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臣妾就想着,这些年的确是尹家亏欠了他,且尹家为其母族外家,能帮衬一把也好。”
贾蔷闻言,沉默稍许后缓缓道:“十三他,可是答允你们将来划分一土,与尹家立国?”
尹后一惊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以开天辟地之姿,开创了眼下不世伟业。
李铎些许伎俩,又岂能瞒得过他?
苦笑了下,尹后颔首道:“十三倒是这般说了,不过,臣妾又怎会当真?果真能成大业兴许有可能,但不给也无妨,并不指望。”
贾蔷简直好笑,看着尹后道:“十三的话,你也信?清诺,普天之下,除了朕将皇权看在情义之下,世间绝无第二人能如此。十三是朕的骨肉,知子莫若父,朕会看不透他?许是前些年压制的狠了些,如今即将脱笼而出,你瞧瞧他那双眼睛里,‘权势’二字还能藏得住么?
你信不信,这个小王八蛋在外一朝势成,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清洗外戚!他可不会如朕这般心慈手软……”
尹后抿嘴笑道:“这一点,臣妾如何不知?若是常理,自当不敢如此。自古外戚出大力者,几无好下场。可是……不是有皇上在,有大燕在嘛。
有皇上在,诸皇子封国内,就不会出现权臣,谁敢?
既然不必担心权臣,尹家便不会成为十三的眼中钉。
何况,小十三有大志向,一心要效仿皇上,开创伟业,不会只局促一地。
纵然远不及皇上神武,只要将来再打下一块疆土,多半是飞地,那么仍会重用母族。
因此,臣妾并不忧飞鸟尽,良弓藏之日。
大不了,折返大燕就是。到时,还忘皇上能收留臣妾……”
贾蔷闻言轻声叹息道:“如此说来,你已经拿定主意了?”
这或许,在当初尹家建议尹子瑜拿尹家和十三开刀时,就定好的大计。
所谋,何其长远……
这样的人,感情几不可能成为其身上的羁縻枷锁……
尹后又红了眼圈,温声笑道:“皇上,你就心疼心疼哀家,容我出去逛逛罢。那年随皇上南下,与西夷诸王会面,后又见证了皇上举世无敌之姿,一战覆灭二十万西夷,奠定了大燕煌煌华夏天朝上邦之基……一切恍若昨夜,却又希望再去见一场热闹。不然,就真要老了……”
贾蔷闻言,看着尹后轻轻握起她的手,道:“好,朕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答应朕,看够热闹后,一定要回来。总要回家的不是?朕会想你的。”
尹后闻言,艳绝天下的俏脸上,一双凤眸痴痴的看着贾蔷……
“来来来,总还有数月光景,不可辜负。朕和清诺再研究研究,怎就怀不上龙种。朕以为,雨露还是沾的少了……朕今日,还想再赏赏太后的蜜桃!”
尹后:“……”
……
西山行宫,畅春园。
“皇上,赵国公府那边,皇上是不是也该走一遭?另外,也可停朝数日,以寄哀思……”
太朴轩内,前五军都督,临江侯陈时与贾蔷赔笑道。
重臣病逝,天子亲临以示哀荣。
若再停朝数日以寄哀思,那便是妥妥的国丧了。
贾蔷却摇了摇头,眺望着后湖上倒映着的夕阳景色,淡淡道:“朕若亲临,国公府又要设定兴郡王跪迎巨像,以谢皇恩。何必如此折腾?该给的哀荣都给了,配享太庙,将来总有君臣再见之时。不止老国公如此,将来便是卿等,也皆按此例。至于停朝……将来朕驾崩之时,都不许停朝。国事万千,岂可骤停?”
陈时、薛先等老勋臣们闻言差点没把魂儿唬飞,连忙跪地请罪。
不是他们不经事,实在是……
林如海都皱起眉头来,看着贾蔷道:“皇上春秋鼎盛,何以轻言此等骇人之言?”
贾蔷呵呵笑着摆手,先是叫起薛先等功臣,又对林如海笑道:“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朕与诸卿皆为今日大燕之先驱功臣,但也不必将大燕江山之兴衰,都寄于朕和诸卿身上。如今大燕疆域大盘抵定,剩下的就看大燕英才们如何躺着石头过河,慢慢摸索治理了。太子也已回京,往后朕出面少些,太子出面多些。等太子大婚成亲后,诞下皇孙,朕就传位于他。总不能让他当上几十年的太子罢,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此言一出,更是炸的诸老臣们头晕目眩。
贾蔷如今才三十五,可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开始考虑退位之事了?
