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潇湘碧影
苗文林羞的满脸通红,差点哭出来,强忍着泪意,对康先生行了一礼,低低的应道:“是。”
康先生也拍拍苗文林的肩,目光转向苗惜惜。苗惜惜打生下来起就不曾见过几个生人,进京的路上苗秦氏亦是尽力护着她,实在没有退步,也遮着厚厚的帷帽。头一回被一个成年男人打量,母亲又不在身边,紧张的全身发颤,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庭琇正欲说话,康先生已悄悄退开两步,直接把苗惜惜撇到一边了。心道:还是阁老见识广阔,虽说女子贞静为要,可如此素质,将来有如何掌门立户?还是叶家的小姑娘们可爱。信步走到庭芳跟前,笑问:“你如何了?”
庭芳站起来笑道:“书忘了些,字不敢忘,只不如往日练的多,无甚进益,好歹没退步。”说毕,恭敬的捧了厚厚的一叠纸,上面全是工工整整的书法练习。还有些挂在屋里练的太大张,就没必要带过来了。
康先生一张张翻看着,忽然脸沉了下来。庭芳心中一紧,就见康先生拿着自己的作业,一张张分别拍到庭树、庭玬、庭松哥仨面前,十分恼怒的道:“你们自己瞧瞧,成天介的说是上课学习,写的都是些什么字!还不如一个姐儿!”
庭芳:“……”别介!一回来您就给拉仇恨!
庭树低头不语,庭松自愧不如,只有庭玬嘟着嘴道:“谁能跟那个女魔头比啊……”
偏康先生听的分明,阴测测的道:“你哥!”
庭珮菊花一紧,虽是夸他,却总觉得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说来他最近被庭芳与陈谦两面夹击,很是下了番苦工。然而不管怎么努力,始终追不上陈谦——年龄差摆在那儿呢,陈谦也是名师教导自幼刻苦的,自然不比谁差。庭芳呢,又是天纵奇材。心里知道比不上,还是难忍酸涩,只好加倍努力。康先生看着他们长大,各自脾性都了然于胸。骂庭树哥仨是因为他们不够用心,须得庭芳刺激刺激;可庭珮已经够拼的了,就得以鼓励为主。横竖年纪还小,很不用揠苗助长。
康先生又回过头看庭芳,直接提问:“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外,何解?”
此乃很久很久以前学过的,康先生就是故意为难庭芳,看她还记不记得。庭芳学习习惯很好,严格按照自己测试出来的记忆规律执行——此乃码农职业病,什么事不测试过十遍八遍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此她自己弄出来的记忆规律还是挺准的。长期轮番轰炸,记的十分牢固。在没有搜索引擎的时代,学过的东西记扎实确实是刚需。
庭芳略微想了想,便流利的答道:“君子能够准确地定位自身,行止符合自身所处地位和特性的要求,没有过分的举动和思想。”前半截庭芳很喜欢,也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定位比努力更重要,定位是方向,方向不对,那便是缘木求鱼,再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康先生再次捋着胡子笑:“今儿起,你的功课减半,好腾出空儿来做你自己的事。可也别荒废了幼年打的底子,不然就太可惜了。”
庭芳认真的点点头:“学习任何事物都要持之以恒。”
“正是这话。”
庭芳是最后一个,康先生转了完一圈,又开始按着年龄讲课。今天多了三位,便拖了许久的堂。康先生微微皱眉,看样子得同阁老说一声儿,得请个人帮着了。譬如苗文林那样的蒙学,很不必他亲自带。陈恭、庭芜几个小的,亦可托付于他人。京城里秀才举人多的事,教蒙学绰绰有余了。总拖堂叫学生们吃不上饭也是不好。略一沉思就打定了主意,只没定准,不便言明。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先直说:“昨天夜里,阁老与我商量了一件事。”
众人纷纷看着康先生。
康先生道:“科举,可不仅仅是读书识字,还得考!如何考呢?你们谁知道?”
