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这一番恩威后,荣禧堂上再无人敢轻视贾蔷。
都不是蠢人,甚至有人都能看破贾蔷的做法,但那又如何?
谁敢不接招?
平原侯府蒋家,当年亦是声威赫赫,只因轻视贾蔷,话都不让人说完就端茶送客,如今倒好,斩立决的斩立决,腰斩的腰斩,剩下的全部抄家流放三千里!
修国公府侯孝康还是一等子,如今连家门都出不得,被圈了起来,后果难料。
贾家出了个狠人,能好好相处,还是好好相处罢。
再者,已经得到好处了……
却不想贾蔷话锋一转,又道:“但本侯奉劝诸位叔伯,能还完,最好还是尽快还完。丰台大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如今十二营将里,镇国公府牛伯爷和理国公府柳子爵,已经占去了两大兵力最盛的强营,大权在握。剩下只有十个营的营将位置,甚至不到十个营。谁先还完,谁对皇上对朝廷有忠敬之心,谁就能得。诸位都是将门出身,当明白有权和无权的区别。”
“这……”
一众开国勋贵们纷纷迟疑起来,他们当然明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道理。
只是往日里想做官也争不过元平功臣,再者也吃不得许多苦头。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岂有不心动的?
定城侯府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最是心动,一把络腮胡子,站起身道:“宁侯,连我也能当个实权营将?”
他这个京营游击,是比较坑的。
京营统属神京城内十二团营,但十二团营大半被元平功臣所把持,根本不理会京营节度王子腾的将令。
哪怕后来王子腾高升,京营节度换了个人,依旧是空壳子。
那些十二团营大将,一年到头都未必去一回京营大帐。
所以谢琼这个游击,实在是涮人顽。
听闻可实权掌军,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贾蔷点头道:“当然,谢将军今日偿还尽亏空,让天子知道将军的忠心,晚上就可去丰台大营等调令。王部堂本身还是兵部尚书,当场便能开具公文。”
谢琼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定城侯府这些年统共也就借了二三万两,回家搜刮搜刮库房,再寻些没用的金银器具变卖了,应当够了!”
贾蔷拱手微笑道:“那就恭喜将军了!”
有此开头,众人一看又少了一个位置,登时急了,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准备告辞离去,回家想办法去周转一二。
有权就有银子,果真能提一营兵马,那平日里喝点兵血,都能落下不少了,用不了几年就能回过劲儿来。
一个个心怀打算,也不理贾政留晚饭,匆匆告辞。
最后,只留下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兄弟二人未走。
贾蔷和二人不熟,实际上,保龄侯府史家在贾代善和元平功臣斗争那些年,转投元平功臣后,与贾家的关系也就只维持个表面而已了。
平日里,除非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否则等闲史家不登贾家门第。
却不知,今日二人联袂前来,所谓何事。
但不拘甚么,贾蔷都没有和史家打交道的打算,正好见凤姐儿来寻他,道贾母叫他,便趁机告离。
自荣禧堂出来,凤姐儿看着贾蔷笑道:“你可捅了大马蜂窝了,一股脑的飞来这么多马蜂,嗡嗡嗡的我的脑袋都快炸了,甭说老太太、太太她们了。”
其实贾母倒还好,今儿个真正遭罪的是王夫人。
她是真正清静惯了的,礼佛礼了那么多年,哪经得起这样的哭闹,还得赔笑去哄,那脸色……
凤姐儿想起来都有些痛快!
贾蔷抽动了下鼻翼,凤姐儿身上甜腻的香气扑鼻,有些好闻……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吊梢眉丹凤眼神采飞扬的模样,提醒了句:“修国公府因为放印子钱和插手诉讼的事发了,这会儿当家老爷被圈起来,待查证后,少不得要抄家问罪。我从前隐约听说,二婶婶也做过这样的事?”
凤姐儿闻言,登时竖起柳眉叫屈道:“这是哪个野牛肏的在造老娘的谣?几百辈子前的事也翻出来告?”
贾蔷闻言放心了,他早就让人留心过熙凤,至少前世原著世界里记载的那几桩公案,至今还未发生,可见,先前对她的劝诫恐吓,还是有些作用。
贾蔷笑了笑,道:“没有最好,接下来我要严查贾家此类事,别最后查到二婶婶头上……”
凤姐儿闻言,侧眸看着贾蔷笑道:“蔷儿,你若果真查到我身上,又该如何?”
