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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元宝撇嘴道:“那贾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花解语嗔道:“莫要嚼舌,赎身银子里,便有人家两万两,且这宅子也是人家的。若非倚仗贾公子三得太上皇夸赞之势,我们也未必能这般顺利的跳出坑来。”
元宝撒娇道:“小姐啊,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花解语闻言,轻轻垂下眼帘,道:“往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今时不比往日呢……”
话刚落地,就听外面院子里传来大笑声:“妹子,元宝,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顽意儿来!嘎嘎嘎,上等的金丝好雀!”
见遍天下名士的花解语,听闻这糙糙的声音,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起身去迎……
……





红楼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坑惨
二十五六的花解语,虽已过了当下男人眼中最美的豆蔻年华。
但实则是花儿最艳之时。
若非如此,丰乐楼也不会想着,趁最后几年的好光景,让她梳笼接客,赚最后一笔银子。
论颜色,花解语自不必多提,是最标致的美人脸。
然天下美人何其多,花解语凭何能稳坐天下第一名妓之位足足十年?
便是因为那一身被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浸透了的文华气质。
能与当世大儒谈经论道,能与风流名士联诗和词,能与棋坛国手执子对弈,能与丹青高手水墨争锋。
甚至,还能与军机宰相商谈治国之策……
若非如此,又岂能令众多的王侯将相、名士才子倾倒一时?
便是素有呆霸王之称的薛蟠,都在其一身气度下甘拜下风。
虽心怀觊觎之心,却无扑倒之胆……
只觉得这般锦绣的女人,多对视一眼都会玷污,他舍不得……
“噗嗤!”
见薛蟠痴痴的望着自家小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那副猪哥相,着实让元宝开了眼,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自打她记事起,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靠近不了她家小姐身边。
不过因为薛蟠两度救命之恩,又非急色强迫之人,所以元宝并不觉得薛蟠可恶,反而觉得有趣。
只是,心里还是隐隐遗憾,自家小姐可惜了……
薛蟠也是要面子的人,回过神来,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垂着眼帘任君观看的花解语抬起眼帘嗔了元宝一眼后,同薛蟠道:“兄长勿恼,元宝不懂事。”
薛蟠打了个哈哈,抬头和花解语对视了眼就慌忙避开了眼神,打了个哈哈笑道:“不恼不恼,元宝这个宝贝儿,最讨人喜欢了,怎会恼她?”
见薛蟠这样,花解语心里也无奈,不过念其恩德,她终还是选择将话挑明,声如花语的道:“若无兄长,我与元宝难逃虎狼之地。今妹身无长物,唯有以余生托付兄长,望兄长莫要嫌弃。”
薛蟠闻言慌忙起身,想要去扶拜下的花解语,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见了鬼了,硬是不敢碰她,僵持了好一会儿后,薛蟠恼的给自己大脑袋上一拳,气馁他自己怎变成了个无能男,垂头丧气道:“妹子,你快起来罢。你当我不想早早纳了你进门儿?我连做梦都想着呢,不信你瞧,我想你想的都清减了,连头都小了一圈儿。”
看着薛蟠好大一颗脑袋,花解语:“……”
元宝掩口偷笑,薛蟠却愈发沮丧道:“可是我也不知是不是撞客了,却连看你的眼睛也不敢看,更别提碰你了……”
想他薛大爷,十二岁就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开了苞,这几年来,阅进天下美色,好不快活!
谁知到头来,遇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女人,居然连人到心都石更不起来。
这他娘的,薛蟠心里委屈的只想哭……
不等花解语安慰,要面子的薛蟠就站起身来,生无可恋的往外走去,道:“妹子你好生在这待着,吃的喝的缺了什么只管让元宝儿跟前面要,千万别外道。算起来,如今你还是此地的半个女主子,毕竟,你如今在蔷哥儿名下……不提这些糟心事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不顾花解语挽留,就出了太平会馆,他要去翠香楼,找妓子云儿火拼一把,出出这郁气。
只是他带着随从,刚出了西斜街,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薛蟠转头就想骂人急着投胎,结果就看到四五匹马,猛然朝他冲了过来!
“聿聿!!”
“哎哟!!”
