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生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衲不懂爱
周颐对书院的做法也颇为惊奇,这不就是前世万千学生痛恨的家长会么,这白鹭书院还真是走在时代的前沿,引领潮流啊。家长会,对于优等生和差等生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地狱的差别,优等生的家长来了,那是来享受别的家长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来了,这样的待遇家长怎么会不欢喜,而差等
生的家长来了,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小崽子排在后面的名次,还有老师拐外抹脚劝解,哪里还有什么脸面,一没了脸面,回去就将自家的小崽子捶的哭爹喊娘。周颐前世上学的时候,父亲总在忙,后母也不会参加他的家长会,所以这种待遇他还真没尝过,作为会念书的那一撮,得了第一名的时候也会想着要是有父母为他高兴就
好了,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想到这里,周颐竟有些兴奋,他觉得就算是为了让周老二和王艳高兴,这次考校也要全力以赴。
这时,郑知溜溜达达的过来了,他昂着头:“周颐,这次考校我一定要考在你前面。”
周颐将收起,粲然一笑:“那你可要努力了,因为我决定拿下第一名。”
“什么,大言不惭,第一名一定是我的。”郑知大声道。这次考校的童子共一百二十名,全部是去年白鹿书院招的蒙学孩童升上来的,前届的童子自然不会和刚升上来的菜鸟们同场考校,他们另有考试,不过等这学期学完,分
了甲乙丙丁之后,那时候不管是哪一届的童子,大家都会被一视同仁了。
白鹭书院的制度虽然能激励人奋进,但着实也很残酷,一些年龄大的老童子眼睁睁看着被才入学的新生童子超过,这样的落差没有一点儿心里承受能力只怕都要疯了。
周颐要考试,全家都紧张了起来,要考试的前一天晚上,王艳就开始忙活开了,要穿什么衣服,要带什么点心,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娘,哪有这么夸张,这只是书院里的小考,只是检测一下平日所学,又不是科举考试。”周颐无奈。
“是吗,我过了?”王艳闻言停下手:“这不是你第一次考试,我总有些不放心吗。”
“没事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好了。”周颐拉着王艳坐下,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渐渐鼓了起来。
“你还是歇息一下,肚子里还有弟弟呢!”周颐担忧。
“就你操心多,你咋知道就是弟弟了,万一是妹妹呢?”王艳好笑的问。
“是妹妹就是妹妹呗,都一样。”周颐耸肩。“傻孩子,这咋一样。”王艳摸着肚子,虽然已经有了周颐,但周老二和她都还是想要一个儿子的,若是只有周颐一个,他以后势单力薄的,别受别人欺负,要是有个兄弟
帮衬就好多了。
王艳和周老二在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心都已经偏给周颐了,在他们心里,就算生下来的是个儿子,也没法取代周颐的地位。
考校的这天很快来临,周老二将周颐送到书院后,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好考。”
“嗯,放心吧爹。”周颐举目四望,发现今天来送孩子的家长普遍都拉着孩子细细叮嘱了一番,做着考前动员。一百二十名童子被打乱了坐在一个偌大的考场里,光监考的老师就有八名,每个角落各站一个,还有四名夫子就不停的考场间走来走去,彻底杜绝了一些学生怀着打小抄
的想法。
周颐拿到试题,帖经五十道,墨义二十道,策问一道,这题量很大了,还要在两个时辰内做出来,要是稍微打下磕巴,时间就不够用了。帖经和墨义自然难不倒周颐,当他把这两类题做完后,时间还剩下一小半,后面的策问他好好构思了一下思路,争取不让自己的思维跑的太开,打了草稿后这才开始做题
。完成后觉得考的还不错。
成绩要明天才出来,先生们要批改试卷,所以一考完就下学了。
“周颐,你考的怎么样?我有好多都没记住。”杨不凡懊恼不已。“谁让你平时贪玩的,我可跟你说好,要是你老考不好,到时候分班我们就不会在一起念书了。”周颐知道杨不凡脑子其实好使,就是贪玩,他和吴起形成鲜明的对比,吴