贾蔷警告道:“你若果真有没收拾干净的手尾,现在告诉我,我去帮你收拾干净了。果真查了出来,我也救你不得!”
凤姐儿闻言,虽微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欣慰,笑道:“你放心就是,上回你说的那样唬人,我早让人把本利钱都收了。至于劳什子诉讼的事,倒是有人寻我,我却没怎么理会。只是,你年前与我说好的,回来后一起干一番事业,与我赚些花粉银子,听说你在江南做下了好大的营生,如今回来了,可别忘了我这个二婶婶啊。”
贾蔷呵呵一笑,道:“好说,等忙完这一阵再和你合计,虽不比二婶婶你生财有道,但应该比你放那点印子钱赚的多。”
“去你的!”
凤姐儿听出取笑之意来,推了贾蔷一把。
贾蔷又与她说了小吉祥的事,凤姐儿当然应承下来,对她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说罢,正好也到了荣庆堂,二人一起入内。
此时,留在荣庆堂的诰命已经少了大半。
想是荣禧堂那边走的当家老爷们,传信过来带走的。
不过仍有一妇人,还是哭泣。
贾母脸色难看之极,见贾蔷进来后,喝道:“蔷哥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干了甚么,这么多诰命都上门来讨公道!”
贾蔷站在堂前,看了眼堂下四五个陌生妇人,冷淡道:“谁讨公道?讨甚么公道?”
那哭泣的老妇撒泼骂道:“老身来讨公道,如何?你这黑了心的下流种子,我家老爷何曾得罪过你甚么,就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克父克母的扫帚星,克完老子娘,还把宁府……”
“住口!”
贾蔷还没说话,贾母居然板着脸厉声喝道:“邹氏,你有事说事,闲扯这些淡话做甚?他如今是朝廷封的一等侯,是贾家的族长,你不过一个一等将军夫人,也敢这样啐她?再这样胡吣,我贾家也容不下你,你自请便罢。”
训斥完这老妇,见她安分下来,又觉得她可怜,便怒视贾蔷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前儿不是说,要好好与他们分说的吗?怎就害的人又是斩立决,又是圈了起来问罪?”
贾蔷这次倒没给老太太难看,先行一礼后,淡淡道:“平原侯府在别宅里,从外面骗了五六十个清白姑娘,圈了起来逼她们学伺候人的下贱活计,不学就打骂饿着,死了五六个,就埋在后院。我带人巡视西城时,有人正好逃了出来,撞见我和景田侯之孙裘良,拦路求救。这种情况,我能不救?!蒋家干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了,平原侯蒋子宁得罪我才不过这二三天的事,他们造的孽,是我栽赃陷害的?”
贾母闻言唬了一跳,老眼往堂上两个坐立不宁的妇人面上盯了眼后,又问道:“那修国公府呢?怎就这么巧,偏他两家得罪了你,就他两家倒了霉?”
贾蔷道:“修国公府的事和我就更没关系了,我就担心有人会往我身上泼脏水,再者还别有公务要办,所以连平原侯府的事都没插手,让裘良请了顺天府来办案。结果顺天府尹韩琮得闻大案,亲自来探查,不想还未问案,又有苦主跳了出来,告修国公府放印子钱,借出十两收了五六十两还不放过,逼的人典卖房产且不算,还让人卖女儿。好端端的女儿送进府,三天后让人家拿草席进去卷尸,人家老子去理论,居然被带出城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事不是一桩两桩,查证的都有几起了,难道这些事也是我让侯家做下的?怎成了我的过错?”
贾母闻言,想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对那几个妇人道:“我也乏了,这些事我一个老婆子也理会不得,今儿就不留饭了。说罢,端起茶盏来。”
立刻有四个老嬷嬷上前,要送修国公府的诰命离开。
其他妇人见连贾母都这般,也就不再多留。
最后,只剩下两个年轻些的妇人,陪笑坐在那。
贾母见之蹙眉,对贾蔷介绍道:“这是史家的两位侯夫人。”
贾蔷“唔”了声,与二人见了礼。
保龄侯夫人朱氏笑道:“都是一家人,论起来,侯爷还要喊我一声……”
“行了!”
