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这会儿看到贾蔷的出现,俊秀成这样,一众老海盗们再次明白了世人为何看重儿子,而将闺女叫赔钱货了……
商卓搬来椅子,贾蔷落座后,直视闫平。
对甚么样的人,下甚么样的菜。
在闫三娘看来,闫平义气无双,忠肝义胆。
她的看法没错,可那是对他的老兄弟。
对外,闫平怕是世上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枭雄之一。
若是以对寻常老岳父的手段应对之,怕是会被这位四海王看作是莎比……
“于我来说,三娘现在是我的女人,日后,会是我孩子的母亲,所以我会善待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与本公为妾。”
这摆明了告诉一干人闫三娘以后和他们无关,让一群海盗都阴沉下脸来。
“倒也不必生气,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海匪出身,又怎会甘心蛰伏于一个商号名下做劳什子教头?怕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就要杀人夺船,重回小琉球,操持旧业罢?提前劝你们一句,熄灭了这个心思罢。你们坐镇小琉球时,岛上才多少人?现在每一天都有数百上千的百姓登岛。德林四海部,也在不断扩招新军。今年大旱,是极不幸之事,偏偏对我们竟成了好事。”
“第三,既然你们注定不能回去折腾,就好好在学院里教学生罢。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一群小年轻,一个个儿孙不少,有的连孙子都有了。你们江湖人讲究祸不及妻儿的规矩,朝廷可不讲究,谋逆反叛者,是要诛九族的。”
这赤果果的威胁,让一群老海匪们都快气炸了!
他们纵横大半辈子,何曾受过这等憋屈?混到头来,竟被人要挟诛九族?
言至此,贾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闫平道:“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但也睚眦必报。闫叔,早先送三娘回琉球时,我同她说,将来大事成后,四海之内可寻二岛姓闫,以安置她两个弟弟。本公说话,从来板上钉钉。但前提是,你闫某人说话要算话。你若不守信诺,就一定会看到你绝不想看到的事发生。”
闫平沉默了半天,沉声道:“我知道,你没必要骗我。但凡你黑点心,我们几个老弟兄也早死透了。既然应下了做这总教头,我们就不会食言。至于姓闫的岛,我们也不多想,只要我两个儿子,还有他们几个的儿孙能活着,就足够了。”
贾蔷闻言,转身就走,留下一言道:“我许下的承诺,又岂是说变就变的?闫叔,好自为之罢。”
……
ps:南海篇基本结束了……
红楼春 第一千零一十章 韩琮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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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京城,原应开始凉爽起来。
正常年份到了中秋时节,就该添一件轻衫秋衣了。
然而今岁,时至八月,仍是酷热。
武英殿内,韩彬、韩琮、张谷、李晗以及修养的一天能上值三个时辰的左骧俱在,面色都十分凝重肃穆。
布政坊林府的消息,终于传至南海之畔,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回来。
毫无疑问,贾蔷暴怒!
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震怒!
而选择报复的方式,也比他们原先预想的更加激进,贾蔷直接断了海粮采买。
原本采买回来的粮食,运到半路的都直接转向小琉球。
并且在比折子回京早一天的时间内,德林号开始剧烈收缩。
贾蔷的确没有反,但他选择报复的方式,并不比谋反带来的后果好几分。
眼下的德林号,已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就京城而言,德林号控制着最大的车马行,控制着最大的布行,最大的冰室,控制着数以百计的酒楼,控制着最大的牙行,控制着最大的送菜行……
仅仅一天时间内,德林号麾下车马行关闭,布行关门,冰室落锁,所有的酒楼关门,所有穿梭于各个坊市的菜贩收摊……
好在,德林号从来不触碰粮食,知道这是一条底线,所以粮米铺子暂时不受影响。
但是,德林号却控制着足以和漕帮媲美的漕运船队。
眼下德林号漕运船队所有的船只都不在京城靠岸,在京的船也悉数离开京城。
常闻人言,哪个巨擘跺一跺脚,神京城都要颤三颤……
对许多人而言,这句话仅仅只是句话。
但对贾蔷而言,这句话就远没有那么轻描淡写了。
德林号船队的离京,带来的后果是神京城绝对承受不起的。
因为漕帮被贾蔷废黜了大半。
原本只是平分漕运,可这一年来,漕帮帮主丁皓听从贾蔷意见,大肆清洗漕帮内务怀有异心的林立山头。
虽然颇有成效,但漕帮的实力运力也是一路锐减,到现在,甚至勉强也只有当初三成实力。
一旦德林号船队罢工,而漕帮的运力跟不上,京城的粮价必会一日三涨,民心动乱!