陈谦恭敬的答:“回先生话,要去贡院里考。”
康先生点头:“贡院是外头,里头全是一件件的号房。四处漏风,臭气熏天。尔等娇生惯养,素来不惯的。头几场几乎都是作废,你道可惜不可惜?”
众人都点头。
康先生笑眯眯的道:“故,你们四妹妹便替你们想了个好法子。在家里也盖个贡院,每三个月进去考一回,名曰‘模拟考试’。日后你们就再不怕了。”
全场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庭芳身上。
庭芳:“……”亲爷爷!亲的!亲先生!亲的!还要不要她混学堂了啊啊啊啊!!!!
不计其庶 第134章 喵喵喵
整个学堂静了足足一分钟,庭珊忽然道:“女孩儿也要模拟考么?”叶家两代科举,说句书香门第不算大话。故没有人不知道号房是什么。只是知道与体验总归是不同的。庭珊是女孩子,生怕自己关进去三天不得洗脸梳头,脸色都有些青了。
康先生道:“你们不用考试,就不必陪着兄弟们了。倒是可以替他们预备考试的东西。”哥儿们考惯了,姐儿们备惯了,都是好事。真到了上考场或夫婿上考场时,便能从容不迫、不慌不忙。
庭珊听到并不祸害自己,立刻拍掌大笑:“四妹妹干得好!”
仇恨的目光刹那间转向了庭珊,庭珊笑的特别欠扁,拉着庭芳的手道:“什么时候开始呀?我们好替他们备干粮哩!”
康先生道:“过几日,在花园的空院子里,待号房隔出来就考。科举分春闱秋闱,冬夏进去也是无用的,趁着天气对景儿,春天模拟两回,秋天模拟两回。冬天与夏天,则是每个月抽三天时间出来单考,谓之月考。”
集体:“……”
庭玬阴测测的道:“也是四丫头想的?”
康先生很高兴的点头:“嗯呐!你四妹妹大才!”心中无比得意,昨日庭芳与老太爷商议了许多,条条框框的都是应对考试的好法子。如此大才,连皇后都做得了。
庭玬立刻扑过去掐住庭芳的脖子:“多大仇!!!”
庭芳一脚踹开,躲到陈谦背后,刮着脸道:“我替你们愁了半个月才想出了整套的考试法子,你不谢我就罢了,还恩将仇报!仔细我告诉二叔去!”
陈恭抖着声音说:“我我我我也要考?”
康先生白了他一眼:“你是姐儿就不用考!”
陈恭:“……”
庭琇笑指庭松:“赶紧复习吧!”又问,“先生可忙的过来?添了考试一桩,可添了不少事呢!”
庭芳道:“依我说,索性把师母请了来。我瞧着七妹妹还小,很不用耽误康先生的功夫。”
庭瑶不在,庭兰正事儿从来拎不清,女孩儿里打头的就变成了庭瑶。见庭芳提议请师母,也点头道:“很是,我们姐几个都是学着玩,生累先生了。”
康先生摇头道:“不妥不妥,她学问不扎实,你们若喜欢她,日常叫来陪你们耍耍也就罢了。我原是想找个秀才的,还不曾与你们爷爷商议。此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庭芳想了想,康先生的儿子不争气,娶了妻就撵回乡下呆着,不叫生事。康太太日常在家十分无聊,请到学堂里,不过补一份寻常的束脩礼,既让康先生得了实惠,也让庭芜陈恭多得些照顾。学生越来越多,康先生必然重点抓陈谦与庭珮,余下的就只能捞点残羹剩饭。还不如叫了康太太来,至少把庭芜的底子打扎实些。日后小八长大了,多个姐姐教导也是好的。只怕康先生不好意思,还须得让位太太亲自去请才好。打定主意就不再多言,只等回家找陈氏商议。
说完了考试的事,学生们才得以吃饭。庭芳早上的课缩减了,趁着康先生教别人的功夫,悄悄儿坐在位置上把今日的字练完,下午便不来了。但怕麻烦,依旧在学堂里吃饭。陈谦知道她下午有事,还特意问:“你不回家跟姑母吃饭,又跟我们混什么?”
