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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潇湘碧影
华北地区人心惶惶。老百姓是愚昧的,先太子在世时,简直兵荒马乱。待他亡故,天下立刻风调雨顺。民间就有传先太子是妖怪,他死了反而太平。哪知不过三年,灾荒又至。难道一个太子是妖怪?个个太子都是妖怪?京畿几个邪.教再度发力,借着眼瞅着要来临的灾荒,造谣说圣上被妖孽附身,一年要吃许多灵魂。先太子怜悯百姓,以身相饲。因是太子,便把圣上喂饱了。如今圣上把先太子消化干净,又来抓百姓了。联想圣上登基以来的鸡飞狗跳,众人由不得不信。本就惶恐的百姓,更加慌乱。
钱良功等人接到京城消息,心急火燎的把家眷接到江南。而在那么多在华北生活的人,又有几个逃的掉。岳娘子望着碧蓝的天空,再看看屋外快干裂的土地,心里急的冒火。她家几辈子的地主,存了不少粮食。可族人虎视眈眈,还有兵丁来抢。真的闹起灾荒,她们家如何独善其身?想了一回,唤来儿媳,快速往魏强家走去。
魏家这些年日子相当难熬,叶阁老亡故,庭芳失踪,陈氏离京,庇佑于叶家的魏家登时就陷入危机。几亩薄田的收入,仅够果腹。魏强的医药全靠往年积攒。魏娘子只得死命的纺纱,以期度过灾难。岳娘子进门时,魏娘子手脚不停,只抱歉的道:“我实忙不开,娘子有事请讲。”
岳娘子看看周遭,没有旁人,低声对魏娘子道:“我想带着儿子往京里投奔去,你同去么?”
魏娘子心中一惊,手脚不自觉的停了:“为何?”
岳娘子道:“天不下雨,我怕有流民。想寻个日子,悄悄儿运几车粮食进京,熬过今年再说。不然我家库里便是有粮食,也不敢去起。”岳家有好几个地库,搬空了一个,散出去两个,还留下一些种子,总能对付。可人在乡下就太不安全了。她京中有亲,带着粮食投奔很是可行。之所以拉上魏娘子,为的是他家无根基,可谎称搬家,车队大了就不显眼了。何况她儿媳是昔年庭芳的丫头,便是不告诉魏家,她不会报信?
岳娘子的儿媳,正是水仙。陈氏离京时,家下人能打发的都打发了。百合还小,带去了山东,顺手就把水仙嫁去了岳家。虽再搭不上阁老府的线,可水仙识字,不单没要多少聘礼,反带过来了四十两银子的嫁妆。又在高门大户里生活过,举手投足都是风范,岳娘子爱的不行,很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为此,岳魏两家走的越发近,魏文昊如今都是同水仙夫君混做一处,教学相长。
魏娘子苦笑:“我却是在京中无亲,也无多少粮食。今年还指着地里的收成呢,哪里敢走。”
水仙道:“我们去寻平姑娘,她定有法子。”
岳娘子也劝道:“正是了。横竖你们姑娘都找着了,你去吃平姑娘几个月,还怕姑娘还不起不成?你不好意思,就只吃粗面,你们一家三口嚼用一整年也花不到四十两。姑娘随手一个物件赏下来都不止。好娘子,不是我危言耸听,周遭儿真个不对劲。姑娘还心心念念叫文昊上学,若是出了个好歹,岂不是让姑娘心疼?再则,你们表姑奶奶是有文化的,或能教些诗书与文昊呢!”
魏娘子道:“我先想想。还得去瞧瞧表姑娘,她家过得好才敢开口,过不得也不好意思去投奔。”
官眷哪有过的不好的?只事情没紧急到立刻逃走的份上,岳娘子不便勉强,只悄悄嘱咐:“你可别漏了出去。”
魏娘子却不是那等犹豫的妇人,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我换套衣裳,就进京一趟。水仙你同去么?”
