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贾蔷哈哈笑道:“伍员外,你是个极聪明之人。这园子,怕也是为了方便和西夷商人们来往交流罢?”
伍元笑道:“草民就知道,瞒不过国公法眼。”
正说着,却见伍元次子入内,道:“启禀国公爷、父亲,两广总督大人叶大人、粤东巡抚赵大人、布政使许大人、提刑按察使孙大人递来拜帖,水陆提督高大人已经往这边过来,提督府亲卫过来送上名帖。”
伍元闻言,看向贾蔷。
贾蔷接过两广总督、巡抚、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的拜帖后,又瞥了眼伍元次子伍崇手里高茂成的名帖,对身旁商卓道:“去告诉高茂成的亲兵,叫高茂成回去等传见。”
商卓闻言领命而出,伍崇小心的看向伍元。
伍元恍若未闻,同贾蔷道:“国公爷一路辛劳,不如早些安歇。”
贾蔷点了点头,目光又眺望远处千百株松木,嗅着空气中的清新,笑道:“也好,这几天有的忙。”
……
红楼春 第九百七十六章 福寿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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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座园子呢,占地较广,袤延数里。”
“东与海幢寺为邻,南及庄巷,西临溪峡、龙溪,四面皆有便门可以出入。”
“最难得的,是园中湖水西通龙溪,北至漱珠涌,俱是大股活水。”
“万松园里的楼阁多是海西佛朗斯牙式样的,不过旁边的荷塘、竹林二园内的亭阁楼台,俱是咱们大燕的!”
“虽名万松园,并非俱是松树,实则以细叶榕、大叶榕、宫粉紫荆、大叶紫薇等树木为主。”
“花园里的花也极多,有木棉、桃花、迎春花、玉堂春、剑兰、茉莉、紫荆花……”
贾蔷进后宅时,就见一身着西式洋装女服的年轻妇人,正在于贾家诸内眷介绍着伍家花园。
他神情有些惊诧,这位云朵盘头上戴着纱花,上身是白色的露颈礼服,下面则是黑色褶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
脸上还戴着淡黄色的玳瑁眼睛?!
这……
他这是直接回到民国了么?
而看到贾蔷脸上的神情,贾家女子们一个个警惕心大作。
男人岂有不贪图新鲜的?
更何况是连她们都觉着新鲜的!
不过……
“请国公爷大安!”
新潮女子福礼拜下后,贾蔷抽了抽嘴角,眼中的失望连小惜春都看了出来,一群女孩子们缓缓松了口气。
虽不知发生了甚么变故,但贾蔷眼中的“色光”消失,总是好事。
“伍元搞甚么名堂?”
贾蔷入内,与黛玉、子瑜等颔首示意后落座,不客气的问道。
果然,这假洋妞也是在强撑,听到贾蔷语气不客气,脸色登时变白,说话也结巴起来:“国……国公爷,我……奴……”
还是黛玉出面笑道:“阿珂姑娘是伍员外最小的女儿,平日里随伍员外见西夷洋商,会说西夷话,礼数也偏向那边些,你又何必苛责?”
贾蔷摇头道:“既是西夷之范,那就该行西夷的见面礼嘛。”
黛玉狐疑问道:“西夷之礼是甚么礼?”
伍柯也纳罕,西夷女子见尊贵客人时,也是这般啊……
就听贾蔷对黛玉正色道:“西夷的见面礼,要么是吻手礼,要么是贴面礼!”
黛玉闻言,眼睛都竖了起来!
听听,这叫人话吗?!
她都不必详问,就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其他人也嗔视贾蔷,怪他轻薄。
贾蔷忙道:“真不是我瞎扯!在海西佛朗斯牙,贴面礼就是家常便饭。我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海西佛朗斯牙有一贵族小姐过生儿,请了八个人来作客。见面自然少不得贴面一圈,就是这样……”
见他要做示范,黛玉倒退一步,星眸逼视贾蔷,警告他不要作死。
贾蔷干笑了声,看向一旁,见宝琴跃跃欲试,主动跳过,同香菱招了招手,香菱嘻嘻哈哈上前,贾蔷在她脸颊两侧贴了贴,嘴里发出亲吻的声音:“mua!mua!”
