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时光深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倾
他永远很忙,能留给自己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一段感情的维护。
在如约需要他的时候, 他也许永远都是最无能为力的一个。
这样的后果, 走到最后无疑就是桥归桥, 路归路。
她一点也不想去尝试。
所以,当她手里紧握的手机响起铃声时,应如约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抽回手,小心地压下心底的情绪抬眼看着他:“科里的电话。”
话落,她几乎是躲开和他的对视,微垂了眉眼,看向光线有些黑暗的楼梯口。那里“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正幽绿幽绿的发着光。
温景然凝视她的双眸眸色渐深。
相处多年,温景然虽然不敢说自己最了解她,可她惯常情绪下的一些小表情他了若指掌。
此时,她低着头,明显躲避他的视线。那微垂的,浓密的眼睫安静地覆在她的眼睑下方,如一层羽扇。
挺直的鼻梁下,她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个浅淡又生硬的弧度。
每一眼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显然,这种时候,他不宜再得寸进尺。
于是,温景然往后退开一步,给了她一个让她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
这种退让的姿态,让应如约忍不住抬眼看去,对上他那双幽深得仿似能看透她的眼睛也没有再选择躲避。
她舔了舔唇,手指往安全通道门外指了指:“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莫名有种自己是占完便宜心满意足后甩袖走人的负心汉,刚迈开步子又迟疑地退回来。
“生命无常,即使是你,很多时候也会无能为力的。”应如约咬住下唇,耳朵有些发热,她抬手摸了把,轻声地又补充了一句:“别想太多。”
意识到她是在安慰自己,温景然抬眼,唇边那抹笑含蓄又勾人。
他点头,很认真地回答:“听你的。”
简单的三个字,由他说来,声线慵懒闲散,莫名就带了几分撩人。
应如约咬住下唇,胡乱地点点头,头也不敢回地转身离开。
安全通道的门厚重敦实,重新关上时整个楼道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温景然站在原地,想起刚才借光看到她红透了的耳朵,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下意识的,手指又摸进口袋里拿出烟盒,等把烟叼进嘴里,他微微偏头,衔着烟凑了火,冉冉而起的白色烟雾里,他眯起眼,往后倚着墙,自言自语道:“该戒烟了。”
——
电话是小邱打的。
她回到科室没见到如约,算了算时间,还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就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知道没什么事,如约回去的途中绕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等平复好了乱成一团糟的情绪,这才回到科室。
小邱正在跟沈灵芝描述在急诊看到的男生有多帅,话说到一半见如约回来,又转移了目标,叽里呱啦得一通描述。
话落,见两人都没什么激动的反应,小邱颇有些沮丧:“那个男生真的挺好看的,不信你们回头去问急诊的医生……”顿了顿,小邱转头盯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如约:“灵芝姐有许医生这样的男朋友了不感兴趣我能理解,但如约你这种花季年龄怎么也不怀个春啊?”
如约还没回答,就听沈灵芝笑道:“小邱,温医生是你男神吧?”
小邱立刻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温医生可是她阅尽医学院和整个附属医院找到最好看的人,男神地位不可动摇!
沈灵芝睨了应如约一眼,继续说:“你还问如约怎么不怀春,她跟你男神可是师兄妹。我家男人跟温医生是同批进的医院,十年了,你十年天天对着温医生这样的极品,还有哪个男人能让你怀春?”
小邱“哇”的一声,羡慕得差点星星眼:“今天能跟温医生同一个夜班我就幸福得快飞起了,如约你都认识我男神十年了……”
这种时候,应如约觉得自己有必要申明一下:“我跟你男神虽然认识了十年,但我发誓,还没你在医院里跟他相处的时间多。”
小邱“嗷”的,又是一声狼叫,缠着如约就问:“你认识温医生那么久,能不能给我透露点我男神的喜好?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喜欢什么口味的晚餐,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喜欢去什么地方旅行之类的?”
应如约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默默看了眼坏笑不止的沈灵芝,又默默地挪回目光看了眼殷切等她回答的小邱,无力扶额:“我不知道啊……”
她既没有看过温景然谈过恋爱,也没和他约看过电影,更没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旅行,她上哪知道去?
不知是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沈灵芝今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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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的这句“好巧”, 应如约一时竟找不到词去接。
她木然地站在原地,看他倾身越过她,拎起箱盖上的两副钓鱼竿,转身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大概是没听见她跟上来的脚步声, 又转回来看了她一眼, 微眯起眼, 问她:“不想见到我?”
是是是!