岳娘子替水仙应了:“替我问平姑奶奶安。”靠不上叶家,能靠上刘家也是好的。又对水仙道,“哥儿你别惦记,家里有我呢。你同你们姑奶奶玩二日也使得。”
水仙点头答应,跟着婆婆回家换衣裳。乡下人衣裳再好也简单,不一会儿就收拾停当。约着魏娘子,花钱喊了岳家两个男丁,陪着走到镇子上,再使钱坐了大马车往京中而去。
岳家两位族人,把魏娘子同水仙送到福王别院,看着她们进了门才走。福王别院和福王府一样,外圈有好些房舍供属官居住。三年来魏娘子也走动过几回,很是熟门熟路。找到刘家院子敲门,六婆打开门见是魏娘子和水仙,立刻就往里通报。小户人家没什么规矩,魏娘子两个径自走进院里,平儿就掀帘子出来了。
魏娘子朝平儿见礼,平儿侧身避过,笑问:“今日怎么得空来走走?快进来坐。”
别院远不如京中繁华,场院虽大,房子却小。三个人进得屋内,往炕上坐了。炕里头还睡着个娃娃,正是平儿的女儿。水仙探头看了一回,赞道:“越发好看了,长的像你多些。”
平儿笑道:“幸而不像他,五大三粗的可就嫁不出去了。”又对水仙道,“有一桩喜事想同你们说,偏几个月都没人去你们那头,不好送信。正愁呢,你们倒先来了。”
水仙忙问:“什么喜事?”
平儿道:“咱们姑娘叫朝廷册封了郡主,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水仙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魏娘子唬了一跳:“郡主,那不是得叫娘娘了?”
娘娘是个尊称,对皇家女眷甭管是什么份位,民间都以娘娘称之。别说皇家女眷,许多这个教那个教的,照样大把的娘娘。盖因老百姓分不清封爵的区别,朝廷也都懒的计较。但平儿还是解释了一句:“就是叫郡主。”
魏娘子有些难以理解:“可是圣上认了干亲?”
平儿想了想道:“勉强算是吧,主要是有功绩。”背后太复杂的事儿,就不用同魏娘子说了。省的传出去坏事儿。只教她在乡下有个招牌,不叫人欺负便是。
魏娘子登时喜笑颜开,他们家靠的就是庭芳。庭芳得势,他们就跟着鸡犬升天。先前还犹豫要不要躲到京城,现在半点都没有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不瞒姑奶奶说,天气不大好,我怕有灾,能借姑奶奶的屋子躲上一年半载么?”
平儿一凛:“旱灾已显?”
魏娘子点头:“我们家没劳动力,田都是佃出去的。下雨了自然好,不下雨就真个得厚颜求姑奶奶收留了。”
庭芳的亲舅母,平儿当然不能袖手,忙道:“只你别嫌屋子窄,爱住便住。不能去殿下府里,旁的都好说。”又问水仙,“你呢?”
水仙道:“我家在京有亲戚,就不打扰你了。”
平儿问:“你婆婆的主意吧?怎么想着躲了?你家不是囤了粮食么?”
水仙苦笑:“不是躲旱灾,是躲教灾。”
平儿顿时明了。发源于她老家的白娘子教,如今已遍布京畿,甚至华北。京城其实也不安全。只不过福王别院有亲卫,还连着一大.片属于福王的庄园。里头有许多退役的兵丁做佃农,还有生强力壮的劳动力,本身又低调,大抵是不怕的,至少比乡下小门小户安全。平儿叹了口气,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呢?