薛蟠身边的长随也都是废物,见到烈马冲来,非但不护着薛蟠,反而畏惧后退。
薛蟠自然扛不住这等烈性,吓的惊叫一声翻身掉下马去。
座下马也受了惊,左右踢踏,唬的薛蟠脸上没有一丝人色,在地上滚爬挪移,闪避马蹄。
若非长随总还有些人性,冒险上前将他扒出来,今日怕要生生被惊马踏死。
看他披头散发满身泥土灰尘狼狈不堪的模样,几个始作俑者无不放声大笑。
薛蟠暴怒,跳脚骂道:“肏你娘的下流胚子,瞎了眼了,不会骑马回家骑你娘去,就往你老子身上撞?”
“你再骂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为首之人,一身玄色锦衣,头戴紫金冠,长脸细眸,面色冰寒,骑在马上目光如刀看着薛蟠。
薛蟠被这气势唬了一跳,再看看此人身后不断聚集起一众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大概联想到了这些人的身份,吞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慌乱。
为首之人见之鄙夷一笑,道:“就你这样的货色,仗着兜里有几两臭钱,也敢买下花解语?”
本来气怯的薛蟠听闻此言,陡然涨红了脸,大声道:“我道你们是什么来路,原来是为了我花妹子。真有能为,先前去丰乐楼把人赎出来,那你薛大爷算你们是个人物。如今老子花了十万两银子,救花解语出来了,你们这会儿倒来逞强。这般有能为,早先干你娘去了?”
“啪!”
为首年轻人手一抖,一声脆响,手中长马鞭便如毒蛇一般招呼在了薛蟠脸上。
薛蟠“啊”的惨嚎一声,栽倒在地,痛的打滚儿。
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点起来,那为首的长脸年轻人冷笑一声,道:“你若识相,早早将花解语送出那劳什子破地儿,你的好处多着呢。若不然,往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倒看看,区区一个薛家能翻起多大的浪来!丰年好大雪?呸!”
说罢,一勒马缰,拨转马身,一众衙内公子纵马离去。
几个薛家长随看着捂着一张皮开肉绽的脸疼的打滚儿的薛蟠,忙不迭的搀扶起来,送往医馆。
……
宁国府,宁安堂上。
贾珍脸上笑容凝固,不敢置信的看着面色阴沉的赵东林,道:“假的?!怎么可能?昨儿贵号还送了两匹上等绸缎,五匹大红细布来府上,说是新方子染出来的好料。这会儿就变成假的了?”
赵东林面无表情道:“送你的是第二批,第一批里的,已经开始掉色了。世兄,这不只是一万两银子的事。第一批绸缎,一共卖给了一家王府,两家相府。忠顺亲王府的老太妃要过八十大寿,算算日子,也就这四五天了。若是在她老人家的寿诞上,你家的方子染成的绸缎和红布掉了色……贾家纵一门双公,怕也担不起这么多王府相府的怒火吧?”
贾珍闻言,面色大变。
开国一脉功臣,纵然还有一些底蕴,但如何能扛得住这么多权贵的打压?
这个畜生!
这个畜生!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这是想害死贾家啊!
贾珍身子都恐惧的发起抖来……
……




红楼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算老几?
“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梨香院,薛姨妈被嬷嬷急急从荣庆堂叫回来,只看了薛蟠一眼,大叫一声就几欲晕厥过去。
薛蟠半张脸都被包裹着,披头散发脏兮兮的,露出的一只眼也木然无神,呆呆的望着虚空,恍若死人……
“妈先别哭,快问问随从到底怎么回事。”
薛宝钗也看的心惊肉跳,红着眼圈说道。
要不是靠近薛蟠鼻翼处有一根棉纱线头一扬一扬的飘着,显示他呼吸均匀,她都怕这个哥哥不行了。
薛姨妈闻言,一边大哭一边打发身边的叶老嬷嬷去问,没一会儿,叶嬷嬷回来气愤道:“太太,长桂他们说了,哥儿是从西斜街那边出来,刚一出街口就被一起子不认得的衙内用快马冲了,还让哥儿把那花解语送出来,哥儿不认,他们那么些人就欺负哥儿一个……”
薛姨妈一听,又心疼的放声大哭起来。
只想想那么多黑了心的混帐围着欺负她的儿子一人,她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薛姨妈骂道:“你这个孽障啊,为了那么个窑姐儿,花光了家底儿不说,如今连命也要搭进去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妹妹去指望哪个?”
