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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于伞下,贾蔷一手抱着婴孩,一手与码头、河岸上的人招手示意。
欢呼声如海中巨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其实真论起来,庚子之变至今才不过二年,贾蔷远没有如此受人尊敬爱戴。
绝大多数人,不过是凑个热闹。
但架不住人群中的“托儿”太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况且,这二年开海之策,也的确让京城百姓受益。
若是再这般下去些年份,这份虚火,必然会坐实成真正的拥戴。
到那时,才是真正铁打的江山……
欢呼声一直持续到码头上宰辅认为局面过热,需要控制一下时,派人上船来催,贾蔷方携妻儿入内,声浪渐落。
看着那道窈窕身影,尹后凤眸中的神色有些深沉。
因得知她与贾蔷之事,这位素来有贤名的宰相爱女,很是生了场气。
那几日,整个龙舟上都噤若寒蝉。
虽然事后以她有了身子为结局,但也因此事,让尹后心知,她和这个每过一日就尊贵一分的家族间,始终有一条鸿沟在,不可逾越。
贾蔷怀中所抱婴孩,乃去岁黛玉于龙舟上所诞之子,取名李銮,家人唤作小十六。
取一个銮字,其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尹后心中又是一叹,黛玉是以贾蔷委屈轻贱了尹子瑜为由发作的。
后来,也是尹子瑜出面求的情。
这一求情,便彻底让尹家那一头,在后宫中没了争一头的余地……
而码头上,五军都督府诸武侯都督们看到这一幕,亦是纷纷摇头。
这二年,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景川侯张温、荆宁侯叶升和永定侯张全或多或少因军务事同武英殿那边发生过摩擦。
譬如外省驻军骄狂为祸,武英殿严令五军都督府严惩,结果只罚酒三杯时,林如海亲临五军都督府,逼着他们下了斩立决的军令。
此事让五军都督府的武侯权贵们很是不爽,但到了此刻看到这一幕,那些藏在心底的不爽通通灰飞烟灭。
林家虽单薄,可其超然之势已大成,却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而就今日之势,贾蔷可以继续大用他们,但就此剪除他们,也不算难事。
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
西苑,勤政殿。
王公亲贵,诸文武百官列于殿内。
尹后在四位昭容并牧笛的护从下,坐于珠帘后。
再次落座于此,尹后心中百味繁杂。
她伸出纤白柔荑,轻轻抚了抚身前,有些涨痛,那冤家……
罢了,今日之后,她还是不来此当泥塑菩萨了罢。
许多过去执着的事,也都看淡了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朝局,已没她插嘴的余地。
君不见,方才诸臣子问安时,甚至已经将贾蔷列于其前,轻视之姿,一览无余。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看过了宇宙之广博,还知道在大燕之外,有更无穷之天地。
再让她独守深宫,整日里经营那些算计之事,她未必耐得住那等寂寞……
正当尹后心中渐渐释然时,听前面传来贾蔷轻快的声音,不由扬起嘴角浅浅一笑。
这样的场合,如此盛事,好似于他来说,也只是等闲。
这次回来,可是要改天换日的呐……
过去她觉得这般作态有些儿戏,甚至有些轻佻。
但如今再看,却只觉得贾蔷胸怀寰宇周天之广阔,凡俗所谓的破天大事对他而言,都只是寻常。
也只有这份大,才会教她这样的女子吃不住这股男人劲,甘心伏低做小……
“二年未还京,这会儿回家来,倒是亲切的很。怎样,瞧本王快晒成黑炭了罢?呵。”
“看着诸位,大半眼生,认得的没几个……”
听闻此言,不少人都变了面色,不无担忧的拿眼看向百官之首的林如海。
不过林如海仍是面带微笑,静静看着贾蔷,看不出丝毫不自然……
果然,就听贾蔷爽朗笑道:“不过不相干,人虽不认得,可事却知道。百废待兴,朝中诸事艰难。原本王还担忧,二韩之后,朝廷空出了大批重臣,他们走了,朝局会不会不稳?会不会影响到天下民生之安稳?
