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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其实这些津门乡人本就是凑热闹的居多,仁慈堂已经被焚烧毁破,十几个西洋番鬼死了大半,气已经出够了,他们连平日里给传教士为虎作伥的地痞青皮都没斩草除根,这边贾蔷一行人自然也不会逼着斩尽杀绝。
这会儿见贾蔷气度不俗,且手笔如此之大。
绝大多数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二百两银子,居然被拿出来赔情。
这出大戏既然看的这么过瘾,再计较就有损津门人的仗义了。
不过……
忽然,四五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推开人群走出,为首一人拱手道:“在下津门孙家孙光熙,见过京城贾兄弟。贾兄弟如此豪气,我们津门人也不能让贾兄弟小瞧了。既然此事是个误会,那么也别提赔银子之事了,只要贾兄弟答应在下一个请求,津门之事,皆由我孙家摆平。”
“何事?”
孙光熙咬牙切齿道:“将那洋婆子交出来,西洋番狗坏事做绝,害我津门那么多婴孩,不将他们一个个剁碎了喂狗,如何能解我津门心头之恨?!”
贾蔷闻言皱起眉头来,感到有些棘手,一旁孙良却小声同他道:“大爷,这孙光熙素来在薇薇安小姐跟前献殷勤,薇薇安小姐不爱搭理他,因此怀恨在心。孙家为津门第一大户,可这次压根儿就没孙家的事。况且薇薇安小姐整日里都忙着照顾小孩子,和他们玩耍,外面的事根本没掺和过,实在怪不到她头上。”
贾蔷闻言,眉头舒展,再看向对岸的孙光熙,淡淡道:“我救薇薇安小姐出来,原因有二:其一,她不过一介女流,难以为恶,是清白之身。其二,西洋番人所修杏林之术,与我大燕医传不同。今有前科探花郎、兰台寺御史大夫、扬州盐政林大人有重疾在身,需要西洋番医前去救治,需要那薇薇安小姐。孙公子,西洋番人里有坏人,也有好人。坏人自然该死,碎尸万段亦可。可无辜之人,为何也要受到株连?再者,我贾蔷伤了津门百姓,自会赔偿,何须你孙家来代赔?”
孙光熙听闻此言后面露震怒之色,却被林如海官名所慑,不敢出头。
孙家虽为津门大户,家中也有人做官,但距离林如海的位置还太远。
贾蔷见他畏首畏尾的模样心中便有了数,不过如此。
他再加一把猛料,大声道:“孙公子,林盐政如今在扬州身子不适,连宫中天子都派了御医紧急前往救治。林盐政为我贾家至亲,所以贾某特奉荣国太夫人之意来津门请西洋番医,若是耽搁了救治,这津门百姓淳朴无知,不好怪罪,可你津门孙家,长了几颗脑袋,敢裹挟民意行事?”
说罢,看也不看面色大变的孙光熙,将手里的包袱交给柱子,由他猛然扔到码头之上。
贾蔷大声道:“我素知津门人之义,还请有德长者出面,掌管这二百两银子,凡今日受伤者,皆可由此中银子买药看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津门高义,后会有期!”
说罢,躬身一揖,转身折返。
嘴里则小声对铁头道:“速让船家开船。”
精疲力竭的铁头忙去通知,贾蔷则和李婧往船舱里走去。
……
客船起帆,虽运河自津门往南水流向北,但幸好今日顺风,所以客船还是颇快的离开了码头,沿着运河逆流向南。
进了船舱,贾蔷、李婧往楼上走去,刚走上楼梯拐角,却见贾琏打着哈欠,似想下楼透透气,没想到迎面和贾蔷二人遇上。
贾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转脸看向船外,忽地皱起眉头道:“船怎么动了?我今儿中午和津门总镇刘大人吃酒时,他说会打发人去仁慈堂请个番喇嘛上船,这人还没到,谁让开船的?”
贾蔷只作未闻,继续往前行去。
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因为中午进饭时被人捧昏了头,贾琏见贾蔷当他是个屁,理也不理,登时沉下脸喝道:“蔷哥儿,我问你话呢!”