话没说完被贾母喝断道:“他和我这辈都隔出几服去了,更别说和你们,各论各的吧,你还想让他给你磕头不成?”
朱氏面色一滞,笑道:“并没这个意思。”
贾母问道:“你们平日里半年来不了一回,今儿来凑甚么热闹?”
之所以这么冷淡,是因为方才这两个忘八侄儿媳妇,就看着她被一群诰命围攻。
她二人怎么说也有侯夫人的诰命,但凡有点孝心帮些忙,她也轻快得多。
既然没这份孝心,往来的也少,这会儿装甚么亲近?
贾母大半辈子过去了,也没曾委屈过自己几回,更不会在两个娘家侄儿媳妇跟前委屈自己。
朱氏还没说话,忽听外面传道:“老爷和史家两位老爷来了!”
贾蔷冷笑一声,心道:今天才有好戏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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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二百九十九章 鸡飞蛋打
“请姑母大人安!”
史家两哥俩笑吟吟拜下。
贾母虽然不待见,可到底是娘家人,也只能叫起道:“不年不节的,你们过来作甚?”
保龄侯史鼐笑道:“一来探望探望姑母,二来,听说贾家出了个俊杰,便过来瞧瞧。”
贾母冷笑道:“如今探望也探望罢,蔷哥儿便在那,你瞧也瞧过了,没事早点家去罢。这两日府上乱糟糟的,过些时日,我再寻你们来说话。”
“这……”
史鼐干笑了声,和史鼎对视一眼后,道:“还有些事,想求姑母一番。”
贾母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如今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老太婆,没甚么能为帮你们做些了不得的大事。若是内宅的事,你们问问也就罢了,兴许我与你们出点主意,若是外面的事,我劝你们趁早连这贵口也别开,好多着呢。”
忠靖侯史鼎在一旁忍不住道:“姑母大人到底姓史,如今史家过的艰难,求上门来总要拉扯一把才是!怎说这等绝情之言?”
此言一出,贾母气的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贾蔷冷眼旁观,见贾政、王夫人居然也没开口的意思,觉得纳罕,这贾家人都傻了吗?
念及方才贾母开口之义,他寻思稍许,上前道:“老太太这么高的年纪,你们这些娘家侄儿不说多来看看,多孝敬孝敬,半年不来一回,如今来了,也有脸张口要拉扯?老保龄侯当年英雄盖世,就生了两个指着嫁出去的姑奶奶拉扯一把的孙子来?”
史鼐、史鼎哥俩闻言面色臊红,史鼐大怒道:“贾家就是这样的规矩?长辈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余地?”
贾政终于醒悟过来,也开始帮场子道:“明诚,蔷哥儿不止是东府的袭爵人,还是我贾家的族长。除了至亲外,和外人说话时,原不论辈分。”
史鼐气急反笑道:“我倒成了外人?”
贾蔷纳罕道:“史家自先荣国在世时,就反叛到元平功臣那边去了,谁给你的脸面来装自己人?你若放尊重了和老太太说话,我们倒也可给你三分薄面。你们连人话都不会说,还想让我们奉你们为上宾?”
贾政在中间劝和道:“罢了罢了,终是自家亲戚,且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都撂开手罢。”
他还是知道自己母亲的心事的,若是不心里牵挂史家,也不会隔三差五将云丫头接来。
保龄侯夫人朱氏和忠靖侯夫人赵氏也趁机说起好话来,给贾母再三道恼赔不是,贾母心软,最后道:“有甚么事,且坐下说罢。”
贾蔷没兴趣听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就要告辞,贾母却道:“蔷哥儿慢走,我寻思着他们的事多半还要牵扯到你,我也懒得做个说客,就让他们自己开口说罢。”
史鼐忙道:“倒也不必劳烦宁侯,只要老太太和太太,对林侍郎和王家王部堂打个招呼就行。”
贾母闻言,看了王夫人一眼,奇道:“和如海打招呼,我大概猜到甚么事了。可亲家老爷打声招呼?打甚么招呼?”
