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黛玉笑道:“冬天咱们在那边过?你不做事了?”
贾蔷哈哈笑道:“日后,外洋海师衙门都会设在那边,德林号的总号也会搬到岛上,咱们当然会过去一遭。”
又对尹子瑜道:“大舅哥、二舅哥到时候会在岛上任军中正丞,执掌军法,也能相见。”
尹子瑜点了点头,沉吟稍许落笔问道:“那咱们,何时回京呢?”
贾蔷闻言,轻轻呼出了口气,看向窗外的榕树,笑了笑道:“那就要看,何时能办妥差事。今年大旱,明岁是庚子年,应该仍是大旱,而且会旱的更厉害。到底何时回京,还要看京里甚么意思……”
黛玉小声道:“若是能将爹爹、小婧和两个孩子接出来,不回去也没甚么。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比甚么都好。”
贾蔷呵呵笑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不必怕,原就有把握好好的过下去。如今,就更不用担心了。”
黛玉凝着眸光看着贾蔷,轻声道:“我,和子瑜姐姐,都很关心你呢。”
贾蔷伸手越过桌几,将二人的手握住,温声道:“这世间太美好,有两位贤妻日日相伴,我活一百岁都嫌少,又怎会置身险境?放心罢,我心里有数!”
三人目光都温润暖煦,享受着这一刻交心的静谧。
偏这时,外面传来姊妹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黛玉、子瑜同时撂手,并不约而同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正襟危坐。
贾蔷:“……”
……
扬州,齐园。
草堂。
齐太忠看着从京城赶来,递了几回拜帖今日方得登门的三晋源渠家少东家渠泽,微笑道:“世侄来迟了些,宁国公早已南下多时矣。”
渠泽苦笑道:“此事晚辈来扬州后第二天就知道了,晚辈冒昧求见老太爷,实在是因为寻不得门路,走投无路下,因得知宁国公待老太爷甚恭,因而登门求教,还望老太爷不吝指点迷津!”
说罢,起身深揖到底。
齐太忠老眼审视着这个年轻人,这两日齐筠已经和他接触过,从他入扬州的一言一行,齐太忠都了解了些。
又让人打听了些旧事,大致摸清了这位的品性。
此刻他笑道:“我家和晋商少有来往,倒是用过三晋源的银票。除此之外,别无瓜葛。虽然老夫好交朋友,可着实猜不着,有甚么地方能帮得到你的。这样罢,有甚么事,你可与老夫这长孙说。宁国公的事,他知道的比老夫还多。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交往交往,也是好事。晋商里老夫看得顺眼的没几个,今日见着你,倒是觉着不错,人才难得。”
说罢,端起茶盏来,啜饮了口。
渠泽闻言一怔,可随即就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深深拜下,道:“三晋源渠泽,铭记老太爷恩德!”
如今晋商票号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能得一条指引,价值万金!
……
红楼春 第九百七十四章 每天在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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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虾米,我亲亲,提顶欸仙缕~~”
五日后,贾蔷等乘福船,在两省水陆提督六艘战舰护送下,前往粤州。
三层船楼内,贾蔷临窗躺在藤椅上,窗外海面上有海鸟飞行。
屋内,十二戏官吹拉弹奏着根据贾蔷哼出来的小曲儿编排出的曲声,听他用操蛋的闽南话唱着古怪的小曲儿。
屋内黛玉、子瑜、宝钗诸姊妹们并李纨、凤姐儿、可卿等,早已笑弯了腰。
一曲结束,连伴奏的都在笑着擦眼泪。
姜英站在对面窗边,觉得忍笑忍的嘴角都有些僵了。
还能这样?
要知道,这可是大燕身份地位权势都堪称最顶级的国公爷啊!
不过,也真的好欢快。
一家子都开心……
黛玉上前,笑的俏脸通红,揪住贾蔷的面皮,嗔怪道:“羞也不羞,这唱的是甚么呀?”
香菱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学着唱起来:“公虾米,我亲亲~”
小吉祥、小角儿跟着学,又让人大笑一场。
贾蔷任由黛玉在他脸上蹂罹了番,笑眯眯道:“这作诗词呢,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嘛,好家伙,一人叫我写一首,我如何写得来?才华这东西又不是气力,吃饱了就能往外喷。不过小曲儿呢,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林妹妹你要不要听?”
