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云萝看了这赵大夫一眼,说:“带路。”
赵大夫就把她带进了一个帐篷里,一进去就是冲鼻的血腥气和其他一些混杂难闻的气味,跟在她身后的兰香和罗桥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云萝却只是眉头一蹙,脚步反而更快了。
不大的营帐里躺着十几个重伤者,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被开膛破肚的,身上缠绕的层层纱布上侵染着刺目的红,有的脸上青筋暴突在强忍疼痛,又的在低声呻吟,也有大声哀嚎或是陷入了昏迷的。
兰香不忍的扭开了头,扭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重伤患者,一时间都不知要如何安放视线。
云萝已经走到了陷入昏迷那人的旁边,手指压在他的腕上,目光从缠绕在他腹部的染血纱布上扫过,平静的说道:“把纱布解开。”
旁边照顾他的年轻学徒迟疑的看着她,又转头去看带她过来的赵大夫。
罗桥见状当即上前两步,伸手小心的托起伤兵,和兰香一起把缠紧的纱布一层层解了下来。
解开后,露出来的就是一条横贯腹部的狰狞伤口,几乎要将他拦腰斩断,兰香不禁被吓得轻呼一声。
伤成这样,他竟然还活着,这得活得多痛苦啊?
云萝看到的却是被缝合的伤口又红又肿,还在往外溢出黄白的脓水。
赵大夫站在旁边说:“此人在七天前受伤,一直高热不退,我们都以为他撑不过两天,却没想到他竟坚持到现在。”
见惯了生死,他对生死就有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漠然,但说起此人的时候,语气中也不禁多了丝感叹。
不知是有什么未了的执念,竟让他在这样的伤势下坚持至今。
云萝沉默,转头看了眼营帐内的环境,说道:“给他换个干净的营帐。”
躺在旁边的另一个伤兵一直扭着头往这边看,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我这兄弟当真是没救了吗?”
这都要给他换个好营帐让他走得舒坦些了!
云萝转头说道:“换个干净的地方方便治疗,但能不能救他性命,我并没有许多把握。”
伤兵茫然的点头,又问道:“那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您放心,我就坐在旁边看看,绝不打扰您!”
“不行,你似乎伤在肋骨,不易移动。”
他眼睛一亮,说道:“小哥好生厉害,竟只看一眼就看出了我伤在何处,其实我觉得我的伤势并无妨碍,但他们硬是把我安排到了重伤营里,我想着能就近看顾我兄弟,也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说着还想转个身,更方便他说话。
赵大夫一步上前就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又按了回去,虎着脸斥道:“安分些!好不容易把你那几根断骨接回去,若是乱动错了位,戳到你里头的脏腑,可没人再救你!”
他就不敢乱动了,只能用力扭着脖子跟云萝说:“小哥是新来的吧?以前从没见过你,不过能被赵大夫带来这里,肯定有好本事。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兄弟,翠花还在家乡等着他回去娶她呢!”
已经有人去就近安排干净的营帐,云萝就留在这里进一步检查昏迷者的伤势,又问断了肋骨的伤兵,“你们是同乡?”
“是啊,我家就在他家隔壁,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还有翠花。翠花啥都好,就是眼神有点歪,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她怎么就没看上我呢?如果这小子真有个好歹,那翠花就是我的了!”
云萝看到伤重昏迷的那人忽然动了下手指。
眉梢微扬,转头就对罗桥说:“小心些,把他也一块儿抬过去。”
伤兵愣了下,刚才不是还说他不宜移动吗?
赵大夫也皱起了眉头,想要阻止罗桥的行为。
但他一个年老的大夫,哪怕在军营待久了有些身手,也轻轻松松的被罗桥一手拨到了旁边,又招呼了两个在营帐外探头探脑的同伴进来帮忙抬伤患。
赵大夫站稳后气得瞪眼,转头要质问云萝,却见她正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翠花长得好看吗?”
“好看,我们岭北村就数她长得最好看!”
“那上她家门求亲的人岂不是很多?”
“可不,把她家门槛都要踏破了!”