如约心底的呐喊声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
可面上,她仍旧是那副没多少起伏的表情,摇摇头:“岂敢。”
两个字,却怨气冲天。
自那晚温景然对她剖白心迹说要在她心里占位后, 如约就一直没能给温景然寻个合适的定位。
她不能欺骗自己说温景然只是她的普通朋友。
她对温景然动过心思, 也做过坏事,险些强了他也是事实……
所以她一回到s市, 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他, 就是怕他某一天翻出这笔烂账,她会羞窘得无地自容。
但也不能违心地就接受他。
她心里的障碍犹如高山深水, 想翻越山头难上加难, 想潜入水底困难重重。
本就庸人自扰, 又何必再拖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她这会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有的公司会严禁办公室恋情。
往公里说,温景然是s大附属医院的招牌外科医生, 每年冲着他来看诊求医的人数不胜数。
她不止是他的同事, 还要和他在手术室里搭档做手术。
应如约几乎不敢想, 拒绝他后在医院要怎么心平气和的面对面……
往私里说, 温景然是应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他是个重情的人,对应老爷子的孝敬都快赶上她了……
应如约哪来那么大脸能把他的来访拒之门外?
她设置的这些障碍对于温景然而言就像是挠痒的玩具,丝毫没有一点难度可言。
所以除了尽量躲着他,她还能怎么办?
应如约鼓着脸,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迈进屋。
应老爷子正从银色的铁桶里捞出一条鱼,鱼身滑溜,抓了好几次都被奋力挣扎的黑鱼挣脱。
偏偏老爷子跟条鱼也较真,追了小半个客厅才算把黑鱼牢牢地握在了双手的掌心里。
如约进屋时,就看见一条湿漉漉的水迹从玄关的铁桶旁一路延伸到餐厅里。
她换了鞋,从温景然手里抢回那袋水果拎进厨房,正好听见老爷子在问华姨:“我前两天买的酸菜还在不在?在的话今晚让景然做碗酸菜鱼尝尝。”
华姨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许是没找到,满眼遗憾:“应该是吃完了,不过等处理好鱼还要一段时间,我现在去超市买吧。”
话落,手脚麻利地解了围裙递给刚进来的如约,匆匆地就出门了。
如约站在原地,宛如石化了的雕像,欲哭无泪——把围裙抛给她,这是要她打下手的节奏啊……
老爷子打定主意只动嘴,出去接手了温景然提在手里的渔具就上楼去了。
应如约转身,在一片暖色的灯光里,垂头丧气地招呼他:“来吧,温医生。”
温景然有些想笑,又怕招她恼,手指虚握成拳放在唇边遮掩住笑意,边走边挽起袖子迈进厨房。
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示意她把围裙替他穿上。
如约当做看不懂一样,把手里的围裙挂在他的手弯,转身去洗鱼。
家里有华姨,应奶奶去世后,最心疼如约的就是她。平日里有什么家务也从来不让如约做,厨房也很少让她打下手帮忙。
所以面对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时,应如约拧着眉,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在为难,身旁有一只手越过她径直抓握着鱼头捞起鱼来放在砧板上。
温景然已经系好了围裙,长身玉立地站在流里台前,从刀具里挑了把衬手的横刀,几下拍晕了还在挣扎的黑鱼。
常年握着手术刀等精密的器械,温景然的手部力量强悍,握着刀在鱼身上比划了一下,从鱼底部尾鳍处划开刀口,笔直地将刀口一路切至鱼嘴的下方。
如约虽然看不到刀口的深度,可目测稳稳移动的刀身也能估摸到温景然下的刀深浅一致。
砧板上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血迹。
温景然回头,看了眼出神的应如约,提醒:“我要处理内脏了。”
如约眨了下眼,反而问他:“你觉得我会怕这个?”
温景然没顺着她的话回答,修长的手指从鱼身被切开的刀口里探进去,“再能独当一面的女人,也需要被小心呵护。”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光在灯光下深深浅浅,像泛着涟漪的水光。
应如约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转头去清洗她的那袋水果。
什么再能独当一面的女人也要被小心呵护……
她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应如约有情绪时,表情都是写在脸上的,哪怕她极力掩藏,那眼角眉梢都会透出不少信号。
比如现在,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下耷,满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偏偏那眉眼之间又藏了一抹无可奈何的愠色。
转过身后,藏在发间的耳朵又透出一丝粉来,她自己却不自知。
温景然勾起唇角,耐心十足地刮清鱼鳞。
等应如约听到安静了一会的厨房里想起水流冲洗的声音转头去看时,温景然正拎着鱼头在冲洗已经去了鱼鳞的黑鱼。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背对着她的人语气不浅不淡地说道:“这条鱼鱼刺少,你要是还不爱吃,我不介意帮你剔鱼刺。”
话不过三句就撩。
应如约翻了个白眼,把冲洗过一遍的芒果横切成块装进盘子里,正吮着芒果中间那片果核,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挺拔的身材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
他低头看着她,懒散的语气里有颇为慎重的认真:“我有假期可以陪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有和你一样的情怀去敬畏你的事业,你还是觉得我不适合你?”
