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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在一片惊呼声中,李銮大声道:“儿臣只求一点!”
“说。”
贾蔷目光凛冽的看着李銮,淡漠道。
李銮道:“儿臣必要亲自为王磊报得大仇,再领父皇惩罚!”
“父皇!”
李銮话音刚落,李铮就抬头开口道。
贾蔷微微颔首,道:“你有何事?”
李铮道:“父皇,此事儿臣有不同见解。”
满殿后妃目光看来,李婧刚想开口被贾蔷一个眼神止住后,只狠狠瞪了李铮一眼,便听贾蔷道:“但说无妨。”
李铮不疾不徐道:“父皇,论骨肉亲情,儿臣为十六弟之兄,王磊为儿臣等表兄,理应护住幼弟。便是因此受到折损,难道就该生恨?若如此,又谈何骨肉亲情?论公,且不提十六弟为储君,只谈他为西征大将军,儿臣等为辅佐将官,王磊表兄更为其太子亲卫统领,护佑大将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即便一时兵锋受阻,行军遇挫,乃至损兵折将,也是常有之事。只要最终战局为大胜,儿臣以为,便是有功无过。莫说儿臣和王磊没事,便是果真马革裹尸还,以公正论,父皇也没有废黜储君的道理……”
“铮儿住口!”
黛玉都唬了一跳,十五年来随着大燕一场场灭国之战的胜利,打出了大燕的赫赫威名,更打出了贾蔷的无上皇威。
再加上如此用兵非但没有落得个“穷兵黩武”“好战必亡”的下场,反倒因为无数的资源并入大燕,使得帝国在短短十五年内,强盛到前无古今的地步!
而天家也从不吝啬对自己的赞扬,起先是内务府广德楼通过戏班子和说书来宣扬天家功绩,到后来普天之下无数戏楼、说书先生自发的赞扬天朝圣君,使得大燕圣天子在世间百姓中的名望一日高过一日,便是天下名门望族中,也无人敢诋毁分毫,几如神明在世!
圣天子虽垂拱而治,然而军机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一品文武大员,贾蔷早已可一言以决之!
当然,这些年除了一个于万洲,和一个韩琮是他亲自开口送入阁外,其余再无插手。
但无论如何,敢于御前说一个“不”字的人,太少。
更何况,子岂可言父过?!
不过喝斥罢李铮,黛玉心中却又忽地安宁下来,因为回过神后,以她对贾蔷的了解,明白这个从来不按规矩行事的男子,并不会将这等小忤逆放在心上。
不仅是皇子如此,便是其他人,只要说的在理,贾蔷都会听进去。
这一点,着实难得。
果然,就见贾蔷不怒反笑,同她道:“瞧见了么?这就是朕不愿他们常回来的原因。如今大了,各有自己的主意。朕说一句,他倒拿一堆话来驳朕。”
黛玉终于放下心来,笑道:“他们兄友弟恭,难道不是好事?”
只是话虽如此,却又同李銮道:“这些事我原不知道,素来只知你虽沉稳不及你大哥,却也是好的,谁料你竟惹下如此大祸,不怪你父皇如此生气……”
贾蔷呵呵笑道:“刚白说了不成?闯祸不算甚么,将天捅破了朕也能捕上。更何况,他们又有甚么斤两,能捅破天?”
黛玉不理他,只看着李銮道:“你方才说的都好,尤其是那句,你表哥和手足们若因你而有闪失,甘愿退太子位。”见李銮抬头看来,目光震惊,黛玉又笑了笑道:“你大哥方才说的也在理,但他的理是天下人的理,是寻常官员的理,不是你父皇的理。那些寻常之理,岂能约束得住你们父皇?
古往今来的帝王,没人比当今天家有更多血脉,但是,你们父皇连这天下至尊之位都不甚看重,却独独看重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他心头的一块肉,是他身上的一条肋骨。你们可以犯任何错,唯独不能犯的过错,就是李銮你险些酿成的大祸!”
似乎也知道,这些话对这些小年轻来说,未必能听进心里句,黛玉轻咬贝齿,狠着心说出了句重话:“李銮,本宫明白的告诉你,你父皇,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果然,这句话让满殿宫妃皇子们纷纷面色大变。
连尹子瑜都很是不安的轻轻拉扯了下黛玉的胳膊,这样重的话,能说么!
“呵呵呵!”