史鼐叹息一声道:“如今朝廷不顾咱们生计艰难,一味的追缴亏空,我们家一门两侯府看着光耀,可老太太又不是外人,自知道世祖爷封元平功臣时,压根儿就没赏下来多少银子。忠靖侯府干脆就是从保龄侯府拆出去的,若不是这样,保龄侯府的底子在,也不至于这般难。如今一份家业养两座侯府,哪里供得起?少不得从户部拆借了不少银子,如今要还,哪里还得起?我和老三就商量着,干脆还是出去寻分差事,找个官来做做,一来也可偿还亏空,二来也能贴补家用……”
贾母闻言,面色舒缓下来,道:“能有如此念头,岂不很好?”
史鼐苦笑道:“旁处都没合适的官,恰好听说王家老爷拿下了丰台大营提督大将军的位置,想来他手下多要用人,不然怎能稳住丰台大营四万将士?我兄弟二人便自告奋勇的前去,谁料王部堂说,想入营,先得将户部亏空还了,不然他也没法子。所以我们只能来求老姑母大人,帮我兄弟说说情面了。”
贾母闻言,连连摆手道:“如海早早同我说明白了,此事再没有回圜的余地。你们也别不信,我只给你说一件事,你们就明白了。大老爷从户部借了五千两银子的亏空,也只能巴巴的想法子还上了。如海半点情面也没留……你们和如海挂着点亲,可能比你们大表兄和他还亲?连你们大表兄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们?”
史家两双公母闻言都傻了眼儿,两个侯夫人甚至放声哭了起来: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连点盼头都没有了!”
贾母闻言,真真气个半死,一屋子贾家后辈在这,这些娘家人就这样给她挣脸?
而贾蔷对于勋臣的腐化堕落,也有了新的认识……
等到史家兄弟开口向贾家借银子时,贾母就再也按捺不住,开始赶人了。
等史家哥俩满腹怨气的带着夫人离开后,贾母面色也难看之极,只觉一张老脸丢尽。
王夫人虽心知,回过头贾母必是要让人送些银子去史家,却也只当做不知,劝道:“老太太何必动怒,如今除了一二家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多数都不过是空架子罢。进的少出的多,每年迎来送往的应酬就不知要花去多少嚼用。所以,大家谁也不用去笑话谁了。”
贾母闻言,面色舒缓了稍许,道:“要不,你和亲家老爷说说看?”
王夫人闻言,迟疑了下,缓缓点头道:“我打发人去说说看罢。”
贾蔷却开口道:“也不必费这个功夫,若能办,王部堂不用他们来这一遭。十二营将必须都是还清亏空的,这是宫里的意思,谁敢违背?”
贾母奇道:“皇上还管这事?”这种要钱方式,可并不体面,甚至有种卖官的嫌疑。
贾蔷笑了笑,道:“皇上当然不管这事,是我提出来的,皇上没反对,就算是答应了。不如此,这账就不好要,我先生的皇差就不好交差。”
“……”
贾母无语了好半晌后,对贾蔷淡淡道:“明天的事,可准备好了?”
贾蔷扬了扬眉尖,道:“准备甚么?”
贾母闻言,一股恼火涌上头,有些犯晕,却还是强撑道:“你去给皇后娘娘的母亲拜寿,寿礼总要用点心罢?”
贾蔷点头道:“这个啊,从扬州带来的上等丝绸还有些,选三匹送去,可还行?”
“三匹?!你怎不去问问皇后娘娘,三匹可还行?!”
贾母压抑不住怒火道:“就是给寻常人家的诰命送寿礼,光三匹绸缎,就能打发了?”
贾蔷点头道:“那我明白了,一会儿使人去万宝楼买些珍宝。”
贾母又奇道:“东府库房里的宝贝还少了?”
贾蔷摇头道:“那是大房的产业,我不会去动。”
此言一出,贾母和王夫人对视了眼后,隐约明白了些甚么。
一来,贾蔷曾答应过,东府的家业大半留给贾蓉。
如今贾蓉还没死,他不好动,否则便是失信。
二来,他要娶皇后侄女儿为大房兼祧之妻,按贾蔷之意,这份家业,难道就是那位尹家女的了?
那黛玉日后怎么办?
她们自然不知道,东府库房里堆的家业,顶破天也就值个十万二十万两银子的死财。
可贾蔷在扬州布下的基业,那才是一只下金蛋的金鸡。
只是他自然不会告诉贾母等人。
贾母、王夫人只当贾蔷心里其实还是想要攀附皇后,面色隐隐古怪,心中更是忌惮。
这小子见到利益就往上猛扑,先前当着林如海父女的面演的那么真,如今为了攀附皇后,连大房的家业都要交出。
不择手段啊!