黛玉当然想听,不过不能当着人前。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贾蔷还做不做人?威望尽失,会叫人取笑了去的。
有些事别人笑归笑,可总不过风流二字。
可这事太严重了,让人知道了会叫人小觑他流于下乘低速。
因而赶跑一旁起哄的香菱,啐道:“听甚么听?叫人知道了还不笑死?你的好多着呢。”
贾蔷自然明白黛玉的心意,就好比在前世唱国粹唱昆曲唱歌剧的人眼中,那些唱《学猫叫》的人绝不是同行,那都不叫顽意儿,要被鄙夷死一样。
且眼下这世道更严重的多,连唱昆曲国粹的都是下九流的戏子,是让人亵顽的腌臜顽意儿,更何况这?
当然,私下里闺房乐趣时,倒可以唱着顽。
一旁龄官许是不忍心贾蔷日子过的太惨,小声道:“太太,爷还有首好的,是用东坡居士的词重新谱的曲儿,我来唱可好?”
看着这个不仅形似,连神都有几分相似自己过去的女孩子,黛玉总有几分怜惜,她看了贾蔷一眼后,笑道:“那你唱罢。”
十二小官其他人又开始吹拉弹奏起来,果然曲子听着新鲜。
只见龄官幽幽怜怜的目光看了贾蔷一眼后,就垂下了眼帘,张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嘶!”
莫说其他女孩子们,就连贾蔷都为这股清幽之意感到心底发麻,又有些酥……
等唱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后,众人都沉浸在苏子瞻的千古才情中,不愿醒来。
唯龄官,目光中韵着幽怨怯怯,望向了贾蔷。
贾蔷与她颔首笑了笑后,眨了眨眼,龄官俏脸登时一红,低下头去。
脸红的女孩子,都很好看。
“其实苏学士的词,并不合唱。”
宝钗看到这一幕后,忽然说道。
贾蔷不解,问道:“怎么说?”
宝钗道:“李易安曾于《词论》中说: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齐之诗尔;又往往不协音律者,何邪?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所以,她认为苏子瞻等人所写非词,而是长短句读不齐的诗罢了。”
龄官闻言一怔,不知该说甚么。
她的学识,又如何能同宝钗比?
黛玉却在一旁笑道:“虽如此,不过后来越来越多的曲调失传,‘不协音律’也就不算甚么了。就好比诗词多要押韵,可果真是好的,这些尽可不顾,方不拘俗套,能得传世之作。”
贾蔷连连点头道:“林妹妹这话说的比李易安强多了!就是夸我夸的有些叫人难为情……”
“呸!!”
“呕~~~”
一众人惊恐,随即纷纷捧腹。
这一回,连姜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阵后,凤姐儿招呼靠在窗边的探春道:“三丫头,仔细掉下去。这海上也行了这么些天了,你怎就看不够?”
探春笑道:“就是看不够!”
临窗而立,愈发趁得她俊眼修眉,神采飞扬,笑道:“也是奇了,我总觉着不知甚么时候做过梦似的,梦里也坐过船出过海……真真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黛玉笑道:“咱们以前不就说过这样的事,突然走到一处,看到一景,见着一人,或是听到哪句话,就觉得很是熟悉,似曾相识一般。”
探春笑道:“便是如此。”不过她非多愁善感之人,很快将此鬼神之念抛之脑后,同众人道:“我原以为咱们姊妹就该守着本分,做些针黹女红,平日里读些书,写写诗打发些闲散时间也就完事了。可前有小婧,如今又来了一三娘子,都是巾帼英雄,做出好大的事业,让人艳羡。和她们一比,咱们可逊色太多。何不也寻些正经事来做?”
宝钗惊笑道:“你这话说的才不正经,你一个闺中姑娘,还想做甚么?”
如今已经够离经叛道了,还想去杀人不成?
迎春也害怕:“咱们……也提不得刀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探春没好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纨也忙劝道:“都好好的,出来一回不易,让老太太知道了,可了不得。”
探春急道:“我是说,咱们可以在家里办些实事。像平儿她们,不就和宝姐姐一起帮着蔷哥儿做事?”又问宝钗道:“这难道不是正经事?”
宝钗笑道:“那你先前就该拿我们做比,不该拿小婧和三娘,还怪我们误会?”