贾蔷却是满面欢喜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同诸皇子道:“朕这一辈子,最自傲最庆幸之事,不是坐了这劳什子皇位,劳心劳神没个尽头,而是遇到了你们母后。都道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古人诚不欺我。
朕能一路走来行至大位,朕自身之能为紧占据三成功劳,运气占一成,剩余六成,都是你们母后的功劳!”
一番话,说的原本心如刀绞的黛玉瞬间破涕为笑,满面羞臊,十分不依的嗔怪了眼。
孩子们都在呢!
贾蔷一笑之后,目光重新凝聚在被他们夫妻二人轮番敲打成铜锣色的太子面上,道:“这一次你运气不错,没被那些西夷带着土著黑鬼们给干掉,还将他们都拾掇了,算是反败为胜。”
李銮面色愈发惭愧,道:“父皇,是安之舅舅以奇计谋算尼德兰人,儿臣……汗颜。”
在皇二十三子身后跪着的林安之适时露头,笑道:“皇上,太子这话也是奇了。谋士为主帅出谋划策所建之功,难道是谋士的,不是主帅的?”
这个相府公子,自幼实则养在宫中,与诸皇子们同吃同住。
因身子骨瘦弱,贾蔷、黛玉对他甚至比皇子们还多一分关心和宠爱,也就养出了灵活淘气的性子。
好在,人极其聪颖,不是一般的聪明,后来又有林如海的教诲,很知道分寸。
如今,却是一心辅佐李銮……
“行了,都起来罢。”
贾蔷看着林安之哼哼一笑后,叫起道。
“谢父皇!”
二十三位皇子齐齐叩首后,站起身来。
又一并去了大檐帽,露出二十三,不,二十五颗寸头脑袋。
除了二十三位皇子外,还有林安之和王磊两个亲近外臣。
方才都戴着军帽,虽看后脑已经很是怪异,却不及眼下这般突然的去帽。
旁个倒也罢了,跪坐在两侧的数十个小的,尤其是五六岁的那些正淘气的小子,见此却是忍不住嘎嘎笑了起来。
这一笑,却让那一些十四五六的皇子们面色纷纷大变,齐齐出手,捂住那些小皇子的嘴,然后对李铮、李铆、李铄、李锋、李钧等年长皇子们挤出好大笑脸来。
李铮沉稳些,只笑了笑,风轻云淡。
李铆、李锋、李钧等,笑容里却带上了狰狞,让一众小皇子们面色发白……
李铮这一批皇子,打小是被贾蔷让德林军亲自操练长大的,不是点到即止保姆式的训练,是真正出汗见血的训练。
到了后面的皇子,则由其兄长们亲自动手了。
不经历摔打,幼龙长大后也只能是废物。
但难免会给人留下一些阴影……
“真真是……”
黛玉满眼嫌弃,无语的看着一众皇子怨道:“怎就成了一群喇嘛了?”
“噗嗤!”
宝钗等人喷笑不已,一众皇子被取笑也不羞臊,反而纷纷呵呵哈哈乐了起来。
直到贾蔷的目光落在二十三位皇子中的二人身上……
“你们两个不是在汉藩主持内务府钢铁司的营生,怎也弄了这幅扮相?”
皇八子李鋈嘿嘿笑道:“父皇,儿臣和十三弟这不是为了给母后过千秋节嘛,就凑准时机,和哥哥们一道回来,看能不能滥竽充数一回,说不准就能跟着混一份赏不是?”
见其小弥勒似的圆脸上满是谄媚,首先面上挂不住的就是其生母宝钗。
宝钗心气何其高也,尝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之志,便是这些年在西苑宫中,协助黛玉和子瑜操持遍布大燕十八省的女子纺织工坊和安济坊,出力良多,每每得黛玉、子瑜夸赞。
如此才气高远之人,却生了个这般惫赖的儿子!
如今“外甥类舅”这四个字,已成其宫中禁忌……
这会儿看着儿子的那副嘴脸,隐隐间似乎有兄长上身,宝钗心中几乎绝望……
好在,在一片哄笑中,贾蔷却很喜欢这个儿子,道:“你虽顽皮些,又不爱武事,但于财货一道,有极高天赋。天家内务府交到你手里,这几年发展迅猛,朕心甚慰。”
又对李铮等皇子道:“之后便是你们开疆拓土,建立封国,各为国君之时。你们最好齐力合为,按序齿一个个来。朕这个当父亲的,不能让我的儿子赤手空拳去拼搏。未来十年,每位出海开国的皇子,都有二十万两黄金的建国之资。
你们可以拿金子,也可换成辎重,或是武器铠甲。具体要甚么,可同你们八弟说。”
李鋈闻言,登时感觉牛飞了,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儿臣竟成财神爷了!一个哥哥二十万两金子,好家伙……咦,我这个当弟弟的,每人吃几万两过桥银子,不算多罢?”
