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那之后一家人吃饭,有母亲在,总有说不完的话,父亲总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总也不嫌烦,可沈云几乎没听母亲在说什么,吃进肚子里的肉,也不觉着香。
但儿子的异常,沈哲看在眼里,不过是没当着他娘点穿。
夜渐深,沈哲在书房,忽听得外头说话的声音,妻子正嗔道:“你这傻小子,大冷天儿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叫你爹罚站了?”
云裳一面说着,就进来,责备丈夫:“这么冷的天,你冻着我儿子怎么行。”
沈哲一脸漠然:“我怎么知道他在外头。”一面看向跟进来的沈云,训斥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云裳把滚烫的茶水端给丈夫:“你凶什么,好好说话。”
沈云抿了抿唇,他甚少在父母面前如此,可今日却有很重要的事相求,他不想再看见元元眼里的落寞。
“父亲。”沈云一开口,叫得好生郑重,顿了顿后大声道,“儿子想求您,向伯父提亲,请伯父答应,将元元下嫁于我。”
云裳大乐:“哎哟,这是吹得什么风,我儿子开窍了?”
沈哲却严肃地说:“淑贵妃殁了才不久,你就想宫里急着办喜事,也太不懂事了。”
沈云却道:“不急着办喜事,但也要请皇上给个日子。原是说,等琴儿以晋国皇后之尊,归国来为我们主婚,可琴儿这样,怕是两三年也走不开的。两三年……”
“两三年,就等不及了?”沈哲严肃地问。
“不、不是……”沈云皱着眉头,心下一横,红着脸对父亲道,“是,儿子等不及了。”
云裳欢喜地上前摸摸儿子,心疼地说:“可怜我儿子了,遇上这么个不省心的爹。”
沈哲嗔道:“你胡说什么。”
云裳霸道地说:“那我和儿子一起求你,成不成?我也等不及了,我想看我儿子娶媳妇啊。”
中宫 508 从小,我就赢不了你
“你不要胡搅蛮缠,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沈哲严肃地说,“你先出去,我和儿子说几句话。”
云裳欲发作,但见丈夫目色坚定,是必然不容她纠缠的,便只能悻悻然退下,但走时不忘与儿子说,“别怕他,有娘在呢,他惹急了我,咱们就到长寿宫说理去,太后可是早就等不及了。”
沈哲则道:“外头冷,你出去了就回房,别在门前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话我回来自然告诉你。”
云裳有些生气,自然没好声儿:“谁稀罕听你说话。”
待她离去,沈哲道:“你看看你娘,哪里像是能做婆婆的人。”
沈云轻声道:“是爹自己惯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沈哲叹道:“自然你的婚事和你娘不相干,你伯父近来因为琴儿远嫁,心情总不大好,几个孩子里,他又最偏爱元元,这你都是知道的。淑贵妃才殁了,他表面上不说,心里怎么能不想,你突然要他办喜事,他哪里来的心情?加上这几年,时不时有几分英雄垂暮的伤感,你真的以为你的伯父不会老,永远气震山河吗?”
“父亲说的是。”沈云道,“儿子该多体谅伯父,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能忘了,他是皇帝。”沈哲肃然道,“这些话本该晚十年再对你说,但你比我想象得更强些更能干些,现在说已经合适了。”
“请爹爹教导,儿子谨遵教诲。”沈云道。
“云儿,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不论是你伯父,还是润儿,我们与他们,先是君臣再是亲人,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沈哲语重心长地说,“历来功臣元勋显赫不过三代,里头有着许许多多的原因,但不论上头是什么原因,我们本身不能先糊涂。你要想清楚,你若娶了元元,二三十年后,你或许只能过清闲安逸的日子,不能再纵横沙场,不能再干预朝政,我们是外戚,将来就算你不去找麻烦,别人也会为了找麻烦,而来拿你开刀。没什么道理,就因为我们是外戚,因为家族显赫。”
沈云垂首:“爹,这些道理,我是懂的,读了那么多书,历朝历代帝王将相,类似的事看了不少,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伯父在我心里也一直是君。”
“即便如此,你也要娶元元?”