先生同本王道,不相干。大燕养士百年,自有忠良大贤之才涌出。这二年观之,倒是的确大体平稳。
百姓得以在大灾之余,休养生息,诸卿皆大功于国。”
此言一出,殿上气氛登时轻松不少。
却听贾蔷又笑道:“再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本王虽归,但朝政走向却不会变。该怎样,仍怎样。
我一个四处悠游一心开海的王爷,又懂甚么治国之政?只提一点要求……”
听闻贾蔷如此直白的准话,大部分朝臣真是大喜过望。
圣天子垂拱而治,这是天下文臣最期盼的事……
林如海沉默稍许后,问道:“不知殿下所言之要求,是甚么?”
贾蔷笑道:“也没旁的,就是希望朝廷的官员们,尤其是京官,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不止多看看大燕境内的民生,还要出去,去海外看看。眼界要开阔,不做到心里有数,好多事难免欠缺。
就这么个事,其余的,该怎样就怎样。
哦对了,还有一事,上回承奏上来关于商税的事。眼看就要还京了,就没批改送回,直接当面说罢……
户部定下十税一,本王听说好些人担忧本王会发怒,因为这是在德林号身上割肉。
本王只有一言:税轻了。
天下商税一直不好收,分明商贾才是最富的,朝廷却只盯着农民从地里刨出来的那点吃食,这个道理不通。
就从德林号开始收起,要严厉对待此事。
而且,不能一并论之。
譬如德林号从海外进来的粮、铁、糖等物,税暂时可以定低一些,十税一还可取。
甚么时候大燕本土可以自给自足八成了,再将税调高一些就是。
而德林号所产出的绫罗绸缎,各式骨瓷漆器,以及从西洋运进来的名贵货物,取十税三都不为多。
但有一点要讲明白,那就是商税多收一些,田税就要少一些。
宁肯朝廷过的紧巴些,也要让百姓轻减些。
自古以来,汉家百姓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你们到底是能臣、贤臣还是平庸之臣,就看你们这些官员,能不能真真切切的让大燕的百姓,过上吃得饱穿的暖有书读的好日子。
谈其他的,甚么清廉,刚直……都是虚的!”
百官侧目,林如海笑道:“秦王殿下是为官员升迁,定下了考成调子了。殿下还京,所提三事:其一,官员有机会要出去开拓眼界,长见识,以免成为井底之蛙。其二,要加商税。其三,要减税赋……”
林如海话音未落尽,一看起来四十余岁的衣紫大员皱眉出列,躬身道:“王爷,官员出去开眼界使得,户部加商税更是好事,只是减税赋一事,下官以为不可操之过急。王爷……”
却不等他说完,贾蔷就摆手道:“本王的话,不是叫你们立刻就做。该怎么去做,何时去做,你们按着现实去办,实事求是的去办。除非十分要紧的事,本王会传旨,立刻照办。其余的,你们心里有数就是,不必事事急从于本王。”
见李肃一时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贾蔷笑道:“你便是从甘肃布政使上来的李肃罢?”
李肃躬身应道:“正是下官。”
贾蔷笑道:“能位列军机,宰辅天下之人,必是历经州县府省的能臣。说起来,便是前朝的蔡京之流,难道果真是祸国庸才?不过为了讨好天子,就开始瞎鸡儿扯臊。
而天子,除却开国的马上天子外,论治国之才,有几个能比得上你们?
所以古往今来,官员们最推崇的就是圣天子,贤德天子。
甚么是圣天子、贤德天子?听臣子话垂拱而治就是。”
这话唬的好多重臣都变了面色,林如海神情都肃穆起来,注视着贾蔷。
贾蔷却仍就是一副清闲的形容,乐呵呵道:“其实也没甚么错,但君权的存在仍是有必要的,为防止元辅失控。而如何既保证君权的稳定,又能保证避免昏君败坏天下呢?这是一个大议题,诸卿可以讨论……”
“殿下!”
向来举重若轻的林如海,此刻面色却十分肃穆,看着贾蔷道:“此事可以讨论,但不必现在就讨论,更不必弄的朝野咸知,物议纷纷。
最重要的是,朝廷的体统,天家的威严,不可轻贱。”
“君权的存在”这等大逆不道的字眼,换个人说连九族都要诛干净了!
