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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舅舅、舅母待你也不差,可他们的年纪大了,我想这些年你也看到过,像他们这样苦熬一辈子的人到了年纪后,都落得什么下场,年轻时拼命干活受罪,年老后百病缠身更受罪,生生受尽折磨而死!你愿意看到这样么?”
“姐夫,这世上没什么病是治不好的,治不好的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你想让他们因穷困而死?你想让小石头长大以后也和你一样,过这种穷日子,坎坷窘困一生?”
铁牛虽笨,却也明白道理,听着贾蔷的话,他如牛般大口喘息着气,红着眼睛艰难道:“蔷哥儿,可是俺娘……”
贾蔷轻声道:“伯娘临终前不让你出手,是担心你一旦出了手,没人能帮你收尾,遭了官司,你就会坐牢,就会饿死。可现在你有家人,有舅舅舅母当你爹娘,你有妻子有儿子。最重要的是,我也不会让你主动去打谁杀谁,我们只是想要自保,难道你也不敢出手?姐夫,你不用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出手的。我们不是混帮派饭的,你随便一出重手,谁扛得住?惹下人命官司那还了得?”
听到这里,连刘老实都糊涂了,铁牛纳闷不已,一直没开口的贾芸则奇道:“蔷哥儿,那你的意思是……”
贾蔷微笑道:“很简单,姐夫不主动打人,但要主动防御,不打人,却也不能让人打。你最好能学会以威势压人,今日不就做得很好?”
贾芸笑道:“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借铁牛大哥的虎威了。那会儿,我就怕他突然抬眼,让那群混帐看到他的眼神,那就糟了。”
贾蔷笑道:“眼神还得练,但要有技巧。关键时候,姐夫你就想着我和舅舅、表姐、小石头他们被人打死的场景,眼睛自然就有煞气了。”
柱子怀疑道:“光吓人,能管什么用?”
贾蔷侧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下事,终讲究个利弊得失。我们又不是和金沙帮抢地盘争利益,和他们无仇无怨,有姐夫这样的杀神在,他们未必愿意凭白招惹咱们?最重要的是,若他们成器可用,我还可以给他们点甜头。”
铁头急道:“什么甜头?”
贾蔷却未回应,而是问道:“谁知道这金沙帮在何处?”
铁头闷声道:“我知道,金沙帮在西城也算有些名气,是个敢打敢杀的,就在苦水井太平街那片。”
贾蔷点头道:“知道在何处便好,走,咱们且去会会这金沙帮,看他们到底成器不成器。”
“现……现在?”
这下连贾芸都吃惊了。
贾蔷心里也是无奈,铁牛这尊威慑门神,只要人家去码头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根底虚实来。
真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不如现在趁着对方不知这边的底细,赶紧上门或威胁或利诱,将事情摆平才是正理。
越迟,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不过面上却不能这样说,贾蔷轻轻弹了弹袖子上的虚灰,轻声道:“区区一个金沙帮,还要等多久?速去速回,不可耽搁你们休息,且明日一早,我还要早起做早课读书呢。姐夫、芸哥儿和两位大哥随我一并前去,舅舅在家看家。姐夫,你若实在不敢来,你就在家待着吧,我不强求。只是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说罢,率先一步迈出。
背后,铁牛身子都颤栗起来,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铁牛!”
忽地一声,从他身后传来,铁牛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就见刘大妞抱着小石头站在不远处的枣树下。
铁牛红着眼,颤声道了声:“大妞,你……你都听到了?俺……俺……”
刘大妞轻轻点了点头,道:“铁牛,你若实在不敢去,就算了,没甚的,咱们今晚就走。”
“去哪里?”
刘大妞微笑道:“回麻刀胡同老宅去,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过不了富裕日子,贫贱也能度日。”
“可是,可是你的身子……”
刘大妞摇摇头道:“没事的,这原是我的命。只是我若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小石头。”
铁牛闻言,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缓缓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不是你的命。俺……俺要你活着,俺要你活着!大妞,俺要你活着!!你……好好活着,俺去帮蔷哥儿!!!”
