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这才终于确定了贾蔷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浪荡行子,而是真的想做出番事业。
不是他有坏心多疑,只因为之前贾蔷给他的印象,实在不是干实事的人……
他又有寡母在,怎敢行岔了事误入歧途?
一旦他有个什么损伤,他娘该怎么活……
五天的观察,让他相信贾蔷在这边起码是干正经营生的……
贾蔷将贾芸迎到后宅,而贾芸见这边居然是有抄手游廊和垂花门的二进宅子,不由钦佩道:“蔷哥儿,你果然是天生有富贵气的。我听说你从东府离开时,根本没带什么银子,贾芹他们还在打赌,你几时活不下去了回东府磕头请罪,没想到在这边住的居然还是这样的好宅子……”
贾蔷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而是略略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今日才来?昨儿中秋节,两府都会给些喜面,你不至于囊中羞涩吧?”
荣宁二公之后一共二十房,除亲派八房在都中外,余者皆在原籍。
然几十上百年来,便是都中亲派八房也在不断繁衍,如今族人早已过千。
四五代人,各房血脉亲情着实淡薄的几近于无。
大多数人,除却族内婚丧嫁娶红白事外,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一回……
这其中,有些人过的富庶些,大多数只是平凡,也有一些过的十分拮据的。
宁国府为贾族长房,族人富庶、平凡的且不去说,能活得下去就行。
而那些拮据的,实在穷困揭不开锅的,那么每逢年节时,荣宁二府都会借机派发下一些喜面来,分其度日。
故,贾蔷有此疑问。
贾芸闻言,脸色却一阵青白,最终摇头苦笑道:“今年发的只是一些精美糕点和一些兔子、鸡,可有点好东西也被贾芹他们那些人抢走了。四房、五房人多势众,我如何抢得过?再者,我也不想像野犬一样,为了点糕点和鸡兔,去和族人撕扯……”
不等他说完,贾蔷就点头道:“不必说了,二府高高在上多年,早有何不食肉糜之疾。不要也罢,我们自食其力亦能活,何必受此等嗟来之食?”
贾芸闻言,红着眼眶重重点了点头!
他发誓,若这边靠谱,果真能求活,那他一定好好在这边做出番事业来,干一番名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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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二十四章 名师难求
“原我还道你信不过我和你舅舅,非要寻个贾家人来搭伙,这才干了三五天,我就看出来了,蔷哥儿你真是给咱们寻了个好伙计,真能干哪!”
四合院内,春婶儿偏高的嗓门大声笑道。
刘老实依旧沉默寡言,闷坐在边上,不过脸上到底带了笑容。
铁牛则憨厚的多,连连点头附和。
贾芸笑的灿烂道:“舅母客气了,我有甚功劳……”
模样却像是在求夸求表扬,偏春婶儿好这一口,对贾蔷赞道:“你这族兄真真有眼力,能吃苦不说,还会说话,招人喜欢。如今街坊四邻们,就没有不夸他的,才几天功夫?大庙会虽然过去了,可生意没淡多少,回头客多,新客也不少,你这族兄比你舅舅和铁牛那夯货强的多。最厉害的是,他和那些狗皮市吏还能说到一起去,蔷哥儿你不知道啊,这市面上的小摊小贩儿们,最怕的就是这些穿了官家狗皮的市吏,被他们盯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破财免灾。今儿那些市吏来的时候,我腿都只哆嗦,没想到芸哥儿三两下就聊到一起去了,除了几串肉串外,连银子都没多花销!”
见贾蔷看来,贾芸忙道:“不过是借了国公府的名头,如今京城节度便是贾家的姻亲,五城兵马司也和贾家相好,他们耐不着为了几两银子得罪贾家。蔷哥儿,你不会怪我用贾家的名头吧?”
贾蔷呵呵一笑,道:“事急从权,况且就算我离了贾家,可你却是正经的荣国公后裔,用下贾家招牌无可厚非。”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竟也有城市管理人员……
见贾蔷通透不拘泥,贾芸自然大喜,他又看向铁牛,道:“铁牛大哥,你不是有事要求蔷哥儿么?怎地这会儿还不说?”
铁牛闻言,登时臊的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任谁一看他这模样,都觉得白瞎了一副牛魔王的身量。
贾蔷先看了贾芸一眼,随后问铁牛道:“姐夫有事?既是有事开口便是,一家人何必外道?”