太子大婚随时可举行,婚后一年生子,岂不是二三年内就可能出现?
吕嘉激动的站起身道:“皇上,万万三思呐!太子虽纯孝仁贤,可到底年轻,岂能挑起如此重任?”
曹叡亦沉声道:“此事断不可行!如今朝野上下人心原就浮躁,宋藩金山的消息,更如烈火烹油一般,鼓荡的连臣家中子弟都想往海外寻金山的。这些年在秦藩、汉藩大发横财之人,将金银带回大燕后,很是激起阵阵风浪。老臣之意,如今大燕疆土过于广阔,凡事当以安稳为重。此时正是依靠皇上天威震慑国运之时,皇上岂能言退?”
林如海紧皱眉头沉吟稍许后,对贾蔷道:“十年内,非良机也。”
贾蔷笑了笑,道:“暂且就这么一提,也是因为老国公薨逝勾起的。不过人嘛,都会死,没甚么大不了的。朕从不做万岁之梦,秦始皇、汉武帝,对了还有那位英明神武的李唐太宗皇帝,圣明一辈子,到头来却昏了头落了下乘,惹人耻笑。
朕不去吊孝老国公,便是想告诉世人,生老病死并不可怕,只要活着的时候,好好活,不辜负不虚度,那么死亡又如何?权当闭眼休息就是。
朕的这番话,起居舍人记准了,润色一番后,送往官报发出。
要让百姓们明白,轰轰烈烈的生,坦坦荡荡的死,才是人生至理!”
薛先恍惚明白过来,笑道:“看来圣上对百姓出海的进度,还是有些不满呐。也是,不提暹罗、安南等诸多外省,只秦藩、汉藩、唐藩、宋藩四藩重地,整个大燕的百姓全添进去都不够!”
曹叡摇头道:“还是要循序渐进。太过激进,必生乱事。”
贾蔷颔首道:“太过激进要不得,如汉时迁移巨室以填边塞的做法,有害无益。”
听闻此言,诸老臣们纷纷松了口气。
果真强迫巨室迁往外藩,他们敢肯定,必有人起兵生乱。
倒不是怕颠覆了社稷,可一旦处处烽烟,国力必然大大受损,得不偿失。
却又听贾蔷道:“朕有个想法……大燕如今施行三年义务兵役制,太子并诸年长皇子们,在军中服役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三年,所以世上无人应该例外。朕寻思着,边塞所能用的兵,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尤其是北疆,元武八年那一战,打的罗刹鬼伏尸三十万,至少三十年内不敢再有南侵之心,所以不必再留二十万大军驻于彼处。
既然苦寒边塞用不到,而大燕内陆一派承平,那么兵役兵员许多都只是走个流程,白白荒废了。
且有权有势或者有银子的人家,还会走动门路,弄虚造假逃避兵役,既造成了贪腐,又坏了国法。
所以朕觉着不如这样,每年新征义务兵员,悉数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发往秦、汉、唐、宋四藩土服役!
以大兵团为建制,搞生产建设!
三年内表现优异者,可提前一年调回大燕,入边军服役,服满二年,表现优异者,可直接提为基层武官。
若还肯虚心向学,就能继续考入皇家军事学院,前途无量!
这,也算是一条晋升之阶了。”
顿了顿又问道:“永城候,大燕如今一年征兵多少?”
薛先欠身答道:“回皇上,老臣记得,元武五年时,征发兵役不过四十五万。到了元武十年,经历一场与厄罗斯一场大战,再加上唐藩抵定,当年征发兵役近九十万!再往后,天下太平,到了元武十五年,征发兵役降为八十万。去岁元武十七年,也大抵差不离儿。
原本不该这么少,毕竟十五年来大燕丁口翻了一番还多些,若每个适龄百姓都要服兵役,那至少要征兵百万,甚至两百万。
但朝廷有政策,读书种子下场科考者可免兵役。出海入外省或藩土买田耕作者可免兵役……尤其是后者,使得莫说权贵富户,便是一些中等人家,也都想法子使得家中子弟免除兵役。买些地,派家中子弟去住上二月,只当游顽一遭,也就过去了。因此,数目远远不及。”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聪明人甚么时候都少不了,但开发和巩固藩土、外省是基本国策,百年内不变。所以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给这个让道。”
吕嘉笑道:“皇上,不如这样,将这个义务兵制,推后一年,却可以提前放出风去。就说,元武十八年是最后一年,可以通过在外省、藩土买地来免兵役者……”
话音未落,曹叡就皱眉道:“吕大人,朝廷如今虽不富裕,却也不缺这点银子。皇上放出所言,此乃基本国策!”