香菱羞红一张脸,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然后被黛玉赶到一边儿去。
贾蔷忙言归正传继续道:“见面就这样,千真万确,不信我可以赌咒……”
当然没人让他赌咒,就接着说道:“贴面了一圈后,大家又送上礼物,好家伙,又是一圈谢礼。等坐下后,开始拆礼物,又得来一圈。结果饭还没上,有人有事要先走一步,得,又是一圈。一天到晚啥也没干,就蹭脸来着……”
凤姐儿笑道:“这西夷罗刹们也真有意思,就是太不知臊了!”
贾蔷哈哈笑道:“这些人如今差不多都是海盗的后人,懂甚么羞臊?其实现在算是好的,只贴贴脸,再往前,都是嘴对嘴直接亲。后来西夷大陆黑死病大流行,死了不知几百万人,就再没人敢乱亲了。”
众人闻言一时无语害羞,伍柯则震惊一个北地权贵,居然会如此熟悉西夷之事。
黛玉忽然想道:“薇薇安和凯瑟琳不是在南边儿么?”
贾蔷点头笑道:“就在濠镜,不远,等得了信儿就过来了。我们也可以过去,去香江那边,都很近。那边是咱们自家的,没外人,你们可以去海滩上踩海水,喂海鸥,顽沙子。”
黛玉好笑道:“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贾蔷则笑道:“不是小孩子就不能顽耍了?提前说好,我可是要去顽的!”
黛玉没好气白他一眼后,问伍柯道:“你也去顽过么?”
伍柯干笑了声,摇头艳羡道:“我虽然常陪爹爹去见夷商,因为他们到亲密伙伴家做客时,往往会带上妻女内眷。但是娘和嫂嫂还是管的很严的,哪里敢让我去外边顽耍?我家也没有自己家的海岛海滩……”
黛玉大气,笑道:“那等我们去的时候,邀你一道去罢。没个熟悉的,怎么顽也不知道。”
贾蔷“啧”了声,笑道:“我不熟悉?”
黛玉啐道:“都听你的那才坏了事!薇薇安也是个不靠谱的。”
正说笑间,听婆子传话前面有人求见,贾蔷笑着起身,道:“得,你们既然有信得过的,那就劳烦阿珂姑娘带你们逛逛罢。这伍家花园很有几分意趣,倒是可以多看看。”
黛玉笑道:“知道了,去忙你的罢。”
伍柯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家子琴瑟和谐,心里简直震惊。
这么多美若天仙的女孩子,按理说都该是心高气傲的,尤其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位郡主。
且有几位,如黛玉、子瑜、宝钗、可卿等……
美的让她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子都觉得自惭形秽,自忖不如。
偏这么多姑娘,对于黛玉一人开口都没有甚么不满之色。
女孩子是知道女孩子的,有没有嫉意,眼神、神情是藏不住的。
眼前这么多女孩子,却是一团其乐融融之相,这位国公爷到底是怎么干成的?
……
“高茂成跪在门口?”
贾蔷原以为是濠镜那边徐臻过来了,没想到是伍元去而复返,带来惊人消息。
粤省水陆提督高茂成,在门外跪着求见。
这到底是在敬人,还是在恶心人?
伍元见贾蔷脸色阴沉下来,思量稍许,开口道:“国公爷,这位水陆提督的行事做派,您许是不了解。此人做事,向来没甚章法可循。与两广总督叶大人都下跪过……”
贾蔷闻言气笑道:“两广总督若不加尚书衔是正二品,加了也不过从一品,他一个水陆提督就是从一品,给两广总督下跪?”
伍元摇头苦笑道:“所以粤东官场上,对此人都颇为头疼。滚刀肉混不吝不说,偏后台硬的扎手。他是老赵国公身边亲卫出身,老赵国公在一日,此人地位就牢不可破。国公爷,要不还是见见罢?”
贾蔷笑了笑,摇头道:“那就让他继续去跪着罢。”
伍元闻言,迟疑稍许道:“此人掌着粤省水师,若是起了黑心故意刁难……许是会不利。”
贾蔷淡淡道:“我等的就是他出手,不然又如何以耽搁采买海粮大计之罪斩他?”
伍元闻言唬了一跳,这从一品大员,说斩就斩?