起脑子反应不快,但这孩子能下苦功。
“啊,那我要努力念书了。”杨不凡听周颐这样说,顿时苦巴了脸,周颐是他最好的朋友,咋样也不能和最好的朋友分开啊。
“喂,周颐,我考的可好了,哈哈。这次你一定会在我后面。”说着话,郑知又来了,得意洋洋地像个小公鸡。
“你放屁,周颐一定考的比你好。”周颐还没说话,杨不凡先跳出来了,他本来就是个熊孩子,碰到了郑知这个大家少爷,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我和周颐说话,你插什么嘴?”郑知反驳。又来了,又来了,周颐对这种幼稚的拌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直接走开。
古代农家生活 第四十二章周竹
第二天,周颐到了书院,发现成绩已被张贴出来了,六七岁的小孩儿都是头一遭考试看成绩,全都兴奋的不得了,像下饺子似的挤在布告前。周颐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挤进
去,看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的排在头一个,抿嘴笑了笑,虽然和一群小屁孩较量有些胜之不武,但能让王艳和周老二开心,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哇……我不相信,第一名为什么会是周颐,我连第二名都不是!”郑知站在布告前忽然张开嘴大哭了起来。
周颐往下看,忍不住笑了,可不是,郑知这小子一心要拿第一名,没想到最后却考了个第三名,第二名被平时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异地小孩儿拿走了。
“少爷,别哭了,第三名已经很好了”两个小厮望着哇哇大哭的郑知手忙脚乱的劝道。
周颐走到抹眼泪的郑知面前,啧了一声:“真是没出息,只不过是一次考差了就哭,你是小姑娘吗,只有小姑娘才这么娇气呢!”
“你胡说,我才不是小姑娘,你别得意,下次我一定超过你。”郑知硬把眼泪憋了回去,梗着脖子说道。
“我等着。”周颐耸了耸肩,径直向教室走去。没一会儿杨不凡就惨叫着也进来了,“周颐,我惨了,我竟然考到了八十名,这次我爹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考了八十名?”周颐问。
“是啊。”杨不凡如丧考妣,吴起拉了拉他:“没关系的,不凡哥哥,你以后努力就好了。”
“我就是不想念书嘛。”杨不凡哼了一声。周颐摇摇头,杨不凡是很有急才的,就是太懒了,周颐不想看他大好的天赋荒废,“你要想清楚了,要是你再这么懒下去,倒时候我,吴起,孙竺主,郑知都考到了你前面
,那时候你怎么办?”
杨不凡听了,更丧气了。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努力一把呢,你不觉得将念书当成一样挑战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周颐劝解。“你说的没错,我要把念书当成挑战,哈哈,我知道了,等着吧,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追上你们。”杨不凡听周颐这么说,顺着他的思维一想,瞬间觉得念书好像真的也是一
件很有趣的事情,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脸这会儿就阳光灿烂了。
考试过后,书院让家长来参加,但由于学子多是来自外地,真正能来的人一半都不到。周颐得了头名,着实让周老二出了一把风头。还有家长拉着周老二问他请教育儿经的。弄得他走出书院都还晕乎乎的,那些家长一看就非富即贵,要是在平时,他和那些人完全不会有交集,而因为周颐,他却享受着那些家长追捧的目光,还有书院的夫子也对他和颜悦色,想到这里,周老二一把将周颐抱起“哈哈,儿子,你真是好样的,给我长脸,今儿回去让你娘好好的整治一顿,咱
们庆贺庆贺。”
“爹,只不过是书院的小考而已。”周颐无语。
“小考咋啦,你拿了头名就是本事,看看那些孩子,哪一个有我儿子聪明?”周老二一脸欣慰老父模样。
“爹,你这么说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说我们浮躁。”
听周颐这么说,周老二下意识的看了看后面,见没有,回过头后又挺起了胸膛:“说咋啦,你本来就聪明!”