“他到底想干甚么?”
左骧惊怒斥道。
李晗叹息一声道:“他想要宫里给个交代,朝廷给个交代,武英殿给个交代。”
左骧皱眉道:“林府之事,我等皆痛心疾首。可是为恶者已经被扒去青衿,除去功名,流放边塞。还能如何?非要大开杀戒不成?”
张谷沉声道:“左相没看贾蔷送回来的那份杀气腾腾的问罪折子?人家第一就问武英殿到底存了甚么心,为何纵容京城对林相和他污蔑诟骂多日?为何纵容那些杂碎……士子,跑到布政坊外去闹事?
第二问,问恪荣郡王李时,为何在恪和郡王李暄阻拦驱赶闹事士子时,反倒将李暄带走,任由士子们继续闹场?甚至直接用了其心歹毒之激烈用词。
第三问,问皇上,即便高门大户人家的奴才出去办差跑腿,主子也会照顾好奴才的家人老小无忧。如今他为国朝之事奔波操劳,与西夷洋番于海上血战,九死一生办下了差事,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恩赏?他自认为他连犬马都算不上,只不过一土芥!”
即便先前都知道了这些话,可当张谷再复述一遍后,几位大学士脸色都难看之极。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贾蔷传回的上书,已经可以直接说成是揭竿而起的反叛檄文了!
“半山公,此事瞒不得皇上,终究还是要由皇上拿个主意。这件事,太大了。”
李晗忽然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韩彬,苦口劝道。
张谷亦道:“若叫此事一直顺势而下,怕是要出大乱子。贾蔷现在远在万里之外,天高皇帝远,朝廷眼下拿他并没太多好法子。任凭他这样发泄下去,今年辛辛苦苦维持到眼下的局面,很快就会毁于一旦。甚至真到了不忍言之时,以其性格之果决,果真谋反,也并非没有可能。”
韩彬叹息一声道:“一旦上奏与皇上,以皇上现在的性子,老夫怕会出现最坏的一幕。”
左骧冷冷道:“元辅是否多虑了?别说贾蔷不敢谋反,即便果真谋反,也掀不起大浪来,就凭一个德林号?眼下德林号看起来声势庞大,依附于它的外省巨室颇多,可一旦他起兵造反,那些人势必立刻与他切割开来。天下大安,民心思定,此时谋反,必死无疑!这一点,贾蔷未必看不出来。”
韩彬侧眸看去,问道:“贾蔷敢赌上命运与他先生讨个公道,秉用,你敢赌么?”
左骧闻言紧紧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这话一出口,将来是要负责任的。
“如海公若能醒来,就好办了。”
韩琮轻声一叹,顿了顿又道:“元辅,还是上报天子罢。若只那两百余士子生员和我等,倒也不是没法子处置。那些人通通扒去青衿,发配流放就是。我等……去林府磕头赔罪也使得。可还事关四皇子,甚至还有皇上。拖下去,朝廷拖不起呐。”
韩彬点了点头,道:“走罢,去西苑,面圣。”
……
皇城,西苑。
龙舟御殿内。
隆安帝躺在御榻上,瘦了许多的脸上,双目有些凹陷,目光却比原先愈发幽深冷漠,透过玻璃窗,眺望着外面的湖面。
一头原本仅有些许白丝的黑发,不到半年光景,业已白透了……
伤痛折磨人是一方面,最难熬的,是心里的那一关……
虽然被奉为千古圣君,以万金龙体替民挡难。
可是,他依旧打心底里不甘。
他是在意万民之苦,但那是为了维护李燕皇室的万世传承,而不是真心为了那些黔首百姓。
若给他自身选择,莫说京城百万百姓,即便是再扩大十倍的人数之伤亡,他都不会用现在这样的下场去换。
不甘呐……
隆安帝仍拒绝搬回禁宫中,也毫不遮掩对那处的厌恨和嫌恶。
所以,就一直在西苑的龙舟上飘荡着……
“皇上,几位军机大臣求见。”
尹后看起来愈发憔悴了许多,面色黯淡,曾经冠绝六宫的俏脸,归于平凡,那双国色天香的凤眸,也失去了光泽,仿佛比隆安帝老的更快。
隆安帝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尹后微微皱起眉头,道:“还不到陛见的时候……罢了,传进来吧。朕原还想再看看,他们到底能拖到甚么时候。”
有中车府在,甚么事能瞒得过他?