庭芳笑道:“我要做监工呀,昨晚上你答应我什么了?”
陈谦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吃了饭就走。”
庭珮这些日子跟陈谦走的近,心生好奇的问:“去哪儿呢?”
陈谦道:“四妹妹拖我去瞧瞧大师兄去,他们家……呃……”
庭珮奇道:“可是病了?不然好端端的去瞧什么?前儿不是还瞧见了么?”
庭芳叹气:“我原不知他家那样,前儿落了他的脸,只怕他吃挂落。”说着就把定国公府公开的八卦说了一番,听的庭珮一愣一愣的。
庭松低头吃饭,心道:天下的后母也都不是好东西!
庭珮一脸同情:“那是得去看看,到底是咱们师兄,回头我同你一块儿去。若是好,咱们就白看看;若是真个挨了打,我们正好带着人接了过来将养。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师兄住咱们家,再没人说闲话的。庭理还跟着娘住,我们院里正空着房子呢。”
庭芳大笑:“你也太热心了,连房子都替人预备好了。”
庭珮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惹的祸!”
庭芳笑不出来了,叹道:“谁知道他家那样!”
陈谦语重心长的道:“四妹妹孟浪了,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便是你有奇才,也很该与人留点余地才是。藏拙原是好意,被人曲解了,原意还是好的。”
庭芳正后悔呢,低头称是。
庭珮揉着庭芳的脑袋笑道:“好了好了,两句话儿你就蔫儿了,像你三哥。”又对陈谦道,“她也是没经历过,我娘常对我们说外头的险恶,咱们家的长辈都是好的,她那么小,哪知道外头的事呢。”
庭松立刻就被堵的吃不下饭了,徐景昌原配嫡子,受了后母的委屈,世人都怜他。可他们哥仨个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个中艰辛大伙儿看见了也都当看不见。嫡庶差别就如天壤么?看着庭芳大大咧咧,又想起庭苗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心中揪痛。都是命!再争不得的。
庭芳吃完饭就要回家,陈谦同庭珮一块儿出门,只有庭松一个人留在学堂发狠,大伙儿就分头行.事了。
走到家中,陈氏恰好吃完饭,正在炕上逗小八玩。见庭芳进来先笑道:“你又坑你兄弟,弄什么号房,仔细他们怨你。”
杨安琴道:“旁人我不知,我家陈谦必要谢她的。”
庭芳道:“正说这个呢。学堂里人越发多了,康先生很是照看不来,我的意思是请师母来照看一二。师母亦是读过书的,旁的不敢说,看看场子还是可以的。省的她在家闷着。”
杨安琴摇头:“学生多了,就要补先生。你师母来了,生人就不好来了。康先生必不肯为了占这个便宜而耽误你们上学的。”
庭芳想了想,才道:“康先生学生子侄多了,挑一个来便是。自家子侄就不用避讳啦。舅母你是不知道,康先生的儿子……那混账的!总要他们多得些家用好养老。弄个侄子或学生来,更多人照顾了。”
陈氏笑道:“你想太多了,咱们家还能亏了他不成?有你二哥哥在呢,便是在我们家养老也没什么。”
庭芳道:“我是信哥哥们的人品,只怕康先生不肯。他若不是骨头硬,也不至于丢官了。”
杨安琴更八卦些,凑上来问:“康先生的儿子怎么混账了?”
陈氏顿了好久,才道:“好色的很,连累老子丢了官才保住他。”
杨安琴秒懂,寻常好色并没什么,能连累老子的,只能是通.奸,没准还是有妇之夫。通.奸在本朝弄不好是死罪,再不济也得打几十板子。就那么一个独生子,可不得保下那根苗?生儿不肖,太惨了!她现在简直深有体会!叹道:“可惜了,现在在哪儿呢?”
陈氏道:“与他寻了个极厉害的婆娘,连人带老婆,打发去岳家的地盘上住着。也买了房产田地与他,倒像是养了个闺女给了别人家似的。好歹叫岳家看着别惹事吧。”
庭芳补了一句:“嫂嫂家有七八个兄弟,还有一大群堂兄弟族兄弟。便是他起了花花肠子,周围都没人敢惹嫂嫂娘家的!”