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惊得如约差点咬断那片芒果核。
她转身,有些惊慌地四下看了眼,总觉得在楼上的应老爷子不知何时就会下来,去买酸菜的华姨会突然出现。
她捏着那片芒果核,想斥他不注意场合,可她在温景然的面前除了高中毕业那次硬气些,从来都是气弱的。
话到嘴边,那股戾气尽散,只能变成软绵绵的提醒:“这里不适合说这些。”
温景然本就是逗弄她,知道她会紧张,会无措。
这些话也许是该挑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场合说给她听,可相比较此时能引得她心如鹿撞,便忍不住摁着她的尾巴去勾她的下巴。
看她一头乱,忍不住心生柔软。
他的目光落到她又吮在嘴里的那片芒果核。
她的唇色一向鲜明,即使不涂口红,也显得唇红齿白,格外诱人。
他不禁想起大半个月前,她来s大附属医院面试那天,她旋着口红往唇上润色。那唇色润泽如含苞待放的玫瑰,隐约都能嗅到她唇上淡淡的香味。
那种芬芳的,犹如夏夜绽放的花朵香味。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一滚,一丛压抑许久的渴望从他的内心深处涌起。
她的唇形完美,微微弯曲的弧度柔软,唇珠圆润饱满。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地低下头,眸色幽沉地凝视着她的嘴唇,哑声问:“芒果甜不甜?”
应如约没察觉他的异状,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甜”字,正低头寻了切好的那盘芒果要递给他,眼前一暗。
他俯下身来,唇齿落在她吮在嘴里的芒果核上,轻轻咬走了一口。
那么近的距离,近到他再往前移一些就能碰上她的嘴唇。可是他并没有再进一步,仿佛真的只是想尝一口芒果,眼神在她惊愕的面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退开。
前后几秒,快得就像是应如约的一场错觉。
应如约再也没有心情吮干这片芒果核了,她手指发凉,几乎是飞快地把芒果核扔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连一句搪塞粉饰的借口也忘了说,转身快步走出了厨房。
温景然站在原地,忽的,仰头叹了口气。
微带着湿意的手指覆上眼睛,他平息了几秒,才重新拿起刀,开始片鱼。
应如约这一躲,直躲到楼下开饭。
应老爷子知道如约把温景然一个人晾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时,竖着眉冷言训斥了她一句“不懂事”。
应如约有苦难言,抿着唇往嘴里拨了几粒米饭。
温景然刚招惹了她,这会也不好太放肆,规规矩矩地还没吃上几口饭,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微沉了沉。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有台急诊手术,需要他马上赶回医院。
温景然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刚把人招惹了,还没安抚好。现在又要回医院做急诊手术,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他神色阴郁,就连应老爷子也察觉了。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景然看了如约一眼:“医院收了个急诊病人,魏和刚进手术室,外科没有人手了。”
老爷子沉吟片刻:“命可耽搁不得,陪我老爷子吃饭什么时候都行,你赶紧回医院吧。如约,去送送景然。”
突然被点名,应如约愣了一下,倒比温景然还要先站起来。
她拉开椅子,先他一步去玄关换了鞋,送他出门。
走出院子送到了车旁,如约站在他的车前,看他拉开车门时,路虎车灯亮起,笔直的两束光压着地面,在已彻底暗下去的天色里亮如白昼。
温景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本以打开的车门被他反手关回去。
他几步走回她的面前,那双幽暗的眼里亮着一簇光,犹如暗夜灯火,正紧紧地锁住她。
应如约被他的气场压迫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装出来的平静无波也彻底瓦解。她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突然折回来是想做什么。
“我猜不准你的心思。”温景然轻笑了声,他一笑,周身的压迫感尽散。
他的眉眼在这夜色里也柔和得像是今晚的月色,带着点点暖意。
“就算生气了……”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压得低且沉,好像知道这样的声音对于如约而言,是她无法抵抗的。
他说:“就算生气了,也要给我个机会哄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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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如约漫长的成长时光里, 还没有人像温景然这样会对她说“就算生气了,也要给我个机会哄哄你”。
她脾气温顺, 学习刻苦,对所有人仿佛都抱有十足的耐心。
所以年少在校时, 老师喜欢她, 因为她听话省心, 学习优秀,是标准的尖子生。
同学也喜欢她,因为她温和耐心, 成绩又好, 人还长得好看好相处。
即使隔着一整条长廊,一个在头一个再尾, 并没有太多交集的同级校友,也会在她经过走廊时朝她吹口哨, 因为她是隔壁班漂亮完美的女班长。
在她的学生时代里, 她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
她的性格的确温顺,可这种温顺的前提是没有人踩到她的底线, 惹她不快。
对待并不熟悉的人, 如约也擅长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 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地对待每一个人。
可唯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她心里困着一头野兽, 即使四肢被铁链困缚, 可一旦被激怒, 它就能在牢笼里咆哮挣扎, 声啸九天。
温景然就是这少数人里的其中一个。
时间太遥远,应如约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
那段有些残缺的记忆里,她就记得自己在医院外大发了一顿脾气,推倒了自行车,书包从车兜里摔出来,,作业本滚落了一地。
那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夜幕来临前的天空布满了色彩绚丽的晚霞,一片片被风雕刻出精致或狂野的形状,映在天边,像五彩斑斓的彩印。
温景然就是在这样磅礴壮丽的背景里从楼梯口走下来,那时候如约和他还不算太熟,他端着成熟男人的姿态替她扶起车,又捡起了书包,最后站在她的面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了一句:“原来你也会发脾气。”
谁会没有脾气?