隆安帝嘴角讥讽刻薄的冷笑,让尹后心里微寒。
未几,五位军机入内,见礼罢,韩彬将事情说了遍,最后道:“就目前来看,若得不到回应,贾蔷许是准备直接前往小琉球。如今至少有二十艘两千石大船,转向将粮食运往小琉球。这个数目,还是二十天前。眼下,怕是有更多。另外,德林号麾下漕运船只,也纷纷离京。皇上,贾蔷的确听了林如海之言未反,但此离心离德之举,对朝廷伤害依旧极大。”
张谷缓缓道:“若是寻常年景,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今年难关虽然度过大半,可仍有极大的压力。一旦海粮跟不上,船运不再将灾民分散,还有辽东大丰收的抗旱谷物不能南下,局面将会功亏一篑。”
左骧受伤之后,性子也变了不小,愈发敢言,他沉声道:“若贾蔷携一战覆灭葡里亚船队之势,袭扰东南,则沿海诸省,一夜间一片糜烂。此事发生的可能虽小,但也绝不可不防。贾蔷年轻,又素来恣意,甚么事都做的出来!”
隆安帝淡漠问道:“他到底何意,要将那些士子千刀万剐?要李时承担罪责废黜圈禁?还是,要朕下罪己诏?”
听闻此诛心之言,众人纷纷心底一沉,君臣至此,早已离心呐。
“皇上……”
韩琮一步上前,不过未等他开口,隆安帝就摆手道:“御史大夫,清流言官为兰台所属,贾蔷问武英殿要个交代,你怎么说?”
这话,如惊雷一般炸响在御殿内。
连韩彬都霍然抬起眼帘,目光隐隐骇然的看向隆安帝。
这是要……动手了吗?
韩琮原先最是简在帝心的孤臣,素为天子所倚重。
林如海生死不知后,韩琮实际上就是军机处排名第二的巨头。
且两年后,韩彬离位,元辅之位八成由韩琮来担任。
谁都没想到……
韩琮若是个无底线厚颜之人,此刻含混一阵,也就搪塞过去了。
天子如今成为残废,君权大衰,未必就能硬拿得下韩琮。
然而韩琮何其刚直之人,听闻此言后,面色肃穆,躬身道:“臣本出身苦寒,受天子简拔于微末中。受命之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虽无半点才能,唯兢兢业业以报皇恩。未想德不足位,出此弥天大祸,羞然愧然,不敢再恋栈辅国之位,请乞骸骨,归乡就老。愿吾皇万岁,成就千古之名!”
说罢,跪下三叩首后,始终未得天子回应,摘下冠带,起身离去。
“三百士子悉数除青衿,流放安南。万年县令罢官,抄家,一并流放安南。”
“李时糊涂懦弱,姑息养奸,圈禁咸安宫读书修德。”
“朕……”
“皇上!”
