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红颜薄命,萧大昕唏嘘之际,只能把精力放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上。
很快,前军和敌军交战,随后,对方发现萧大昕的队伍“去而复返”,随后在大营外南侧空地排开阵势,准备交战。
萧大昕不懂打仗,加上浓雾弥漫,看不清敌军情形,只能听部将意见。
诸将根据观察结果,判断双方兵力相近,己方似乎人数还稍微占上风,只要全力进攻,就有机会赢。
但是得提防敌军诈败,所以,一旦敌军溃败,己方追击时,阵型不能乱。
战斗很快打响,两军交锋,萧大昕所部在南方向,对手在北,战场东面是运渎,西面是丘陵,所以不太容易被骑兵迂回包抄。
结果刚交锋,萧大昕的部下就发现敌军的左翼(东翼)有些“软”,打着打着,就被打得慢慢后退。
渐渐地,两军战线变成斜线:萧大昕这边,左翼还在和对方右翼“对挤”,中军明显突前,而右翼已经大幅突前。
雾气渐薄,萧大昕渐渐看清战场情形,见己方右翼(东翼)即将“击穿”敌军军阵,心中激动不已。
他为鼓舞士气,登上一处土丘,竖起大旗,以便让将士们看见旗帜,让将士们知道主帅就在他们身边。
不一会,雾气愈薄,忽然,战场西侧爆发出如潮的呼喊声,吓了萧大昕一跳。
随后,他看见己方左翼开始骚动。
雾气消散,目瞪口呆的萧大昕,看清了战场局势:
敌军排出了一个畸形的阵型,宛若台阶:东、中、西三部分,东面薄(敌军左翼),仿佛台阶最低的第一级。
中间略厚(敌军中军),仿佛台阶第二级。
西面很厚(敌军右翼,正对萧大昕这边左翼),仿佛台阶最高的第三级。
而萧大昕这边,左中右三军兵力相对平均,所以,右翼能够突前,但是,左翼现在承受不住敌军优势兵力的猛攻,开始松动。
左翼一崩,突前的中军,以及更加突前的右翼,瞬间就被对方威胁侧翼,甚至会被断了后路。
身处中军的萧大昕,眼睁睁看着己方左翼崩溃。
然后,中军松动。
右翼也松动了。
他看着敌军追击着己方前线溃兵,使其倒冲后方兵卒,如同倒卷珠帘一般,导致全军崩溃。
胜负,只在瞬间扭转,巨大的反差,让萧大昕脑袋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侍卫们扯着他逃,见萧大昕呆若木鸡,迈不开步伐,一人赶紧将其扶上马,一起随着溃兵往南跑。
北面,梁淼见己方“阶梯战术”成功,卷土重来的敌军被打崩,松了一口气。
阶梯战术(梯形阵),是徐州军总结出来的一种步兵阵型以及战术,又称斜线(阵)战术。
在兵力相当,或者略少于敌军的时候,出其不意使出来,有奇效。
但前提是阶梯的第一级,即军阵最薄弱、向后收的那一块,必须挡住敌军的猛攻,不然就会弄巧成拙,最后溃败的是自己。
梁淼对部下有信心,加上对手为乌合之众,以及清晨浓雾弥漫,不怕被对手窥破阵型,才玩了这一手。
果然成功击溃敌军,然后驱赶其前线溃兵,反冲本阵,导致全军崩溃,此即为“倒卷珠帘”。
若是骑兵来实行“倒卷珠帘”,效果更佳。
马蹄声起,北面尘土飞扬,梁淼用千里镜看去,见是己方骑兵来援,彻底放了心。
他战前的规划,是步兵夜袭,天亮后骑兵策应。
这样的配合有风险,一旦步骑合作出问题,步兵就麻烦了。
果然,今日一大早起了浓雾,骑兵不敢轻易出击,而打了一夜的步兵,无力追击溃兵,对方卷土重来。
敌人不甘心失败,抓住己方步、骑汇合前的“空白时间”,发动反扑。
不过,依旧是徒劳无功,因为梁淼应对得力。
他安排骑兵继续追击,自己则转回敌军曾经的大营,监督部下清点战利品,转移俘虏,并安置敌军的随军妇孺。
还要安排人手,将被俘的南康王及一些将领,押往建康。
正走着,梁淼听到凄惨的哭声,他循声望去,却见一处被火烧过的废墟旁,一名女子跪在地上,抱着个东西,嚎啕大哭。
走上前,定睛一看,却是昨晚被官军救下的溧阳公主,抱着个焦黑男童的尸体,泣不成声。
旁边,有数名兵卒手足无措的站着,梁淼见状,叹了口气。
昨晚夜袭,一片混乱之中,他的部下竟然救下了溧阳公主,梁淼听对方说了经历,便派几名兵卒协助溧阳公主寻找儿子。
或者寻找抓了其子的贼人同伙。
现在,他看着那男童尸体,虽然尸体被烧焦大半,但从残留的锦衣可以看出,身份不一般。
而男童腰间的玉佩,被溧阳公主攥着,想来,这孩子,就是...