而换个元辅,除了跪地请死罪外,也没第二条路可走。
眼下谈这些,太早了些……
贾蔷笑着点头道:“先生教诲的是,这些事原就要花费许多时间,甚至一代人、两代人去探讨,不急。也是在船上待的时间久了,难免多想了些……”
林如海闻言面色舒缓稍许,微笑道:“眼下还有一件大事……”
说着,林如海撩起紫袍前摆,跪地叩首道:“臣林如海,恭请王爷,正圣王天子位,以顺天意民心!!”
其身后,吕嘉、曹叡、李肃等官员,另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景川侯张温、荆宁侯叶升和永定侯张全等勋贵武将,齐刷刷跪下,山呼道:“臣等恭请王爷,正圣王天子位,以顺天意民心!!”
……
皇城,咸安宫。
尹浩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这位天子,目光担忧。
“四儿,甭担心。爷这些年虽谋算了些,可当初也没说一定要坐这个位置。”
“球攮的,这二年一直在等那忘八倒霉,结果他撒手跑外面去了,朝廷居然还愈发稳当了。”
“他从外面弄回来那么些粮米,还他娘的拿出一亿亩田来分养廉田……朝廷上那群呆瓜傻鸟,一亿亩荒田拿出来指着他们去开荒呢,一个个还乐的下巴颌子都掉了,竟然就这样变心改节了……”
“如今又多了一个汉藩,又不知有多少地能拿出来分,他娘的爷还有个鬼指望?”
看着似乎当初那个小五又回来了,站在那骂骂咧咧的,尹浩心里难受之极,看着李暄那一头白发劝了声:“皇上……”
“别,别叫这劳什子顽意了,爷就是被这俩字给坑成这般。还是那忘八精明些,知道这个位置不是好位置,一直都绕着走。现在想想,也真他娘的是倒霉催的晦气,他当时是真想走的,顶多想法子从大燕偷些人过去,再做做买卖……诶,昏了头了!不过他到底能不能成,就看他这次回来登基后,能不能稳得住。
至于爷……四儿,你去告诉他,别杀爷,他在爪哇不是有一万多个小岛子么,给爷一个,爷离了这宫,给他腾位置。
当然,是在禅让大典之后。”
尹浩闻言,看着满头白发的李暄,眼中对活的乞求,心里一酸,点了点头。
当真是千古艰难,唯死而已。
……
ps:不定时发了,写出来就发,没写出来就猫着继续写。





红楼春 番三:家事、蒸汽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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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苑。
天宝楼。
高台软榻上,贾母坐了几回想起身避让,觉得有些不大安宁,经受不起这个位置,却被黛玉笑着劝下了,道:“往后宁荣街国公府那边去的时候少了,偏姊妹们如今各自担着一身的差事,离不得人。让老太太一人回去住,我们也放心不下,不如就在西苑里寻一处落脚地,住这里就是。”
这会儿天都暮色了,贾蔷于勤政殿仍在议事未归,是黛玉引着凤姐儿、李纨并诸姊妹们,将家安置稳妥。
连贾母、薛姨妈都留了下来,未放她们回国公府。
贾母闻言先是大为意动,可随之又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里是天家内苑,且不提我的身份适合不适合住,便是我住得,宝玉也住不得。”又道:“姨太太也住不得,她也放不下她家的哥儿。”
黛玉抿嘴笑道:“此事不妨,蔷哥儿早就想好了。宝玉那边好办,如今他整日里和一些女先儿写话本故事,发在报纸上,虽然舅舅骂他不务正业,写的都是……不堪入目之混帐字,羞于启口,可总也比过去强些。
至于宝姐姐的兄长……蔷哥儿说他性子单纯,若放任出去厮混,必为人所引诱,闯下大祸来。到那时,问罪不忍心,不问罪也说不过去,所以就打发宝姐姐的兄长去西斜街东路院那边主持衙内擂台,那处热闹,随他折腾痛快。
二人老太太和姨妈若是想念了,使人招来一见就是。
或得闲,去国公府那边住两日,看一看也使得。
都这般大了,也不好在养在身边了。”
听闻此言,贾母、薛姨妈便是心里还有甚么想法,也只能作罢。
看着黛玉以女主人的身份,在这座皇家西苑内留客,好些人都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从船上下来,至西苑,众人都换了衣裳,但黛玉的衣裳又不同。
镂金丝钮牡丹花纹云锦衣,月牙凤尾罗裙……
配上黛玉如今愈发出挑的如画美貌,当真贵不可言。
不过见几个姊妹悄悄打量,黛玉却没好气道:“看甚么?这是尚服局的女史非要我穿的,你当我爱穿不成?”