贾母面色一下冷淡下来,也不再留贾蔷,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
荣禧堂,东廊下三间小正堂。
薛姨妈坐在炕上,就这炕桌拨着瓜子吃,看着对面脸色不是很好的王夫人笑道:“这二三日没见,府上忙甚么呢?隐约听着乱糟糟的。”
王夫人淡淡道:“不过还是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边事多……”顿了顿又问道:“蟠儿如何了?”
薛姨妈含气摇头道:“也还是那样,不过看着好些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你们那位蔷哥儿给灌了迷魂汤,就觉得那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连我这个亲娘,都比不上了。”
王夫人闻言,呵呵一笑,问道:“蔷哥儿原是不错,你且说说看,咱们家这些孩子,哪个能及得上人家?”
薛姨妈闻言一怔,随即忙笑道:“蟠儿那孽障自然是及不上,宝玉难道也及不上?我瞧着宝玉比哪个都好!”
王夫人淡淡一笑,叹息一声道:“又能有甚么好的?今儿老太太又说了,宝玉不能早成亲,怎么着,也要再等上三五年。你说说,三五年后,我都多大了。”
薛姨妈闻言,心里登时一凉,再熬上三五年,三年还好说,可再熬五年,那宝丫头岂不熬成老姑娘了?
那可不成!
然后就听王夫人压低声音,语气有些神秘的说道:“我且与你说一事,你万不可说出去。”
薛姨妈闻言按下心里的焦虑,奇道:“甚么事?”
王夫人轻轻一笑,道:“你可记得蔷哥儿袭爵时,老夫人曾让他兼祧东府长房?”
薛姨妈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惊魂不定的看着王夫人,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道:“记……记得,怎么了?好端端的,怎说起这个?”
王夫人呵呵一笑,道:“说来你怕不信,中宫皇后娘娘,居然相中蔷哥儿了,通过宫里的贵妃,写信到家里来,说要将她的嫡亲侄女儿,许给蔷哥儿,做兼祧之妻!”
劈啪!!
此言如一道闪电,劈中了薛姨妈那颗几乎停滞的心。
一片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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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春 第三百章 断个干净!
见薛姨妈整个人都惊呆凌乱的楞在那,王夫人也解了今日清晨时积下的怒气。
到底是亲姊妹,还真能置于死地不成?
当然,教训还是要给的。
她问薛姨妈道:“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嫁侄女儿给蔷哥儿,你唬成这样算甚么?”
见王夫人这般问,薛姨妈虽然没猜到早上那一幕,却也猜出几分,自己这个姐姐,多半知道了薛蟠的心思。
心思急转后,薛姨妈红了眼圈,用帕子抹泪道:“你是我亲姐姐,我也不能瞒你。你家东府这个兼祧之妻的位置,蟠儿一直挂在心里。他一直没同我说,今早上才露了口风。先前那托付,竟是为日后开口,把他妹妹许给蔷哥儿打的幌子!这个孽障,真真想瞎了心了。兼祧之妻,那算甚么?说着是正妻好听些,可我寻思着,怕是连一般的宠妾也不如啊!偏那畜生痴心妄想……”
王夫人闻言,面色愈发和缓,薛姨妈能把这话同她说,可见还是亲姊妹,她缓缓道:“那你怎么想?若是没这个兼祧之妻,许个正妻,你就允了?”
薛姨妈叹息一声道:“姐姐,当你的面,我不瞒你。若只我自己,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宝玉,咱们亲上加亲,宝玉那孩子又纯善,我家那孽障如何个德性,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寻个太能折腾野心太壮的,我担心薛家这份家业都要被吞了去。不管怎么看,都是宝玉最合适。可蟠儿那个孽障,糊里糊涂的就把薛家的丰字号给交了出去,倒被人绑在了一条船上。虽有他二叔在,可我如何能信得过?万一他里应外合……还不如不在。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果真没有林家丫头,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怕惹不起蔷哥儿,也怕丢了薛家的家业啊!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往后真真是一丝一毫的关系也不能有了。回去我就同那个畜生说,他再敢把她妹妹和蔷哥儿挂在一起,先拿绳子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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