不等隆安帝说出口,尹后就面色苍白的阻断,缓缓道:“皇上,这些时日都是臣妾在行朱批,由臣妾来手书一封与他赔情罢。”
隆安帝颔首,却又下旨道:“调忠勤伯杨华下粤省,任粤省大营提督将军。起复赵国公长子姜保,为步军统领衙门大都统。
再传旨贾蔷,命他即刻还京,不得延误。
跪安罢。”
……
红楼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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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西阁。
不大的一间公房内,只二韩对立而坐,良久无言。
气氛怆凉……
直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了进来,韩彬方缓缓道:“邃庵,老夫也没想到,会从这个时候开始……”
韩琮却摇了摇头,道:“半山公,应该想到的。这半年来,随着天子以万金之体代民受过的传闻愈传愈广,茶楼、酒肆、戏台并僧道尼齐齐发力,使得天子威望之隆,远迈古今帝王。这种事说多了,别说旁人,连天子自己都信了。
随即,又开始重用宗室和外戚,甚至分化武英殿,张公瑾、左秉用、李子升三人陛见的次数并不比元辅少,尤其是左秉用。”
顿了顿,韩琮继续道:“可惜啊,原是一场伟业。都到了这个地步,却终将夭折……”
韩彬眼中闪过一抹悲意,轻声道:“便是你我去了,如海也……可还有秉用他们在,新政,不至于夭折罢?”
韩琮冷冷道:“半山公老了,也会自欺欺人了么?非仆小觑左秉用、李子升等,彼辈虽皆大才,可若半山公去位,此三人扭转不得乾坤。而且,怕是为了元辅之位,先会内斗起来。”
说罢,叹息一声又道:“人算不如天算呐,一场地龙翻身,造成今日之时局。而偏偏还是我等,为了让天子坚定大行新政之圣心,不惜费尽气力运作,将天子捧上千古一帝的圣君之位。
却忘了,对天子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新政,而是皇权之安稳。
如今我等这些曾被倚为肱骨的重臣,居然成了心腹大患!
天子正是因为威望崇高,才有足够的底气开始清洗,清算。
半山公,咱们一错再错啊!
只是……”
韩彬面容晦暗低沉,问道:“只是甚么?”
韩琮摇了摇头,并未直接说“只是”甚么,而是谈道:“天子帝王之术高绝,算准了一切。甚至,今日这一场安排,也在天子谋算中。经过今日之变,愈发加重了贾蔷的罪过。
逼得我致仕,逼得三百士子流放,逼得皇子圈禁,更逼得皇后不得不书信于臣子致歉……
此罪更甚忤逆大罪,天下清流岂不更恨贾蔷入骨,更有道理口诛笔伐?
毕竟,在君父忠孝面前,其他一切皆为小节!
而今日事,天子必定已经知道多时,才有今日之果决旨意。
再者……此事宣扬开来,半山公,不止仆乞骸骨一世清名丧尽,便是半山公你,还有林如海,都要因为贾蔷的‘无君无父’,而威望大跌。
如今天子怕是正等着贾蔷的下一步,无论是回京,还是不回京,下一波打击都会接踵而至。
若再来上一场自上而下的打压诟病,半山公,你这被殃及的池鱼都要危险了。
其实,林如海若非已经半生半死,连他也难逃厄难。”
韩彬面色木然的坐在那,韩琮所言之事,他又怎会想不到呢?
可是想到了,又能如何?
他缓缓道:“邃庵,你还未说那个‘只是’……”
韩琮道:“天子虽算计缜密,几无疏漏之处,只是他还是算错了一人。”
“贾蔷?”
“对。”
韩琮道:“贾蔷敢堂而皇之说出‘土芥’二字,可见他心中再无分毫对皇权之敬畏。
说来,原该早就想到了……
但凡他心中有丁点敬畏,也不会打一开始就一遍遍的告诉皇上与我等,他要出海。
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皇上才看似厚待于他,实则从未真正亲近。
心里怕还会骂一句:喂不熟的看家狗。
贾蔷想必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天子退让如此多步,想让贾蔷没有不回京的借口,可是贾蔷连天子都不敬,还需要再找借口?”
他绝不信,贾蔷收到朝廷旨意后,会乖乖的回京。
听出韩琮对隆安帝言语中隐藏的不敬和轻蔑,韩彬沉声道:“邃庵,天子手段,或许有些严苛,但就目前而言,他仍是一位明君!因为换任何一个帝王在这个位置,都不可能容得下贾蔷。
你说的对,贾蔷很早之前就想过要自绝于外。可他若只是与外通商,皇上说不得还能容他几分。然而他不仅通商,还不知不觉中打造出一支可以打一场国战还能胜之的强大水师。这才多久的功夫?