吕嘉看着这个和他不对付了一辈子的老倌儿,呵呵笑道:“此事老夫岂会不知?但可以变通一番嘛,多提些要求。譬如,买田避兵役要有数目要求,五百亩方可免,且只能免一人兵役。
除此之外,地不能买了就撂荒在那,每一陇地上都要有人耕作,否则就涉嫌欺诈朝廷,逃避兵役,这是重罪!
皇上,只此一点,今岁户部就要多收一大笔利市。藩土开荒,也会大进一步。
毕竟如今天下有钱人着实太多了!”
陈时闻言哈哈一笑,平日里看不上这个老阴官儿,没想到这次主意却对胃口,他同贾蔷道:“皇上,此计倒是不错。要老臣说,皇上的确是万古第一圣君,也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和过去那些明君不同,皇上,您是真心将百姓放在心尖儿上!这当然没甚不好,可臣以为,也不好一味惯着,都快不成样子了!如今这生产建设兵团的主意就是一等一的圣明,老吕这法子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也解气!哄着劝着不肯出力,还钻空子逃避兵役,这就是在羞辱朝廷!”
景川侯张温点头道:“没错!如今对外开拓既然已经暂时中止,那就该好好练练内功了!”
最后,林如海都点了点头,道:“皇上早先就与老臣谈过生产建设兵团之事,只是那会儿时机未到。如今大燕外扩暂止,是出台建设兵团的好时机了。军机处要单设一人,主抓此务。这个差事办好了,功在千秋。待藩土、外省都开发兴旺了,也不愁百姓不去。过去十五年间,大燕从风雨飘摇甚至可以说从衣衫褴褛间开始,一步步复苏、兴旺,丁口翻了一倍有余。但要明白,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方才临江侯说的不错,论体恤爱护百姓,皇上当属古今历代天子中的第一人。不断的轻税赋,粮价、布价又处于恰当的水准。安济坊更是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百姓看病难的民生之疾。所以,先前十五年才翻一番的丁口数,往后只怕会越来越快。就会迫得百姓自己,不得不迁移出海谋生。
不过皇上,此事必要择一老成且手段老辣的人来担负起来,要扛得住骂名,不然……”
贾蔷笑了笑,道:“就于万洲罢。先生和韩邃庵将他视若惊才艳艳之辈,这二年来朕冷眼旁观,暂时还未发现有甚么格外出彩之处。这个差事交给他,办得好,那一切好说。办不下来,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林如海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却未多言甚么。
天下元辅,本就该誉满天下,谤亦满天下。
不能为天子承担骂名的,又怎算是好元辅?
此刻夕阳早已没入西山,唯有漫天星光落清河……
……
红楼春 番五十二:皇上来了,宝玉家的快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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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荣庆堂。
十五年弹指而过,贾母已年过八旬,只这些年来好事不断,倒让她得长寿之果。
贾家三女依次入宫为妃,贾母娘家侄孙女儿入宫为妃,贾母嫡亲外孙女儿为正宫皇后,重孙贾兰取大学士吕门嫡女为妻,居藩土为要官,心头肉宝玉娶侯门嫡女为妻,东府承爵人贾芸晋一等伯,娶赵国公府贵女为妻,贾环、贾菌也皆娶得名门之女为妻……
这些年,重孙不断降生,两府香火再次鼎盛。
贾家,实在是太特殊了。
尽管两府如今在朝中不见甚么势力,但贾芸在内务府中几乎只在一人之下,位不高而权极重。