说罢,猩红着眼,满面狰狞的一步步重重的追向了贾蔷离开的方向。
背后,刘大妞心如刀绞,泪似雨下。
她不是故意耍心机去激他,那是她丈夫!
可是,她不能眼看着贾蔷一个人去拼命啊,那是她弟弟……
……
ps:感谢老书友寒冰大神的万赏,这是几本书的老书友了,谢谢一路相伴。
感谢书友竟有人叫灵长类、无聊异国、不良生徒、朝阳的躯壳黄昏的心态、贝爷很寂寞、冰影刃、筋柔而握固、哈克教官、忘在家里、黑刀如雪、梦中与年糕等书友的打赏,大部分也是老面孔,很开心。
另外说一下,书评区这两天有点热闹,大家还是对我有点信心,又不是第一本书的萌新,该怎么写心里还是有数的,会参考书友的建议,但肯定不会为了个别意见去修改大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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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二十七章 赌
苦水井,太平街。
若说寸土寸金权贵遍地的西城也有贫民窟,那么苦水井一带便是。
这里原住着的是最初追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有功士卒,虽伤残但未丢命的那一拨人。
开国之时,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太祖高皇帝念其有功,特意在此处划出一条街来,御笔赐名太平街,寓意天下太平自此街起。
只是一群伤残老卒,就算得了些封赏,娶妻生子后,花不了几年也就花干净了,又如何能安享太平?
太祖皇帝在时还好,时常拨些粮米银钱来接济,待太祖皇帝驾崩,到了世祖皇帝,情分也就淡了下来。
世祖爷有自己的班底勋臣,便是四王八公诸开国勋臣子弟中,也只重用了少数有才干者,譬如第二代荣国公贾代善。
余者逐渐边缘化,以此收取了兵权。
连开国勋臣尚且如此,太平街这边自然就更不用多提。
百余年下来,苦水井这里便成了整个西城之地最贫贱之所在。
偏此地论起根脚来,又硬的有些扎手。
等闲权贵想来此圈地,还圈不起……
因为这里的人不仅能和许多王公贵府扯上点瓜葛,便是拿出一二件太祖皇帝御赐之宝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等闲官员都不愿招惹这伙滚刀肉。
可没人好惹又能如何?
只靠经济营生,太平街的丘八后人们赚不到许多钱,城外的地多也被祖宗卖尽了。
所以,白道走不通,只能走黑路,却不知从哪年起,有人在这里立起了金沙帮这块招牌。
靠着悍勇敢斗之气,和祖上的一点根脚,竟让这金沙帮在西城一隅占了不小一块地盘。
凡在其地盘上做生意的门铺摊贩,尤其是赌场、酒馆、茶楼、戏馆,都要给其上一份太平银子。
很不巧,青塔寺附近的香竹街,正是其势力范围内的地盘。
贾蔷并不知有这座庙,所以才坏了人家的规矩,被人打上门来。
如果金沙帮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个月要上三五两银子,他也就认了。
这世间总有黑有白,做买卖,贵在和气生财,几两银子权当行善。
可金沙帮如此大的胃口,贾蔷就没法惯他们这毛病了。
如今他手上一有荣国后人贾芸,二有黑熊怪一般恐怖的铁牛,足够凑一副底牌进行谈判了。
所以与其坐等他们打上门来,不若反客为主,主动上门。
很显然,这番做派,也大大出乎了金沙帮的预料。
当贾蔷带着贾芸、铁牛和铁头、柱子三人来到一座破旧大宅前,贾蔷回头看想铁头,讶然道:“就在这?”
铁头点头道:“就在这。金沙帮虽然横行霸道,搜刮银财,但他们要照应的人口也多。那么多张嘴,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没多少余财料理宅子。”
贾蔷心里又多了层认知,不过便在这时,五人的行踪也被金沙帮门前的帮众发现,实在是铁牛跟个黑熊怪一样,太过醒目。
随着一声“干什么的”喝声传来,一转眼,就从大门里涌出十几个青壮来。
当头一人看到铁牛的身板后,顿时觉得十几个还不保险,又立刻派人去里面求援。
贾蔷一行五人被人包围起来,心里都有些慌,因为他们心中清楚,铁牛就是个样子货。
这会儿绷着脸大口喘着粗气,不是要发作动手,而是因为这龟孙真的害怕……
贾蔷轻轻拍了拍铁牛的肩膀,对他微笑了下,任由贾芸先与金沙帮的看门帮众交谈。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动静,轰隆隆的一阵脚步声,先涌出来二十来个打赤膊的青壮,之后四五个穿灰衣短衫的中年男子簇拥着一位穿长褂的头发花白男子出了门,声音有些尖利喝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我金沙帮门前闹事?”