不计其庶 第319章 汪汪汪
魏娘子回到乡间,就大肆宣扬庭芳册封之事。乡间的人都已经懒得羡慕嫉妒恨了,老魏家的命格儿,大家还是当做传说好了,千万别当真。都是佃农,偏就选中了他家女儿做妾。做妾就做妾吧,乡下人家去大户做妾的多了。还生孩子生死了,更不值得一提。哪里知道那位姨娘生的女儿长大了竟是那般得脸,带的魏家哥儿都能读书上学。次后叶家败落,他家也起来了。不如往日过的好是真,可跟京里头的达官贵人还有联系。这些年过的苦些,不过是魏娘子硬气罢了。却峰回路转,他家又起来了。祖坟冒青烟的事儿,寻常人可遇不可求的。
因众人都习惯魏家的好八字,故搬家也格外的顺利。岳家几大车粮食在魏家的掩护下,驶离乡间。索性藏去了刘达家。为表谢意,岳家表示魏家三人的口粮由他们家包了。刘达家当然不缺这点子,但岳家会做人,更讨人喜欢些。不过几日,岳娘子就跟平儿混熟了,便是投奔寄居在亲戚家,人家都不敢怠慢。岳娘子的精明可见一斑。
岳家聚族而居,总有些地窖是众所周知的。岳老汉搬运了粮食后,又装模作样的回来了一趟,把地窖的钥匙交给了族长,只说要带着儿子去跟魏家蹭先生,暂住京城。若真有灾荒,岳家族人可开地窖取粮食,混个水饱。族长喜不自禁,多了一个人掏粮食他自家就轻松许多,在族中说了无数好话,高高兴兴的把人送走了。如此,岳魏两家成功逃离乡间。
四月,天气越发干冽。冬小麦的穗儿根本抽不起来。华北地区每日都在上演争水的械斗。朝廷邸报一封封往福王跟前过,愁的他想死的心都有。天下越乱他越好造反,可他不是单纯的造反派,他是圣上亲子,这片土地是他家的江山。往日不管事儿不觉得,如今却是恨不能跑去求雨!在钦天监的熟人,算来算去都没有雨。福王一封急件发给庭芳,试图让她给算算下雨的日子。
庭芳接到急件,看的懂个屁!她是学数学的,钦天监是天文啊!不待这么跨界的!她能做的,只有配合圣上的旨意,往华北地区源源不断的送网,以拦截蝗虫。头痛的看着地图,华北水土失调,极容易滋养蝗虫。看过往资料,平均两年多就有一次蝗灾。作为既得利益集团,庭芳自然是跟着郁闷。水泥水泥!硅酸盐水泥到底在何方?西方发明出来了么?没有水泥就无法快速修建大型水利工程,更没法让华北的水土丰饶。越是没有山林树木,就越容易有蝗灾。若能有水泥,或能抢修郑国渠也未可知。
蝗灾已成,天又无雨,华北绝收已经是铁板钉钉。钱良功等人只能把嫡亲的亲眷接到江南,撇下的是整村整村的族人。钱太太的父母兄弟皆遭了灾,音讯全无,日日在家垂泪不绝。最动摇国本的是,旱灾不比水灾。水灾发讯猛,还不认贫富,一个浪打下来,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照淹不误。但旱灾则是缓慢的过程,早在三月份,反应快的人就开始跑。地主家有存粮,百姓家没有。饿死的只能是百姓。皇权不下县,每次旱灾过后,就是一轮疯狂的土地兼并。是以抗旱比抗洪还吃力。至少洪水过后,荒芜的土地可安顿流民。旱灾,肥的只有地主。
到四月中旬,福王实在忍不住了,上书请求禁止土地买卖。资料是庭瑶查的,效仿的正是开元初年。这片土地上的人,喜欢以史为镜。搞新发明创造,很难被人接受。但历史上有过的事,执行起来就顺利的多。资料很齐备,为了不露馅儿,都是福王亲笔,写的全是大白话。通政使看到福王一手丑字,却是条理分明,差点感动的哭出声来。把折子往怀里一揣,直奔乾清宫。
圣上接过折子,一拍脑门:“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还有这样的法子!”
通政使忙拍马道:“到底是皇子,臣等皆不及。”
站在身边的太子心中一跳,勉强笑道:“十一弟竟也看起史书来,有长进啊。”奏折整整二三十页,话语粗俗,却是尽可能的描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包含了土地兼并的危害,以及禁令颁布后所需注意的事项。太子的心跳在加速,福王,竟是有执政之才的!