贾蔷顿住脚,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语气淡漠道:“贾琏,我劝你不要再端着长辈的架子,你自己不尴尬吗?今日之事,我不怪你见死不救,大家本就是没甚干系的人,袖手旁观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往后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若你再拿大,只能是恶心你自己。”
“你……我……”
贾琏猜想到贾蔷或许会跟他吵,或许会骂他,唯独没想到,贾蔷会把话说的这样清冷决绝。
对于今日见死不救的事,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没救人,而是后悔怎么走了那条道……
看着贾蔷清冷而去的身影,这一刻,贾琏才意识到,贾蔷在荣庆堂死也不肯回东府,甚至不肯回贾家,不是他在硬撑着想要好处,也不是在拿乔……
他是真的想要和贾家拉开距离,划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鸿沟来。
……





红楼春 第一百零一章 逆臣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就听到房里有笑声传来:
“来了来了!”
“快快快!”
“哎呀,她这里太大了,不好看吧……”
“呸!小浪蹄子,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门外,贾蔷和李婧对视一笑,而后屋门打开,香菱欢喜笑道:“爷和姐姐回来啦!”
因见贾蔷和李婧身上并不素净,又忙道:“我去准备沐桶,烧好了水给爷和姐姐沐浴。”
贾蔷温声笑道:“不慌。”
香菱身后紫鹃露出身影来,对香菱没好气道:“真是呆丫头,说了让你请蔷二爷进来,你倒要先走?”
香菱闻言一怔,露出呆萌的神情。
贾蔷对紫鹃道:“我们就不进了,刚才闹了好大一场,回来也没清洗,见了血的,不好冲撞了林姑姑。”
紫鹃本来觉得没甚,可听说见了血,再看贾蔷身上果然有些血斑,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强笑道:“那我去和我们姑娘说。”
不想她还没转身,就见着一件淡青鹤纹素软缎裙裳,梳着的百合分髾髻的林黛玉转到门前,身旁还跟着一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薇薇安。
贾蔷见之忍不住笑道:“你怎穿成这样?”
眼下虽已深秋,可还不至于批斗篷。
薇薇安闻言,将原本裹合斗篷在身前的双手敞开,怪腔怪调道:“贾,我里面的衣服洗了,我太高了,穿不上她们外面的美丽衣服,里面的也太……”
话没说完,紫鹃和香菱就扑了过来,帮她合上了斗篷。
几个孩子都红了脸……
虽然薇薇安里面还穿着紫鹃的中衣,可薇薇安的骨架和身高都超出紫鹃一头,那中衣穿在她身上,和紧身衣差不多。
尤其是胸前部分,都快有点快绷不住的感觉……
黛玉先小眼神犀利的瞪了贾蔷一眼,然后正色对满脸莫名的薇薇安道:“在这里,不能这样的。”
薇薇安好奇:“我穿衣服了啊……”
黛玉不理这洋婆子,对贾蔷道:“薇薇安说,她伯父虽然死……回归父神了,可她还有一个叔父,医术也很高,就在扬州,那里也有一座洋庙。等到了扬州,她会带我去请人。”
看这小模样,有点小傲娇。
救命恩人嘛……
贾蔷吸了吸鼻子,认了,还给她竖起一根大拇指来,赞道:“林姑姑,了不起。”
黛玉多聪颖,岂会听不出意思来,眷烟眉都竖起来了,咬牙道:“蔷哥儿,你敢笑话人?果真没孝心!”
没孝心没孝心没孝心……
一连串回音在贾蔷脑中回荡着,让他有点头大。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都说的那样明白了,怎么还一个个都要当他的长辈。
不过他隐隐反应过来,世俗的惯性远比他自以为是的强的多。
莫说贾琏和眼前的黛玉,连贾环那个瘪三见了他不都习惯的拿大装长辈么?
也是,在礼孝为天的世道,还有什么比当长辈更爽的?
贾蔷眨了眨眼,看着黛玉提醒道:“林姑姑,西洋番鬼里,好人的数量远没有坏人多。今日虽然仁慈堂被烧,安德鲁神父遇难,但其他那么多洋鬼子,大半死有余辜。你知道他们害死多少婴孩?他们和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他们眼里,白皮肤的人才是人,其他有色人种,和牲口没多少差异。”
“不不不,贾,你不能这样说,我们也有好人的。”
听到贾蔷的话,黛玉等人还在震惊中,薇薇安却急着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反驳道。
贾蔷看着她道:“我对你了解还不多,没有深入了解过。但我相信安德鲁神父,一个愿意为自身罪孽从容赴死之人,应该不会说谎。所以我才会说,西洋番鬼不全是坏人,但一个仁慈堂十几号人,只你们两个好人,好人少坏人多,我也没说错吧?”