梁淼在战场上见过不少死人,见过不少死状恐怖的尸体,已经麻木了,但眼前一幕,依旧让他觉得心里不好受。
刚死了良人,现在又抱着儿子尸体嚎啕大哭,惨,真是惨。
乱世栋梁 第一百六十章 倒卷珠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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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夏口,城北外侧税署营垒为火光和浓烟笼罩,四周地面一片狼藉。
虽然有投石机不停发砲攻打,但该营垒依旧未被攻破,税兵一直龟缩不出,就像一只缩头乌龟。
不仅如此,进攻营垒的兵卒伤亡惨重,甚至无论多少次登上营垒墙头,最后都会被击退。
夏口城头,荆州刺史、安陆王萧大春看着这顽固的堡垒,心中不安。
这营垒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用上了投石机都攻不破的?
想到时局,萧大春更加郁闷。
他的兄长、南海王萧大临率领大军东进,于是萧大临率部抵达夏口,替兄长守城,调拨粮草。
结果萧大临在彭蠡湖吃了败仗,输得很惨,侥幸逃出来,但舟师几近全军覆没。
而湓城、寻阳税署营垒依旧,里面的税官、税吏、税卒负隅顽抗,不打算投降。
夏口这里,也是如此。
因为税署营垒如鲠在喉,导致夏口港运转不畅,江陵那边也是如此。
从起事以来,各地税署营垒就如同一根根铁钉,牢牢钉在各处要津,使得诸王的船队无法从容靠泊,物资转运变得迟缓。
还得分兵盯着这些营垒,因为各地税署营垒驻扎的税兵都有数百。
一开始倒还没什么,现在随着战事不利,这些税署营垒就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让萧大春觉得坐立不安。
萧大临吃了败仗,己方只能守,但卡在喉咙的“鱼刺”拔不掉,一旦李贼的兵马来袭,就很有可能借助这些营垒破城。
事到如今,多想无用,萧大临决定死守夏口城,和李贼势不两立。
虽然他不懂打仗,但是看过书,知道一些往事,夏口城若守得好,守上一年都不是问题。
当年,他祖父在齐国雍州刺史任上起兵,兵马自襄阳出发,乘船沿着汉水入长江,随后攻打夏口城。
结果夏口守军十分顽强,硬是耗了大半年。
现在,萧大临也想依托夏口城,和来袭的李贼兵马耗,但眼前这税署营垒,十分刺眼,也是夏口城防的一大隐患。
以萧大春目前的兵力,攻不破这营垒,不过,司州刺史、长沙王萧韶已经派兵助战。
算算日子,增援的司州兵马也该渡江抵达夏口。
萧大春看向江面,却见江对面的涢口水域,有不少船只扬帆,往夏口而来。
司州州治安陆,濒临涢水,司州兵马直接乘船南下入江,很方便,现在,应该是司州兵马渡江而来。
眼见着船队就要靠泊港口,萧大春调人出城接应,以便司州兵马尽快登岸。
就在东门大开、司州船队开始“卸人”的时候,税署营垒忽然火光大作,无数火鸟呼啸着升空,然后往港区飞去。
落在码头,落在那些靠泊的船只上,将其点燃。
港区混乱起来,大量人群四散奔逃。
与此同时,税署营垒的一面墙忽然倒塌,尘土飞扬之际,有近百骑冲出浓烟,往洞开的东门而来。
出城的人马见状不妙,想要掉头往城里撤,可进退之间哪有那么通畅,城门乱成一团的同时,税署冲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门口。
一番横冲直撞之后,这些骑兵撞入城中,驱赶着溃兵,沿着街道前进。
闻讯赶来的其他兵卒,被己方溃兵这么一冲,不要说结阵,就连站都站不稳,被裹挟着掉头就跑,冲击更多沿着街道赶来的友军。
城中渐渐沸腾起来,而城外港区已经火光冲天,司州兵马等不得岸,船只为了避火,只能狼狈离开。
萧大春见状只觉难以置信,他没想到龟缩了那么久的税兵们,居然还有胆子出击,甚至直接就冲进城里来了。
正要调集兵马将逆贼赶出城,匆匆而来的将领,给萧大春带来坏消息:“大王!城内有逆贼内应,趁乱起事!”