湘云哈哈笑道:“要是咱们也有那样厉害的武功,咱们也去闯荡江湖!”
一众女儿家就被带岔了道,开始幻想起各自的江湖匪号来……
正说着热闹,探春回过神来,才发现楼已经歪到爪哇国去了,也明白大家觉得她的提议不靠谱,一跺脚,与众人道了声“回去午睡”,就去了。
姊妹们也不多留,纷纷离去。
连尹子瑜也回自己房去了……
等人去屋空,清静下来,黛玉躺在贾蔷方才躺过的藤椅上,笑问道:“你每日里都叫我帮你处置一些卷宗,子瑜姐姐那边也有些,怎不叫三丫头她们帮手?”
贾蔷倚在窗栏边,笑道:“有些事,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倒不是信不过,只是她们的眼界毕竟还在内宅,知道多了徒增烦恼。”
黛玉侧着螓首,凝望着他,道:“你将大量十分要紧的事都叫我看,还教我如何处置,可是担心有个万一?”
贾蔷打了个哈哈,笑道:“主要是想偷点懒,当然,也不排除万一发生。”
黛玉轻轻一叹,沉默稍许。
一阵暖煦的海风从窗外吹进,拂乱她几缕发梢,贾蔷看的入神。
黛玉却又轻声道:“总觉着你外面那些事太复杂,谁都要防着,要仔细调查……且你的胆量也太大,昨儿晚上扬州那边送来的急卷上说,眼下四处都缺银子,可你还在不停的各处布局。小琉球初定,又不知要多少银子往里填。我见着都心慌,先前爹爹那处的银子你也未要……你可是有法子了?还唱曲儿呢!”
贾蔷闻言,上前弯腰抚平黛玉蹙起的眉心,笑道:“不用担心,既然你瞧着卷宗,就该知道早在二月前,我就下令让皇家钱庄的四位掌柜的先一步南下。他们在扬州落脚了半月后,眼下已经在粤州了。此其一。再有,九大姓拿出两千万两银子买股的事,先前一度停滞,可如今又生效了。所以,采买海粮不需要银子。此其二。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有了这一点,咱们缺银之忧,就彻底解除了。”
“是甚么?”
黛玉仰着眼,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笑道:“过去一二年里,我们积攒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布。放在过去,布帛是可以用来做钱用的。因为人总要穿衣裳,衣裳则是用布做的。我们准备用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将这些布卖到安南、暹罗、吕宋等国去。次一级的,卖给东瀛、高丽等国。最好是卖给安南、暹罗他们,因为可以直接抵粮食的钱。如此一来,咱们就能收回大笔的金银。”
黛玉闻言,看着贾蔷好一会儿后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只当你……”
“甚么?”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没好气道:“我只当你沉溺于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中不能自拔呢。”
贾蔷讪笑了声,道:“没有的事!别人不知道,难道妹妹你还不知道我每天在干甚么?”
黛玉闻言,看着他咬了咬唇角,啐道:“我就是太知道你每天在干甚么了!”
说完,俏脸已经红透,一双星眸中早已凝露。
那还等甚么?
午休罢!
贾蔷嘿嘿上前……
“不要……啊~”
“紫鹃进来!”
……
红楼春 第九百七十五章 隆安帝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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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辅,今日心情很好?”
皇城西苑,龙舟上,见韩彬少见的笑吟吟入内,正带着一众昭容、彩嫔服侍完隆安帝用膳的尹后笑问道。
韩彬与隆安帝见礼罢,将夹在臂弯处的一卷厚厚的卷宗拿出来,道:“皇上、娘娘,内府大匠雷家玺在宛平县西山附近勘测罢,也请钦天监侦测过,俱是极上等的风水。臣昨天下午亲自去看过一遭,的确不错。那一带多泉多溪,远衬苍翠西山,层峦叠嶂,碧水澄澈,青山秀丽,似江南水乡,又似塞外绿洲!”
听素来严谨肃重的韩彬说的热闹,连隆安帝都起了兴致,让戴权将卷宗接来,于榻前摆下平条几后,他倚在锦靠上,尹后展开了卷宗。
看着上面勾勒的山水地形,尹后笑道:“西郊的确是个好地方,贾蔷曾与本宫夸过那处,说是‘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他和五儿的桃花庄子就在那处。”
韩彬笑了笑后,同隆安帝道:“雷家玺已经根据地势、山脉、水向、林地、湖泊、温泉等,设计好了园子的大体概括,今儿特意来请皇上和娘娘过目,看看何处需要增减。”
隆安帝未置可否,目光看了一遍后,问韩彬道:“元辅日理万机,还有功夫理会这些?”