薛宝钗也跟着落泪,眼下这个局面,却不是她能化解的。
薛姨妈已经打发了人去告知王夫人,其实也不用多说,薛蟠重伤垂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西二府,东府那边还没动静,西府这边却全都惊动了。
虽贾母没有出动,可贾赦夫妇和贾政夫妇并王熙凤都动身过来了。
贾赦看了薛蟠的模样后,一面打发人去喊太医,一面震怒问道:“到底是哪起子混帐,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这般伤人?”
薛姨妈哭着将事情说了遍后,贾赦动容,这几日他忙着收拾才纳进房的一个小妾,其余事一概不理,没想到薛蟠竟干下了如此了得的大事,连花解语这样传奇的花魁都买了下来。
和薛蟠一比,他倒是落了下风。
花解语的名头,贾赦如何没听说过?
但他也知道,丰乐楼的水深,不是他能招惹的,所以一直没去自讨没趣。
再没想到,会被薛蟠给拿下。
如此说来,是不是……
贾赦撵着颌下短须,若有所思的寻思着。
贾政怒声道:“可认出是何人行凶?”
孤儿寡母的小姨子阖家上门投靠,如今竟被人欺负成了这样。
于情与理,贾家都要出面,讨回个公道!!
不过没等贾家人出去打听,外面传来嬷嬷通报声:“舅老爷来了!”
贾赦、贾政忙往门口去迎,嬷嬷口中的舅家老爷,正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王家当代族长,亦是王夫人与薛姨妈的嫡亲兄长,王子腾。
四大家族中,史家自成套路,除非红白之事外,已经很少与三家联系。
薛家家主死后,薛蟠年幼顽劣,难当门第之重,薛家之势日渐中落。
贾家虽有祖宗余荫在,然东西二府子弟皆无出众之人,莫说光宗耀祖,便是勉力维持者都少。
而王家却出了一个王子腾,虽倚靠王夫人从贾家着实借了不少力,但其本身是个难得的英才,又在当今圣上潜邸之时便投靠过去,因此官运不浅,一路高升。
去年刚从九省都检点的位置奉旨巡边归来,擢升为兵部尚书。
虽说如今朝廷军机大事多在军机处商议,兵部尚书名重于实,但这个位置依旧不可小觑。
明眼人都知道,以王子腾简在帝心的圣眷,以及隆安帝为了平衡元平功臣之势,王子腾入军机处,不过是时间早晚之事罢。
所以,纵使王子腾借贾家势众多,但贾赦和贾政依旧要给他几分体面。
贾家和王家,才是真正兴衰交融的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依旧是贾家无人,荣国余荫要么浪费,要么给亲近之人,也就不难选择了……
王子腾气势极重,岳峙渊渟,且相貌堂堂,天庭饱满,方口阔鼻,进来与诸人见面后,沉声道:“不用去查了,是赵国公姜铎的重孙姜林打的。”
此言一出,妇人们尚且混沌,贾赦和贾政却变了脸色。
赵国公姜铎,是元平功臣六大国公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今年怕有九十岁了。
这样的元老勋臣,便是太上皇和隆安帝都要给几分薄面,更遑论旁人?
姜铎虽常年不上朝,但头上却始终挂着一个军机大臣的名头。
朝野上下等着他的薨逝的消息差不多等了二三十年了,等着的人都死了大半,老头子居然还活着。
这样一个人瑞,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听闻是赵家后人后,连贾政都没了声音。
薛姨妈不知详尽,哭诉道:“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随意欺负人吧?”
薛姨妈哭诉,贾赦、贾政都不好接话,王子腾为其兄长,却能沉下脸来训斥几句,只听他沉声道:“早先写了三封信再三叮嘱你,甥儿年幼顽劣,不知轻重,让你严加管教,都中不比金陵,惹出祸来,谁能总给他擦屁股?”
薛姨妈委屈的要死,哭道:“大哥,这次是蟠儿惹得祸事?”