“您是觉得不妥?为了家族,还是……”
“爹也喜欢元元,想让她成为儿媳妇,但几十年后,我和你娘都走了,曾经种下的因,就要你去承担果,我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把这些压力留给你。”沈哲道,“所以娶不娶元元,并不是我做主,问问你自己,你既然想好了,爹爹怎么能不帮你呢。”
沈云毅然道:“我绝不后悔,虽说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只是小孩子的童趣,可从小到大,我从未动摇过,此生只娶元元。”
沈哲哼笑:“自以为是。”
沈云不敢顶嘴,但恳求道:“还请爹爹成全。”
“爹爹不能成全你,这件事就不该我去求你伯父。”沈哲叹道,“你自己去求吧。”
沈云睁大眼睛,他不是不敢,他只是以为不可以这样。
沈哲嗔道:“你自己好好与你伯父说,千万别叫你娘去长寿宫纠缠,敢情还要拿太后来威胁皇上不成?她糊涂,你别跟着她一起糊涂。”
话音才落,便见云裳从门前冲进来,生气地说:“我几时糊涂了,沈哲,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沈哲恼道:“外头这么冷,你怎么就不听话?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看看你像个做娘的样子吗?”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已经走上前来摸妻子的手,就怕她冻着。
沈云自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父亲说一句重话,必然要用十句好话去哄,娘亲就是仗着自己被宠爱,一辈子有恃无恐。
沈云默默地退下了,隐约还能听见母亲在纠缠:“沈哲,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嫌我丑了……”
外头的风真是冷,可心不冷,从今往后这一辈子,都有个人会惦记他的冷暖。想来为人儿女,到底何为孝道,爹娘的宠爱关心,便是理所当然,可所爱的人一句问候,就要珍藏一辈子。
既然父亲默许了,他心里有了底,明日早朝后便去见伯父。
此时此刻,元元正独自蜷缩在床角,从别院归来后,她不说话也不吃饭,不是向母后赌气,就是心里不自在,说不上来的难受。
但听见殿门开了,有冷风隐约灌进来,元元不愿搭理人,就钻进被窝背过身去睡了。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地传来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元元一愣,听见弟弟说:“姐姐,洹儿不肯睡,要找你。”
元元闭着眼睛不想搭理,可不知是不是被强行抱来的洹儿,开始哭了,她立马翻身起来,气道:“你找乳母去,把他抱来做什么?”
洹儿在哥哥怀里扭捏着,哭得越来越大声,元元没法子,只能上手抱了。
抱着弟弟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乳母嬷嬷们必然是早就得到四殿下吩咐,纵然小家伙哭她们也不能来,元元又是做鬼脸,又是亲的,折腾了半天,洹儿终于不哭了,吃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元元抱着累了,就坐下来,命令弟弟:“去把乳母找来。”
润儿却道:“你心里不高兴,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带着洹儿分分心,不是挺好的。”
姐姐瞪着弟弟:“胡说什么,我几时不高兴了?”
润儿起身准备要走:“都写在脸上了,瞒得过谁。”
见弟弟朝门外走,姐姐却喊住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让人难过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项润微微一笑:“二姐就快做娘了,你还待字闺中,明明有欢喜的人却不能出嫁,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母后就派人来催你回宫,看似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其实根本不自由。”
她惊愕地瞪着弟弟,润儿轻轻一叹:“姐姐,想嫁了,就告诉父皇和母后,你堂堂正正地去说不就成了。”
项元双颊绯红,心噗噗直跳,低头看着熟睡的洹儿,轻轻念:“胡说……”
寝殿里,珉儿站在窗前,望着闺女这边的动静,远远似乎瞧见儿子的身影从里头出来,项晔歪在床上,懒懒地说:“洹儿还在哭吗?”
“不哭了。”
“你不要太操心,有乳母在呢。”项晔道,“早些歇着吧,今天一整天都在为琴儿准备东西不是?你来,朕替你揉揉腰。”
珉儿嗔道:“有宫女做的事,我要你做干什么。”
项晔却笑悠悠看着她,目光深深,招手道:“你来。”
珉儿知道皇帝另有心思,彼此磨蹭痴缠着,渐渐便入了温柔乡,一番酣畅淋漓之后,项晔心满意足地睡去,珉儿看着他的睡容,含笑轻声道:“看在明日要被孩子们气的份上,就满足你了,年纪渐渐大了,也不知道收敛。”
宁静的夜晚过去,元元因为照顾弟弟而没能睡得好,早晨把乳母找来接走弟弟后,结结实实补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惊地坐起来,一面穿戴,一面问宫女:“父皇在那里,在清明阁吗?”