话音刚落,城内多处传来巨响,宛若晴天霹雳,打得萧大春面色惨白,他抬头看去,却见城内多处冒起浓烟,呼喊声渐渐连成一片。
城里,仿佛煮开的水,沸腾起来。
陆续有人来报,说敌军入城后,在内应协助下,驱赶溃兵冲击公廨、军营,城中已然失控。
逆贼势大,夏口,守不住了!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萧大春跌坐地面,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一根卡在喉咙的鱼刺,竟然是可以要人命的毒刺。
左右赶紧劝:“大王,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撤,赶紧撤!”
“撤?撤去哪里?”萧大临面色苍白,脑子乱成一团麻,根本就想不到应对之策。
“大王!不如撤去对面涢口,司州兵马,不就在眼前么?”有人出主意,“重整旗鼓,再把夏口夺回来!”
。。。。。。
涢水东,官道上,司州兵马向北行军,不久前他们收到消息,李贼的兵经淮西西进,通过义阳三关,进入司州地界。
兵临安陆城下。
所以,在夏口登陆未遂、刚回到涢口不久的司州兵马,得到这个紧急军情后,立刻回援安陆。
涢口距离安陆大概两三日路程,不算远,但行军中的队伍十分警惕,派出斥候在四周警戒,提防敌军半路伏击。
果然,敌军来了,但不是埋伏的伏兵,而是呼啸而来的骑兵。
在外围警戒的骑兵,为己方步兵结阵尽可能争取了时间,当敌骑抵近之际,各步阵已初步完成。
率军突击的李昕,眼见司州军步阵已成,不打算放弃,而是亲自抵近观察,在步阵外围百步距离游走。
不时有流矢飞来,虽然李昕身披铁甲,戴着铁面,可坐骑仅正面着甲,一旦身上中箭、伤重跌倒,那就危险了。
但李昕依旧带着部下在敌阵外围兜圈,如同围着羊圈转悠的狼群。
他麾下有五百骑,虽然比起眼前敌军兵力,明显少了不少,但李昕却觉得胜算不小。
无他,千骑分张,可裹万人,眼前敌军大概三四千步骑,步兵居多,他有五百骑,足够了。
正转悠之际,忽然步阵一分,上百骑兵呼啸而出,要将围绕在外的骑兵赶走。
对方正好直奔李昕这边过来,李昕定睛一看,大喜:破绽露出来了!
随即下令随从吹响号角,然后迎着出阵冲来的骑兵而去。
因为是轻骑奔袭,所以李昕和部下并未携带太多超长马槊,长兵多有两刃矛、偃月刀,全然不惧对方持槊骑兵,直接对冲。
李昕冲在最前,手持偃月刀,以叔叔命名的“月牙天冲”刀势迎战:双手持刀,向前斜着平端,使其刀口向上,呈上挑之势。
对面一骑接近,马槊直刺,李昕将偃月刀一挑,切中槊杆随后借力一削。
“嚓”的一声,削断马槊,随后寒光一闪,刀锋没入敌骑身躯。
两马交错,对方已经被他一刀两断。
腥风血雨中,李昕和部下手持矛、刀,将出击的敌骑击穿,随后马不停蹄,向敌骑出击时步阵所开“门”冲去。
“门”没来得及合上,被李昕和部下撞了进去。
步阵为之一撼,蜂拥而来的其他几股骑兵,顺着李昕撞开的“破门”,陆续挤入,直接将“门”撑破。
外围,随军军司、化名“梁孝言”的段韶,见敌阵之一已破,下令其他骑兵跟进。
被撕裂的步阵,很快破碎,溃兵四散奔逃,却被李昕带着轻骑驱赶,冲击其他步阵。
另一个步阵被溃兵冲散,越来越多的溃兵,被李昕的骑兵驱赶着,涌向另外的步阵。
很快,全军崩溃,步兵裹挟着惊慌失措的骑兵,往涢水方向跑去,想要跳入河中,躲过一劫。
但相互践踏之下,步兵们乱成一团,已然跑不掉了。
李昕却只是让部下围着,没有打算赶尽杀绝,毕竟,这些司州军将士,也是官军一员,只是因为诸王作乱,身不由己,跟着做了逆贼。
“放下兵器!脱下铠甲,绕你们一命,放你们回安陆!!”
