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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潇湘碧影
徐景昌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小荷包来。庭芳去年过年时做的针线,特别偷懒,一点花纹也没有,针脚勉强算密实。基本上她会做针线已超出预料,还以为那个熊孩子连针都不会拿呢。从荷包里翻出一颗松子糖,含在嘴里。他讨厌吃甜食,但似乎这个时候能觉出松子糖的甜美。
笑了笑,喜欢吃松子糖的小丫头。
我活下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大概能升一级。
你送给我的松子糖很好吃,我想大概以后不会讨厌甜食,至少不会讨厌松子糖。
四妹妹,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活着真不容易,你等我,好么?





不计其庶 第240章 喵喵喵
捷报一层层往京中传递,京城的气氛陡然一送,圣上在南书房大笑出声,连喊了三声好!太子也喜不自禁,他的人几乎都是文官,勋贵唯有赵总兵,却是一个顶十个!忙进言道:“何总兵可赏勋爵,国公倒是不好再赏了。”
圣上心情极好:“有甚不好赏的?再赏一个,便是他只得一个儿子,将来还只有一个孙子不成?”唔,添个正三品的上轻车都尉给他。
太子笑道:“父皇说的是。只怕赵家也要赏一赏。再有,叶俊文也该调回来了。”
圣上笑道:“原就打算调他回京,偏事多,混忘了。他养了个好闺女,自己也为边疆尽了一份力,着迁往礼部吧。”六部都是有顺序的,虽是平调,礼部比工部强太多了。到了他们的份上,都不大好再随意往上升品级。故所在的部就顶重要。圣上依旧不大喜欢叶俊文,就只放他去礼部,而非吏部或户部。至于庭芳,她造的那电烛是有点匪夷所思,然而效忠了朝廷,便无伤大雅了。可惜了是个姐儿,不然倒算个忠义之士。
平郡王砰的拍在桌子上,心中骂娘,偏没笼络了姓赵的。复又想起赵国公的姐姐是赵贵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撬到自己这边来。娘的,皇后太精了!余光扫到桌上的几本书,眼光一凝。随手捡起一本,《混泥土城墙修缮技法》,用手细细翻着,陷入了沉思。
京中四处喜气洋洋,尤其是叶家,叶俊文乃京城派过去的文官,如有伤亡,应夹在军报里。既没提他,自是无碍。
徐景昌正在养伤,伤口很深,疼的他一直睡不好。怪不得赵总兵没事要虐他几下,忍疼真是硬本事。身上有些烫,发着烧的头脑也有些晕。躺在自己屋里,全身心放松,难免就有些脆弱了。躺的不耐烦,翻身起来,提笔写信给福王,告之大同战事。军报为军报,家书为家书。待写完给福王的,拿出庭芳留下的花笺,却是不知如何落笔。叹气,头一回后悔自己没好好学诗书。半晌,才在纸上落下平安勿念四个字。
平儿拖了一个大包袱进来,徐景昌奇道:“这是做什么?”
平儿笑道:“方才我们老爷接了旨,我们要回京了。好些铺盖家伙带回去也没意思,我替公子放到柜子里,天冷了公子记得使。”
徐景昌笑道:“多谢。”
平儿嘱咐道:“我们太太给姑娘预备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他们换洗的时候公子说一声儿。不然他们那力气,两下就给扯碎了。”
听闻是原先给庭芳预备的,徐景昌的脸没来由的红了一下。平儿却是没发现,只管笑道:“还都是新的,公子只管使。”
徐景昌:“……”宁可是旧的好么……
平儿又道:“我们明儿就走,公子有什么信儿要带回去的么?”
徐景昌忍了好久,才没在信纸上添上一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可怜他背得的本来就不多,好容易记得一句还不敢写。最终无力的放下笔,抽了一张纸,给叶家长辈报个平安,就把三封信都交给了平儿。
平儿接过信,又叮嘱几句养伤事宜,把杂物归拢好,便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徐景昌郁闷的靠在窗边,想庭芳想庭芳想庭芳想庭芳……
被想念的庭芳正心情极好的在家里挠庭瑶的痒痒。第二封军报就有大同报上来的论功行赏的名单,徐景昌的大名赫然在列。圣上原就对他有愧,一高兴,直接跳两级,升为正七品百总。升官倒还在一边,能活着庭芳就很高兴了。想着那长长的阵亡名单,就觉得后怕。
庭瑶才接了信儿,就对庭芳福了福:“叶孺人有礼了。”
然后被庭芳扑倒在炕上,姐妹两个闹做一团。陈氏和杨安琴只看着乐,因未过明路,不好张扬,只能在家里悄悄的笑。其实婚书写也写得,陈氏却有私心,徐景昌刀口上舔生活,有个万一……订了婚的姐儿再说亲就要被人挑拣。徐景昌亦有此意,不肯写婚书。
到底徐景昌活下来了,还升了官是大喜事。陈氏笑道:“待老爷回来,咱们就一家团聚了。去年没了你们爷俩,过年都不安生。”
庭瑶却是不放过庭芳:“女婿没回来,叫甚一家团聚呢?”