王子腾冷哼一声,喝道:“你还护着!!这个畜生拿十万两银子去买一个花魁……丰乐楼的花解语,天下第一名妓,那也是他能沾染得了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姜林是赵国公最宠爱的重孙,这样的身份,去了丰乐楼也只能乖乖看着,这背后的水多深,你们想不到?”
薛姨妈被训老实了,只哭道:“我一个寡妇失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什么丰乐楼什么名妓?这畜生偷偷拿了银子干下这等混帐事,我难道还能将他打死?若是他爹还活着,我何必操这份心?”
宝钗上前扶住薛姨妈,对王子腾道:“舅舅,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求什么公道不公道,只盼着哥哥以后能平安无事,不被人无辜欺负了去。”
对于宝钗这个亲外甥女儿,王子腾还是满意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些,道:“此事,我会亲自往赵国公府上去拜会老国公,只要蟠儿不要再往西斜街去,近月来少出门,就不会有太多麻烦事了。”
听闻此言,一直神游天外的薛蟠却突然开了口,弱弱的道:“不去……不去西斜街?”
此言一出,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的瞪向了他,薛姨妈怕王子腾动手,先声哭骂道:“你这个畜生,还敢提那地儿,你干脆拿根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去寻那个***!”
薛蟠忍不住解释道:“花解语不是……”不过在一众亲长怒视下,到底没敢狡辩完,只道:“到底是花了十万两银子……”
薛姨妈听闻此言,还想骂,可想想也是,这十万两银子,若不去见,岂不浪费了?
她回过头问王子腾道:“大哥,那***我家要不起,能不能退回那丰乐楼去?”
王子腾叹息一声道:“那个地儿,怎可能……这十万两银子,你们也莫去想了。那个地方,我们招惹不起,也千万别想着去招惹。至于那花解语……等贾蔷回来再说。”
“……”
贾家从上到下一众人,个个一头问号。
贾蔷回来再说?
他算老几?!
……




红楼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难了
“亮工,此事和蔷哥儿那畜生什么相干?”
贾赦不解问道,脸上也不掩饰对贾蔷的厌弃。
王子腾看了圈儿贾家人的面色,心里有数,他沉吟稍许道:“贾蔷……蔷哥儿是怎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不过就目前来看,是个能折腾的。”
贾赦太赞同了,骂道:“亮工说的是,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没一刻安宁功夫。”
王子腾闻言心里又是一叹,摇头道:“大兄,这个孩子的运道不浅,至少就目前来看,他若在京,姜林那干纨绔未必敢出手动蟠儿,否则,也不至于在西斜街外才打他……当然,将来到底如何,也不好说。”
他不愿在贾家多说贾蔷的事,忌讳太多,便岔开话题道:“花解语的事没那么简单,不只是一群纨绔的事,背后牵扯的因果太重,四妹你最好看住蟠儿,不然被人设计了去,王家和贾家加起来,也未必能再救他。你若果真管束不住,就让我带了去管教。”
薛姨妈还未开口,薛蟠就忙保证道:“舅舅放心,我必会听妈的话,再不给舅舅、姨丈添乱。”
王子腾哼了声,瞥他一眼后,摇了摇头。
贾政道:“去我那里坐坐罢。”
王子腾点了点头后,与贾政、贾赦一道离去。
邢夫人素与薛姨妈、王夫人没什么话说,闲谈两句后也走了。
等他们都走后,薛姨妈难过的又落起泪来。
若她丈夫还在,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
自身不强,便是至亲手足,也未必看得起你……
王夫人知道胞妹的心思,温言劝道:“大哥也不易,连我也听说过赵国公家的名声,老太太也说起过,他家那位老公爷是个老狐狸,当年太上皇能迁都至此,姜老公爷是出了大力的。又主动舍弃了军权,所以只要那老官儿还活着,不拘哪个当皇帝,都会善待他家。大哥能亲自去他家说情,已是不易了。”
薛姨妈抹泪道:“我明白,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如何敢生怨气?只恨我家这孽障,从不给我省半点心。”
王夫人看了眼又半死不活的薛蟠,摇头轻轻一叹。
她最知自己的妹妹,薛姨妈自己能说能骂,她要是也跟着骂,薛姨妈心里未必受用……
一旁王熙凤也终于敢开口了,不过她问的稀奇:“刚才舅舅怎么说,要是蔷哥儿在京里,那姜老公爷的重孙就不敢出手了?以他家的圣眷,连咱们家都不怕,还会怕一个蔷哥儿?他们这样稀罕那花魁,怎不直接去抢了去?”