赵大夫气得倒仰,过去几天,也没见这安宁郡主是个喜欢跟人聊天的啊,此时这样不正经,给人治疗还得折腾别的伤患陪她聊天?
真是岂有此理!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354章 怎么打起来了
花了一个多时辰,云萝仔细的将伤口附近化脓腐坏的肉一点点剔除,这个过程不仅伤患受罪,旁边看的人也会觉得十分恶心,兰香忍不住跑出去吐了两回,其他人的脸色也发白,似在强忍着什么。
“这也太折磨人了,亏得他昏迷过去没了知觉,不然怕是要被自个儿吓死。”
旁边打下手的一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惹来赵大夫的瞪视,骂道:“你们在前面打打杀杀的倒是痛快,受了伤却还要我们这些当大夫的给你们治疗,不仔细着些,难道还能大开大合的在你们身上随便切几块肉下来?”
躺在旁边扭着脑袋,却怎么也看不清的骨伤士兵听见这话就说道:“赵大夫这话说的让人心里不痛快,好像是我们愿意跟人打打杀杀似的。”
赵大夫一噎,脸上却逐渐浮上了无奈和悲伤,然后叹息一声。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打仗,但总得有人守在这里,挡住来势汹汹、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西夷贼人。
他抬头看了眼专心致志,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对话的安宁郡主,看到她手起刀落,动作又快又轻,将坏肉飞快的剔除,然后抹上金疮药。
他对她拿出的金疮药产生了兴趣,似乎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金疮药都更有效用,决定等事后去找她问问。
一个时辰后,坏肉全部剔除,重新上药包扎,而那人仍在昏迷,却也仍然活着。
云萝转头跟同一营帐内,躺着不能动弹的骨伤士兵说道:“你跟他说说话,说一些他舍不下的事情,有利于他早点醒过来。”
那人一愣,“他都这样了,还能听见?”
“能,你刚才说翠花的时候,他就有反应。”
那人顿时用力的一拍身下床板,怒道:“真不是个好东西,都这样了竟还惦记着翠花,当初要不是我让着他,翠花能看得上他?”
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云萝也没有管他说得是否前后相合,留下两人照看,就要转身离开。
那人却突然喊住她,问道:“小哥,我叫李铁柱,我这兄弟跟我同姓,叫憨子,您咋个称呼?”
赵大夫瞪了他一眼,说道:“胡叫什么?这是安宁郡主!”
“谁?”安宁郡主是个啥名儿?官名?
为了方便,云萝穿的是窄袖裋衣,一头长发也全部梳拢在头顶绾了个发髻,看起来就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她没有跟李铁柱特意解释,只看一眼,然后就带着人转身出了营帐。
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人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远远的看见了她,便挥手喊道:“小萝!”
云萝微眯眼,几乎没把人认出来。
骑马奔到跟前,被晒得黝黑的少年翻身下马,张着手臂就朝她跑了过来。
但跑到跟前,却又把手收了回去,转而虚虚的在她身上比划,咧嘴笑道;“你咋好像变小了?”
来人除了虎头还能有谁?
分别两年有余,十六岁的少年如今也已经十九岁了,身形迅速拔高,比上次见面时足足高了一个头都不止,身板也越发的壮实,厚重的铁甲披挂在身上,站在面前就像是堵了一面墙。
云萝刚扬起的一点喜悦瞬间被他的这句话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后退一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是你长得太快了。”
他便叉着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笑嘻嘻仿佛还是那个满腔热忱的乡下少年,得意的跟她说:“我这样才威风呢,只要往前一站,光凭气势就能压敌人一头。”
“你这样的,以后恐怕不容易找媳妇。”
虎头一呆,“为啥?”
“看上去太凶了,以后若是万一吵架,怕被你打。”
他撇嘴不满的说道:“真是瞎操心,我郑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会打媳妇的!再不行,我找个你这样的不就行了吗?”
云萝……什么叫她这样的?
不等她回击,郑虎头就突然对她摆开了架势,一脸的跃跃欲试,“我现在已是千户,大小经历的战争也记不清有多少回了,身手跟以前可大不一样,说不定能打赢你了呢!”