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黑熊精一样的铁牛。
在冷兵器时代,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三四,又壮硕如犀牛的大汉,其威慑力不亚于后世的b2轰炸机。
这样一个大汉,如果披坚甲舞大斧,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
哪怕没有坚甲和大斧,手里持一铁棍,也足以横扫三条街,由不得金沙帮不重视。
“在下贾蔷,名下有生意在青塔寺那边,今日得知贵帮前去立规矩,故前来瞧瞧,到底该如何定这个规矩。”
贾蔷声音清澈有力,虽面若冠玉,却不似寻常文弱书生气,丹凤眼中,目光锋利明亮,自有一股锐气在。
被一众帮众簇拥的头发花白者,听身边之人耳语数句后,皱眉问道:“你是荣宁街贾家的人?”
贾蔷呵了声,只道:“家祖确是宁国公,不过今日只论江湖事,岂可以家世压人?再者,以金沙帮的根底,论起来与荣宁二公尚有渊源,拼起祖宗来,怕会让祖宗蒙羞。”
那头发花白老者闻言,冷笑了声,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这话说的也没错,拼祖宗算不得什么能为,我们也不惧……”顿了顿又道:“看你年纪虽不大,却是个人物。也罢,我现在就可以做主,放你们这一回,那四成太平银子也不收了。不过,小兄弟你也说了,论起渊源来,咱们还是一家人。那肉串摊子,只你一家做有些可惜了。老夫做主,把香竹街那片划给你,不过你要把那调料方子告诉我,我们金沙帮也想烤些羊肉串来自己尝尝,如何?”
这位倒是更狠,不要四成银子,直接要掘根了。
贾芸几人闻言面色纷纷一变,贾蔷却只淡淡一笑,问道:“不知老丈在贵帮中,是何身份?说话可算话?”
老者哈哈一笑,大声道:“老夫乃金沙帮副帮主钱富,如今帮主病中,小兄弟你说说看,老夫说话作不作数?”
模样张扬恣意,贾蔷一看就觉得有反叛之相。
他摇了摇头道:“副帮主这是欺我年幼?还是以为我好欺负?”
此言一出,气氛便陡然压抑起来。
钱富冷笑道:“就凭一个高大的蠢笨夯货,你以为就有倚仗了?”
贾蔷轻笑了声,道:“这样,我与你打个赌。”
钱富冷笑道:“打什么赌?”
贾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指着铁牛道:“我赌我手下这位兄弟,可以以一人之力,平趟你金沙帮,至少重伤二十人,轻伤三十人,若是发怒失手,当场打死几个也不是不可能。而我大不了不要这香竹街的买卖了,回荣宁后街读书去,你们一样得不到方子。你敢不敢赌?”
钱富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黄毛竖子,你也敢威胁我?你信不信,老夫今晚让你们走不出我金沙帮!”
贾蔷呵呵一笑,声音中充满刻意的挑衅,朗声道:“若如此,你们今晚到底会死伤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明天一早,京营一定会踏平太平街,扫灭金沙帮!那些想要扩宅子的贵人们早就瞄准这里了,不过一直缺个动手的理由,你要是成全他们,他们感谢你祖宗十八辈!钱富,你要是够胆,现在就放马过来。不然,你也别叫钱富了,叫钱鼠算了。本公子今天倒想瞧瞧,当年四王八公麾下老卒之后,如今还有几分血勇之气,来啊!!”
在他背后,铁牛低吼一声,高壮如黑熊的身子不住晃动着,似要伺机而动!