“安陆迟早会被朝廷收复,尔等若想戴罪立功,该怎办,自己想清楚!”
喊声不断响起,司州军将士见对方高抬贵手,毫不犹豫投降,扔了兵器、脱下铠甲,走到另一边聚集,等候发落。
李昕让人把兵器,铠甲装上缴获的马车,随后履行诺言,让这些兵自行离开。
此战告捷,但要拿下安陆,并不容易,所以他才故意放这些溃兵回去,乱其军心。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看向“梁军司”。
段韶建议:“撤离安陆之围,步兵去涢口,和夏口税兵互为犄角,将军可集中骑兵、马匹,向西行军,直接去江陵。”
“去江陵?”李昕闻言一愣,随后大喜:对喔,骑兵的优势就是快,突击江陵,加上江陵税署帮助,成功几率很大!
他立刻安排下去,段韶见着这些生机勃勃的骑兵,只觉有些恍惚。
这些人,几年前,还是连马都不会骑的普通兵卒或者百姓。
如今,一个个有模有样了。
这也算是他的“教学成果”,但段韶面对自己的学生,百感交集。
他沦为阶下囚已有十年,这期间,有了女人,有了儿女,而妹妹段玉英,也给李笠生了个几个儿女。
此次李笠都督中外诸军事,梁国宗室起兵,李笠便让他随李昕出征,随行出谋划策。
段韶不是没想过半路脱逃,逃回齐国。
但是,一来身边人盯得紧,二来,要回国的话长路漫漫,他孤身出逃,必然死在半路。
所以....
只能履行“教官”的职责,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出来打仗。
想到名为“倒卷珠帘”的战法,被学生们用得炉火纯青,段韶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
这种打法早就有了,他是在战争中不断总结后学会的,如今李笠培养的骑兵,用起这招越来越顺手,将来对齐军的威胁,也越来越大。
段韶忽然觉得啼笑皆非,他看李笠的势头,迟早要受禅称帝。
那么,妹妹怕不是..要成为妃嫔。
想到又有身孕的妹妹,段韶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作一声叹息。
唉....
乱世栋梁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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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面被围的襄阳,城内外都有大量灯火闪烁,城南,门楼处,一箱箱铜钱被人倾倒在地上,守城兵卒排队领取。
每个人可以拿一次,一次,可以拿五贯。
然而一贯足额铜钱有十二三斤重,普通人最多也只能拿两三贯。
许多兵卒将领到的铜钱缠在腰间,一脸兴奋。
一旁,雍州刺史、新兴王萧大庄,看着自己府里的铜钱被人瓜分,一点也不心疼,他看向城外灯火连天的敌营,心中只有决绝。
襄阳城一旦失守,他就会沦为阶下囚,活不了多久。
所以,这些钱财,留着也没用,不如犒赏守城将士,激励士气,或许,还有些许机会挽回。
可这机会太渺茫,萧大庄不敢细想。
城下有动静,城上兵卒借助火把光亮看下去,却是从敌营归来的使者,回到城门下。
人们放下吊篮,将使者拉上来,使者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走向萧大庄。
萧大庄心中期盼,却又担心使者带回来坏消息,便转入楼内,单独听使者汇报。
“如何,王公如何答复?”萧大庄问,使者轻声回答:“大王,王公问,若真能平定李笠,他要如何自处?”
萧大庄闻言默然。
是啊,兵临襄阳城外的王僧辩若“反正”,站在宗室这边,并且成功击败李笠,力挽狂澜,如此大功,该如何自处?