春婶儿也在一旁骂道:“上不得台面的孬货,你若不敢言语,白日里答应人家作甚?明日他三人再来,我啐他们滚!”
铁牛闻言忙抬起头来,牛眼央求的看向春婶儿,春婶儿骂道:“你看我有个卵子用?”
铁牛这才转头看向贾蔷,扭扭捏捏的道:“蔷哥儿,俺……俺……俺……”
若非他脸黑,想来这会儿已是一张大红脸。
见他这般窝囊,春婶儿气个半死,骂道:“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个废物女婿?”然后转头同贾蔷道:“这夯货虽傻,可实心待人,又能出力做事,打小有两个顽伴,也都是丧门星,早早没了爹娘……不对,一个还有娘。”被刘大妞嗔怪后,春婶儿对贾蔷歉意一笑道:“蔷哥儿你可别多心,舅母没说你。”
贾蔷摆手示意无事,让她继续说,她便又说道:“不过和铁牛不一样,那俩夯货没铁牛那样傻。谁敢打他们,他们就往死里打。若非他二人护着,就凭铁牛这等别人在他头上撒尿都不敢还手的性子,早被欺负死八回了。好在那二人没铁牛这样壮实,打不死人。他们原也在码头上做事,不想听说铁牛和我们被人欺负了,就前去寻事。可两个傻子有什么用,董扒皮那是皇店管事,自然落不着好。若不是人家不想搭理俩莽货,打死他们都不嫌麻烦。二人被一伙人打了通丢出来,差事自然也丢了。没地吃饭,不知怎地打听到了铁牛现在这边生发了,就投奔过来。蔷哥儿你若不喜欢,明儿我就啐他们,让他们滚远点……”
“不要!”
铁牛黑脸上满是哀求的看着贾蔷,模样让贾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用蒲扇盖住他的脸后,贾蔷问春婶儿道:“舅母,那二人你也认得?除了好勇斗狠外,可是本性良善之辈?”
春婶儿点头笑道:“是实在人,就是不好攒钱,不会过日子。但凡发了月钱,必买了酒肉来家里,让我和你姐姐做了,一起打牙祭。”
贾蔷闻言,心里有数,道:“那行,明日领来家里,我见过后没甚问题,就留下来一起做事吧,正好可以再支一个烤架。”
春婶儿等人闻言齐齐大喜,如今烤肉是供不应求,可就一个烤架,再张罗也就那么多。
若能再多一个烤架,收入必然能暴涨!
铁牛也高兴,道:“蔷哥儿,明儿俺让他两个给你磕头。”
贾蔷笑着起身道:“我要他们磕头作甚,又不是收奴才,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罢。好了,你们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我回屋里读书去了。”
说罢,折回二门。
看着贾蔷颀长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刘大妞压着嗓音笑道:“蔷儿果真是个读书人,将来必能为官做宰。”
这话春婶儿也赞同,笑道:“读书的我也见识过不少,要么一个个酸的熏人,多是穷秀才。要么一味的读死书,不懂人情练达,这样的就算考中状元也难成大器。蔷哥儿这样的,既读的好书,又通经济营生,早晚能当大官儿!到时候,我就是大官儿的舅母。蔷哥儿爹娘死的早,你们说到时候他会不会给我请个诰命?”
刘大妞笑道:“娘,你还是快去歇着睡吧,睡着了才好继续做这春秋大梦!”
众人闻言大笑。
……
翌日黎明。
读罢一个时辰《论语注疏》,又临摹了大半个时辰的《多宝塔碑》,直到辰时三刻才停下早课。
贾蔷出了垂花门,在抄手游廊上一边回忆所学,一边听着夏末蝉鸣,感慨他这个工科男转科不易。
最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他在八股文上的天赋,只能称得上中平。
若非前身留下来的清晰记忆,让他在帖经、墨义上不怎么费力,那他连中平都算不上。
因为在制艺题上,他至今还未摸到门槛……
八股文和他后世理解的并不相同,题目从四书中出,答题代圣人口气立言,从朱子集注中阐发,这些倒是能靠读书背书就能搞定。
但是写文第一步如何破题,这就不是靠知识积累,而看个人的悟性。
一篇文章的好坏,有无灵气,从第一步破题起就注定了。
就好比武林高手过招,往往都是一招见高低。
是不是那块料,到没到那个境界层次,一眼可知。
好些老童生考了一辈子,从稚童苦读到白发苍苍,爹娘兄弟尽殁,也考不中一次,便是这个缘故。
悟性高低是天赋,和努力勤奋关系不大。
贾蔷怀疑他的悟性未必有多好,但也说不准,也可能和他至今未有名师指点入门有关。
或许,他应该去拜个名师去好好学学,闭门读书实在是事倍功半,寸步难行。
可是,以他目前的处境,又能到哪去寻得名师呢?