庭芳推了庭瑶一把:“可不是,寻到个好姐夫,我们才一家团聚呢。”
杨安琴道:“京里的风向真个是变的快,昨儿我去公府里请安,就有人问我打听大姐儿呢。妹妹你仔细挑,挑个好的。”
陈氏笑道:“才老太太同我说,叫我别急。只怕老爷要升。”说毕扬眉吐气的道,“前儿他们挑三拣四的,如今却是轮不到他们了。”
庭芳道:“患难才见真情。那些见风使舵的,我谢谢他们。今日能为了点风波缩脖子,明日嫁过去了,倘或娘家有些什么事,还不定怎么作践人。要寻就寻个君子。”
杨安琴调侃道:“可不是患难才见真情。我说姐儿啊,你半个月茶饭不思的,我也不好说你。明儿你是不是该上学去了?”
庭芳撇嘴:“你就想我管陈恭。”
杨安琴笑道:“哎哟,你不在家时,我可想死你了。如今习武归来,正正好儿替我好好收拾他。”
庭芳道:“我看着小七就能治住他了。”
杨安琴叹道:“只小七还肯跟他玩儿,他再不听小七的,更没人玩了。你们二房三房的孩子,现都拘的很严。要我说,你们三房的庭松,当真不错。父母是那个样子,他把弟妹管的极好。再有姨太太也帮着,只管跟你二婶学。陈恭可不就落了单么?”
陈氏道:“还是管的太严了些。”
杨安琴道:“不严不成气候。三房那样子……”说着又扭头问庭芳,“你隔三差五的跑去福王府教理国公世子,索性把他请过来上学。没得耽误了自己。”
庭芳道:“他不单学写字儿,还得学骑射。我是寻思着替他请个先生。我还在家里上学。”朝福王府跑不单是教小胖子书法,更重要的是教完小胖子顺道被刘达吊打。不过她也确实不怎么好一直去。理国公府连个像样的女眷都没有,不然她住理国公府得了。福王也是被管的惨,基本不跟她见面了还……心里又不厚道的笑,混世魔王终于被治住了,报应不爽啊!
陈氏忙道:“那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儿就去上学吧。康先生念了你一年了。”
庭芳应了。
杨安琴又调侃:“嗳!我说,别忙着上学,送去大同的年礼呢?姐儿啊,你就不做个衣裳鞋袜什么的吗?”
庭芳的脸皮只怕厚过大同城墙,嗤笑一声:“鞋袜不值钱。”说毕,随手抽了一张纸,落笔“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陈氏:“……”凤求凰是男方写给女方的……还有你能不能挑个吉利点的!?
杨安琴果然目瞪口呆:“你敢寄出去!?”
庭芳挑眉:“为什么不敢?”徐景昌要在跟前,姐一日照三顿饭调戏!
陈氏一把抢过,团成团子,扔到纸篓里:“女孩儿要端庄!”
庭瑶沉痛的道:“要不然我怎么就觉得大……啊,不,妹夫好呢。这种货色,有人要就赶紧扫地出门。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杨安琴胸口中了一箭,她还是很想要的……
次日一早,原地满血复活的庭芳雄纠纠气昂昂的开往学堂。卜一进门,学堂一片肃杀!陈恭惨叫一声:“大妖怪又回来了!”
小孩子们集体以头碰桌,又要上数学课了,好想死……
庭芳奸笑着道:“今天下午,数学模拟考,卷子昨儿我连夜写好了。”
整个学堂顿时哀鸿遍野。
房知德乐不可支,对陈谦道:“啧啧,好惨啊!”
陈谦瞥了房知德一眼:“你别笑人家,皮紧些。”
“嗯?”
陈谦肝疼的道:“我昨儿看到她的字儿了。”
房知德惊悚的问:“不是吧!她都去大同滚了一年……”
陈谦呵呵。
庭芳笑嘻嘻的敲房知德的桌子:“好叔叔,你又知道我退步了?”