自信点,把“说不定”去掉!
云萝眼角微扬,直接挥起一记直拳就朝他打了过去。
“嘭”一声,两拳相击的声音把周围的其他士兵都吸引得转过了头来,郑虎头却甩着手龇牙咧嘴的问道:“你的力气是不是又变大了?”
“我虽然个儿没你长得快,力气倒是长了不少。”云萝面无表情的说完一句话,又迈步欺身上前,白生生精致小巧的一个拳头,挥出去的气势却极为惊人。
当然,力气更惊人。
虎头迅速回手抵挡,直被打得连退三步,然后瞬间提气猛扑了回来。
两人久别重逢,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上手打成了一团,“砰砰”的肉搏声听得人肉疼,也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听见动静朝这边围拢了过来,包括正在巡营的景玥和几位将军。
看到中间打斗的两人,其中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将军不由皱眉说道:“郑文琰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回营就跟郡主打起来了?”
语气是责怪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担忧,还小心的打量景玥的脸色,似乎担心他会因为郑文琰的莽撞冒犯郡主而心生不悦。
尤其郡主看上去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郑文琰这小子下手从来没个轻重,若是把郡主打出个好歹来,这刚坐上的千户恐怕立马就要丢了吧?
然后,他看到娇滴滴的安宁郡主轻易挡下了郑文琰的一击后忽然欺身入怀,一拳打在郑文琰的肚子上,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另一只手勾上他的脖子,然后将他脸朝下的用力按在了地上。
那声响,听着就觉得疼。
郑文琰在第三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又见安宁郡主抬脚连踢,把他的双腿交错着用膝盖压住,双手也被反扭在背后,当即把他压得动弹不得。
老将军:“……”真是瞎了他的老眼!
围观的将士们发出了一阵喝彩,鼓掌叫好,还有对虎头的无情奚落。
郑文琰还在扭着屁股意图挣扎,嘴里也不满的叫嚷着:“小萝你太过分了,一见面就把我打成这样,我好歹也是个千户,军中比武第一名,你这样让我的面子往哪搁?让那么多败在我手下的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云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拍得他额头“咚”一声磕在了地上,瞬间红了一块。
“打不过就认输,做什么扯上旁人?从小到大,你哪一次打赢过我?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有习惯?”
话音刚落,旁边就又响起了一阵哄笑,虎头翻着白眼不去看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账,自觉挣不开就干脆卸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一副放弃反抗的模样。
他还扭过头来委屈的小声说道:“我如今都能拉开六石的弓了。”
“能使用吗?”
“……不能。”
“那有什么用?”
景玥忽然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来说道:“用来吓唬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云萝放开虎头站了起来,虎头也跟着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的泥,拱手行礼道:“参见大将军,参见各位将军。”
景玥拉着云萝,问道:“怎么打起来了?”
云萝看了虎头一眼,却见郑虎头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刚才有一句话惹恼了她,还义正言辞的说道:“就是许久不见,切磋一下。”
嘴角一扯,看着郑虎头满身的泥,云萝暂且默认了他的这个说法。
那胡子花白的老将军好奇地问道:“文琰与郡主相识?”
虎头就说:“小萝是我妹妹!”
老将军:“……胡说八道!”
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说大话了?还是当着人的面说。
虎头看了眼云萝,说道:“确实是我妹妹没错,虽然她经常都不肯叫我哥哥。”
想想就觉得好气,便伸手抓着她的衣角扯了两下,似乎想让她喊一声哥哥来听听。
这一看就是皮痒的征兆。
景玥在他抓着云萝衣角的手上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上前把他挤到一边,问云萝道:“听说你在治疗伤患,情况如何?”
云萝说:“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撑过来就要看他自己。”
景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你来之后就一直忙于替人疗伤,连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当心累坏了身子。眼下将近午时,不如先歇一会儿再去忙其他?”
郑虎头也颠颠的跟我后面,说:“我今日一回营就听说你来了西北,立刻就跑来找你,可不像你,到了这里都没有跟我知会一声,还要我从别人那里晓得你的消息。”
“你不是出去了吗?”