就在李鋈被几个扑过来的兄长按倒拾掇时,黛玉小声问贾蔷道:“每个皇儿二十万两黄金?天家内库哪有这么多金子……”
一旁的子瑜目光也从李铎面上收回,看了过来。
她是大燕安济坊的真正主事人,这十五年来,耗费不知多少精力培养医师力量,甚至在科举中专门开了医科类考试。
但设立安济坊,培养尽可能多的郎中分布大燕十八省,如今更是包括藩土和外省,这其中需要耗费的资源填平一片大海都不够。
内务府这些年来的确大赚特赚,可花费更加恐怖,怎会有如此多的金子?
贾蔷不无得意的笑了笑,同黛玉、子瑜轻声道:“最近发了一大笔横财,别的不多就金子多。正好,给这些混小子们去折腾。我倒想瞧瞧,这些儿子能给我多大的惊喜。”
唐藩穷苦人无数,但有钱的人是真有钱,最有钱的,便是那些神庙。
贾蔷派绣衣卫大铛头赵师道带精锐人手在唐藩暗中搜刮了十来年,先前虽也收获不菲,却不及年前在唐藩西南特拉凡科土邦的帕德马纳巴史瓦米庙内搜寻到的黄金宝藏丰盛。
正当三人小议时,却见李銮站出身来,同贾蔷见礼道:“父皇,儿臣们商议好一事,关于开疆建封国的,不过还要父皇答应……”
“甚么事?”
贾蔷侧眼看去,淡淡问道。
对上贾蔷,诸皇子们还是十分紧张。
不过李銮身为储君太子,这个时候只能他来出面,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们想调整一下开疆建国的序列……”
此言一出,不止贾蔷、黛玉,便是后面一直等的心焦,想快快领了各自儿子回宫叙天伦的诸皇妃们,也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可是开天辟地,牵扯到不止一代命运的大事。
连周围那些年岁小些的,也都安静了下来。
生在天家,到了十一二岁许多事就已经开始明白了……
贾蔷眉尖一挑,虽未再开口,目光扫过诸成年皇子后,与李銮微微扬了扬下巴。
李銮见之心头稍轻快了些,忙道:“诸皇兄,尤其是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认为,既然八哥是财神爷,那按规矩先给八哥打一片封国下来,他建好了,往后哥哥们也省心些,都交给八哥描着建就是。”
贾蔷闻言,见李鋈一张脸都垮起了。
盖因一众哥哥们都是穷鬼,他这些年可是富的流油。
根本不需要贪赃卡扣,只要顺着内务府做些买卖,来银子不要太容易。
他攒这些家底,可是准备全部投入封国中,建起一个富裕强大的国家来,可传子孙的。
却没想到哥哥们如此阴险,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唉,果真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他到底机敏,眼睛转了转,忽地嘿嘿笑道:“哥哥们的好意,弟弟领了。不过弟弟先前答应过十三弟,回头哥哥们将开普敦平了,北上继续拓土后,全力助他建封国。这个……”
李銮、李铮、李铆等闻言面色微变,与贾蔷、黛玉、子瑜等长辈一道看向了一直静静站在那,垂着眼帘不言语的皇十三子李铎。
见子如此,子瑜轻轻抿了抿嘴,心如刀割,却未表示甚么,亦缓缓垂下眼帘。
黛玉见此,轻轻握住子瑜之手,温声笑道:“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也委屈小十三和尹家了。好在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懂事了,姐姐再不必如此了。”
尹子瑜抬眼又看了李铎一眼后,缓缓点了点头。
李铎早已被诸兄长们围起,听到一阵欢呼声后,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他母亲,见其母居然真的在点头,鼻子一酸,又赶紧低下头,以遮掩窘相。
只是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这些年受的委屈,到底没忍住,眼泪一滴滴掉落,喉咙里也发出哽咽抽泣声。
见此,诸皇子们都不热闹了。
李銮深吸一口气,与李铮、李铆、李鋈等兄长对视一眼后,诸皇子们将李铎围在中间,一起重新端正了大檐帽,理了理军纪扣,随后面向尹子瑜,齐刷刷举起右手,以最庄严敬重之大燕军礼,向尹子瑜表示敬意!