杨安琴噗嗤笑道:“谁想的损招儿?”
庭芳也跟着笑了:“我爷爷呗。恰好有个门生的侄女儿,当地望族,偏偏凶悍的紧,爹妈生了七八个儿子才得的宝贝闺女,可金贵了。爹妈带兄长,一个比一个惯,弄的周遭无人敢娶。就把康师兄白送与他了。”
杨安琴拍桌大笑:“甚好!改明儿我问问你.爷爷,那门生还有没有旁的侄女儿,我把儿子送给他吧!”
陈氏嗔了她一眼:“看你舍得!”
杨安琴道:“怎么就不舍得了?实在太皮了些,要不是四丫头命大,我再没脸见你们家了。”
庭芳道:“哎呀呀,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现在又没事。舅母实在过意不去,恰好当我师父呗。您可说了教我筝的,近来事忙,全忘了。”
杨安琴道:“你还有空?”
“有!”庭芳道,“我排了时间表,慢慢学着,一天少学点儿,横竖我就学着玩。”
杨安琴爽快的道:“行!择日不如撞日,走着?”
娘两个真个就去学筝了,陈氏也跟着作陪。才一炷香功夫,就有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太太,舅太太,你们快去瞧瞧吧。定国公世子叫定国公打的动不得,被谦大.爷同我们二爷抬回来了!”
庭芳蹭的站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不计其庶 第135章 喵喵喵
陈氏与杨安琴对望一眼,都是不敢置信。等闲人家教训孩子,都是打几下就完了,哪有随便就打的动不得的。若是那十分混账的也罢,譬如康先生的儿子,那真是打死都不冤。可是徐景昌还挺乖的,就是八股学的不好,也不靠那个吃饭,定国公本人还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呢,徐景昌至少能有一技之长,在纨绔中算很不错的了。
庭芳怔了几秒后,撒腿就往二房跑。她当时多恨陈恭连累她,现在就有多讨厌自己显摆。会数学了不起啊?比人多活一辈子了不起啊?又不是自己的本事,显摆个蛋蛋!这下子害人了吧!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心里急的冒火,从未觉得叶家那么大,大房与二房离的那么远。
一路狂奔至二房的院子,一头扎进去,傻眼了!陈谦庭珮和徐景昌哥仨好端端坐在院中石凳上喝茶呢!什么情况!?
徐景昌见庭芳眼圈红红的,似挂了两包泪,忙跳起来围着她作揖:“好妹妹,我是装的,再没想到把你给唬着了。谁那么快传信儿来人?我才进门。”
陈谦笑道:“该!叫她嘚瑟!你方才进门的模样儿怪吓人的,谁看见了跑去报信了呗。方才二婶还唬了一跳呢。我怕老太太悬心,忙忙的打发人去告诉她,就忘了告诉你们了。”说着又喊人叫四处报信去,省的全家都跟着鸡飞狗跳。
庭芳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嗳!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景昌冷笑三声:“我爹恨不能打死了我,好扶他心爱的儿子上去。底下人又不都是傻的,我爹叫打,早有人报我知道。屁.股上垫两本书,打的砰砰响,实际又不疼。我装着哭喊两句,次后又装晕,他便当了真,扔我在那儿不管了。”
庭芳竖起大拇指:“怪机灵的,连下头人都被你收服了。”
徐景昌唯有苦笑,再不收服几个人,早去黄泉路上与先母作伴了。
庭珮抿着嘴没说话,徐景昌隐了半截儿没说。他们去的时候,正遇上那歹毒后母打着关心的旗号非要扒徐景昌的裤子查验。徐景昌的裤子上撒的都是鸡血,被发现了还了得?幸而他们去的及时,以叶府即刻要模拟考试全体不得缺席为由,硬抢了过来才逃过一劫。庭珮气了个死,便是天下后母没有一个好的,那当爹的也太狠心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徐景昌又对庭芳作揖:“多谢妹妹惦记着我,我少受好几天罪哩。”
庭芳笑道:“少受好几天罪?过几日.你叫关号房里可别后悔你今日说的话。”
徐景昌一脸懵逼:“什么号房?”
