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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平儿红着脸啐道:“奶奶才急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妙的感觉。
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则与姊妹无异。
如今又怀了一个男人的骨肉……
黛玉请诸人落座后,问子瑜道:“她们怎么寻上姐姐去的?”
子瑜笑了笑,落笔道:“两人身子不舒服,一起作呕,心里也就猜上了,便来寻我瞧瞧,果是喜脉。”
黛玉闻言有些唏嘘,忽地悄声问子瑜道:“你心里慌不慌?”
尹子瑜笑了笑,落笔道:“慌甚么?”
黛玉白了一旁伸着脖颈往这边打望的贾蔷一眼后,小声笑道:“过二年家里好大一群孩子,认都认不过来……”
尹子瑜笑着落笔道:“让他们自己报名字,从老大、老二,一直到小十八。”
黛玉见之,笑的欢快。
贾蔷摩挲了下下巴,高兴道:“这得庆祝庆祝。”
“怎么庆祝?”
一众女孩子都齐刷刷的看向贾蔷,黛玉问道。
贾蔷想了想,道:“前面就是彭城了,是西楚楚霸王定都之所在,咱们去逛逛?”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黛玉啐道:“逛个屁!”
众人和贾蔷一起惊恐,仙女儿也会骂人脏话?
黛玉红着脸解释道:“一点也不吉利!”
贾蔷反抗道:“林妹妹,你可不要搞地域歧视哦!”
黛玉横他一眼,道:“谁歧视了?分明是你说的有问题。”
众人一想,贾蔷和西楚霸王还真有几分相像。
都是出身勋贵不说,连气力也都大的惊人,女孩子里好多人都见识过,非人哉……
另外,楚霸王重情重义,最爱虞姬,贾蔷不也宠黛玉宠上了天?
确实不吉利,不可不可。
宝钗劝道:“为了筹措海粮,朝廷连京里都不让多待,若是在徐州逛上两天,都中非闹翻天不可,还是作罢的好。”
“那怎么庆祝?”
贾蔷眨眼问道。
一旁湘云口直心快,笑道:“着甚么急?说不得等到了扬州,还有人怀宝宝……”
“这丫头!”
好几个女儿家都红了脸,宝钗拧了把湘云的香腮,嗔了句。
未几,又见连可卿也来了。
这时,姊妹们才隐约反应过来,当家太太到底意味着甚么。
那是内宅地位最高的女主人,其他人,都要以她为中心。
想想贾母就知道了,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好!那就到了扬州再好好庆祝!今儿先用早饭,吃完饭去钓鱼!”
……
神京,西城。
西市百川钱庄。
今日八大晋商钱庄大掌柜的,齐聚于此。
作为北地财神,晋商底蕴之深厚,绝不下于扬州盐商和粤省十三行四大家族。
除了北向草原,直至厄罗斯,用茶、粮、铁、盐等货物赚了个盆满钵满外,晋商另一大吸金利器,便是钱庄。
譬如这介休渠家的百川钱庄,总号虽在平遥,可分号却几乎开遍天下各大省府州城。
三十余座分号,让百川钱庄的银子遍布大江南北,随之而行的,就是渠家百川号的商货畅销天下,聚得海量财富。
渠家如此,曹家同样如此,还有乔家、王家、卫家、杨家、刘家等,亦是如此。
可以说,晋商的钱庄营生,垄断了大燕当下的金融营生!
大燕三大商帮,除了晋商外还有扬州盐商和粤州十三行的粤商。
他们不是不想搞钱庄生意,只是这项营生需要的不仅是充足的资本底蕴,还要更高的信用。
晋商打国朝初年起,就开始经营票号,是用了百年光景建立起来的信用。
晋商虽实力雄厚,但从不像扬州盐商那样张扬奢靡,也不像十三行四大家那般远离官场。
晋商赚得的银子,除了买成地,盖大宅,埋进土里外,还会洒出大笔的银子,资助贫苦儒生进学,近乎不要回报的资助。
不是一年两年如此,而是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的如此。
而且晋商极尽结交权贵,结交官员的手段。
到了后来,晋商商帮对朝廷的影响,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所以,晋商钱庄既低调沉稳,又给人一种官场上牢不可破的信心。
但这一回,晋商钱庄遭遇了国朝以来百年内最大的危机!