薇薇安一时语滞,贾蔷继续对黛玉道:“所以,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出面,出了事,我不好交代的。毕竟,我是你的监护人,琏二若是靠谱也罢,可那人担不起事……”
黛玉有些懵,监护人是什么鬼?
贾蔷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对薇薇安道:“跟我走罢,回去说一说,你叔叔医术到底如何。”
他救这洋妞,一是因为承诺,二则是想凭借救命之恩,为日后谋一条可能的退路。
若非如此,前世的素质教育,其实教不到这个地步的……
等贾蔷、李婧和薇薇安下楼后,黛玉才渐渐琢磨过味来,恼的她咬牙啐道:“呸!好好的侄儿不当,还想当我的长辈不成?监护我,也是想瞎了心了!”
紫鹃在一旁看着好笑,却也没劝解什么,能有个人置气,转移黛玉的悲伤心情也是好的。
稍许后,黛玉又有些不解的道:“蔷哥儿此人真是让人看不透,看他先前做事,貌似鲁莽,实则大有分寸,跟大舅舅他们硬顶,可对上老太太却始终守着礼。可今日,却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薇薇安陷入险境。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紫鹃抽了抽嘴角道:“姑娘想赞小蔷二爷就直说,奴婢又不是傻子……”
连雪雁都笑嘻嘻道:“小蔷二爷说话算话嘛,答应了那个番和尚,就一定要做到,差点死了也不怕。就像戏里唱的,宋太祖千里送京娘!”
黛玉好笑道:“宋太祖是千里送京娘,他这才走几步路?”
紫鹃也笑:“要不是姑娘说狠话逼得嬷嬷和长随把马车停在城门口,小蔷二爷这义事也未必能成功。那女罗刹已经跑不动了,还有那少帮主的爹也要人背着,哪里逃得开?所以,姑娘才是义人哩。”
黛玉先是有些自得的抿了抿嘴,不过随即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话在屋里自家人跟前说有甚用,她虽不指望贾蔷回报她个大礼,可总也能抵了他千里相送的一份人情了吧?
咦,千里相送?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呸呸呸!
人家宋太祖千里送京娘是为义主动送的,蔷哥儿却是被老太太逼的,他原本就不想送来着。
再者,京娘还想以身相许报恩,不成还要投河自尽,呵呵,她林黛玉怎么可能?她可是姑姑!
瞥了眼楼船窗外滚滚河水,黛玉又轻轻啐了口。
呸!
却不知,这时喜时怨,时而咬牙轻啐,时而傲娇自得的模样,早已看呆了旁边的紫鹃和雪雁……
……
神京城,大明宫。
太和殿!
今日,京城大雨,殿前白玉龙台边排水用的石雕龙头,呈现出千龙吐水的奇观。
大殿门前的日晷、铜龟、铜鹤等,也为雨水冲刷一新。
今日十月初一,大朝。
太和殿内,金砖铺地,正上方,放一金漆云龙纹宝座,镶嵌了成千上万条金龙纹。
·
宝座上,隆安帝面沉如水,目光一片阴翳!
熟悉他的大太监只用余光瞥了眼,就能看出这位天子此刻正处于极度压抑的暴怒状态中!
隆安帝没有想到,荆朝云、罗荣、何振三人竟敢如此大胆!
三品以上衣紫大员中谁不知隆安帝的心思,在外省历练二十八载功勋卓著,官声威望更是享誉海内的韩彬是他认定的宰辅之臣,未来多半是军机处首席大臣。
如今眼见就要入阁为相,这等最要紧的关头,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却不想,荆朝云、罗荣、何振三人居然敢将韩彬拖下这塘烂泥沼中,更逼着他当成枪来使。
太上皇已经第三次传旨出九华宫,几乎算是明言了。
所以,朝中大臣也无法再装聋作哑,继续让太上皇继续顶着污名荣养深宫。
真要逼得五载不过问朝事的太上皇重出深宫,那才是惊天动地的泼天大事。
历朝历代,如太上皇这般在世之君,主动传位皇子的情况前所未有,太上皇威望未失,满朝朱紫皆景初旧臣。
从皇宫御林军再到京城十二团营,执掌兵权的武勋大将,也皆是太上皇一手简拔起来的心腹。
这等情况下,谁敢逼急了太上皇?