半死不活的薛蟠又复生了,放狠话道:“那群球攮的杂/种,且让他们得几天的意,等我蔷兄弟回来,非砸掉他们的大牙!”
薛姨妈差点没气死,大骂道:“你这孽障,这会儿子还说这样的话!蔷哥儿比你还低一辈,倒成了你的兄弟靠山了?黄狗也比你争气!”
王熙凤笑道:“薛兄弟,人家堂堂国公府的孙少爷,蔷哥儿又没三头六臂,他凭什么打人?你仔细着,那花解语被人抢了去。”
薛蟠不知王熙凤在激他,竟有些得意道:“那狗肏的东西敢!他这般厉害,怎不见他今日进西斜街太平会馆里抢人?花解语虽是我赎回来的,却放在了蔷哥儿名下。他要是敢抢人,他的好多着呢!”
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薛蟠吹嘘贾蔷如何了得上了,而是……
薛姨妈颤声道:“你……你……你这畜生,你说什么?”
王夫人眉头亦是紧皱,问薛蟠道:“你是说,那花解语,是落在了蔷哥儿的名下?”
大燕因太祖便为婢妾所出,登基后感圣母皇太后之苦,因此打破千古陋制,为妾侍取得了一定的地位和保障。
至少,不再如前朝那般可以随意赠与买卖。
纳妾虽不成礼,却也要去衙门户籍司登记造册一番。
若想逐出家门,虽不如夫妻和离那般麻烦,终还是要经过一番折腾,甚至还要分些家财。
所以,后世之人针对此等“劣政”,想出了“房里人”这一名堂,以做对策。
房里人有夫妻之实,却连妾室之名都无。
想打想骂,想赶出家门,不过一句话的事。
所以,众人此刻才这般震惊。
薛蟠花了整整十万两银子的天价,买回来的女人,居然落在了贾蔷的名下……
这一点,连许多幕后算计之人都没想到。
尼麻麻哟!
眼见薛姨妈一阵胡乱摸索,摸出了一根野鸭子毛掸子并高高举起时,薛蟠慌忙解释道:“妈、妈,你听我说啊!你听我说啊!”
宝钗虽也落着泪,却还是劝薛姨妈道:“妈,且听哥哥说罢。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如此……”
薛姨妈几乎喘不过气来,颤着手指着薛蟠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怪道人家肯借给你两万两银子,你……你……就是条骚狗叼块骨头也能哄条母狗回来,你拿了十万两银子,就把母狗送给人家?”
薛蟠无奈解释道:“方才舅舅不是说了嘛,要是蔷哥儿在,再没这些事。蔷哥儿圣眷隆,那些球攮的怕他,所以才不敢进太平会馆抢人。花解语暂且落在蔷哥儿名下,就是防备那群贼王八们硬抢。不过蔷哥儿是什么样的人,妈你还不知道?妈不知道妹妹也该知道!”
薛宝钗:“……”
王夫人和王熙凤闻言面色都有些微妙,薛姨妈手里的野鸭子毛掸子到底还是落下去了,骂道:“放你娘的屁!愈发不像话,你妹妹统共没见过蔷哥儿三回,你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薛蟠“哎哟”了声后,嘟囔道:“虽只见过两三回,妹妹也当看得出蔷哥儿的人品来……”
王夫人沉默半晌后,淡淡道:“若果真落在蔷哥儿名下,倒也是件好事。听说那孩子也是个能赚银子的,回头让他还回那七万两银子,不正好?”
见薛蟠张口就想反驳,王夫人罕见的目光凌厉起来,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如何能出一个青楼上的窑姐儿?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日后娶妻成亲着想,难道也不为你妹妹着想?家里出一个这样的东西,日后她婆家人如何看她?蟠儿,你是做哥哥的,纵再混帐,难道连你妹妹的名声也不顾了?”
薛蟠闻言如遭雷击,一只眼木楞愣的看向宝钗,见她已经哭红肿了眼睛,再看看母亲似突然老态横生,一时间心如刀绞,过了半晌后,放声大哭起来……
我太难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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