……




红楼春 第二十八章 搏命人
见贾蔷突然以亡命之姿暴走,最出乎意料的,是铁头和柱子二人。
他们是混惯码头的,见多了读书人的德性。
事实上,看到贾蔷每日里躲在二门后读书,却让刘老实一家抛头露面卖力赚钱,他们心里就觉得不得劲了。
不是说觉得没道理,只是认为没人性,不是一路人。
再加上他煽乎铁牛卖命,更让二人生出不可共事之心。
然而此刻,贾蔷的表现一下推翻了先前二人心中偷奸阴险的印象,瞬间激情澎湃起来。
因为一旦大战起来,弱鸡一般的贾蔷根本无法幸免,甚至在第一轮就会被干倒。
可贾蔷根本不惧,反而以极凌厉的亡命之姿,向金沙帮宣战!
这种做派,就太对二人脾性了!
原来,这位东主竟是这样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兴奋,也都咬紧牙关,准备大干一场。
看着咄咄逼人的贾蔷,还有大喘粗气身子颤栗随时准备雷霆一击的“黑熊怪”,金沙帮副帮主钱富脸色阴沉之极。
若年轻二十岁,他绝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令拿下这五人。
黑熊怪再高大,终究也是人,没披甲,也没带兵器。
金沙帮内虽没藏弓弩,可勾枪、战镰、地钉、套索、石灰……各般兵器要什么有什么,还拿不下一个莽汉?
可是人老了,胆气不似当年那样烈了,关键是,就算拿下了这五人,也没甚大好处。
那两个贾家子弟,不管是嫡还是庶,金沙帮都不敢真个要了性命,顶多打一通丢出去。
为此,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金沙帮,并不富裕哪……
真要重伤一片,光医药银子就够帮里头疼的。
金沙帮素以义气为重,不可能丢下自己兄弟不管。
不仅不会丢下自己兄弟,连兄弟家人都要一并照看着。
金沙帮的子弟,本就多是太平街各家各户的子弟。
团结是团结,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可是……
包袱也重。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过于此。
正在钱富面色阴鹜,盘算怎么应对当前局势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笑声:“贾兄弟又何必咄咄逼人,作鱼死网破之状?况且,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我金沙帮八百帮众,又何惧之有?”
声音未落,从金沙帮门前帮众分开一条道,一身着青色玄衣的年轻男子在两个老年帮众陪同下大步走了出来。
这一出面,就破了贾蔷处心积虑营造出的玉石俱焚之气氛。
贾蔷眼眸微微一眯,道:“贾某人咄咄逼人?这香竹街乃神京都中之土,大燕之地,我的人在上面谋生,被人勒索敲诈,倒成了我咄咄逼人?”
那年轻男子呵了声,拱手道:“贾公子莫恼,说来我与你家也有些干联。上月间,我与那冷面郎君柳湘莲才见过贵家衔玉而生的宝玉公子,一见如故,结为好友。却不知公子与宝玉怎么相称?”
贾蔷闻言,淡淡道:“宝玉便在此又如何?”
年轻男子闻言一怔,皱了皱眉,据他所知,来人名唤贾蔷,分明是贾家艹字辈子弟,当为贾宝玉子侄辈,却不想竟敢当面直呼名讳,这让他自涨辈分的算计落空,也让他纳闷,贾蔷怎敢如此。
不过到底吃江湖饭的,很快就压下心底疑惑,笑道:“不论怎样,都不算外人。”
贾蔷道:“若果真如此,那往后就各自安好罢,如何?”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摇头道:“且不提此事,上门便是客,贾兄弟可敢入内,饮一杯清茶?”
贾蔷心知此人难缠,却疑惑在红楼中为何没见过此人记载,不知根底,只能见招拆招,对贾芸低声道:“你们在这等我,若我有事,就按方才我所言那般办,不必顾忌我,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贾芸想劝贾蔷别去,却知道此时不能弱了他的气势,便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贾蔷清瘦孤逸的身影进了被数十大汉重重包围的金沙帮内,贾芸心酸之余,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蔷哥儿,这就是你说的,‘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么?原始的本钱积累,果真都要带血腥气。”
今日若不是贾蔷一上来就摆出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敢以死相拼,逼住了金沙帮,事情哪有这般简单?
便是方才,言语交谈中,又蕴着多少刀光剑影?