贾兰少年时便为天子所疼爱,屡屡栽培,年满十六便高中进士,后舍弃清贵京官,直往藩土为官,颇有政绩,至今已逾十载,前途不可限量。
更何况,他还有两名一母同胞的皇子手足……
这些加起来,便让贾家成为整个大燕,最超然的高门。
贾家男丁或不算甚么,可有那么一众姑奶奶在,谁家也惹不起……
盖因如此,贾母这十五年过的,比往前十多年一心埋头高乐受用,将贾家寄托于早早入宫的元春身上,命数未定之时,快活的多。
只是到底有了春秋,牙口尽失,脾胃虚弱,熬过一冬后,未想今岁春却病倒了。
原本以为只是小疾,但经太医看治半月余,仍不见好,反而日渐消瘦,贾家当家媳妇陈氏不敢自专,派人携金册入宫求见黛玉,以传疾信。
黛玉从来感恩贾母当年的抚育宠爱之恩,这些年来恩赏不断,如今听闻贾母病倒,念及其年高,放心不下,特意请了皇贵妃尹子瑜同来。
这些年尹子瑜之医术,几入化境。
她常年于安济坊坐诊,只是立下规矩,官绅之门不可入,豪富之家不可入,只接诊百姓家中妇孺。
即便如此,出诊之日也是从早到晚,病人络绎不绝。
也正是如此大的接诊量,疑难杂症无数,才造就出了尹子瑜堪称圣手的大医国术……
若是别家高门来请,断是请不动的,且无人敢造次……
不过黛玉与子瑜情同姊妹,这些年相处下来,当真比一母同胞还亲近些,黛玉开口,自是无妨的。
待于荣庆堂上诊脉盏茶功夫,又看了往日医嘱后,落笔开了药方,又对黛玉“直言”,还有一年光景……
黛玉见之心中悲痛,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收好,又对陈氏道:“速派人将药煎熬了来,侍奉老太太用了。”
陈氏不敢耽搁,忙去操持。
尹子瑜便先行回宫,还要出诊,黛玉送别子瑜后,折返回荣庆堂,看着病榻上的贾母笑道:“老太太且安心静养,有子瑜姐姐出手,再稳妥不过。说来也怪宝玉媳妇怠慢,早些送信入宫,老太太早些用药,此刻怕正和姨太太抹骨牌呢。”
贾母头上白发已失光泽,一片枯白,闻言却提起些精神来,强笑道:“皇后娘娘却是错怪月丫头了,一开始我不受用时,她就想往宫里送信儿,却是被我拦了下来。娘娘与过去其他皇后不同,别家皇后只需打理好六宫即可,娘娘呢?天下多少大事得由你操心,不比皇上清闲几分,我怎好那样托大,稍许不受用就惊动娘娘?”顿了顿又问道:“可要宝玉他老子回来?”
黛玉闻言心中酸楚,知贾母仍怀疑大限将至,便笑道:“这么点事,何苦叫二舅舅再跑一回?你老且安心静养便是。我说着若不中用,明儿我让凤丫头来,后让三丫头、云丫头来,大后天让鸳鸯也来!”
贾母闻言,却是终于宽下心来,笑道:“说起来,倒有些想念凤哥儿那猴儿了。这么些年来,别个或多或少都变化了些,也难免,身份不同了,操持的事也多……可独那猢狲,过去怎样,如今还怎样。连嫌也不避,多咱想见我,早早打发人来传告,让琏儿一家子滚到东路院他老子当年的居所避着。呵呵呵,我们娘儿几个热闹一场,便能叫我这老婆子高乐好几天。”
黛玉听闻此言也笑了起来,道:“便是如此,在宫里也是嬉笑怒骂随心。不过我和皇上都喜她如此,还笑她以没文化为荣。她倒也敢犟嘴,说她早已有榜眼之才。老太太既是想念她,我打发人寻来便是。”
天子金口玉言,皇后也差不离儿。
黛玉开口后,自有随行昭容急忙去请。
贾母赶紧道:“怕是不便宜罢?我听她说起过,她一直忙活劳什子妇会的事,管着成千上万的人,替天下女人出气。可别耽搁了正经事……”
黛玉笑道:“她也是为皇上出份力。女子纺织作坊如今遍及天下,为此出了好些子乱事。凤丫头就和尤氏姊妹们一道,专管不平事。这样一来,就有愈发多的百姓妇人敢进织坊做事了。有时还充当钦差出巡,天下的官儿最头疼的就是碰到她。”
贾母谈性起,笑道:“那可随了她的愿了,凤哥儿甚么都好,就是好弄权。不过也是稀奇事,她这般好热闹,生的五皇子倒是个喜乐的性子,见面也不拿大,见谁都是笑呵呵的。连见着宝玉,也不叫见礼,还能说会儿子话。不像他老子,都成至尊皇上了,见面还是只会排揎宝玉!”