韩彬笑道:“托皇上洪福,新政终于算是步入正轨了。考成法已经下沉到七省,就从旱情最严重的甘肃、山东、宁夏诸省始,刑部……左骧已经醒转过来,虽然仍是半日昏睡,但只清醒三个时辰,他也紧抓天下除恶之事。各省也已经开始严查赌坊、青楼、帮派、印子钱并诸多青皮、恶霸,和仗势欺人的巨室恶绅。户部清查田亩的差事也有条不紊的进展着,工部兴修天下水利也展开了……最多三岁,天下将大大改观!”
隆安帝面色仍旧淡淡,道:“元辅也不必只拿好事来安慰朕,北地士绅巨室原就远不及江南,再加上晋商为了求活,答应了朝廷清查田亩丈量土地,算是解了一大难。不过再往下,就未必好说话了。一旦推行摊丁入亩,必有激烈的对抗。北地民风彪悍,元辅当早做准备。且江南那边,才是最大的绊脚石。刑部的事,也必会招致不少反弹。贾蔷那个混帐出的那劳什子主意,到底有几分可行性?还需要佐证辩论一番。不然逐民于外的罪名,朕和爱卿都担待不起。至于兴修天下水利,那更需要一笔庞大数目的银子,国库怕是担待不起罢?”
谈及正事,韩彬也收敛了笑容,道:“皇上,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入了门槛,接下来不过就是见山移山,遇海填海!皇上为了新政大行天下,为了天下万民之苦,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遭受了不知多少磨难!臣等若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如何面对君恩?所以,不敢在御前言畏难二字!”
隆安帝闻言,神情微微变化,沉默许久后叹息一声道:“是啊,朕,付出了太多太多……”
又过了片刻后,隆安帝看向韩彬,沉声道:“元辅放心,朕大行新政之志,从未动摇。”
韩彬闻言大喜,道:“臣也知,皇上之志坚若磐石!”
隆安帝点了点头后,道:“不过,如今林爱卿仍昏迷不醒,郭松年……左卿也重病在身,便是韩卿你,右臂仍旧常常剧痛,这些朕都知道。连朕在内,一伙子伤君残臣!这样不行,要选拔年轻力壮有才能者上来,为朕与爱卿等分忧。”
韩彬闻言心头微沉,却连连点头道:“合该如此!只是臣之意,是等新政推行一年,或者二年后,从外省封疆中选拔贤能,再……”
不等他说完,隆安帝就摇头道:“那如何来得及?”
韩彬轻声道:“皇上,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呐。”
隆安帝笑了笑,道:“林如海就未经州县,不也同样成为朕之肱骨?当不得元辅就是。当然,爱卿之言也是老成之言。所以,朕也没打算,直接将人提到武英殿内,先磨砺一番再说。”
韩彬颔首道:“不知皇上,中意何人?”
隆安帝说出了四个人的名字,其他三个倒也罢,韩彬心里有数,总体算是新党范围内。
可最后一个,却让他有些讶然的看向了尹后。
却发现尹后更是惊诧,竟以大礼拜下,劝谏道:“皇上万万不可,尹褚才能有限,于吏部清吏司一位上,已是竭尽所能勉力为之,岂能擢升高位?再者,尹褚出身后族,未免重现汉时外戚干政之弊政,臣妾请皇上万万三思啊!”
隆安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与韩彬道:“听听,听听,朕的皇后劝朕,仔细外戚之祸。有这句话在,朕还担心甚么?元辅,你担心么?”
韩彬:“……”
尹后却仍不气馁,甚至直言道:“皇上,臣妾的兄长臣妾了解。臣妾这些年为何一定要压着他,几番恳求皇上不要升他的官?不只是因为臣妾要避嫌,不是臣妾图一贤德的名声,而是因为臣妾知道,尹褚官心太炙!今天皇上擢升他为四品官,明日他就想着三品官。明日得了三品官,他后日就敢妄想迈入武英殿!这样的臣子,岂堪重用?”