房知德道:“写两个给叔叔瞧瞧。”就不信了,没有先生教导,能好到哪里去。
庭芳从善如流摊开纸,执笔写下一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写完,康先生到场。只扫了一眼,就开始瞪房知德陈谦与庭珮。
庭芳捂嘴笑,她每天站桩是早晚各一时辰。造一时辰神马概念吗?练字和看书都想死的概念。别以为大同就没有先生了,赵总兵的文书段宜修一手好字啊。别说她,连徐景昌的那笔字都抢救的能看了,可见其功底。当然,徐景昌的字有她一份功劳。
康先生又细看庭芳的字,大气舒朗,力透纸背。赞道:“是长进了。”字如其人,并非真就是什么人一定写什么字,而是什么人喜欢写什么字。筋骨分明的字,筋骨分明的性子。边疆确实历练人。再考较庭芳的学问。一日时间有限,庭芳不可能面面俱到。她的重心在习武上,文化课只好先丢开。没问段宜修学新的内容,更没自学,只把往日好好复习,不曾忘记而已。也不是没有丢了的东西,比如说琴棋画就差不多丢开一整年,少不得要一一捡起。这文武双全啊,真心不容易。




不计其庶 第241章 喵喵喵
叶俊文带了平儿回京,叶家自是喜气洋洋。天已入冬,各处年货都已齐备。叶俊文在大同吃了好一年的苦头,回到家中,觉得连庭芳都顺眼了几分。调动的圣旨已明发,回到部里交接,四处都是恭喜他的人。一年的苦没白吃,能调去礼部,不再跟工程打交道,值!
然而庭芳很不高兴,徐景昌给她的信就四个字。庭芳瞪着信纸,恨不能用眼神烧出个窟窿来。看完自己的信,还得亲把福王的那一份送到地头,果不其然,被无情的嘲笑了一番。
福王接到信笑的半死,徐景昌给他写了一摞纸,几乎涵盖了战争的全部细节,看的他热血沸腾。待知道庭芳才捞着四个字时,简直是一脸的大仇得报!叫你在数学上虐我,叫你在做玩具上虐我,老天开眼啊!哈哈哈!
庭芳气的一口气出了二十道微积分题砸在福王脸上,徐景昌经过她的一对一辅导,数学成绩突飞猛进,但福王显然没有此等待遇,还停留在高中生的水平。看到题目后,又不会解,又好奇,急的抓耳挠腮。
庭芳哼哼,小样儿,几十页纸了不起啊!抢过福王的信,细细看了一遍,才知道徐景昌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徐景昌从小就没被丫头贴身伺候过,所以也不习惯平儿的照顾。因此平儿知道的不过大概,他自己写出来的估计都是减轻了分量的。想想古代的箭羽都有倒刺,庭芳的火气顿时飞了。她知道徐景昌为何不趁升官之时正式向叶俊文提亲。刀剑无眼,死了残了都会累的庭芳更不好说亲。
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她过的很好。四个字犹如千钧,每个字背后都饱含着他们两个才明白的深意。轻叹一口气,怎么能那么温柔还那么帅?这可拔不出来了,老天真是亡她啊!
福王浏览完数学题,真不会做。知道庭芳是恼羞成怒,反而更乐。笑嘻嘻的说:“徐景昌的字儿有进步,你教的?你们俩倒是取长补短了。”
庭芳道:“段文书教的,我就提点一二。”
“哟,还会谦虚了。”福王笑道,“你不是挺能教的么?赵安邦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庭芳撇嘴:“小男孩儿,哄他几句男子汉气概,便是不想写也要写,有什么难的?他又不是殿下,不听话了还能揍呢。”
福王鄙视的看了庭芳一眼:“看把你气的,直接就对我冷嘲热讽了。行吧,你就少吃醋了,回头我写回信时捎上你。这事儿你爹还不知道吧?”
庭芳道:“我娘知道了。”
福王不明白:“藏着掖着的作甚?早说出来,大伙儿该往你家送礼了。顺道捞点嫁妆嘛!”