百川钱庄京城分号,中院正厅。
阁楼楼檐椽头用油漆彩绘画成铜钱图案,并依次写有一本万利、二人同心、三元及第、四季平安、五谷丰登、六合同春、七子团圆、八仙上寿、九世同居、十全富贵等寓意刻字。
厅内,却无人去欣赏阁楼的雅致韵意。
百川钱庄大掌柜的郭遥身为东道,此刻却面色凝重道:“今日请诸位大掌柜的来,就是商议一番,朝廷昨日颁下的关于对晋商钱庄触犯朝廷铸币大权,犯有大罪一事。朝廷这次下手,是要掘咱们晋商钱庄的根啊!”
日昌升票号大掌柜的张盛脸色更难看,缓缓道:“荆朝云、何振完了,咱们就没了最大的靠山!林如海个老绝户,额贼他娘,用计太狠太毒!”
志成信钱庄大掌柜的李早叹息一声道:“大燕为甚么只咱们晋商钱庄票号生意做的最好?便是因为官场上有靠山,到哪都有父母官护着。其他人开钱庄,不出仨月就能被咱们挤兑垮了。垮一处分号,再没人敢用他们的银票。原是打算那个劳什子鬼皇家钱庄开业后,咱们如法炮制,也让他开不下去,让那个黄口孺子知道,钱庄不是凭几张方子就能办成的生意。谁成想,咱们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家就先来掘咱们根来了。那六百万‘份子钱’其实倒也还是小事,关键是咱们以后不能发银票,要多少得跟人家买……这算甚么事?”
大德通票号大掌柜的孙可摇头道:“连这个也能忍一回,更要命的是,朝廷可以随时查账!你们想想,若是如此,谁还敢把银子存在钱庄?财不可露白啊!便是咱们自己,往后还敢把银子存在账上么?朝廷知道了,开口要借怎么办?张总柜骂的对,这就是老绝户计,又阴又毒!”
三晋源票号大掌柜的岑乐苦笑道:“如今再骂这些还有甚么用?那林如海已经快死了,没几天活头,这会儿连人事也不知了,只躺着喘几口气,你们骂他,也没用。如今户部当家的是陈荣陈勉仁,那是林如海的狗腿子,在扬州的时候,就是林如海开个口,剩下的交给陈荣去办,那厮比林如海还狠毒,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此人罢。”
协同庆票号大掌柜的董伟叹息一声,缓缓道:“如今就看看,能不能破财消灾。另外,让这些年咱们晋商结交下的官场人脉,都动起来,多给朝廷上书,劝谏这等与民争利,扰乱民生的毒计。”
东道郭遥一拍桌几,大声道:“说的对,今日就是请诸位来想辙子的!要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日昌升大掌柜的却摇头低沉道:“你当我没动这个心思?昨晚知道这个信儿后,我当时就去拜访四五家,可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的。那韩半山这几天已经疯了,正在大肆清洗荆朝云余孽,谁敢在这个时候冒头?要不我骂林如海?这个老鳏夫,计太毒啊!朝廷如今多缺粮食,可我将价码都开到十万石了,人家仍只是摇头。”
三晋源大掌柜的沉吟片刻后,道:“要我看,这个关头硬顶不是法子,那是给朝廷对咱们下手的由子。别说十万石粮食,就是再翻三倍,能值多少银子?人家开口就是六百万,胃口大的要命。这一任内阁,都是狠茬子!那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陈荣更是死脑筋,林如海不发话,他必是死咬着咱们不松口。咱们如今之计,就是要拖,拖到天变之时,拖到林如海死了,说不得就能活过来。”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场地龙翻身,隆安帝已经死了半截儿。
他能熬几年,谁也不知道,但却知道,他熬不了几年了。
一旦隆安帝驾崩,新政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就两说了。
林如海就更不必提了,听说林府连棺栋寿材都准备好了……
“可问题是,咱们想拖,朝廷又怎么会给咱们这个机会?”