眼下就这样了,那以他赚钱的能为,又不断的迁徙百姓去琉球,给他十年时间,说不得他当真有能为撼动大燕的江山社稷。
为了社稷计,皇上也别无他法。”
韩琮闻言,目光凌厉的看着韩彬,道:“半山公,天子若堂堂正正行王道,又怕甚么?若行王道,他贾蔷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利令智昏,也绝不敢起兵造反!忠孝难容,世人都会唾弃他!
可现在呢?靠泼墨脏了贾蔷的名声,清流们骂有甚么用?
江南九大姓会信,还是盐商会信?
还有十三行那些将身家富贵都紧紧捆绑在贾蔷身上的巨富大族们,他们会信吗?
五皇子素来惫赖顽劣,资质不佳,毫无明君之相。可他有一言说的极对!天家,就该行煌煌大道!
半山公,先前我们就是因为念及天子圣明,才走到今天这步。我们错了……因为天子,变了!
不复以民为重,也不复圣明!”
腐儒忠于天子,真儒忠于社稷。
而韩琮,当然为真儒!
韩彬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向韩琮道:“邃庵,你这是何意?”
韩琮面带悲怆之色,目光看了眼窗边落日余晖,缓缓道:“仆深受皇恩,岂会不知忠孝?可今日也是突然惊醒,心生大悲之意。
非为己悲,非为去官而悲,实为新政悲,为社稷悲!
这天下,看来终究还要回到从前,难逃轮回之厄。
半山公,保重呐。”
……
神京西城,苦水井。
金沙帮总舵。
李婧面色阴沉的看着周围弟兄回报,中车府、绣衣卫近来对金沙帮的残酷打压。
“少帮主,幸好先前我见势不妙跑的快,不然这一回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了!”
“刑部借着新政大旗,和步军统领衙门还有顺天府的官狗合起来,四处抓弟兄。刚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寻几个百姓来装苦主,现在倒好了,连话也不说,直接抓人!”
“分出去的那些帮派,许是有人告密,也有几家遭到了围剿。”
“少帮主,这样下去怕是不成,人心惶惶呐!”
“少帮主,快请国公爷回来罢。再让那群球攮的抓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听着乱纷纷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诉苦,李婧忽地一挥手,怨骂声骤停。
李婧沉声道:“既然他们现在容不得金沙帮,那就先散了罢!你们各奔其他帮派,等消息就是。”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婧目光冷冷的看了一圈,道:“国公爷曾告诉我:若事有变故时,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更何况,又不是让你们去逃命,大惊小怪甚么?”
说罢,她起身又道:“近来有事让你们做,都回去准备准备。且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
“姨奶奶回来了,宫里来人了……”
李婧从苦水井刚回来,才于宁国府角门前下马,就听到迎出来的门子禀报道。
李婧看了眼拴马桩边绑起的四匹马匹,微微颔首,进了角门,就在门楼下看到四个宫人,面白无须,目光阴凉。
“请姨奶奶安,奴婢们奉旨意,前来探望探望小公爷和小姐。国公爷在外奔波操持,回折子埋怨皇上没将家眷照看好了,就打发奴婢们赶紧前来瞧瞧。”
为首之人礼数不缺的躬身说道。
李婧点了点头,道:“那就往里面来罢。”
言罢,先一步阔步入内。
四位内侍也不多言,紧随入内,于西路院见到了十多个奶嬷嬷、丫鬟们伺候着的一双婴孩。
四人仔细瞧了瞧后,同李婧道:“叨扰姨奶奶了,万岁爷吩咐了,往后奴婢四人就留在府上听用。不拘两个小主子有甚么事,都可打发奴婢们去办。”
李婧闻言,淡淡道:“既然是奉皇命而来,自没甚好说的。只是内宅不好多留,你们去前院住罢。”
为首内侍笑了笑,声音阴柔道:“姨奶奶多心了,奴婢们都是刑余之人,便是住在内宅,又有……”
不等他说法,“呛啷”一声李婧拔出腰间宝剑,抵在为首内侍脖颈处,寒声道:“不要给脸不要脸!国公爷临南下时将这份家业交给我,我便是死,也要维持住国公府的体面!你们奉皇命来长驻于此,我认了。可想坏规矩入内宅来,当我不敢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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