可是,真要捏着鼻子去澄清关于太上皇名声的“谣言”,打压那些无君无父的“毁谤”之声,却是谁都难下决定的。
若太上皇仍在位,亦或是他龙体康健,那这样的选择并不难。
可太上皇已经退居深宫内,不再操持九州权柄,再加上龙体一直都不算康健,很难说还有几年光景,这个时候替他洗白,必将自绝于士林清流,遗臭万年。
待太上皇龙御归天之日,便是被弹劾成筛子狼狈下台之时。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太上皇当初之所以传位隆安帝,便是因为国库财政被他折腾的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折磨的年老体衰的太上皇日夜难安,几乎要下罪己诏,龙体也受不得煎熬,不得已为之。
若是这等污名都洗白了,那……
费了莫大力气熬干心思才力挽天倾的当今天子又该如何看?
总之,谁做这个出头的椽子,谁就多半难得善终。
而荆朝云等人,却安排兰台御史,逼问韩彬于码头上和贾蔷一番争锋后,对此人和此人之言辞到底如何相看……
此意为何,不言而喻。
隆安帝面色铁青,眼神如刀子一般看着殿上诸臣,心中咆哮:
这起子无君无父的逆臣,你们怎么敢?!
……




红楼春 第一百零二章 风波大恶
韩彬一身朱紫朝服立于金銮殿上,面沉如水,但目光执着而沉稳。
他半生都在苦寒边塞为官,哪怕是隆安帝登基后,将他调任两广总督,依旧不改勤俭之风,且一年到头,坐衙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总是轻车简从的往下面各州府县查水利,查农耕,查桑麻,查教化,查诉讼律法之公正。
近三十年来,遇到的难险之题不知凡几。
又怎会在这等官场狙击之下,心生慌乱?
对方妄图君子欺之以方,却是将他想得太简单了。
韩彬侧身看着那御史言官淡淡道:“与一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言谈几句,又能看得出什么来?再者,黄口孺子,纵说错什么,谁又能当真计较?”
那兰台寺御史闻言一怔,心道怎和想的不一样,顿了顿又道:“韩大人,贾蔷已非是黄口孺子,都十六岁了。况且,其言得太上皇称赞,又岂能以寻常顽童之言视之?”
韩彬摇头道:“我初临都中,对此事不甚了然。对贾蔷所言之事,却是听人说过。在本官看来,少年人,读了几本书,至少忠孝之心可嘉。”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什么意思?
名满天下的士林标杆人物,清流道德巨擘半山公,居然认为贾蔷说的是对的?!
然而不等目瞪口呆的御史回过神来,金銮殿上就再闻韩彬洪亮之声:
“其所言自然是对的,因为此言非一竖子之言,而是千年以前管子之策,又怎能说荒谬?但贾蔷之言,未免过于想当然。促富户花费银子,难道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们不知?难道历朝历代贤君明相不知?不过是知易行难罢。”
然而此言并不能说服兰台御史,他追问道:“韩大人,贾蔷以为太上皇在景初年间花费巨靡之资,大兴土木,并数度南巡,皆是依照此法,想要带动富户用银,韩大人以为此言对否?”
韩彬脸色一沉,道:“圣心如何作想,非臣工妄自揣测。况本官宦游外省二十八载,对京中诸事不甚明了。此等朝政大计,谏官若有疑问,何不直接问宰辅,问本官又是何意?便是觉得景初后期之政有所偏差,也问不到本官头上。莫非朝中言路已是不通,谏官不敢直接告问阁臣?”
此言一出,荆朝云、罗荣、何振三位军机宰辅大学士无不面色一沉,目光阴翳。
隆安帝宣韩彬进京之意,便如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虽然定下的,是韩彬这“后辈”先入阁,位居军机末位。
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隆安帝对他们这几个景初老臣早已不耐,若非太上皇还在,他们怕早就要退下去给人挪位置了。
韩彬,就是取代他们之人。
朝野几乎皆知,身子骨颇差的太上皇龙御归天之日,便是韩彬位居首辅之时。
然而虽明知此事为大势所趋,可荆朝云、罗荣、何振三人又如何肯甘心?!