郭遥眉头紧皱问道。
三晋源大掌柜的道:“我们三晋源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东家常年卧病,在老家养病,号里大小事,都由少东家做主。昨儿个少东家知道此事后,便说得想法子缓和缓和。出银子不当紧,账却不能随意查。想查也可以,出了乱事后朝廷再查。若没乱子,朝廷就查不得。
但少东家也知道,朝廷不会同咱们讲道理。他今日一早就往南边儿去了,说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找那位少年国公好好谈谈,想法子拖几年!让我今儿来同诸位也说说,最好八家都往南边派人去谈。那位国公爷说动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郭遥闻言眼睛一亮,道:“去找贾蔷?嗯,这主意好!贵号少东家果然足智多谋,眼光不错,林如海此计,多半是和这位小国公有关。如今看来,这人年纪虽不大,倒确实知道些钱庄的内幕,一出手就打在七寸上。若是果真能摆平了他,那此事的确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夫这就派人快马回老家,请东家出面!”
“不错,林如海昏死过去,陈荣根本说不通,韩半山他们一个个也都是石头。倒是那位少年国公,心思大的很,想要的也多。咱们就从他下手,他要是通了,也就好办了!我也派人回去报信!”
“可那位国公爷想要甚么?银子人家不缺,势力更不少,咱总不能变出一堆小寡妇来送给他罢?”
协同庆的大掌柜苦恼道。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后,大德通大掌柜的缓缓道:“大德通下面的人曾留意到,德林号的人一直在悄悄的采买火硝。而且,数目巨大。朝廷的火器营有专门的熬硝营,德林号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熬,所以就在川蜀、黔贵之地,高价从土司那边采买。
原本我们大德通还准备拿这个当一把柄,告他密谋造反。后来发现,这些硝石大部分用在他们的冰室里。还有一部分,送到了南边儿去。以贾家的根脚,这样的把柄没甚么用。但他们的硝用的越来越多,正巧,前些时日大德通在草原上发现了一处硝矿山,熬出了不少硝。可以看看,那位国公爷有没有兴趣。他一心想出海,就少不了火器,也就少不了硝了。”
郭遥闻言高兴道:“好,这是一桩!还有没有?”
志成信大掌柜的道:“我听说德林号下面的车马队骡马缺口很大,若是能谈,我志成信愿意卖他们三万头牲口!”
郭遥高兴的站起来,一拍手道:“我觉得,这事可谈!这样,咱们一边在京里,想法子和朝廷周旋。一边请东家赶紧下江南,和那位宁国公好好谈谈。总要给咱们留条活路不是?”
“对!果真拼个鱼死网破,谁也没好处!”
“他也蹦跶不了几年了,咱们先委屈上几年,这些账,回头好好算个清楚!”
“对,今日他师徒二人要绝咱们,来日,必要血债血偿!”
“先别放狠话了,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罢!”
“……”
……
隆安七年,三月三十。
三月的最后一天,贾家两艘楼船,于扬州码头边,缓缓靠岸。
码头上,除了地主齐家家主齐太忠和陈、李、彭三大盐商家主外,还有潘、伍、叶、卢粤州十三行四大中坚家族的家主。
天下最大的三大商帮今日到齐其二,一起静候大燕一等宁国公下船。
……





红楼春 第九百五十九章 夺回四海王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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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下扬州,为了这句话,咱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赶到了!”
楼船上,贾蔷笑眯眯的看着一众内眷姊妹,赏心悦目道。
楼船对着码头的窗子关着,对着河对岸的窗户开着。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河面上的袅袅青烟与丝丝细雨缱绻缠绵。
堤岸边的垂柳,映衬着齐放的百花,像是一幅上了色的水墨画……
这就是江南了。
倒是凤姐儿,打小在金陵长大,对于淅淅沥沥的雨不是很喜欢,她喜欢烈日……
这会儿靠着码头这边的窗子,打开了条缝隙瞧了瞧后,同贾蔷道:“蔷儿,外面那么老些人在等你呢,真是气派。”
黛玉在窗边瞧了眼后,道:“你有要紧事自去忙你的,我们和老太太直接回家就是。”
如今都换上了初夏时的薄裳,黛玉上面是一件点点梅花白底琵琶衿上裳,下面则是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美艳金贵。
凤姐儿道:“老太太在这边落脚不了两天,急着回金陵呢。”
她已经开始显怀了,本来孕吐严重,后来子瑜与她调了种汤汁,吃了后轻快了许多。
因已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和贾蔷处了处后,就彻底不吐了……
贾蔷摩挲着下巴,道:“下面有粤州十三行的人,我原是叫他们四月初五来见我,未想提前这么多天。是不是该晾一晾?这伙子,可不是甚么省油的灯……”
听闻最后一句,也不知想到了甚么,好几人都红了红脸。
黛玉没好气白了贾蔷一眼后,道:“平日里你不是最腻烦下马威那一套做派么?今儿怎还用起来了?”