“是他藏着。”庭芳道,“他不愿意说。”
福王好心替伴读说了句话:“那是他疼你。他怕自己有不测,连累了你。啧啧,有了媳妇忘了哥,对我再没这样细心过的。”
庭芳认真道:“那我正好不嫁人了。”
福王:“……”
庭芳道:“本来就是意外么!”古代就是个直男癌遍地走的时代,也就徐景昌那样的颜值和节操能打动她了。换个人,呵呵。一切想把她摁跪下的都滚,包括眼前这只搁现在算平易近人的福王。
福王头一回见庭芳耍小女孩脾气,还挺新鲜。正打算再调侃几句,严春文来了。笑请二位吃中饭。福王看了看日头,已是中午。就对庭芳道:“跟我们吃饭?”
庭芳果断的摇头,人家两口子舒舒服服吃饭,她做什么电灯泡。再搁她面前秀个恩爱,她今晚都不用睡了。跟严春文见礼后,跑去调戏小胖子。福王笑的打跌:“她也有今日!”
请吃饭原不需要王妃亲自来,只福王同庭芳说了好久的话,她隐隐有些不安。婚前与福王见过一面,彼此觉得印象尚好。可婚后的日子并不大顺,福王随性,喜好又异于常人。严春文很跟不上他的思路,温柔随和不讨他喜欢,便送了活泼的秋儿给他,亦是不招他待见。日日泡在作坊里,除了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工匠,真个谁都没能捞着他一个笑脸。
但自从庭芳从大同回来后,福王明显开心多了。严春文从没见福王对哪个女眷如此和颜悦色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她好似才是那个外人。庭芳与秋儿不同,秋儿丫头出身,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可庭芳真的入了福王府,那样的家世,那样的宠爱……严春文不由打个寒战,王府里侧妃比正妃有脸面的多了。赵贵妃至多能保证福王娶谁做正妃,却是绝无可能管着福王宠爱哪个侧妃。到了那日,她又该如何自处?她并非一味吃醋的妇人,嫁了皇家人,便不敢多想。唯愿嫡庶有序罢了。
原先严春文还不信谣言,到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前几日福王与她了庭芳与徐景昌之婚约,却是半点不见叶家张罗。既是有约,何不光明正大?徐景昌是福王伴读,严春文的怀疑只有更甚!几个月了,福王同她说过的话,还不如跟庭芳几日说的多。严春文看着庭芳出入福王府如无人之境,亲兵待她比待自己还热络,怎能不防?
论起来,倘或福王是个普通的王爷,严春文猜的倒也没错。偏偏福王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他是圣上幼子,皇后亲自抚养长大。打小皇后贵妃太子妃三个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围着宠,加上圣上与太子的溺爱,他能不祸国殃民已是万幸。生活上自然得顺毛捋。严春文不是不想顺,实在是福王性格太奇怪。他除了作坊,几乎没有任何喜欢的东西,包括女色。他像个不会开窍的大孩子,满脑子只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偏偏严春文对此一窍不通,几句话之后,福王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更可悲的是,严春文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女人。她能把福王的衣食住行伺候妥帖,能在婆婆跟前讨好儿,偏偏不能陪着福王疯。尤其福王的文化水平一塌糊涂,她的优势一点都发挥不出来。福王不耐烦了,他觉得严春文不好玩,跟他妃母一样无聊。见天儿家长里短,说外头的事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久而久之,两口子能说的话越来越少,最近几乎都是相对无言。
今日庭芳的到来,福王不单跟她在书房说了半日,还高兴的同严春文多说了两句。怎怨的严春文不吃醋?忍着满腹酸水,强挤出一个笑容:“殿下吃了饭,还去作坊么”
福王不知道自家王妃都快开酿醋坊了,还笑答:“难得看叶小四吃瘪,待会儿我瞧她热闹去。她还有二十道题没跟我讲呢。”
严春文干笑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吃了饭,福王没来得及找庭芳,他被太子的人叫进了东宫。太子面色有些沉重,见福王来了,开门见山的道:“赶紧信与你舅舅,父皇欲清理军屯,只怕边疆有变。”
福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清理军屯与边疆有什么关系?”
太子一噎,只得解释:“军屯已被人占了,想清理哪里是容易的事。前朝便因清理军屯致使宁夏造反。要人吐出已占土地已是难为,现如今派出去的人,没准比那些人还贪。你知道宁夏叛乱么?”