若非太上皇身子骨着实难以再临大宝,隆安帝又已经御宇大宝五载,大义已定,帝位不可动摇,那么三位权倾天下的军机大臣,说不得还会有其他动作。
但现在,却只能用眼下这种手段来给韩彬一个下马威了。
起码让他知道,在他们还未致仕前,最好恭敬些!
却不想,此人如此不知好歹,竟敢直指军机处大学士!
见那位御史已是慌了神,荆朝云心中骂了声废物后,与何振使了个眼色。
何振见之瞳孔一缩,这种事本来自有下臣替他们出头攻战,他们高居岸上,既可自保,也可暗中调度。
谁曾想韩彬如此老奸巨猾,居然将箭头直指军机处,就由不得他们再藏身于后了。
何振无奈出列,侧过身来,看向韩彬微笑道:“韩大人误会了,柳御史之意,是韩大人见过那位贾蔷,并和他有过交谈,这是朝中诸位大人都没有过的。所以,才询问韩大人此人到底是正是邪,是忠是奸?”
韩彬沉声道:“贾蔷一不满十六的黄口孺子,谈何正邪忠奸?更何况,彼小儿辈狷狂,自言除天地君亲师外,余者一律不跪,因此不愿入朝堂,连太上皇都许了他一世闲人。既是一世闲人,朝堂之上又何须再谈论此人?”
何振闻言,脸色一凝,笑容敛去,淡淡道:“韩大人,贾蔷是何人的确不重要,但是,太上皇钦赐其表字良臣却重要!太上皇因何赐字,韩大人不会不知吧?”
韩彬冷哼一声,平平无奇的面上此刻看起来却满是威严之意,看着保养明显比他好的多的何振,一字一句道:“何相,本官不是不知,是本不愿多言,只为了保全阁臣的体面。既然眼下你追问本官太上皇为何赐一黄口小儿冠‘良臣’为表字,本官可以告诉你,那便是因为,贾蔷小儿于醉仙楼说出心腹之言后,即便暗流激荡,骂其佞幸之人不计其数,然这少年,却从未改口,始终如一!即便他年幼无知,就凭这一份忠孝之心和担当,太上皇赐其良臣二字,纵荣宠过甚,亦可理解。”
此言一出荆朝云、罗荣、何振三人都黑下脸来。
彼其娘兮,这叫什么话?
贾家黄口孺子从未改口,始终如一,那他们三位军机大臣就没这份忠孝之心,没这份担当了吗?!
照韩彬之意,太上皇说贾蔷是良臣,是始终如一的忠臣,那么他们就是奸臣贰臣了不成?
韩彬这分明是在取笑他们,太上皇在位时,他们趋奉太上皇,如今隆安天子在位,他们就改换门庭,投了隆安天子。
不当人子!!
首席军机大臣荆朝云侧过身来,虽已年过七旬,须发皆白,但身量依旧高大,他近乎俯视的看着韩彬,颇有力度的低沉声音缓缓问道:“韩大人清名誉海内,仕宦三十载,本心如一,本官敬之佩之,比我等尸位素餐之辈,强得多。本想待你入阁后,我等老朽废物再将公务移交给你,不过既然何大人今日便要我等一个交代,本官给你便是。”
听闻此言,龙椅上的隆安帝和殿内韩彬都变了脸色,一时间难看之极。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一步以退为进,顿时翻转局面,让韩彬处于咄咄逼人的劣势。
隆安帝眼眸微眯,看向这位历三朝辅二主的军机老臣,在他不出手的情况下,朝野上下,谁还能与其抗衡?
可是,他又万万不能出手。
因为太上皇出手后,他但凡有一丝违逆之势,必将造成惊天撼地的后果。
甚至,会影响到他帝位之根本!
所以,隆安帝只能作壁上观,看着他心中给予厚望的爱臣,被一群活成人精的大臣围攻。
可恼!
可恨!!
荆朝云侧着半身,说完话后,似一直在等龙椅上那位至尊的反应,然而一直未等到,虽在他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望……
他干脆再转半边,正面面对韩彬,声音轻漠道:“我等景初老臣,当日辅佐太上皇施以‘新法’,希冀推行天下,以促天下富户花销银两,如此一来,则可使万民不再饱受银贵钱贱之苦。不想,最终功败垂成。然本官至今依旧以为,管子之策,并非一无是处。上皇之心,亦是眷爱亿万黎庶之心。却不知韩大人以为,此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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