贾蔷哈哈笑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来甚么下马威,不过嘛,对别人倒是可以。”
众女孩子都笑啐起来,连小惜春都拿起姑姑的做派,板起小脸凝重教诲道:“蔷哥儿,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贾蔷“哟”了声,拱手正色道:“四姑姑言之有理!”
小惜春一下破了功,“嘻嘻”笑着躲到了迎春怀里,众人大笑。
贾蔷到窗边看了眼后,思索稍许道:“也罢,今儿心情好,给他们一些体面。”说着对内眷中一不施粉黛连衣裳都以有些修身的姑娘道:“三娘随我一道去见,再叫上杨六郎。以后,你们和十三行打交道的时候很多,见一面,让他们知道轻重。”
闫三娘应下后,辞别黛玉、子瑜,先一步下去叫人,身姿矫健。
家里人穿衣以习惯舒适为主,闫三娘这样常年在大海之上持刀拼杀的人,若是宽袍大袖极为不便,所以穿的都是窄袖衣裳,华服之美看着倒是喜欢,穿起来并不自在。
宝钗笑道:“杨六郎?倒和《说岳》里的抗辽名将一个名儿。”
贾蔷道:“这十来天我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与他们上课,初时一个个都当乐子在看,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我说的很有些东西。再到后面,一个个都开始叫我先生了。这个杨六郎,连性子都与那位名将相仿。年岁只二十出头,但沉稳的很,学东西也快。可惜就发现这么一个大将之材……如今摊子越铺越大,也就愈发感觉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多么对。”
黛玉笑道:“且慢慢来,总能越来越多。先前不是还有一个董家子?好了,外面的事我们不多说,咱们走罢,一会儿老太太该急了。”顿了顿又道:“你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儿议事?”
贾蔷道:“我去齐家议事,齐太忠年事太高,回齐家草堂他自在些。这个老银狐,是当世最有智慧的顶尖人物,多活几年,对我也大有益处。”
“去罢去罢。”
……
“老爷子,你这都快一百岁的人瑞了,跑码头上来接我算甚么?故意给我折福?”
贾蔷下了船后,倒未先理会呼啦啦跪下的一群人问安,而是看着轮椅上的齐太忠,笑呵呵问候道。
齐筠已经先回扬州了,此刻站在齐太忠身后,身旁是跪地见礼的胞弟齐符。
齐太忠自贾蔷下船后老眼就一直细细观察着贾蔷,见其虽比从前愈发自信了些,举手投足间多是霸气,但并无骄狂自大之色,甚至与他还更亲厚尊敬了些,拱手笑眯眯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透透气。国公,这几家远来之客,也是今早才到。”
贾蔷目光落在当前那四个陌生男子身上,两老一中年一年轻人,他笑了笑,道:“粤州天高皇帝远,两广总督粤省巡抚都叫你们喂饱了,多少年没跪过了罢?”
此言诛心。
有过一面之缘的潘家家主潘泽道:“国公爷明鉴,十三行虽在粤省,离京万里,但十三行能起家,全靠皇恩浩荡,岂敢不遵王法,轻狂忘礼?”
另一年轻人也忍不住道:“十三行虽与洋番交道,习洋文,但家中子弟自蒙童起就要学礼数知大义,不敢忘本。”
贾蔷问道:“这位是……”
潘泽忙抬头介绍道:“回国公爷,这是番禺卢家家主卢奇,是经济商贾行当的奇才,尤擅与诸洋番国交道。我等虽年长几十年,如今却不得不服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那么说,让朝廷外洋海师远离粤州,不得惊扰十三行做生意,也是他的主意了?果然是奇才。”
这话登时让在场诸人变色,就凭这一句,拿下杀头问题都不大。
潘泽忙解释道:“国公爷,此事和十三行绝不相干,我等事先都不知……”
贾蔷奇道:“如此说来,就是恪荣郡王冤枉你们,栽赃你们了?王爷在御前和诸军机相国面前说的分明,尔等虽未明言,可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担忧本公的外洋海师会给十三行带来混乱,影响你们和洋人做生意,进而耽搁了给天家进贡。
怎么,要不要和本公一道回京问问恪荣郡王,这些话是不是你们说的?