猛虎危险,那么,杀死猛虎的壮士,岂不更危险?
“寡人知道了。”萧大庄摆摆手,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散了,坐在榻上,斜倚凭几。
使者见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大王,不如、不如赶紧突围吧...”
“寡人自有分寸,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使者离开,萧大庄独坐房中,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灯火,一言不发。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突然驾崩,大司马、彭城公李笠得太后旨意,都督中外诸军事。
消息传开,诸王知道再不行动就是坐以待毙,于是相继起兵,讨伐国贼李笠。
要知道,当年,高祖受禅称帝前,职务就是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
其实萧大庄对李笠这个人没有恶感,佩服对方立下的赫赫战功,但事已至此,双方都已经没得选。
他明白,李笠走出这一步也是不得已,因为任何人面临如此境地,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但是,李笠若赢了,他们就要死,一如水火不相容,而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之前,诸王起兵,兵马汇合,声势浩大,由南海王萧大临统帅,往下游而去,萧大庄日盼夜盼,希望收到好消息:
萧大临入建康,宗室们控制三吴,和李笠隔江对峙。
但是,盼来的却是噩耗:彭蠡湖一战,萧大临惨败,仅以身免。
萧大临这一败,意味着宗室想要翻盘已经没了指望,但萧大庄心存侥幸,希望能坚守襄阳,拖延时间。
或许,齐国会发兵南下,进攻河南地区,迫使李笠不得不分兵,暂时无力西进。
而在三吴起事的南康王、义安王能够表现神勇,拿下建康。
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郢州夏口失守,朝廷以王僧辩为行军总督,带兵自淮西入司州,很快便拿下司州治所安陆,司州刺史、长沙王萧韶被俘。
与此同时,江陵失守,被突袭的骑兵拿下。
丢了夏口的荆州刺史、安陆王萧大春,撤回江陵的半路,得知江陵沦陷,想往襄阳来,半路被部下绑了,押到王僧辩处。
而王僧辩的兵马抵达襄阳城下,还让萧大春出来喊话。
萧大春站在城下,看着站在城头的萧大庄,不顾危险,奋力高呼“杀贼”,被人堵住嘴,押走。
萧大庄悲愤不已,却无可奈何。
大厦将倾,以非人力可以挽回,但萧大庄不死心,派心腹出城,去找王僧辩陈说利害关系。
希望对方能做大梁忠臣,莫要给李笠当帮凶。
结果,王僧辩那一问,断了所有的可能。
李笠本来就会因为功高不赏,无路可走,只是做了皇帝丈人,有了个保障,才继续为臣。
结果这个保障没了,就只能篡权,那么,即便有人击败了李笠,可此人立下如此大功,还能回头么?
除非这个人是宗室,可惜,宗室并无如此人才。
即便是宗室里最知兵的鄱阳王萧嗣,恐怕也担不起如此大任。
萧大庄想到这里,心中只有叹息。
兰陵萧氏,如今以文学见长,可最初,是以军功起家,否则光凭刘宋外戚身份,哪里有机会接近权力中心?
正是因为萧道成当初临危受命,驻防淮阴抵御魏国大军,才奠定了文武班底,为后来的改朝换代做好准备。
到后来,高祖兄弟(兄萧懿、弟萧衍)也是因为知兵,才有机会担当重任。
外拒北虏,内平叛乱,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
可现在,兰陵萧氏子弟,文章和字写得再好,再怎么熟读典籍,举止再怎么风度翩翩,也无法挽救大好河山。
王僧辩既然作为行军总督,率军“平乱”,这就意味着,其身后荆襄出身的文武官员,以及荆襄各地许多豪族,已经做出了选择。
其实,这之前已经有了兆头,那就是沔北各地,并没有多少官员响应萧大庄起事。
想想六十多年前,高祖在雍州起兵时,荆襄豪族纷纷响应,那场景是多么壮观。
而现在,应者寥寥。
这六十多年来,开国勋臣们,后代几乎都不再从武,仅有的几根独苗,也在侯景作乱时凋零。
待到风雨飘摇之际,竟然无勋臣后代站出来,再扶大梁。
也无善战的宗室子弟,力挽狂澜。
想着想着,萧大庄心中只有苦涩,他有心救亡,却无力回天,只能做困兽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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