宝钗在一旁笑道:“我不信,宫中女官还敢制辖你不成?”
二年过去,生了一子的宝钗看着丰润娇美,身前鼓鼓囊囊的,肌肤更是白的耀眼,欺霜赛雪。
黛玉笑道:“你道如今尚服局的女官是哪个?”
侧面探春笑道:“听着还是认识的故人?”
正说着,凤姐儿领着几个着宫妆的丫头进来,高声笑道:“可不就是故人?原是园子里的二等丫鬟春燕。除了春燕外,还有林之孝家的那个闺女小红,那位更了不得,如今是宫正司的宫正,还从二姑娘处求去了司琪、三姑娘处求去了侍书,当了两个司正,正经五品女官,宫正是四品,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威风的紧!几个丫头仗着是家里老人,如今很会撒娇,连我也拿她们没法子。”
李纨笑道:“又变着法儿的自夸,她们再厉害,大事还不是要请教你?”
凤姐儿俏脸上难掩风光得意,不过还是谦逊道:“我不值当甚么,果真大事,我还要请教咱们家的皇后娘娘呢!”
说着,抱住了黛玉。
黛玉“嫌弃”的推开她一把,正经提醒道:“方才有人来报,琏二哥携夫人要来给老太太请安,你可要避一避?”
凤姐儿闻言一滞,其他人也纷纷侧目看来,却听她冷笑一声道:“我避他甚么?难道我是亏心的?”不过随即未等人劝,就摇头道:“罢了,过去的事我连想都不愿多想,更休说多提了。他来与老太太请安,自去请安便是。我也不会与那位难堪,见也不会见。”
黛玉见她到底觉得难堪,笑了笑道:“也没甚么好见的,连宝玉和宝姐姐的哥哥等闲也进不得这里,更何况他们?如今你凤丫头才是我们一家人,怎会为了外面的,让你受委屈?”
凤姐儿闻言,眼圈一下红了,想张嘴说些甚么,却又怕让人取笑了去,低下头摇了摇,道:“今儿人家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且让他们进来罢。我去看看乐哥儿……”
正心酸时,忽听前面传来通秉声:“王爷驾到!”
众人闻言,均是神情一震,连贾母都站起身来相迎。
未几,就见贾蔷脚步轻快的进来,面上的喜悦之色,感染了殿内的每一人。
“蔷哥哥,你是就要登基了,所以这样高兴么?”
二年时间,宝琴出落的愈发耀眼,即便在一屋子佳丽中,也格外出众。
只是许是这二年来和香菱、小吉祥她们疯惯了,性子也愈发活泼顽皮,偏总有人护着……
听她之言,宝钗刚落下脸来训斥两句,黛玉就笑道:“这也值当你恼?琴儿不过说了句正言罢了。你说是不是?”
因尹后之事,贾蔷在黛玉跟前矮了那么小半头,见黛玉似笑非笑的望来,他忙正色道:“是,是是是,当然是!”
“呸!”
见他如此浮夸,惹得姊妹们偷笑,黛玉反倒生羞,啐了口。
薛姨妈笑道:“我拿大,夸一句。如今王爷都到这个位份了,看着还和过去没甚变化,也从不在家里端着架子,真真是难得。连和我家那畜生说话,也和从前一样。要么说天生尊贵,和王爷这般一比,以前那些贵人故意拿捏着,反倒落了下乘。”
宝钗忙笑着提补了句:“妈以前也未见过多少贵人,不好这样说。”
黛玉好笑道:“宝丫头,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呢。”
宝钗俏脸登时涨红,上前捏住黛玉的俏脸,咬牙恨声道:“别以为要成娘娘了,就能随意编排我!”
黛玉撑不住笑了起来,求饶道:“好姐姐,饶了我这遭罢!”