同时也表达了,今后对李铎的爱护决心。
看到这一幕,尹子瑜终是欣慰的浅浅一笑后,又泪如雨下。
谁的儿子,不心疼呢……
……





红楼春 番四十九: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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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诸皇子之后将先为皇十三子李铎建封国后,贾蔷就让一众皇妃将各自皇子领回去好好叙说天伦,晚上家宴时再聚。
尤其是香菱、晴雯、莺儿、紫鹃等,想念皇儿想念的紧。
若非一个个身上都担着差事,分散去大半精力,怕光是担忧各自的长子,都要哭干眼泪。
尤其是晴雯,怀第二子时染了风寒,病的极重,大人虽得救,却未能保住腹中婴孩。
那段日子,整个人瘦的脱了相。还是贾蔷亲自带其北上草原散了散心,哄了许久才算缓了过来,却仍沉默寡言。
直到一年后,再生一子,才算恢复了过往的精气神……
待诸皇妃将各自的大小皇子们都领了去,连刘大妞和梅姨娘都领了王磊和林安之家去后,李銮和黛玉所生次子,皇四十九子李銁被招至跟前。
李銁今年不过八岁,长的亦是眉清目秀,更类黛玉些,只笑嘻嘻的看着父皇、母后和太子兄长。
百姓人家八岁稚子,许还懵懂惫赖不知事,然生在天家,李銁很早就明白了些大人才会明白的事。
譬如虽同为天家嫡子,他的命运却和兄长截然不同。
而且,连一丝改变的机会都没有。只因他的哥哥都快数不清了……
所以,从不想那些有得没得,一心当个乖巧儿子,乖巧弟弟。
而李銮抚了抚幼弟的额头后,见贾蔷压根不搭理他,只顾着和其母后轻声说笑,一时间心中难过自责,惭愧不安。
他也没甚怨言,当初以太子身官拜西征大将军,舰出唐藩,一路向西灭小国无数,打的他心高气傲,连几位皇兄和林安之并随军诸将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到最后甚至强令水师官军作陆战军,与敌炮战,结果中了敌人诱敌深入的骄兵之计,损失惨重。
若非林安之留有后手,及时赶到甚至反围剿敌军,他这个大燕皇太子,说不得已经殉国了……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有甚么怨言。
黛玉没好气嗔了眼胡说八道的贾蔷,随后安抚李銮道:“你才多大点,拾个跟头是好事,这是你父皇方才的原话罢?再者,你遇挫折一事,你父皇替你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连为娘也是今儿才知道。你可知道你父皇的良苦用心了?”
李銮闻言,再难掩心中愧责,跪地叩首,哽咽落泪不止。
贾蔷嘴角刚浮起一抹刻薄的讥讽,准备开口敲打时,见黛玉红着眼圈不依的看来,扯了扯嘴角道:“你自己瞧瞧,他也不算长于妇人手的纨绔,打三岁起入官学。原以为算是磨砺出来了,谁知还是如此德性!遇到点事,居然还哭鼻子?朕真是见了鬼了!”
黛玉气道:“你少冤枉人,皇儿是因为遇挫才如此难过的?他是因为觉着让你失望了,才如此愧疚难过!”
贾蔷简直震惊:“让朕失望?朕何尝对他们抱过希望?”又在黛玉动真火前道:“所谓希望,原该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当初梓童与朕初逢时,难道就对朕抱过希望?还不是年复一年,朕用真心,和一场场胜利还有正确奠基的。
他们一群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怎么就自大到以为朕会指望他们能干出甚么惊天动地的事?”
“呸!”
当着二子的面,贾蔷这番话让黛玉含羞啐怪了下,不过心中却彻底放松了。
并相信,贾蔷对太子的爱,绝不下于他。
李銮原也是极聪明之人,哪里会看不出自己父皇的“刀子嘴豆腐心”,再度叩首后起身恭声道:“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必脚踏实地,不骄不躁的继续稳步前行。”
贾蔷侧眸看来,轻声道:“朕其实并不希望你太累,也不希望你压力过大。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超越朕的功绩。并非你能为不足,天分不及朕,是因为世间已不同。朕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常省己身。除了和军方打好交道,常观政事外,你大可去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培养些兴趣爱好。你母后先前的话是对的,江山虽重,又怎及吾儿一生之幸福快乐重要?”