名师对弟子的考察必也极严,可他头上,还背着“忤逆不孝”之名。
贾家又即将迎来最后的春天,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个时候,谁敢收他为弟子……
……
红楼春 第二十五章 祸事上门(加更!)
青塔寺外不到二里处,有一处香竹街。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卖佛香、烧纸和火烛之类的门铺或摊贩。
青塔寺内当然也有这些东西,但佛祖眼下沾有佛气的,价格上难免贵一些。
除非真有要紧急事得求佛拜菩萨的,甘愿多花些真金白银好让心里踏实些,否则大家能省些则省些。
佛祖他老人家普度众生,想来不会介意香火是从哪买的。
上香前自然不能吃荤腥了,对佛祖菩萨不敬。
可是都上完香了,佛祖菩萨吃的油光满面,敬香的心情愉悦之下,难免也胃口大开。
买供品省下来的银钱,刚好去香竹街拐角处的烤肉摊子上爽利一回……
十二文钱一串的价格绝不算便宜,可小媳妇带着胖儿子,老妪带着大孙儿前来上香还愿,儿孙闹着要吃一串烤肉,女人就算再会过日子,也不会不买一串。
再加上一些家境殷实好撸串的年轻人,这里毕竟是西城,有钱人多的是,所以烤肉摊子通常能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
烤肉本身的技术不算什么,又不是卖给美食家,只是卖给寻常百姓,还大多是没吃过烤肉的“原始百姓”。
所以刘老实、春婶儿和铁牛三人都能烤,贾芸来了几日后,也能烤。
昨晚贾蔷点头后,刘老实带着铁牛连夜寻人造出了第二个烤架,今日分成两拨,贾芸、铁牛和他的一个新瓜蛋子兄弟一拨,刘老实则带着春婶儿和另一个新瓜蛋子一拨,都有老手有新手,干的不亦乐乎。
那两新瓜蛋子虽然带着伤,可干活确实没说的。
原本这是极好的局面,只可惜,世上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
“这谁的摊子?他奶奶的不开眼,在老子的地盘儿开张,居然敢不知会老子一声!”
“铁头,放下刀,别冲动!!”
一众青皮呼呼啦啦的自街北走了过来,当头一个大高个儿骂骂咧咧道。
然而贾芸却率先喝住了一把抄起尖刀的铁头,也就是铁牛的发小兄弟。
长的虽干瘦,脾气却比铁牛火爆何止一万倍。
另一边,刘老实和春婶儿也拦下了另一个名叫柱子的伙计。
他们不是没有脾气,只是知道和气生财。
在码头熬了那么多年,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
“哟!怎么,小妇养的还想动兵器?来啊!”
一伙儿十六七人,多打赤膊光着膀子,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铁牛身上。
好在铁牛先前被贾蔷再三灌输,哪怕不敢和人动手,脸上也绝不能再露出怯懦害怕的神情,紧张就把脸死死绷起,实在害怕,眼睛不看人就是。
所以这会儿铁牛如牛魔王一样站在贾芸身边,面如罗刹,眼睛低垂着,还是颇有几分震慑感。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那伙儿青皮才没敢靠的太近,七八步外就站定脚。
贾芸因是东主族兄的身份,所以铁头谦让几分,听他的话,没有冲动。
贾芸却是胆大,一人笑迎上前,拱手道:“诸位兄弟,小弟是荣宁街荣国之后,今在这里帮族人看顾一二生意买卖,不知有什么没照应到的地方,还请诸位兄弟指教。”
当头一青皮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稍稍往后侧了侧头,立刻有人上前耳语道:“荣宁街离这十几里,且贾族人海了去了,除了荣宁两府,个别几房,其他的不足为虑。再说,真要是个有跟脚的,谁会在这里抛头露面卖这玩意儿?”