宫女们应道:“皇上今日去城外查看冬日防霜冻的事儿了,这会子刚刚回銮,娘娘过去了,大概在用午膳。”
“母后过去了呀……也好。”元元暗自思忖着,走到镜子前,走到镜子前,把自己拾掇的规规整整,深吸一口气后,就往前头去了。
清晨大雪时,元元在梦里,这会儿走出来,冰天雪地,殿外扫出的路旁,积雪到了腿肚子,她走得急,宫人们小碎步地跟着,提醒着:“公主,小心脚下。”
匆匆到了清明阁外,却远远望见沈云的身影像是往这里来,她一面看着,一面上台阶,不想台阶上有一层薄冰,没留神脚底一滑,就摔在了台阶上。
宫人们紧张极了,纷纷来搀扶,更有人责备:“怎么回事,清明阁门前有薄冰,你们不想活了。”
但见沈云健步而来,从宫女中间把元元拉了出去,担心地问:“摔哪儿了?”
元元眼睛湿漉漉的,痛苦地说:“台阶磕着胫骨了,疼。”
“你啊你。”沈云叹气,弯腰来摸一摸她的腿,看有没有伤着骨头,却听元元问他:“你来做什么?要是没有要紧的事,说了就赶紧走,我有要紧的事,要对父皇和母后讲,你别耽误我。”
沈云道:“我也有要紧的事,你让我先说好不好?”
四目相对,像是在猜测彼此要说的是什么,元元道:“我们猜拳,哪个赢了,哪个先说。”
“从小,我就赢不了你。”
“我知道你是让着我的。”元元认真地看着沈云,“今天再让我一次,以后我都让着你可好?”
“这一次……”沈云说着,停了下来,再开口却道,“我是来求伯父,把你嫁给我,你呢?你有什么事?”
元元眼睛一热:“我是来求父皇,让你早些来娶我。”
中宫 509 帝王盛怒
沈云的心顿时明亮起来,双手在他自己的腰上摸了两下,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元元轻声呢喃着:“那么,还猜拳吗?”
沈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不猜拳,我们一起进去。”
清明阁里,帝后刚刚用过午膳,正站在窗下,借着雪光反射,欣赏从江南送来的画,看着细致精巧的江南风景,那园林那山水,珉儿笑道:“盼着几时你能带我去,没有朝务没有折子,清清静静地,住上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你不闷呐?”项晔笑道,“只要咱们还走得动,就该多去一些地方。”
正说着,周怀进门禀告,笑道:“皇上、娘娘,大公主和大公子一起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项晔蹙眉:“怎么,那丫头又要去晋国不成,她也知道琴儿的身孕了是吗?”
珉儿淡淡含笑,命周怀带人进来,她心里已经明白俩孩子要求什么,却不知等一下,做父亲的会不会生气。她坐到一旁去,叫项晔也坐下:“你来,你站着,他们就先怕了,有话也不敢说。”
项晔不知所以:“云儿那孩子,什么事都惯着元元,实在是……”
话音未落,一双年轻人并肩走来,沈云年少有为气质非凡,元元生得花容月貌,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项晔心里一紧,他像是猜到了几分。
“你们做什么?”皇帝一开口,那语气就不对了。
沈云跪了下去,元元也忙跟着跪下,沈云道:“皇上,臣斗胆请求您,将大公主指婚下嫁于臣。”
元元愣了愣,沈云自称是臣……也对,他要娶的是公主,是大齐的帝女。
殿内静悄悄的,项晔搁在茶几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珉儿将纤柔的手覆盖上去,皇帝看向她,她温柔地一笑:“皇上,您总该说些什么。”
项晔将心沉下,问道:“元元,你跟着一起来,是什么意思?”