“那不也一直有互通消息吗?你让人给我带个话又不费啥事,我晓得你来了还能早点儿回来。”
“公事为重。”
“其实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只是这两天暂且休战,我在营地里无事可做,就跟着他们去四处巡逻。”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355章 姗姗来迟
不到三年的时间,虎头从一介小兵到百户,再到千户,固然有景玥关照的原因,但他身上的功勋也是实打实的。
自从西夷被景玥打得改朝换代,连王庭的位置都换了一个,直到去年冬,西北边境上都没有大战,但小规模的冲突却从来没有断绝过。
西夷一边对着大彧俯首称臣,一边却又在边境上不断的试探,虎视眈眈。
四年的时间让他们勉强缓过了气来,加上去年草原上干旱严重,他们就有忍不住的对大彧伸出了利爪獠牙。
云萝到军营的第八天,修整了几天的大军悄然开拔,朝西夷大营主动攻打了过去。
大战瞬间席卷了这一片广袤又荒芜的草原,云萝没有机会上前线去看看古代战争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因为大批的伤兵被送了回来,伤兵营中的大夫们忙得连停下脚步喝一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上一场战争的伤兵尚未全部安置好,新的伤兵就又涌入了营帐,而伤势不重的那些伤患们更是再次投入了战场。
遍地哀嚎,哪怕身处后方,云萝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战场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情的收割着士兵们的血肉和性命。
这与她曾经历的现代战争很不相同。
更野蛮更粗暴更血腥,死伤的人也更多。
刀枪剑戟的屠戮,每一个被送回来的伤兵都是血肉模糊,尚有战斗力的将士们哪怕受伤也不会轻易退回来。
所有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样,便是只学过包扎之法,刚开始入门接骨的那二百余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独自应付伤兵。
战场上,多一个士兵也是好的;伤兵营中,多一个略通医术的学徒也是好的。
耳边就是前方战场上的杀声震天,云萝正在低头给一个被斩断了腿的士兵止血,忍无可忍的痛苦哀嚎宛若人间炼狱。
一只沾满血污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因失血过多已呈半昏迷的士兵费力的抬起头来,眼中的光芒暗淡,却仍固执的看着她说道:“别救了,没救了,不如就让我就这么死了吧!”
没了一条腿,他便是活下来回到家乡也只会是父母兄弟的拖累,与其拖累他们到最后还被他们嫌弃,不如死了干净。
哪怕被抓住手臂,云萝的动作却依然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受伤退役后拿着抚恤金买两亩田地,土豆和玉米的产量比稻子麦子都要高,哪怕只有一条腿也饿不死自己。”
抓在她手臂上的力气略松了些,她就又说道:“你如果识字,我的报馆正需要大量的人手,收的大都是你这样身上有疾的伤兵,你离开后可以去试试。现在不识字也没关系,专门安排了先生,只是识字而已,很简单的。”
那只手又松缓了些,呐呐问道:“就像往日来送报纸的那人一样吗?”
云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见过?”
他咧着嘴似乎想要笑一下,又因为疼痛而使得这个笑容格外狰狞,说道:“我之前轮到守门的时候见过一回,瘸着一条腿,听说也是从西北军中退出去的,走路不大灵光,总是迟到,将军们有时候会骂他,骂完之后又会留他吃顿饭再走。他总是说,报馆的主人是个好人,愿意雇佣他们这些伤残者,给他们一口饭吃。”
云萝面无波澜,淡定的说道:“那报馆是我的,我还打算过些时候再开个驿馆,帮人们传递往来的信件和物品,腿脚健全的负责押送,不方便走动的可以分拣信件,所以你得识字,至少也要能认得出信件上书写的各地地名。”
那只手彻底的松开了,“你你你……您是郡主?”