念及此,贾芸压低声音对铁牛、铁头和柱子道:“蔷哥儿是个有主意有办法的,咱们就听他的。一会儿果真他被人扣住了当人质,咱们可千万别慌,就按他刚才说的办,和他们拼了。铁牛大哥,你一定要知道,如果蔷哥儿被害了,舅舅、舅母还有姐姐和小石头,往后就都没好日子过,他们会死,真的会死!”最后之言,已是低吼而出。
铁牛壮硕的身躯不断颤栗着,一直胆怯的眼睛也渐渐变得猩红起来,缓缓抬起了眼帘,看向了金沙帮的大门方向。
见他这副狰狞模样,一直将大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金沙帮帮众们,无不唬的大吸一口凉气!
这牲口一会儿要果真发飙了,谁顶得住?!
……
金沙帮,聚义堂。
“贾兄弟请坐,还未介绍,在下李进,是金沙帮的少帮主。钱副帮主你已经认识了,这两位则是我帮中长老,张长老和洪长老。”
年轻男子相貌颇为出众,若非如此,怕也难入贾宝玉之眼。
他请贾蔷落座,让人斟茶后一一介绍道。
少帮主李进说罢,对钱富道:“钱叔,我和贾公子都是年轻人,就由我来招待他罢。”
钱富冷哼一声,道:“随你好了。”
他心里憋屈,其实动烤肉摊子的主意,并非来自他,他在金沙帮是旧派人物的代表,认为帮派就该以收太平银子为主,顺便在保保镖局,给人护护路上的平安,这样赚银子才是正道。
若是银子不够,就多打点地盘下来。
至于做买卖,那是帮派该做的事吗?
可是既然贾蔷一伙都打上门了,他也不得不替某个异想天开的小王八蛋兜着。
谁想今日一世英名都差点兜到里面去,怎有不恼火之怨?
李进被这般对待也不见恼,和一旁的两位长老看了看后,同贾蔷微笑道:“贾兄弟,实不相瞒,今日之事,原是我的主意。帮内几百兄弟,算上家人超过两千,我们金沙帮缺银子,需要开源。平常的生意买卖我们做不来,也不敢随意插手别人的行当。你这烤肉摊子,却让我眼前一亮,这才动了心思。只是我没想到,小小一个摊位背后,会有贾兄弟你这样的人物在。”
贾蔷并未因此而感动,他好奇道:“恕我愚昧,据传闻,江湖帮派谋生,难道不是以青楼赌馆为进项?”其实还有绑票勒索,他没好意思说。
李进笑了笑,道:“青楼赌馆?别的帮派或许参与其中,但可以肯定,他们都不会是真正的东主。做这等营生,要没有足够硬的根脚,连一日都站不住。其他帮派便是参与其中,也不过是充当做脏活的黑打手,上不得台面。倒是可以做一些半掩门的暗娼,或者地下赌坊。可我金沙帮乃开国忠义之后,祖辈有训,绝不可做这等下作之事。”
贾蔷闻言,没有看李进,而是观察起钱富和另外两位老人的神情,见三人都深以为然的模样,绝不似作假,这等事也无法作伪,也就信了他。
只是……
“今日事又怎么个说法?”
李进苦笑道:“实不相瞒,若换个软和些的,我们就直接强要了他的方子,但也会将香竹街那片儿油水地划给他。我金沙帮虽是江湖人,却也讲些道义。不过既然遇到的是贾兄弟你这般强硬的,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看看,有没有一起发财的机会。贾兄弟,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拿出方子来我们一起来做,你得到的,绝对比现在多十倍!”
说罢,身子朝前倾了倾,锋利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贾蔷,一字一句道:“贾兄弟,我绝非是在威胁你,若没有我金沙帮照应,香竹街那片江湖,并非太平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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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二十九章 重用
贾蔷看着李进,对这个相貌不亚于自己的黑道少主,他心里是有几分叹意的。
若非他二世为人,又是理工男出身,逻辑思维冷静,他自觉今日未必是此人对手。
这位李进城府极深,看似坦诚,却极具蛊惑性。
分明是金沙帮觊觎他的秘方,眼下倒像是他们委屈求全,一退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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