儿子争气,圣上心情多云转晴,朝通政使笑道:“是啊,难为他混世魔王的一个人,竟也想的到。”说毕,即刻颁旨,天下土地禁绝买卖。此招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你说禁就能禁了?但是颁旨在前,事后皇家想收拾地方豪强是,一抽一个准。至少,老家在华北地区的中枢官员,得火速写信回家,或能稍微抑制族人兼并。
北边受灾,从南边调粮,江南的米价登时如脱缰的野马。庭芳看着物价飞腾,眼皮直跳。她们积攒的粮食,仅够自己军队的开支。还得预备南边儿的水灾,是绝无可能腾出来的。江南城市化率为全国之最,无数人依靠的是买粮食为生,而不似农民自家囤粮。自有不法商人哄抬物价,江南的地界上,每日都能看见抢买粮食之人。连东湖这样的港口,米铺里日日尽空,红薯都没得卖。
然而辽阔的华北平原,需要吃粮食的太多了!京城只能持续调粮。前几年没有灾荒,全国多少存了不少,集中转运是可抗灾,问题又横在了眼前。朝廷没钱了!本朝一直穷的叮当响。前两年四处起义,圣上为了与民生息,即便知道风调雨顺,减免的税率也不少。朝廷当然也存了点钱,但那点子怎么够这样玩的?南边没准儿还发洪水呢!哪里能用尽了。面对哄抬粮价的商人,圣上恨的咬牙切齿,心里狠狠记了一笔,待过了灾荒,看他怎么收拾。
刘永年就是哄抬物价的其中之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刘家粮仓无数,等的就是灾年高价卖出。不过半个月,他已赚的盆满钵满。而刘永丰本人没有掺和粮食买卖,他贩卖的是奢侈品。华北灾荒,让江南门阀卖粮狠赚了一笔。赚了的钱,自然要消费。他跟着房知德不停的往西洋人手里购买宝石,然后借着关系网,在江南兜售。刘永年气的倒仰,他知道倒卖粮食是有罪的,但倒卖奢侈品没有。刘永丰在争夺族长之位上不遗余力,他能找到如此好路,所依靠的正是庭芳。
刘家兄弟一边席卷财富,一边争的你死我活。刘永年头痛欲裂的想,只要庭芳戳在江南,他的族长之位就不可能稳当。庭芳的逃走并不是秘密。先不提府兵吃的亏,她逃走的当天,乔装在大庭广众之下拖走徐景昌,就沦为笑谈。徐景昌在近海横行三年,江湖上有名有姓。他去寻徐景昌的麻烦,铩羽而归,那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人。不消他宣扬,伶俐点的都已猜着徐夫人就是苏姑娘。只不过紧接着徐夫人变成了叶郡主,所有人齐齐闭嘴。甭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统统装死。
但不谈论不代表大家都忘了。刘永丰有意无意的在族里闲谈刘永年当年如何欺辱苏姑娘,众人便心中有数,逐渐倒戈。毕竟跟着个早晚要被整死是主儿,是没有前途的。而二房的刘永丰,已搭上了郡主的船。这就是刘永丰数次讨好的目的。他能否真的与庭芳建立交情不重要,族里人觉得他建立交情了即可。尤其是庭芳涉及外物,常要见人。今岁她的大衣裳,都是刘永丰所献。更是在族人心中印证了刘永丰的前程。
刘永年暂顾不上扭转舆论颓势,他调集了无数粮食,此番不卖出去,谁知道明年是灾年还是丰年?粮食都有时限,陈了便要打折。调度间,其妻袁氏走了进来,悄悄在刘永年耳边道:“族叔祖来信,圣上下令不许哄抬物价。此番咱们家冒头太过,仔细叫圣上记住。叔祖的意思是,略缩一缩,枪打出头鸟。”
袁氏所提的叔祖,正是如今内阁袁首辅。刘永年皱眉:“旁人没有咱们的规模?”