黛玉笑道:“五儿是个好性子,原皇上起名贾乐来着,小名平安。后来改了国姓,就叫李钧了。”
贾母闻言,神情有些恍惚,老眼微眯,打望着荣庆堂上的物件儿,缓缓道:“当真和做梦一样呐……”
黛玉看着如此老迈的贾母,心里也有些难过,不仅为贾母,也为光阴流逝,实在太快了……
正当祖孙二人沉默时,陈氏奉着药盏进来,赔笑道:“药熬好了,老祖宗快来用罢。”
宝玉妻子陈氏,出自临江侯府。
虽同为将门,却和赵国公府的姜英不同。
姜英好舞枪弄棒,身边侍女都是粗大威猛型,宝玉见之生恨。
陈氏却是最正统的大家闺秀,读书识字,写诗作画,又通女红,还能操持家务,是最常见的高门管家媳妇。
这些年来,和“女频大神级写手”算是相敬如宾,倒也恩爱度日。
贾母与她这个孙媳妇体面,忍着剧苦闭气用下药物,许是心理作用,居然觉得身上的病痛立时清减了许多,因而愈发高兴,同陈氏道:“月丫头,可让厨房备下膳食?今儿皇后娘娘在家里用膳,你可不得轻忽了去。”
陈氏忙笑道:“自然已让厨房去准备了,还托娘娘的福,冬月里每日里让人送来新鲜绿菜和瓜果肉类。老太太用不了的,连我们都跟着沾光受用。如今春至,国公府的暖厅里鲜菜正好下来,也孝敬孝敬娘娘……”
黛玉闻言笑了笑,正要说些甚么,却听门外侍奉的宫人进来禀道:“启禀娘娘,御驾已至国公府。万岁爷和德贵妃、惠妃、如妃、庄妃、令妃、敏妃、毓妃、丽妃、端妃等娘娘来了……”
黛玉闻言惊笑道:“可了不得了,宫里都搬这来了不成?”
德贵妃自然是宝钗,惠妃是凤姐儿、如妃是李纨、庄妃是湘云、令妃是迎春、敏妃是探春、毓妃是惜春、丽妃为宝琴、端妃为鸳鸯……
贾母闻言自然愈发大喜,竟是忍不住坐起身来,道:“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好哇!好!快,派人请姨太太也来……”
话未说尽,忽地面色一变,老眼中喜悦的目光也凝住了。
见此,陈氏唬了一跳,黛玉亦是关心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贾母看着陈氏道:“宝玉家的,你快回屋子里去暂避,皇上来了……”
一席话说的陈氏羞红了脸不说,黛玉面上也有些不自在,但要嗔怪贾母多心,却也有些底气不足……
还是贾母回过神来,忙找补道:“皇上来了,必是要见宝玉的,你去寻他来。今儿家里来的都是从贾家出去的,自家血亲姊妹,不妨事……娘娘,不妨事罢?”
黛玉好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打小一并长大的,皇上也明白。不过老太太你可想仔细了,等会儿皇上来了见着宝玉,同他顽笑时,你老可别再心疼生气!”
“这……”
贾母闻言一时踟蹰,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贾蔷来了,便是这会儿不露面,贾蔷开口后,宝玉还能藏着不露面?
既然总不免露面,还是先保住孙媳妇要紧!
贾母强撑着道:“皇上教诲他,是宝玉的福气!别人家想求这福气还求不来呢!”
黛玉闻言抿嘴一笑,道:“老太太能想明白就好!”
贾母没好气道:“都做皇后的人了,还如幼时那般促狭!且不说了,快先迎驾罢!”
……
神京城外,青石码头。
一条双层客船缓缓停泊在案,自船上甫一落下甲板,便有数十骑衣着光鲜高头大马的贵人自船上奔驰而下,呼啸吆喝,好不恣意。
码头上人群密集,受此等快马惊吓,纷纷避让开来,狼狈不堪。
又有一老妇幼儿,担箩筐售卖些许土物,躲闪不及,惊吓之余倒地哭嚎。
然这一行贵人又如何在意?竟是停也不停,洒下一把碎钱,依旧扬长而去。
便有码头巡捕衙门的衙役出面,可有豪奴从侧阻拦,当面大啐两句,衙役竟无法。
眼见一行人愈发耀武扬威,就要离了码头往神京城而去,不想忽地从斜侧杀出数骑来,一言不发,却是提起马鞭狠狠抽来。
为首贵人未想竟有此辈狂徒,吃痛之下摔落马匹惨嚎,周围豪奴大骇,拼死相救并道:“此乃国舅薛文龙,何人敢打?”
话音落,一马失蹄,踩踏在薛文龙手臂上,薛文龙又是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
红楼春 番五十三:薛文龙大祸入死牢,皇八子受累失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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