贾蔷忙劝架道:“今儿这样高兴,自然不是为了登基之事。登基不登基的,对咱们家来说,又有多大的分别?今儿高兴的事,还是去年最高兴那事……”
湘云、探春闻言登时眼睛一亮,齐道:“去年最高兴那事,莫非是林姐姐生了小十六?哎呀!林姐姐又有了……”
话未说尽,俏脸臊的通红的黛玉就从一旁顺手抄起一根玉如意,作势打来。
湘云、探春惊笑躲避求饶,东藏西躲半天,最后还是绕到贾蔷身后才得以幸免。
贾蔷拦住羞恼的黛玉,笑道:“真有大喜事!保管你听了,再不会恼!”
黛玉哼了声,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谎报,连你的好也多着呢!”
贾蔷嘿了声,问道:“去岁先前打发至欧罗巴的前绣衣卫千户回来了俩,带回来的东西,你们可还记得?”
黛玉闻言一双含露目瞬间明媚,道:“是那……蒸汽机?”
贾蔷点头道:“没错!就是那粗苯的家伙!西夷在三四十年前就发明出来的顽意儿,西夷诸国都在用来挖煤汲水,做些简单粗苯的活计,但已经十分难得,尤其是在矿业上。去岁运回大燕,我想到了几个好法子,让人去改良。也是福运到了,刚得了信儿,改良成功!蒸汽机的效率,比原先提高了数倍,耗费却少了一大截儿!”
黛玉还是有些不大明白,看着贾蔷问道:“这值当着甚么呢?”
贾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如今咱们在外面最棘手的事,是甚么?”
黛玉笑道:“是……缺少劳力?”
贾蔷点头笑道:“秦藩还好些,种地嘛,又是精细耕作,活并不甚重。可汉藩盛产铁矿,出产铁器,仅靠人力、畜力,远远不够。如今有了这改良版的蒸汽机,便可大大的降低对人力、畜力的需求。今后精铁的产量,也将大大提高。如此一来,将带动整个开海大业的高速发展。且这蒸汽机不仅可用于采矿,连纺织也可用到。你们且等着瞧,今后五年,织造产能至少能翻三五倍!”
此言一出,诸姊妹们果然欢呼雀跃起来。
如今小琉球上的织造工坊敞开了生产织造,一天三班倒,都供不及在内陆贩卖。
因为按件计工钱,有些女工为了拼命赚钱,几乎累死在工位上。
即便如此,面对一个逐渐恢复生机的庞大帝国,亿兆人口,产能依旧远远不够。
这些问题,都是困扰内眷,让她们头疼棘手的难题。
如今听说有了不用吃喝休息,不知疲惫工作的蒸汽机,她们岂有不高兴的?
贾蔷真是高兴坏了,道:“不仅如此,科学院那边对于脱硫技艺也有了新的进展,从西夷各国花大价钱请回来的落魄科学家们,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贾母等虽如同听天书一般,可见贾蔷如此高兴,也乐得捧哏,道:“这脱流技艺,十分要紧?”
贾蔷笑道:“钢铁里的硫含量越高,钢铁的品质越差,尤其对枪炮而言,十分要命。脱硫技艺提高,再加上汉藩那边的铁矿石极佳,钢铁品质也就大大提高。如此一来,造出的火炮,亦或是其他兵器,甚至是铁锹、锄头的品质,都会大大提高。而且,蒸汽机的水准,也高西夷一头。嘿!!”
这二年来,他大半心思都在和西夷诸国打交道上。
西夷也不都是傻子,他们派来的留学生,都被安排去学习八股文章。
大燕派去的,大半被派去学习神学……
大燕对西夷出口各类骨瓷、陶瓷、丝绸、锦帛,而对西夷的商货,最紧俏的是大量钟表匠、铁匠、火器工匠、教师……
西夷又能有多少这样的人出口?
所以贸易逆差不可避免的出现,还是极大的数字。
眼下西夷诸国虽还未起甚么幺蛾子,但对公平贸易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
如今贾蔷掌握了未来百年,至少二十年内的革命性的技术领先,他已经有底气进行慢慢周旋了。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在基础自然科学上的追赶。
但这不是一两年就能办到的,且不急……
李纨见贾蔷喜成这般,笑道:“怎这样高兴,好似……好似比要当皇上了还高兴。”
相比二年前,生下小九的李纨,已经自如许多了。
贾兰正在成才,小九这边更不用她多想,贾蔷早就许过,将来少不了一国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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