再者,至于么……
贾蔷见伍元惊骇,便解释道:“非本公嗜杀,只彼辈奸猾,贪婪无度,胆大包天!我让绣衣卫亲临传命,即便他当日出海不在府上,事后也该立即前往福清待命。可你见他有动静没有?作威作福的时间久了,敬畏之心殆尽,许还听说过本公与赵国公姜家不睦的事。所以不管于公于私,我都留他不得。”
粤州位置太紧要,今后就是贾蔷对外的桥头堡。
粤州水师这样要紧的位置,留一个这样的人在上面,岂不耽搁事?
伍元见贾蔷拿定主意后,想了想道:“此人的确不是好的,就我所知,高茂成将大量粤州水师的硝石、精铁、铜盗卖给夷商。另外,高茂成在粤州悄悄开设了四家烟馆,对外售卖福寿膏。”
贾蔷闻言脸色肃穆起来,沉声道:“福寿膏?!早在景初年间朝廷就下过禁令,严禁福寿膏入境,谕令各地严查!高茂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着实该死!”
伍元苦笑摇头,贾蔷见之面色愈冷,想起前世因为这等毒物,使得这个民族遭受到何等的屈辱,眼中杀意更甚,道:“有一个高茂成,就会有两个,三个,会有更多!说说看,粤州城内还有谁在开烟馆?十三行在粤州财大气粗,势力雄厚。少不得沾一沾福寿膏的暴利罢?”
伍元看出贾蔷动了真怒,心里有些纳罕,为何会因此事如此恼怒。
华夏古时亦有五石散之流……
不过他还是如实道:“十三行的确有两家,沙家和乔家。其他人家倒没有,觉得毕竟是朝廷禁止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般说着,心里也有些后怕。
他儿子伍崇就动过开烟馆的心思,被他教训了回。
只是看着沙家、乔家因为烟馆大发横财,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动摇了……
但如今看来,却是险些犯下大错。
贾蔷闻言面色清冷了稍许后,对旁边商卓道:“去,叫高茂成进来。此事牵扯有些广,先要探探两广总督的风,粤州城内不能出大乱子,且虚与委蛇一番再说。”
伍元忙点头附和道:“国公爷英明。”
贾蔷见他如此,笑道:“知道你们十三行将粤州城看成聚财宝地,也看成你们的地盘。且放心,本公也不会让粤州城发生乱事,总要有理有据。摘他脑袋容易,稳定局势更重要。”
伍元放下心来,笑道:“贱内粗鄙,不堪大用。就派了小女进里面服侍夫人和国公府内眷,她也做不得甚么,就说说粤州人情风土,给奶奶们解解闷儿就好。”
贾蔷笑道:“你倒也放心……也好,可以让她给里面教教西夷的话。日后,打交道用的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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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九百七十七章 冯渊案,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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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皇城。
西苑。
龙舟上,尹家太夫人满面笑容,丝毫看不出对面之人是个残废,还是她的女婿。
姿态神情都毕恭毕敬。
隆安帝对这个老妇人也有几分敬意和好感,当初他最艰难时,就是这个老太太倾尽全家所有相助于他。
更难得的是,每次重赏都不受。
只一个一品夫人诰命,还是礼部连上三次尊号都不受,只道无功难受禄,最后还是皇太后出面才定下的。
皇太后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定难搞之人,对他这个皇帝儿子都看不上眼,可对这个亲家老太太,却是高看一眼。
由此可见,这位老太太的为人。
“每每请太夫人进宫,太夫人总是不就。这些年来除了年初大朝进宫贺拜外,进宫次数屈指可数。倒是先前为了贾蔷那个混帐进宫一回,今日太夫人怎就进宫来了?”