袁氏点头:“圣上都问到咱们家了。”
刘永年有些遗憾,可与皇帝对着干,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只得道:“压低价格卖吧,不能全折在仓库里,成本太高。只能少赚些了。”说毕暗骂其它的家族,简直不争气!才半个月就撑不住了!也配叫名门望族!
袁氏摇头笑道:“我不是很懂这些,如此,我便叫我爹回信了。”
刘永年道:“顺道儿替我问岳父好,还有多谢叔祖关照。”
娘家强盛,袁氏在夫家一直过的很体面。说完正事,施施然走了。哪知走到门口,又被丈夫叫住,回头问:“还有什么?”
刘永年道:“叔祖是否提过,朝中无钱?”
袁氏想了想,才道:“倒是听人说过,具体记不真了。朝廷有钱无钱,与我们什么相干?便是那粮食,朝廷不买,自有人买么。”
刘永年突然笑出声,阴冷的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廷艰难,我岂可坐视之?”
袁氏莫名其妙:“你想做什么?”
刘永年坐回位置上,写了封长信,而后交给妻子:“发往京中叔祖的府邸,切记,一定要亲自呈到他手上!”
袁氏知道丈夫有要事,立刻就飞奔去往娘家,信件即刻发往京城。
就在刘永年发出信的第五日,庭芳接到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打开仔细一瞧,是楚岫云的亲笔,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刘永年在算计你,小心!”




不计其庶 第320章 汪汪汪
庭芳拿着信,沉默了许久。当日抬着刘永丰,是为了遏制刘永年,以免他胡编乱造自己的风流韵事,之时夫妻反目成仇。她固然信徐景昌的人品,但常年累月的被人肆意耻笑,再好的感情都很容易变质。她不想感情受损,更不想徐景昌遭受无妄之灾,故利用刘永丰狠阴了刘永年一把。但很多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即便是她,也不能随意把有一定实力的刘永丰用过就甩。她与刘永年的梁子,是暂无法破解的。所以刘永年想算计她理所应当。问题是,刘永年到底算计了她什么?楚岫云到底知道多少?她出言提示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落款,代表楚岫云不想表明身份。一个在刘永年手底讨生活的女人,不可苛求。庭芳不是很信任楚岫云,担心楚岫云的信只是刘永年一系列圈套中的一环。三个幕僚凑在一处,皆想不出个所以然。庭芳才得册封,至少三年内都是安全的。即便圣上现就驾崩,还有个三年不改父道。刘永年想动手脚非常难。京中僵的一潭死水,秦王妃数次想破解都毫无办法。他们无法对付太子,天灾当前太子更没空搭理他们。除了圣上与太子,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伤害到一个背靠皇子的郡主。
庭芳放下信纸:“袁家有首辅,能混内阁的都不简单,冷不丁就叫他们咬了。若想做一桩事没有麻烦,是不可能的。咱们素来谨慎,见招拆招吧。”
钱良功道:“报信的人信的过么?”
庭芳道:“使个人悄悄去淮扬,打听一下会芳楼发生了什么。”得先知道楚岫云是什么态度。
钱良功看了庭芳一眼,提起会芳楼,一点异色都无,他们家四姑娘真是越来越凶残了。真可惜,是个姐儿。叶家后继无人啊,再好,也是徐家的。叶阁老待他不薄,此刻的遗憾真是发自内心。树哥儿有她一半也好。
任邵英道:“我总觉得事儿不大好。”
庭芳道:“谁有空?先送邱世子回京。”
任邵英道:“为何?”