还敢狡辩!!”
潘泽等着实有苦说不出,鬼知道李时到底说没说这样的话,关键是,他们也不敢去对峙啊!
李时到时候真说一句,十三行说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
额头冷汗都出来的潘泽这时看向一旁的齐太忠,目光求救。
换个官员来,潘泽都不会怕成这样,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就怕贾蔷这样年纪轻轻就早登高位,手握大权还圣眷惊人的权贵,万一一冲动,或是生气颜面上觉得过不去,真起了杀心,他们死的冤不冤?
他们可是知道,贾蔷和那位恪荣郡王不对付。
连皇子的体面都敢驳的人,会在意他们几个商贾?
齐太忠见他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好笑,贾蔷虽然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但也不会随意因怒杀人。
既然将这四家叫到了扬州来,就不是为了开杀戒的。
不过,他也有些佩服贾蔷会抓时机,借着李时的馊主意,这一通杀威棒打下来,当真让十三行受了不轻的惊吓。
先立威,而后再大用嘛。
齐太忠笑道:“国公,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且宽恕了这一遭罢。”
贾蔷闻言,面色果然舒缓了下来,笑道:“你老爷子还真是耳目聪伶,连他们的根脚都摸的清。只是你老还是不知,若非念在皇后娘娘当面给他们说情,这会儿十三行家都抄过几回了。也是撞客了,军国重事他们都敢插手,谁给你们的胆子?荆朝云么?好叫你们知道,荆朝云、何振之流,已被我先生斩落下马多时矣!”
听闻此言,齐太忠都霍然变了面色,老眼震惊的看向贾蔷。
十三行四大家和陈、李、彭三大盐商家主都惊骇变色。
荆朝云虽已离元辅相位二年,可谁也不敢轻视此人。
历三朝相二帝,德行操守堪称官场完人,其门生故旧遍布大燕官场的边边角角,受其恩惠提拔者不计其数。
连隆安帝都不敢将他骤然拿办,即便是先帝驾崩之后,屡屡开口说,必让荆朝云善终。
这样一个巨擘,突然就倒了?
贾蔷却未在此多解释,与潘泽等道:“原让你们四月初五来见,今日还不到初一。不过早也有早的好处,你们且先去吧,下去好好想想,何为大燕商人之本分!过两日,本公会传见你们。对了,你们可以先打听打听晋商的下场,再仔细思量思量,这大燕的天下,到底是谁的江山!以商贾之身,妄议军国重事,你们和晋商有的一比。此事十三行要反思,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说罢,不理面色大变的潘泽四人,又叫起了三大盐商家主后,同齐太忠道:“老爷子,先去齐园议事罢。我那里甚么都没准备,慢怠你了可不成。如今就指着你老多活几年,替我掌掌家底。”
此话并不算过,凤凰岛上那么多机密事,若无齐太忠坐镇扬州,贾蔷也不敢放在此地。
还有扬州船坞,屡有靠运河漕运那条金河吃饭的人想来捣乱,却无一人能成功。
齐太忠这只老银狐,居功至伟。
齐太忠闻言呵呵笑道:“本分之事。也好,先回家罢。明日再去见见你家太夫人,当年和老国公爷,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一行人离了码头。
从始至终,闫三娘和杨六郎都站在贾蔷身后静静的看着。
京城贵人他们不认得,可十三行这四家巨富,他们却是不知听说过多少回,那是真正富可敌国富贵已极的通天大人物。
如今却匍匐在地,跪在贾蔷面前战战兢兢求活……
这一幕,再度冲击了他们,和后面不远处四海旧部的心灵。
望着前面那个推着齐太忠轮椅笑呵呵往前去的年轻男子,四海旧部心中无不大起敬畏。
贾蔷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渐渐犹如天人。
……
齐园,草堂。
淅淅沥沥的春雨在玻璃窗上滑下一道道的水路,屋外清凉,屋内暖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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