隆安帝难得顽笑一句。
尹家太夫人笑的灿烂,道:“皇上日理万机,老身这样的闲杂老太婆,怎好不知轻重随意进宫叨扰?皇上看在娘娘的面上厚待尹家,那尹家就更要知本分,不能让皇上劳心劳力。尹家上下哪个不深沐皇恩?若仍不知本分,就是自己折福了。”
隆安帝闻言动容,也不知想到了甚么,隐隐激动道:“莫说天下万民,便是天下食君之禄的臣子们,能有太夫人一半忠敬,朕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听闻此言,一旁尹后微微变了变面色,凤眸中浮现出担忧的目光。
如今隆安帝一旦激动,情绪就容易失控。
尹家太夫人则仍旧不动声色,细语和声道:“皇上,老身听闻,凡古之圣君,无不遭遇万千坎坷者。必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吃常人绝不能吃之苦,捱多少豪杰也无法忍受之痛,历经劫难方称得上一个‘圣’字!这个‘圣’字,非臣子所贺封,非番邦所谄献,更不是自己所封,而是上天所赐,是亿万黎庶百姓所敬!天意如何,老身不知,但民意如何,老身为寻常一婆子,如今都知皇上以万金之躯,替京城百万生灵挡下倾天之灾!如今多少戏台、酒楼、茶馆都是传颂皇上之圣明贤德?京城多少道观、佛寺在传颂皇上乃昊天上帝之子,西方佛祖转世?这些,皇上只要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便是坊间三岁孩童,如今亦知我大燕出了个千年一出的圣君呐!皇上,您是代万民受苦呀!”
隆安帝信了,第一回有人说时,他只是觉得可笑。
第二回有人说,他渐渐沉默。
第三回,他也觉得可能是真的。
到现在,他已经开始深信!
不然,为何未伤及旁人,只伤了他这个圣君?
至于宫里死了不少内侍宫女……
那些也算人?
如何配与他相提并论?
所以,他就是圣君,代万民受过,合该受到敬仰称颂!
尹后在一旁看着隆安帝,心里有些难过。
她明白隆安帝的心境,若不寻出这样一个借口来寄托,便是身上的痛不能要了他的命,心中的炙恨也会焚毁了他。
只是,到底可怜……
隆安帝渐渐平静下来,沉默稍许后,道:“太夫人今天进宫,可是有事?”
尹家太夫人笑道:“是为了尹褚之事……”
隆安帝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道:“尹褚之事,尹褚甚么事?”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了,以为尹家太夫人是来退官的。
却听尹家太夫人笑道:“蒙皇上隆恩,擢升他去当了大理寺寺卿。老身同他说,既然是皇上钦点,那他就该死心塌地本本分分的给皇上当差,万万不能辜负这份皇恩,不然老身也认不得他。”
隆安帝闻言心情登时大好,笑道:“太夫人比皇后还开明些,皇后听闻朕要升她兄长的官,还很是不愿意,求了几遭。可如今朝廷多遭罹难,正是用人之时。后族有才干者不出力,何人为朕效命?”
尹家太夫人笑道:“娘娘也是为了避嫌,毕竟连老身这样没读过甚么书的无知妇人,也听说过外戚之祸,所以素来将家里约束的紧。不求他们有多大能为,可以为皇上分担多少差事,只要他们莫要做出丑事,让皇上、娘娘脸上无光即可。”
隆安帝颔首笑道:“论后族操守,尹家当为世之表率。不过,也不必矫枉过正。尹朝则罢了,外甥随舅,李暄和他舅一个德性。但尹褚不错,在吏部当了十几年的五品小官,也能本本分分从不出错,殊为难得。”
尹家太夫人却道:“皇上,老身原不该自揭短处,坏自家子弟的前程。只是,一来怕辜负皇恩,让皇上失望,二来也不想看尹家子弟走上岔路。”
隆安帝收敛神情,不解问道:“太夫人何出此言?”
尹家太夫人叹息一声道:“老身是尹褚的母亲,看着他长大,他是甚么样的性子,老身再清楚不过。看着沉稳本分,可心里却一直想着升官,他官心很重呐。老身虽不知外面的事,可也知道,这做事当和做人一样,得守住本心才行。他若能像半山公、林相爷他们那样,以为皇上当差做事,为社稷谋福祉为先,那就算让他做再大的官老身都不敢多言半句。可老身观他,就是想当官,这样不成。能当个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已经到头了,真的到头了,可万万不敢再给他升官呐!”
隆安帝听了半天,见尹家太夫人焦急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道:“可真真是……这天下间,还有怕儿子当官当大了的?罢罢,此事朕心里有数,看在太夫人的面,且让他多当几年大理寺卿罢。就怕尹褚知道了,会埋怨你老封君坏他前程!”
尹家太夫人笑道:“他连甚么是前程都不知道,若生怨意,那就让他生去罢。”
隆安帝奇道:“升官难道不是前程?”