女儿俯身叩首,郑重地说:“父皇,儿臣想求您赐婚,将儿臣许配给沈云。”
“你们好大的胆子,儿女婚姻,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到你们自己做主?”项晔霍然怒道,“真真是朕,把你们惯坏了。”
沈云和元元都被唬住了,虽然沈云早就见过伯父在朝堂上的霸气,可是以晚辈的身份在项晔面前,他从没听过半句重话,更何况他如此优秀,从小到大只有被夸赞的份。
至于元元,她是可以被父皇放进眼睛里的宝贝,是父皇最最宠爱的女儿,这一下怒斥,把她的灵魂都要吓出来。
但愣了须臾后,到底是被宠溺大的孩子,元元一改方才的乖巧文静,直起身子道:“父皇,琴儿的婚事就是自己做主的,怎么到我的身上就不成了,难道您不喜欢沈云吗?那时候我要嫁给秋景宣,您都说只要我高兴就好,怎么到了沈云这里就不成了?母后,母后您看父皇呀。”
珉儿淡淡地说:“你好好和父皇说话,不要没规矩。”
沈云冷静了片刻后,诚恳地问:“伯父,是不是孩儿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意?”
项晔道:“朕刚才说的还不清楚吗?几时轮到你们自己做主了?”
“父皇,您怎么突然变了?”项元睁大眼睛,沈云拉着她的衣袖,要她冷静些。
项晔道:“是朕太宠爱你们了,把你们惯得无法无天,而你胆敢撺掇公主来求嫁,胆子真是不小。”
殿内气氛越来越紧张,元元想要顶嘴,可是母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沈云也拉着她的手要她冷静。
“来人。”只听皇帝怒斥,“把沈云带下去,押入天牢。”
“父皇!”元元惊呼。
“住嘴!”项晔怒斥。
“父皇……”元元哪里肯听,眼看着侍卫闯进来,将沈云带走,她急得哭了,恳求父皇收回成命,恳求母亲帮她求情,可都没有用,沈云生生被带走了。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站在殿门前,看着沈云被架走,她跑回来,刚要开口,被父皇命令,“回涵元殿去,好好反省你自己的言行。”
这一切,好像是在噩梦里,父皇怎么了,母后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和沈云?明明从小到大,都说好他们是一对了,皇祖母那儿盼了十几年,父皇打算如何交代?
“听父皇的话,先回去。”珉儿轻声说,将清雅唤来,命她送女儿回涵元殿。
孩子们都走了,殿内重新安静下来,项晔负手站在窗前,珉儿走上来,握住了他的双拳,他的拳头渐渐松开,珉儿问:“你把我也吓着了,是真的生气了?”
项晔摇头:“不是生气,朕就是要吓吓他们。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朕自然有主意,你去长寿宫告诉母后,别叫她瞎着急。”
“既然你心里明白,我就不担心了。”珉儿道,“可哪怕是做戏,也别太真,瞧见你气得青筋暴出,旁人只知道害怕,可我会心疼你。”
项晔转过身,嗔道:“真的会心疼?”
珉儿笑:“要我怎么表现,你才肯信?”她抬手摸一摸丈夫的额头,“不要老皱着眉头,上年纪啦,皱纹一道道添出来。”
项晔问:“那朕匀一些给你可好?”
珉儿气道:“你怎么不说,把我的拿去给你。”
皇帝轻轻捧着她的面颊:“你哪里来的皱纹,还是朕初见你时的模样。”
珉儿道:“你刚刚,也像我初见你时那样,那么凶那么狠,把我那会儿的记忆,全勾起来了。”
项晔搂过她,闻见珉儿身上的香气,心里就安宁了,他道:“他们俩成亲,怎么会只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的事,他们是孩子不懂,朕不怪他们,但朕不能不教。”
“我知道。”珉儿说,“不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做什么安排,我都会支持你。”
“朕从没担心过。”项晔轻松下来,舒了口气,“我们再坐一会儿,朕该去见女儿了,你去长寿宫,别叫老太太吓出好歹来。”
涵元殿里,清雅伏在榻下,可怜的小公主哭得好伤心,她从没见过公主这样委屈过,妹妹出嫁时,她的眼泪里,至少还有一半是祝福和喜悦。
“公主,不哭了,再哭可不漂亮了。”清雅哄道,“一会儿皇上冷静了,再去找他说说可好。”
“我再也不要理父皇了,我再也不喜欢他了。”项元抽噎道,“我也不要理母后,他们都不喜欢我了。”
清雅笑道:“怎么会呢,虽然这话不该奴婢说,可娘娘为皇上生下四个儿女,皇上虽然都将你们视为掌上明珠,可皇上最偏爱的,就是你了。”
元元抹掉眼泪,晃着脑袋:“他刚才,那么凶,那么大声地骂我。”
清雅坐起来,将元元搂在怀里,温柔地问:“公主,这是您的真心话吗?”