带头之人闻言,以为大有道理,便不再顾忌许多,冷笑道:“谁他娘的和你是兄弟?你倒会扯虎皮拉大旗。别说你只是贾家里上不得台面的,就是荣国府里的正经爷们儿来了,老子也不怕。天王老子也得讲规矩不是?”
贾芸闻言,心中好笑,认定这地痞吹大气,真要是荣国府里的正经公子在此,这会儿地痞头子怕得跪下磕头了。
以贾家在京营和五城兵马司的根脚,弄死这几个青皮地痞不比捏死一只臭虫困难。
只可惜,虽同姓贾,他却连住荣国府里的脚后跟都不如……
就是从穿戴行头上看,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贾芸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丢点脸面根本不放在心上,好似没听出对方的蔑视一般,笑道:“我虽不是国公府里的正经公子,这荣国子孙的身份却当不得假,八月十五才在国公府上吃的团圆宴……罢了,不说这些,也值不当什么。我只想问问各位大哥,到底是什么规矩?”
当头青皮哼了声,多看了贾芸两眼,正视了些,问道:“你若知道了这规矩,可晓得该怎么办?”
贾芸不卑不亢笑道:“若是合情理的,我们自然不是小气的。若不合情理,我也不能太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那当头青皮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骂道:“你少跟老子扯国公府的虎皮!你真要有这层干系,还能在这卖脸折腾这劳什子玩意儿?我告诉你,这香竹街是我金沙帮的地盘,你没经我们同意,就在我们地盘上捞银子,这就是坏了规矩!告诉他们,咱们金沙帮的规矩是什么?”
当头青皮回头一喝,立刻便有跟随大声道:“在我们金沙帮地盘上做营生,一月要交四成的份子钱,咱们保你平安。要是不交,趁早滚蛋,不然,让你们知道厉害!你们坏了规矩,今天就交!”
“铁牛,站在那,别冲动!!”
贾芸猛然回头,冲牛魔王一般站在那的铁牛大声喊道,众人只见铁牛身子一颤,似想挪动庞大的身躯,却终究又站住了。
一群青皮们唬出了一身冷汗,气焰也陡然降低。
贾芸回过头来,轻轻呼出口气,对当头青皮道:“这位大哥,既然是你们的规矩,如今我们知道了。不过这买卖到底不算我的,你也看出来了,我虽姓贾,可在族里算不得什么有台面的人物,我只是帮我一个族弟打下手的,他才是正经东家,只是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抛头露面。所以,到底该怎么办,今晚回去我就去请示他,明日一早,就在这,必有交代。另外,敢问大哥……铁牛,不许冲动,舅舅、舅母,拉住铁牛,让他万万不可冲动!”
贾芸话没说完,又猛然回头,冲铁牛急声喊道。
铁牛心里差点没委屈死,他冲动个锤子粑粑哟,差点没被个龟儿吓死……
要不是贾蔷几次教他,遇事若不敢出手,就一直绷着脸别看人,他这会儿一定好好辩辩道理。
可落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几乎在爆发的边缘,气息不定。
刘老实和春婶儿都是混了几十年码头的,见惯三教九流,这会儿自然懂得如何配合,连忙一起上前“劝”住了铁牛。
贾芸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问青皮道:“敢问大哥,是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千万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只是若我那族兄弟有了主意,今晚我就去给你送口信儿。”
那青皮大哥先看了眼不远处牛魔王一样的铁牛,暗自吞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高壮的牲口?
不过在众目睽睽下,他自然不能露怯,冷笑道:“老子叫刘二勇,人称勇爷,就在苦水井太平街金沙帮里住着。你后面那位族弟要是面子够大,直接来金沙帮寻老子便是。”
说罢,又忌惮的看了眼被人死死“拦住”的铁牛,带人扬长而去。
待他们走后,贾芸虽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却还是对刘老实、春婶儿等人道:“没事,咱们继续干咱们的,就算天塌下来,回去再想办法!”
……
红楼春 第二十六章 争命!
“哎哟,蔷哥儿啊,来祸事了呀!蔷哥儿啊,来祸事了呀!”