尹家太夫人笑道:“他安安分分的当差,勤勉忠敬,事事以皇上为先,能做到这点,才是臣子最大的前程。若只是为了当官而当官,那就是个糊涂禄蠹,算不得明白人。”
隆安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太夫人若为男子,武英殿内当有一席之位,朕看,可为元辅!”
尹后在一旁见之,有些钦佩了看了眼自家母亲,嘴角微微上扬。
……
大理寺。
新官上任的尹褚身上官威更重了,坐于官衙内,看着左右属官,顾盼之间,生出豪气来。
即便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也毫无惧色。
为宦数十年,在五品官位上一坐就是十数年。
他已经不叫一步一印稳打稳扎了,他是将公事手段都刻进了骨子里,又岂会惧怕案牍之劳?
只是,当他打开第一个卷宗,看到案件时,眼神就凌厉起来。
只见卷宗首页写道:金陵冯渊枉死案,复断!!
对贾家了解的已经够多了,尹褚又如何不知此案?
这会儿牵扯出来,被人放在第一个卷宗呈上来与他,这其中安的甚么心,不问而知。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大理寺左少卿,淡淡问道:“朱少卿,此案是何要紧大案,要当大理寺头等要案来掌断?”
大理寺左少卿朱兴赔笑道:“回大人,此案也是巧了,正好陈大人升任户部尚书前,就断在此处。原本此案早已结案,成了铁案。可近来新法大行,金陵处冯家听说若有旧日冤案亦可鸣状,就一纸状书将薛家重新告来,不但如此,连先前金陵知府贾雨村也一并状告了。此案在江南影响很大,好些人抗拒新法,就想看看此案到底如何查办,朝廷是果真有信心治民之安,为民伸冤,还是……”
尹褚闻言,目光愈发深沉,知道这位朱兴有问题。
但其背后之人如今用的正是阳谋,又事关新政,他如何敢轻视?
因而问左右道:“按《大燕律》,此案当如何复断?”
典客署大理寺丞躬身道:“按《大燕律》,此案当传问当事人,包括原告、嫌犯、受害人并原金陵府衙诸案牍属官。还有,贾雨村。如今在兵马司负责倒夜香的贾雨村已经拿问,就他交代,当时是荣国府二房贾政并王子腾亲笔书信于他,让他赦免薛蟠,他才草草结案。所以此案又涉及王子腾并贾政,皆需传问。”
朱兴“忧愁”道:“其实原本以贾家、王家在江南的根基,这等事绝不该发生。只是后来发生了惊天变故,贾家、王家、史家、薛家等金陵四大家族,被宁国公铁面无私一网打尽,大义灭亲。如今才被人翻起了旧账……据说现在南边已经传开,可谓是世之瞩目啊。”
大理寺右少卿郑华拱手道:“大人,此案之棘手处,就在宁荣贾家。对大理寺而言,亦是一桩考验。下官怀疑,此案怕是江南抗拒新法之人,故意挑出和朝廷打擂的。咱们大理寺,担子不轻啊。”
朱兴亦拱手道:“此案事关新政权威,更涉及我大理寺掌断之公正与否。到底该如何查处此案,还请大人示下!”
尹褚闻言,垂下眼帘,淡漠道:“此案本官尚未清楚始末,且待思虑一日再议,退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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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九百七十八章 奔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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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州城,伍家花园。
贾蔷看着肥头大脸的高茂成,笑的如同一个猪头,心里腻味的不行。
对于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为姜铎老鬼的亲卫,当年如何随赵国公姜铎征战,贾蔷也全当放屁。
这高茂成看起来不过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他当姜铎亲卫时,大燕还有个鬼仗可打?
贾蔷也没掩饰他的不喜,淡淡应对几句后,就端茶谢客了。
高茂成走后,伍元有些纳罕的看向贾蔷,道:“国公爷方才不是说,要虚与委蛇一番么?”
贾蔷摇头道:“此人看似粗蠢,实则在自身安危上,十分精明狡诈。显然对我的性子做派,也了解不少。我若满面含笑的与他应对,他反倒易生戒心。如此对待正好,不至于让他立刻生疑。
另外,他表面上对我有些过分的毕恭毕敬,实则心里全不当我是回事。
此人怕是除了姜老鬼,世间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正因为狂傲无边,所以才能跪的下去,心里只当跪蠢货。他还不定怎么得意,顽弄天下人于股掌间,自诩能屈能伸,聪明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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