福王摇头。福王的史书,就比徐景昌好一点儿。徐景昌是真偏科太令人发指,看谁都觉得文科比自己强。一样的纨绔,哪里就有两样本事了。太子对幼弟的这点上早已绝望。
太子知道说人物是没戏的,福王他老人家一准不知道谁是谁。大致说了下过程:“刘瑾知道吧?刘瑾贪的太过,贪便罢了,忽有一日,竟想要青史留名,便想清军屯。哪知派了的人比他还贪,到了地头,将那原先军户的田也报作军屯,收归国有。夺人口粮岂有不反的?此弊端本朝亦有,然只得徐徐图之,急了必要惹事。你舅舅那处……难免有一些,你先写信与他,有些事别太过分。”
福王点头:“知道了。”所谓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默认便是武将理应爱钱。想要收拾住手底下那些流民组成的军队,没点好处怎么行?边患甚重,打一回不知死多少人,流民再无处去,九边重镇,总能挑拣吧?送死的买卖,靠着朝廷那点子晌银,早饿死了。赵总兵还得跟京里打好关系,三人成虎,别人下黑话的时候,总得有人替他拦。福王的亲外祖,家宅巨富,就有赵总兵的一份功劳。别提本家,便是叶阁老,也未必就没收过边境将领的礼。再有宫内的大太监,离圣上那样近,不喂饱了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贪污*,非一朝一夕之功。赵总兵亦非海瑞。福王虽不贪,身在局中,也是知道的。太子愿意报信,他自愿意承情。至少,别让才打了胜仗的舅舅立在风口浪尖。必要时,便吐一些出来,先糊弄过去再说。
太子鲜有同福王说正事,并非不想拉着弟弟一道儿掐,实在是福王兴趣点全不在朝政。能为了他把自己憋家里已是不易。说了会子话,有寻了好几样玩意儿,便把福王打发走了。
福王回到家中,庭芳早回去了。她今日本来就只是来送信,信已送到,便没必要等福王回家。严春文见福王带回来的一堆玩意儿,忍不住道:“殿下,回回去太子处就带东西回来,咱们无甚好孝敬的,不大好吧?”
福王拿着严春文个内宅妇人无奈极了,怕她真的弄出点什么来给太子妃送去,深入浅出的道:“你知道叶小四,是怎么从我手里闹东西的么?”




不计其庶 第242章 喵喵喵
严春文最不想听到庭芳的名字,没有说话。
福王道:“每回做了东西,她不问我要钱。稀奇古怪的,总有理由。”福王顿了顿,“调皮捣蛋,就要别出心裁。我不去太子家闹事,去做什么呢?”
严春文呆了一下。
福王接着道:“你是王妃,不该只考虑人情来往之事,更不应该局限于内宅。”
严春文脸瞬间变的通红。
福王继续:“不要说女孩儿如何,平郡王上位了,不会因你是女眷就放过你。为了家族利益,庭芳的名声都差到什么样了?我不信你们女眷背地里没说过她。但她在乎过吗?因为她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船沉了她就会淹死。”
严春文鼓起勇气道:“殿下喜欢她那样儿的么?”
福王的失望只差没写在脸上,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时政不是没同她说过,与庭芳的关系从最初也解释明白。他一个闲王,许多事自己都嫩的很,说到严春文跟前的,更加简单,她却还是不懂。福王不需要能把他的生活照顾的多妥帖的王妃,不需要大度和气不拦着他纳妾的贤妇。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跟他商议正事的妻子。他自己且一团乱,又没有正经幕僚,又不敢过分蹦哒,几乎就是眼瞎耳聋。他现在唯一能问的几乎只有庭芳,以及庭芳身后的那个老狐狸。他至少不能给太子拖后腿,再隔了他与庭芳,真做错了事都没人会提醒他。
严春文知道福王恼了,有些喏喏。
福王道:“此话不可再说。”
严春文低头称是。
福王郁闷的道:“她跟徐景昌,才不想搭理我呢!”
严春文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直说!”
严春文道:“殿下前日同我说了,她同徐公子的事儿。可是徐公子……乐意她常来么?”
福王:“……”
严春文彻底闭嘴了。
福王忍着把严春文掐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慢慢解释道:“他们两个,旁人是插不进去的。”不用太多的信息,光庭芳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他是朝堂上两眼一抹黑,但人心总是懂的。庭芳原本就跟徐景昌志趣相投,又凑在一起习武,朝夕相对。两个人还都长的好。老早庭芳那货看到徐景昌会武的时候,哈喇子就流了一地,不用说,八成是她勾引的徐景昌那个雏儿。那个狐狸精!
“徐景昌是我弟弟。”福王道,“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媳妇儿便是你妯娌,庭芳性子跳脱,有什么不当之处,你担待点吧。她就那样儿,徐景昌纵的她!”
严春文只得道:“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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