“我以为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才对,毕竟整个营地里,像我这样年轻又长得好看的大夫只有我一人。”
说着,趁他忍不住咧嘴笑出来的时候,一下子把金疮药按进了他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脸色刷白,然后眼皮一翻,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疼晕了过去。
云萝摸了下他的脉搏,然后淡定的给他把伤口扎紧,转身洗个手,就换了另一个伤重者,面不改色的把他拖出到外面的肠子清理干净后塞回肚子里,然后一层一层的迅速缝合。
她的女红做得不怎么样,但伤口却缝合得十分漂亮。
大战打了一日夜,云萝却在伤兵营中又忙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把所有的伤患都处理完。
三天后,被她落在后面的那些大夫和大批药材终于姗姗来迟,抵达了军营门外。
他们似乎在路上遭了点意外,形容狼狈且不说,还有人身上带着明显的伤。
看到云萝快步过来,正在给胳膊换药的王二公子当即就哭唧唧的扑上前,“可算见着您了,差点尚未抵达军营就要身先士卒!”
跟着云萝一起过来的虎头眉心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往前一挡,就把王熠挡在了外面,狠狠皱着眉头说道:“你干啥呢?站着好好说话!娘们唧唧的,乱扑啥呢你!?”
王熠看着比他高比他壮的虎头,默默的把到嘴边的骂咽了回去。
纨绔也是会看形势的,此时此地,还有眼前的这个人显然都不是他能随意招惹的,若是把人惹恼了揍他一顿,估计也没人会站出来帮他。
听说军营里是用拳头说话的,他娘怎么就硬是把他塞到了这里来呢?哪怕是去舅舅的麾下也比来这里好呀。
悄咪咪的看一眼已经转身跟管事聊上的云萝,王二公子忧伤的叹了口气,然后笑嘻嘻的跟虎头寒暄道:“在下王熠,是跟安宁郡主一起押送药材过来的,兄弟怎么称呼?”
好歹跟云萝有点关系,虎头勉强给了他一个好脸色,拱手道:“郑文琰。”
“好名字,一听就不是个普通人。”至于好在哪里,怎么个不普通法,他就说不出来了。
毕竟,他在过去的十多年岁月里,一直都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但纨绔有一点好——脸皮厚。
在云萝跟管事询问这一路过来的情况时,王熠也跟虎头和旁边的其他士兵们聊上了。
主要是他说起了他们前两日在路上遇到流窜的西夷士兵,双方发生冲突,虽然西夷士兵只有区区不到一百人,但他们全都十分凶狠,没怎么见过血的两百多名侍卫还真差点没应付过来,幸亏遇上了巡逻的己方士兵,不然怕是还要死伤不少人。
即便如此,也有十多名侍卫丧命,剩下的人中皆有挂彩,其中两名被保护在中间的大夫也在混乱中被砍伤了。
三天前,西北军大胜,确实有部分西夷士兵往四处逃窜,张惶之中窜到了大彧境内,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哪怕前方交战得再激烈,在后方巡视的士兵也不能减少,就是防着这些流窜的小股敌军进入后方城镇村庄里去屠戮肆虐。
这些人,一旦遇上,却比他们在战场上的时候还要更加凶狠。
而王熠他们倒霉,跋山涉水了两千余里,正是身疲神乏的时候,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就遇上了流窜的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未经历过这些纨绔公子王熠几乎要吓破了胆,惊慌之中被人在手臂上砍了一刀,反倒激起他的凶性,捅了一人,事后回过神来,又不禁瑟瑟发抖。
虎头见他说着说着就一副眼泪都要掉出来的模样,顿时嫌弃的后退了一步,转头跟云萝说:“小萝,趁着这两日休战,我得带人到后面四处看看。”
一场大战之后一般都会有个修整期,不然敌方受不受得住且不说,己方将士们也要受不住的。
而两场战争之间的修整期,也是休战期。
休战期的结束,下一场大战的开始和能否占据主动及优势,则取决于哪方先修整过来。
云萝目送虎头出营,又把物资交接的事情直接扔给管事和军需官,她自己则又回到了伤兵营。
景玥匆匆过来,也只和她打了个照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就有各自忙碌去了。
当天夜里,云萝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出了营帐又登上高地。天上的月光暗淡,但有未化的积雪反光,她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队骑兵披着白袍,静悄悄的离开了军营,也不知要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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