她只是太过懂事,善于忍耐。
“一个人发脾气,谁知道你生气了?”他伸手摸向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棒棒糖递给她:“一个人能不能回家?”
应如约忘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隐约有印象的是,她好像连带着迁怒了温景然,不止没有接他递来的棒棒糖,还嫌他多管闲事。
可最后推着自行车一路哭着回去的时候,又懊悔自己的坏脾气。
这么细想起来,应如约才发现,温景然其实占据了她小半个人生里很多重要的时段。
十年。
他都站在她的时光里,无一缺席。
——
晚上收的急诊病人,是二十三岁的男性患者,急性胃穿孔。
救护车接到急救电话去接人时,这位患者躺在马路边,身旁全是玻璃酒瓶的碎片,腹部的剧烈疼痛还被患者误认为仅是斗殴后的外伤。
温景然到医院后,病人脸上的外伤以及手臂上的划伤都已经处理好,急诊医生递上腹平片,快速地和他交代了一遍患者的情况。
和近半月前接收的急诊病人相似,也是消化道穿孔,需要手术治疗。
“已经通知了患者家属,家属还在赶来的路上。”急诊科医生说到这,顿了顿,把温景然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人伤成这样,我觉得有可能是恶性斗殴,患者眼角和唇角淤青了好大一块。”
温景然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咬牙忍耐的男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没了。”曾之本耸耸肩,他身材微胖,耸肩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憨态可掬。
温景然微勾了勾唇角,仔细地看了好几眼手里的腹平片,偏头问他:“多久之前给家属打的电话?”
“给你打电话之前就通知家属了。”话落,曾之本抬腕看了眼时间,皱起眉:“患者不是本地的,等家属赶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温医生,你看怎么办?”
“病人等不及了。”温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跟病人说明下情况,让他本人先把手术知情同意书给签了。等家属来了,再补签。”
曾之本“哎”了一声,麻利地就去准备了。
他和温景然是同一批进s大附属医院的,十年的交情,在彼此工作中的搭档早已十分默契。
很快准备妥当后,把病人送进手术室。
——
应如约洗了澡已经躺在床上时,才想起晚上还要去照相馆取照片。
于是,重新换了衣服,出门了一趟。
照相馆正准备关门,老板握着扫帚正在轻扫店铺外的大理石台阶,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看,“哎呦”了一声:“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来拿了。”
应如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要跟着老板进店,还没走几步,就见老板转身,提醒她:“姑娘你小心点,今天晚上有几个小年轻打架,从七回街那头一路追过来,酒瓶砸了一个在我店门口,全是碎片,你可别踩到了。”
他把扫帚斜倚在墙边,边点了根烟边往里走:“晚上我有事,就请隔壁的姑娘帮我顾店,她胆儿小,被吓得不敢出去。这不,我一回来,这门口的玻璃渣子都没清理。”
应如约回头看了眼,那翠绿色的酒瓶碎片在昏黄的灯光下萃着翠色的光泽,破裂的锋痕凛凛得掠着白光。
照片封在了牛皮色的纸袋里,应如约接过来看了看。
老板吞吐出一口烟雾,整理着桌面,还在嘟囔:“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火气这么旺盛,一言不合就拿着个玻璃酒瓶干架,真弄出人命来可怎么是好。”
如约闻言,随口问道:“报警了吗?”
老板睨了她一眼,摇摇头:“那帮人跑着过去的,听说在七回街口撂倒了一个,救护车来过了。其余人都跑了,上哪报警。”
话落,老板又想起什么,对她挥挥手:“照片看了没问题就赶紧回去吧,我听隔壁那女孩说,那帮兔崽子打电话叫人去了,没准等会又要来了。”
应如约查看完照片,谢过老板后,拿着照片回家。
夜已深,街道上的人流车流悉数减少,耳边传来不少卷帘门关合时发出的隆隆巨响。
应如约穿过马路回头望了一眼,璀璨的灯河下,只有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得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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