“父皇!”
论煽情,十个黛玉加起来都不及贾蔷来的猛烈,主要因为某人面皮足够厚,舍得下本钱。
因而这番话,瞬间击溃了李銮年轻人的心理防线,哭的稀里哗啦起来。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绝不可再让贾蔷失望。
等李銮和幼弟李钧去皇子所暂且歇息时,黛玉方抹尽泪珠,看着贾蔷感动道:“你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倒比我这当娘的还疼他。只是……”
她又迟疑道:“可别溺爱坏了,毕竟是太子……”
贾蔷奇道:“谁会溺爱他?往后他要遭受的失败和挫折,不知有多少。不止他,海外开疆的那些小王八蛋们,别看如今一个个嗷嗷叫,有他们哭的时候。”
黛玉愕然,很是不解的看着贾蔷。
她不大明白,都到了这一步,以诸皇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还有难哭的时候?除非……
有人故意下绊子!
夫妻多年,贾蔷自然从黛玉不善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心思,摇头笑道:“何须我来设置难处为难他们?你想想,大燕一年到头要出多少大事,要遭多少难?十六身为太子,将来代天巡幸灾地,将面对多少难题?莫说他了,便是你们这些后妃操持那么些事,遇到的难处少了?他将来的难处,百倍于你们。身为朕的太子,做的好是应该的,是沾了朕的光。可做的稍有差池,嘿!眼下剃成短发也好,省的将来愁的头发掉完,成了秃子,哈哈哈!”
黛玉见贾蔷无良大笑,气的轻轻拍打了他一下,担忧了片刻又轻轻摇头道:“他既然肩负储君之位,这些总是难逃避的,且由他去历练罢……”话音一顿,又问道:“可其他皇儿,又怎会艰难?”
贾蔷呵呵笑道:“别看每个皇儿给予二十万两金子的开国之资,这些钱若用于开府,那自然是绰绰有余,会十分强大。但用来开国,那却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每年光养活一支万人大军,人嚼马用,衣食住行和兵器的更换,那二十万两黄金撑不过二年。更何况,一个国家的建立,又岂能只依靠军队?”
黛玉闻言蹙眉道:“他们又不是只有这二十万两黄金,他们是大燕皇子……”
贾蔷摇头道:“他们只有这二十万两黄金,最多,可以用这些黄金从大燕得到许多物美价廉的货物。他们的确是大燕皇子,所以可以获得汉家百姓做臣民。其治下汉家百姓的比例,也必须维持在七成以上。只要他们能养得起,就能从大燕吸引百姓迁移过去,朝廷不会阻拦。但内务府只会供给十万百姓的口粮衣用,且最多不超过三年。
仅此而已。
想要保证将来封国的独立,这是必须的代价。
纵然十六和诸皇子兄弟间手足情深,但是皇权,从来不是无私的。尤其是国与国之间……
所以,妹妹你想想,那些小子们将来面对草创的国家,无数人向他们伸手张嘴,他们怕是能愁的哭出声来,哈!”
“你这当爹的,怎总是对皇儿的难处幸灾乐祸?”
黛玉不满嗔怪道,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性里,她也是顽皮的,只是比某人善良的太多……
贾蔷“啧”了声,道:“不经磨砺,怎能成器?况且,东西来得太容易,没人会珍惜的。到头来,受害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黛玉闻言笑道:“好好好,子不教父之过,你自有打算,就由得你去折腾罢。不过,你去子瑜姐姐那边看看罢。当年为了震慑住诸皇子甚至是诸妃间的浮躁,子瑜姐姐不惜亲自出面,拿尹家和小十三做筏子,才让宫里太平了这么些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小十三心里怕也积攒了不少怨。这些原都该是你头疼的事……”
清官难理家务事,自古至今多少雄才大略的开国天子,又或是中兴明主,也难逃惨烈的夺嫡之争,闹的家破人亡,骨肉相残。
贾蔷,又如何真能例外?
好在,在要紧时候,尹子瑜受尹家太夫人之劝告,对尹家开刀,以十三皇子为样,下了狠手。
而事实上,也没有比副后这个位置更好的人来出头了。
自尹子瑜差点自废去冷宫,十三皇子李铎也险些被圈,尹家更是除了太夫人外,悉数被发往秦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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