周颐无奈,他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不然还不得被周老二误导的真以为天老一他老二了。
回到家里,王艳听说周颐考了头名,竟是高兴的哭了起来。这……这还不至于这样激动吧。
“娘,你哭啥啊,肚子还怀着小妹妹呢!”周颐拉着王艳的手,孕妇的情绪果然难以捉摸。
“我这是高兴的,太好了,今天我要做一桌好菜,犒劳犒劳你,说吧,想吃啥?”周颐怕王艳累着,随便说了几个简单的菜。吃过饭,他雷打不动的复习起功课来,他并不是真正的五岁稚儿,自然知道科举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路,他只不过是万里
长征才迈出脚步而已,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将之前学习的内容默诵了一遍,确定已经牢记后,才打开配着的注疏结合夫子的讲解看起来,这一看就看到了酉时(晚七点),古人并无夜娱活动,一般天黑后就要上床
睡觉了。
周老二准备去睡的时候,见周颐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来:“六郎,明天再看吧,已经黑了。”“没事,我再练一篇字就好了,爹你去睡吧。”周颐铺开纸开始研磨,自从他开始练字,便从未有一日间断过,现在练字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如呼吸一般,一日不
拿笔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周颐一旦开始写字,就会忘了周遭的环境,当他放下笔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周颐转转脖子,揉了揉肩膀,准备收拾笔墨时,才发现周老二竟然一直坐在旁边陪着他
,这会儿正困了一点点的在打瞌睡。
“爹……”周颐眼睛蓦地一热,轻轻推了推周老二。
“嗯,你写完了?”周老二醒过来,见周颐写完了忙说:“我去给你端洗脚水,水我一直热着呢!”
“爹,你去睡觉吧,我自个儿去端就行了,哪有老爹伺候儿子的!”周颐拉住他。周老二却听的一笑:“你小子,现在到说这些话,打小我伺候你的还少?”说完便转身去给周颐打洗脚水了,看着周颐洗完了脚,上了床,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被窝里
我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你睡着还冷吗?”
“不冷。”周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那我走了,晚上睡觉别打被子,现在正是要立春的时候,冷着呢,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嗯。”看着周老二的身影给他关了门,脚步声听不见之后,周颐才抹了抹眼睛,他想,他得更努力一些,让父母晚年过得风风光光,才能不辜负他们的舔犊之情。
周颐照着自己的节奏念书,身边又有杨不凡时时插科打诨,再有郑知偶尔当调剂,学子生涯倒过的也颇为多姿多彩。
等春风吹来,大地换上新装时,去年出去做劳役的人终于回来了。
出去时一百三十多人,回来时竟只剩一半不到。
这对于在家里望穿秋水等着他们归来的家人来说,生离死别是多么残忍的事!有些人还被相熟的带回了骨灰,而有些人则永远的留在了异乡。“桩子啊,桩子啊,你走了让为娘还咋活啊,老天爷啊,你咋这么狠心啊,我的桩子还只有二十二岁啊,他的娃都没看上一眼啊。我的个心啊,你可心疼死为娘了,我还不
如跟你一起去了算了……”
“爹,爹……”
“大壮哥,你答应了我的,你一定会回来的,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
耳畔是村里人的痛哭声,那一声声的嘶哑哭泣,那一张张绝望灰然的脸庞,就像一下下刺向周颐的刀,让他的心顿顿的痛。半年前他还叫着那些人爷爷,伯伯,哥哥,那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而他们的死除了会让家人痛不欲生外,在这个时代不会溅起一点涟漪。当运河修通的时
候,后世会在史书上记载一笔某某皇帝于多少年修了贯穿南北的运河,功在千秋。而这些真正为了这条运河付出了生命的人,却没有人会在乎,没有人会记得。周颐望了望天空,捏着拳头沿着小河向里走去,他再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他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了,若想自己的命挣脱草芥,不被当权者随意践踏,他
唯有拿命拼。
下湾村大部分人家都挂起了白帆,村子被麻木绝望的气氛包裹。
而他和周老二今天要去奔丧,周颐的三叔公一个孙儿也没能回来。
周老二带着周颐去了三叔公家,见了往日那个年龄虽大,精神却矍铄的老人这会儿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宛如腐朽的木头一般好像一碰就要散架。
没回来的是周颐的三堂叔,三叔公膝下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大儿子周田,二儿子周山,三儿子周地。三叔公一大家早已分家,他跟着周田过。