隆安帝闻言,目光微微动容的看着尹后。
若先前他还对尹后之心存有猜疑,这一刻这份猜忌便消散了大半。
毕竟,连这等绝人前程的话都说出来,这份狠心决绝,做不得假。
但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放心重用!
因为尹褚既然是这样的人,知道尹后这般说他,怕是要成仇的。
隆安帝叹息一声道:“你问问元辅,他们想不想升官?天下当官的,哪怕是为了施展平生所学,实现一生抱负,也都渴望着得一把清凉伞,宣麻拜相。尹褚有此心思,实乃天经地义之事。他能在五品官位上打磨十数年,从无差错疏漏,已是十分不易了。”
见尹后还想说甚么,隆安帝面色微沉,道了声:“梓童,莫要干政。”
尹后闻言虽满面艰难,却也不敢再多言甚么。
隆安帝见之微笑颔首,又看向韩彬。
韩彬已经沉吟片刻了,此刻见隆安帝看来,点头道:“皇上慧眼识人,必是错不了的。其实尹褚压制太久,原不利朝廷选拔贤能。只是不知皇上以为,他该擢升到哪个位置?”
隆安帝淡淡道:“既然左爱卿重伤未愈,一天只能清醒二三时辰,就给他派个帮手罢。升尹褚为大理寺卿,掌断天下奏狱。”
尹后闻言着实忍耐不得了,劝道:“皇上,尹褚不过五品,今日骤贵为从三品,不合朝廷规矩……”
隆安帝摇头笑道:“你啊……以尹褚的资历和积功,早该擢拔升迁了。如今给个从三品,哪里不合规矩?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后不必多言。”
……
武英殿,东阁。
二韩相对而坐。
韩琮面色肃然,沉声道:“皇上,竟猜忌我等至斯……”
自汉唐之后,历朝君臣最忌者,一为妇寺之祸,即宦官干政。
其二,便是外戚之祸。
可如今,隆安帝显然宁肯相信外戚,也要提拔上来平衡朝纲。
韩彬摇头道:“也不必太悲观。这原在意料之中,如海定计铲除景初旧臣,原就有逼宫之嫌。若非他身子病弱,已经命悬一线,皇上此刻已经开始布局对他动手了。能忍下此事来,皇上已是宽宏大量。”
其实二人都知道,隆安帝不是已经原谅了林如海,而是将一些罪过,迁移到了贾蔷身上。
林如海绝对称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一世名臣。
这个时候再朝他下手,未免显得太过凉薄了些。
韩琮叹息一声,这便是伴君如伴虎,且注定了变革新法新臣的下场罢……
韩彬再宽慰道:“此事,未必皆在我等。依仆看来,更多的,也是在看尹家。”
韩琮何许人也,一听就明白了韩彬之意,随即悚然而惊,道:“娘娘贤德至此,难道还……”
韩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骤逢大难,又要忍耐无尽痛苦折磨,隆安帝能做到只是用这种手段来考验后族和军机处,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明君了。
韩琮轻声道:“尹褚若贤,入了军机处,即便排名靠后,可他是后族,乃皇后长兄,地位超然,谁会以末位视之?足以平衡我等。若不贤,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早早暴露出来,也好早除之。皇上,好高明的帝王之道啊!”
……
粤州城南,漱珠涌。
涌东,伍家花园。
万松园。
隆安七年,四月二十九。
贾蔷携众家眷,终抵粤州城。
下榻伍家花园。
伍家早早得信,将园子腾出,并请德林号粤州分号主事之人薛蝌亲自前来巡视,一一查看。
除古董家俬外,其余一应生活用品亦皆出自德林号。
“伍员外,有心了。”
贾蔷看着这一园子的哥特式建筑,典型的肋架拱顶和飞扶壁,笑言道。
伍元谦逊道:“这园子是请了西夷的工匠所设计,国公爷和夫人、小姐们在京里甚么样的天下名园都见过,连草民都耳闻过此园只应天上有的大观园。再者,还有扬州府的齐园,也尽汇江南园林之美,几到极致。伍家不敢与国公府上的大观园相比,亦有自知之明,比不得扬州齐园,就取了巧,盖了处西式宅子。自然比不得我汉家园林秀美,只请国公爷和夫人、小姐们瞧个新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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