傍晚回家,春婶儿第一回没有如往日那般快活的喊着赚了多少银子,而是哭丧着声音惊慌不已。
贾蔷正在前庭石榴树下逗外甥小石头顽,听闻此言,先见人是否齐全。
待看到不仅四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带了两人回来,都没甚问题,便微笑道:“舅母莫慌,什么天大的事,都说成祸事了?”
春婶儿当真眼泪都快下来了,一五一十并并添加了些想象中的内容,将今日事大体说了遍。
好在有贾芸在一旁修正着,贾蔷才没理解成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他可没带系统啊……
贾蔷目光先落在两个生人脸上,见他们都或多或少还带着伤,目光中隐藏不住桀骜和戾气,一见便不是善茬,却也没意外。
能在码头上靠力气讨生活的,铁牛这样的才算个异类。
想了想后,贾蔷轻声问道:“姐夫,这两位大哥就是你的兄弟?”
铁牛忙不迭的点头,然后一手一个脑袋强按在地上道:“蔷哥儿,他们都是好人,心善着呢,俺娘都说他们是好孩子。你看,他们给你磕头了。”说着,抓南瓜一样抓住俩脑袋在地上硬磕。
铁头和柱子闻言,挣了半天干脆也不挣了。
一来根本不可能挣脱,他二人虽好勇斗狠,是打架的好手,可单论力气,别说两个,再多一双都压不住铁牛。
二来,他们如今端着人家的碗筷吃饭,更何况贾蔷也不是骄狂的,还开口称呼他们大哥。
所以,磕个头就磕个头吧……
狗日的铁牛,抓着他们的脑袋往地上刚,都磕七八个了!
贾蔷见之忙拦道:“好了好了,既然姐夫你信得过他们,我自没甚好说的。”
再磕下去要出人命了……
铁牛虽傻,却也知道体面二字。
见贾蔷如此给他面子,喜的无可无不可,又抓着俩发小磕了仨头。
等铁头和柱子站起身时,铁头还好,不负其名,只是脑门有些青紫。
柱子却已是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了……
贾蔷暗自观察,见两人虽有埋怨铁牛二逼之意,却没甚怨恨之心,便放下心来,对还在抽泣的春婶儿道:“舅母,你去和表姐忙就是,我担保不会有事。”
春婶儿哪里肯信,不过看着贾蔷那张自信到不容置疑的脸,终究还是决定大事听家里爷们儿的,看向刘老实。
待刘老实也对她点了点头后,便和担忧的刘大妞一起到西面耳房去穿肉串儿去了……
等她们走后,还在喜庆中的铁牛憨声笑道:“蔷哥儿,真没甚事?”
却不想贾蔷转过头来就变了脸色,还是第一回在人前面色如此凝重,他看着铁牛,道:“没甚事?姐夫,你在码头上混了这么些年,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铁牛都懵了,讷讷问道:“甚……甚道理?”
贾蔷一字一句道:“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姐夫,咱们现在是在江湖上混饭吃,哪有那么容易赚钱的好事?这座神京城内,这天底下,但凡容易得钱的营生,都是天家和贵人家的,轮不到咱们。咱们想活命,只能去拼!自古而今,本钱的原始积累,就没有不带血腥气的!”这话听的贾芸眼睛一亮。
铁牛却被唬住了,摇头道:“蔷哥儿,俺不懂……”
一旁贾芸叹了口气,道:“铁牛哥,蔷哥儿的意思是,这件事,咱们得拼命。这世上没有东西,不靠争就能落到碗里的。”
铁牛闻言却连连摇头道:“俺不敢,俺娘说了,不准俺动手。”
贾蔷皱眉道:“那你知道,你不敢动手的后果吗?”
铁牛摇头,一旁铁头和柱子对视了眼后,眼中都起了些阴鹜。
混码头多年,他们能活下来,就不缺经验和阅历。
他们可不愿给人当打手和死士……
就听贾蔷继续道:“如果这次咱们退步,交给他们四成的利,往后他们还会继续盘剥,还会要方子,直到最后将咱们生生挤兑垮了。没了这份营生,又丢了码头上的生计,一家老小怎么活?就算你们可以重新回码头,毕竟神京城不止一座码头,可在码头上赚的那点银子,够给我表姐抓药养身子的?姐夫,表姐的身子骨你是知道的,生小石头落下了病根,现在还一直吃着药,若是断了药,她能活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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