了一整夜的疲累,“都打下来了,可喜今儿又有个好日头,把湿谷子暴晒一天,就能拖上好些日子了。”
说着,已将东西安放好,搂了一捆稻子就忙活起来。
“这东西就是没个篷子挡着,谷子飞得整个院子都是。”郑二福还笑着抱怨了一句,“家里的窗户纸都被打出了一个个的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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