庭芳道:“原先是借着他世子的招牌,让豪强们有所忌惮。如今师兄的封爵比世子还高,邱世子在江南就没有意义了。咱们毕竟……呃……他在京城会更安全。再则他年纪不小,该娶亲了。送回家叫他母亲操心去。难为他替我们挡了三年灾,不拘哪里省出一笔来,送往成国公府。”钱货两讫,看在邱蔚然付出过的份上,她就不计较当年成国公夫人不让徐景昌进门之事了。
杨志初道:“说起京城公府,先……咳……定国公家过的很……”
庭芳道:“我才扔了二百两回去。”
钱良功惊悚了:“哈?”这性子不像叶家的小心眼啊?
庭芳郁闷的道:“据殿下说,是真的要饿死了。我好赖封了个郡主,大伙儿盯着呢。算了,花钱买清净,省的师兄不好做人。全当打发叫花子了!”
任邵英不由笑出声来,大半年的相处,他早知道庭芳是个难缠的性子。哪知遇上了徐景昌的事儿,她就能手软。挺着个大肚子忙的脚打后脑勺,还花心思去照管邱蔚然。徐仪宾果然会哄女人,自愧不如!
几个人商议未果,庭芳只得把楚岫云的好意记在心里。散会!
庭芳现在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腹部明显隆.起,行动比之前有所不便。好在她身体素质绝佳,别说日常活动,骑马射箭都没问题。邱蔚然的姬妾们盯着庭芳的肚子,眼里全是羡慕的光。他们几个无根浮萍一般的人物,得生下了孩子,才算站稳了脚跟。偏偏死活怀不上,只能看着庭芳流口水。
偏庭芳率先处理的就是邱蔚然回京事宜。邱蔚然这几个月被庭芳扔去给丫头们教骑马。像邱蔚然这样罕见的全方位废物,是不能指望他有什么长进的,庭芳能做的只有督促他加强运动,并出手管理了下姬妾,同时扣了他的零花钱——没钱就没办法买乱七八糟的药物。三管齐下,邱蔚然最近过的想死的心都有。
徐景昌回来时,听闻庭芳要打发邱蔚然回京,便先寻到表弟,告之此事。原还当邱蔚然不乐意,哪知他一脸欣喜的道:“好好好,我正好在江南住烦了。”一个月二两银子的生活,比娃娃还惨好么!
徐景昌:“……”
邱蔚然又道:“我说哥哥啊,你们成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为的是什么?钱赚够了就行,现在你是仪宾,何不回京城享福?”
徐景昌只得道:“我跟你不一样,我闲不下来!你回京之后,好赖学点东西,二十岁的人了吊儿郎当的,说亲都不好说。”
邱蔚然撇嘴:“老气横秋的,谁要说亲啊?没人管着岂不自在?看你现在,连楼子都不逛了,叫母老虎管的死死的。”说着猥琐一笑,“我屋里几个还不错,送你了?只说给我看屋子,保管嫂子不知道。”
徐景昌笑道:“你当你嫂子眼瞎?仔细她喊人揍你。”
“那你带去别处,日日在外头跑,你不说她哪里就知道了。”
徐景昌此点上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懒得争辩,直接道:“你嫂子替你预备了好些东西,你送我个丫头,甭管我什么态度,她一准儿恼的全扣下,你可以试试。”
邱蔚然一脸同情的看着表哥:“她真的太厉害了,你不觉得憋屈么?”
三观迥异,没法往深了谈。徐景昌只好拿话搪塞:“谁家驸马仪宾四处睡丫头的?你扇皇家的脸,皇家就要你的命。这个道理还用我教?”
邱蔚然叹了口气:“也是,她是郡主了。”拍拍徐景昌的肩,“也行,不纳妾换个仪宾,很划算。再说郡主嫂嫂那长相,硬把我的丫头衬成了村姑。想来你是看不上的。那我都带走了?”
徐景昌道:“都是在江南买的,你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走。有不舍得远离故土的,给些银子放她们去吧。横竖你又不缺丫头。再有,嫂嫂替你准备了些银钱,你带回去告诉舅母,别胡乱花用了,那是买祭田的。我.日后回京可是要查账的。待我查出来你浪费,二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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