而周田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周桩,二儿子周目,三儿子周齐。
周齐也就是三堂叔有一子叫周竹,比周颐还小两岁,这会儿正带着孝帕跪在灵堂前,小小的身子看着格外孱弱。三堂婶跪在一旁一脸的麻木灰然。
周颐磕了头之后,便站在周老二的身边打量屋子里的人。周颐望着这位田大爷,他坐在灵堂一边,脸上哀痛模样再明显不过,但周颐却觉得奇怪,大堂叔周桩和而二堂叔周目各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且已成亲,而三堂叔膝下孩子
却还小的很,虽然这位田大爷一家没分家,但这名额要是较真起来也不该轮到三堂叔身上。周颐再向三堂婶看去,只见她看着田大爷眼里满是刻骨的恨意,这位田大爷似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躲开了三堂婶的视线。一个公公若是没做亏心事,又怎
会怕儿媳妇的眼神。
周颐了然,哎,这偏心眼儿的父母还真是哪里都有,当时要不是他们家里有银子,只怕周老二这会儿也凶多吉少了。
周颐总觉得这丧事不会这么顺利。果然,要出殡的时候,三堂婶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凄厉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爹,你看见了,你把齐哥的命亲手送掉了,你高兴了?哈哈哈,齐哥,你为啥这么傻啊
,你一心向着的亲人他亲手送掉了你的命啊!……”这话引得田大爷身子一震,他眼里满是痛苦:“你在胡说些啥,老三是我的儿子,我还能盼着他没命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只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总得有人去,我能
咋办?”“那你为啥不让大哥二哥去?偏偏让齐哥去,这一去就没了啊,都是你偏心眼,要不是硬要让齐哥去,齐哥怎么会死,啊……”三堂婶越说越疯狂,最后朝着田大爷嘶喊了一
声。“我……”田大爷无话可说,他是藏着点私心,三儿子一直是个闷葫芦,他对这个三儿子没有另外两个儿子感情多,但他没想到老三就这么回不来了啊,他想着老三一直身子
壮实,咋的也不会丢了性命,谁能想到……“我当时就说卖家里几亩地,是你们,你们都不同意,现在好了,你们得逞了,我的齐哥回不来了,就是你们害死的,一群没良心的畜生……”三堂婶从周田到周桩,周目一
一指过去。
周桩,周目众目睽睽之下,被弟媳妇儿这么说,只觉得所有的面皮都被扒在了地下。
“娘,娘……”周竹呜咽着抱住三堂婶,母子俩抱头痛哭,孤儿寡母看了让人无比心酸。
这时有妇人上前劝三堂婶:“你要往开想,这也是谁都不愿意的事,你还有孩子呢,你要是不能想开,孩子咋办?”“竹儿,娘的儿,你记住,要了你爹命的就是你的亲爷爷和伯伯,记住……”说着在谁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剪子对着心脏直直插了下去:“齐哥,我来陪你
了……”眼神涣散,手也搭了下去。
“娘!!!!!!”周竹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不知所措,他小小的年纪还不明白生死的意义,只是看着母亲血流不止的胸口感到本能的害怕。
“啊……”周围的人被这一幕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忙朝着母子俩围过去。
“这……这……”田大爷浑身颤抖,嘴唇打着哆嗦:“看看……看人……咋样了?”
“快去请大夫,快去……”
周颐也被吓得懵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三堂婶会这么烈性这么痴情,在灵堂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忽然他的眼睛被周老二用手挡住了,周颐能感觉到周老二的手在微微颤抖:“别看……”他的声音似乎含着冰。
周庄和周目也脸色惨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银子给凑出来。
没一会儿大夫被请来了,他探了探鼻子,又把了把脉,叹息的摇了摇头,田大爷眼里的希翼顿时灰败下去。一时偏心,造就的却是儿子儿媳双双丢了性命……
“造孽啊,竹娃儿还这么小,这刚没了爹,又没了娘,以后可咋过?”
“她三婶狠心啊,孩子都不顾了。”
“娘,娘,娘你醒醒,娘……”周竹无助的拉着三堂婶的手,周围人或叹息或同情的眼神让小小的他害怕不已,娘说爹爹睡过去了,可现在娘也醒不来了……“哇……娘!”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周竹放声大哭。穿着孝衣的身子被三堂婶身上的血染得通红,宛如最灼热的情绪肆意跳动。
周围的人看着这凄惨的一幕,都抹起了眼泪。最后是周竹的奶奶将他抱走了。三堂婶和三堂叔合葬了一起,下葬这天,乌云遮住了天空,眼光使劲也没能穿透。周颐望天,这只是他们下湾村,生离死别就上演了一场又一场,而整个大越朝,又有多
少同样的故事在上演?