元元呜咽了声:“不是,当然不是了,就算不能嫁给沈云,我也不会讨厌父皇,我会一辈子孝敬他。”
清雅很欣慰,拍哄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如留着眼泪,等下流给皇上看。”
元元连连点头:“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父皇不许这么不公平。”
且说方才沈云被架出清明阁,多少人看在眼里,消息很快就传到长寿宫,可真是把太后急坏了。
沈云是她沈家的命根子,皇帝这么做,等同要她的命,刚要派人去问帝后怎么回事,皇后就到了。
太后红着眼睛抓着儿媳妇的手道:“皇上这是发的什么脾气,他要急死我吗,两个孩子做错什么了?”
珉儿将涵元殿里发生的事告诉太后,太后急道:“可从前也没见他反对这门婚事,他一直都喜欢云儿不是吗?”
“母后,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别动气。”珉儿道,“虽然皇上没有对我言明,我可猜想他必然是这份心思。您想啊,几十年后,您和皇上还有我都不在这人世,可是两个孩子还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会世世代代传下去。沈云出身贵重,元元又是大齐第一位公主,皇上不仅仅是要教女儿如何为丈夫一起在将来守住家业,也要让她懂得,未来同样地要教导她的儿女子孙如何才能继承祖辈的荣光。只有这样,您也好,皇上和我也好,才能安安心心离去不是吗?”
太后捂着心口,长长一叹:“到底有你懂他的心思,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涵元殿里,小宫女急匆匆跑来:“公主,皇上来了。”
元元赶紧把茶水抹在脸上,坐在窗下嘤嘤哭泣。
项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面问:“哭得这么伤心?”
“父皇,您把儿臣也抓去天牢吧。”项元“啜泣”道,“我不要沈云一个人承担。”
“真真女大不中留。”项晔坐下,嗔道,“不许哭了,父皇有话对你说。”
可是女儿一抬头,泪水涟涟的脸蛋儿上,贴着一片茶叶,项晔看看边上的茶杯,又气又好笑,问道:“你这眼泪是明前龙井,大红袍,还是滇南的普洱?”
项元愣住,一摸脸,摸下一片茶叶来,羞得她顿时面红耳赤。
中宫 510 好多好多小重孙
“父皇……”小心思被拆穿,元元又窘又害羞,低头撅着嘴,轻轻喊着父皇,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父皇,我错了我。”
“越大越不懂事,上回弄个假镯子来骗朕,这会儿又拿茶水抹眼泪,你说说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叫朕开开眼界。”项晔在女儿脑袋上重重一扣,“小东西,胆大包天。”
“父皇,我错了。”项元一面说,一面就往女儿怀里钻,向这个天下最伟大的君主撒娇,是她的权利,也是她对付父亲的杀手锏,从小到大,只要软软地叫一声父皇,什么事都能解决。
项晔顺手在闺女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你就是欠打,可惜啊,都要嫁人了,父皇再也不能管教你了。”
“父皇都把人关去天牢了,还嫁什么人。”项元嗫嚅了两句,伏在父亲胸前,“父皇,您真的不喜欢沈云啊?”
“元元,你觉得自己在宫里,在皇室里,人缘好不好?”项晔问道,“是不是大家都喜欢你、疼你、宠你?”
“那当然了。”元元道,“从小人人都喜欢我,人人都让着我,我可是大齐第一位公主。”
项晔温和地看着女儿:“因为父皇和母后,你才能成为大齐第一位公主,因为父皇还活着,所有人才都喜欢你让着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在父皇离世后就全部消失。自然将来你的弟弟会成为君王,母后也要求他将来一定要保护姐姐们的周全,让你们像现在一样生活着。可是几十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弟弟很快会有他爱的女人,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他会像父皇爱你爱母后一样,去爱他的妻儿,到那个时候分在你身上的,还能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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