三堂婶追随亡夫而去的行为,即便在愁云惨淡的时间里,还是在下湾村引起了轰动。
“这女娃子烈性啊,就是可怜那么小的娃儿,没了爹又没了娘”“田老儿也真狠心,明明家里有地,却还把儿子推出去送死。”当初送周齐去劳役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地是一家的盼头,要是把地卖了,一家人还有什么指望?至于独独把周齐送走,也没人说周田的不是,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做父母的要说真正的一碗水端平,也难。可现在周齐两口子走了,便纷纷变了口风,都觉得周田
不是东西。
周颐听了并未说是什么,人性,从来都是复杂矛盾的。
王艳听了三堂婶的事后,吓得拉住周老二的手直哭:“他爹,幸好当时你没去,这要是你有啥差池,只怕我也只能和他三婶一样了”王艳自从怀孕后,就比平时敏感许多。
“呸呸呸,你这是说的啥话,以后不许再胡说了!”周老二忙呸了几声,但脸上却是后怕,当时要不是周以出主意去买回了名额,只怕现在他真的回不来了!
周老二摸了摸周颐的脑袋:“我儿有福。”
绕是周颐七巧玲珑心,也不知道周老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管怎样,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都要为了活命而继续挣扎下去,当天气回暖时,争分夺秒的春耕又开始了。
二房家买的临县的地全部佃了出去,周老二也没收回来,隔着这么远,收回来自己种也麻烦的很。而分家时的六亩地又还给上房了,所以他们这个春耕一点儿都不忙。
但周老二和王艳是种惯了地的人,春耕时这么闲着,总觉得不自在,作坊因为伙计要忙春耕也关了,周老二无事可做,便索性把房子周边的荒地全买了下来。
周颐看了看这些荒地,实在太过贫瘠,就算开出来了,也没多大的作用:“爹,这地这么瘦,开出来做啥?”
“我也没想好,只是不想闲着。”周老二扛着锄头干的起劲。
周颐对这种闲不下来的心情可真是不能理解,他想了想:“我觉得还不如把这里挖成一个鱼塘,到时候在里面养些鱼看着也好啊,刚好河离这里不远,引得过来。”
周老二没怎么想就同意了,儿子比他自己聪明,听他的总没错。
周老二有了正经事干,也就不在家里闲的走来走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周老二将鱼塘挖了出来,并向里面引了水,只是没有鱼苗。
广安县也没有卖鱼苗的,这年头,吃鱼主要靠渔夫出海或在河里打捞,还没见过谁专门养鱼卖。
这事便这么搁置了下来,周颐继续日日不缀的读书,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周颐在下午下学后,便又回到了小河边练字。
潺潺的流水声让周颐的心跟着静了几分。“哞……”忽然一声牛叫将周颐从笔墨中惊醒,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不远处周竹正踉踉跄跄的牵着一头小牛犊,似乎是看见打扰到了周颐,周竹有些惊慌,便死命拽着绳子想
要将牛拉着离开这里。
但那牛却偏脚底生了根,只顾低头吃草,周竹拉的用力些,这小牛犊还哞哞的冲着他直叫唤,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乐意。
周颐收了纸墨,起身朝周竹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孩子同他上回见到时判若两人,那时他虽然跪在灵堂上,但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脸上也有小孩儿的圆润可爱。
可现在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还有干草屑,见他走近,紧紧抿着唇不做声,眼里竟然是完全不符合小孩子的阴沉。
“你一个人放牛吗?”周颐替他摘了头上的草屑,轻声问。
周竹低头看着脚尖默不作声。周颐叹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人心可以溃烂至此,这孩子的爹娘才去世没多久,还是为了一大家子才去的,留下这么一个独苗,田大爷大奶作为他的亲爷爷奶奶难道不应
该把他照顾的更好吗?
周颐看了看他鸡爪子般的手,牵起了他的手:“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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