陈谦幸灾乐祸的道:“原只有我们哥几个要遭罪的,如今连你也算上,我怎么那么高兴呢?”
庭芳吐槽:“你是陈恭他亲.哥!大表哥也学坏了!”
“哈哈哈!”陈谦心情甚好,“那肯定啊,还是一个娘胎里的呢!”陈谦其实是个活泼人儿,硬是叫陈恭那小子逼的少年老成。难得不是自家弟弟闹笑话,他的促狭劲儿全暴露了。不愧是杨安琴的儿子!
徐景昌忙道:“谁跟我分说一下啊?什么号房?”
庭珮醒过神来,解释道:“那臭丫头进的谗言,说什么怕我们娇生惯养,适应不了科举,特特求我们老太爷在家搭了一个号房,同科举一样。今年春天就有两回,你恰好赶上了第一回。”
徐景昌:“……”好虐!
庭芳拍拍徐景昌的胳膊安慰道:“别担心,虽然你亲妹子不在这儿,但是有妹妹我啊!保管替你准备松软可口的干粮!我正叫厨房研究发糕与琼脂花糕,保管你们都不用吃干馒头!正好一次次试,回头真科举了,咱们家的东西最合适,你们都能考高分。要知道考试么,大伙儿都紧张,自然都比平时要差一些,只要你们不紧张了,就比旁人强。”庭芳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说,“就好比科举是狼,你们是羊,你们不用跑过狼,只用跑过别的羊就好了!”
好有道理!庭珮竟无言以对!
徐景昌一脸崩溃:“我不会作八股啊!!合着我才绞尽脑汁从家里逃了一顿板子,结果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不是屁.股就是手板,横竖我今年命里有一劫是吧?”谁担心八股考的好不好了?他又不用上考场!当他小时候没想过科举出人头地啊?可他小小年纪就被上表封了世子,真敢下场,言官弄死他好么!他要是次子还差不多!
庭芳才想起徐景昌是个偏科森,笑的更不厚道了:“恭喜陈恭逃出生天!大师兄您那笔字儿,可真不比陈恭好多少。对了,陈恭才八岁,您快十八了吧?”
徐景昌咬的后槽牙咯咯响:“十六!”他上辈子肯定欠了臭丫头很多钱。
庭芳又一阵大笑:“大表哥,你赶紧抢救一下!”
徐景昌木着脸道:“我现在逃往福王府还来不来得及?”
庭珮也笑:“必须来不及,为了装的像点儿,愣是进了院门才放你下来。你瞧,连四妹妹都被你唬的半死,哭着跑进来的。就她那小心眼儿,便是你跑去了福王府,她一准儿能挑唆我爹把你逮回来。”
徐景昌:“……”看样子上上辈子也欠了很多钱……
陈谦乐够了,厚道劲儿又回来了:“你别慌,号房且得等几日。你跟我们好好上几天学,康先生看你态度好也未必动怒。你跟我们不是一拨儿的,公爵超品,你比我们老太爷品级还高呢。康先生心里有数。倒是苗家表弟要遭罪了。”
庭珮道:“也不用担心他,他没正经上过学,康先生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大师兄带苗表弟与陈恭,三个人倒不显了。”
庭芳深以为然:“还有庭玬,原先只有他一个学渣,是挺招人眼的,现在都排不进倒数前三了,近来少挨了很多打吧?”
“很是,”庭珮笑道,“该给他上上紧了!”
陈谦长叹一声:“你弟弟还有救,我弟弟是……唉……”
对陈恭的学习成绩,庭芳爱莫能助。启蒙比庭芜早,年纪比庭芜大,愣是被庭芜甩的老远。比叶家最渣的庭玬还惨,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好在不惹事了,也挺好。宗法社会么,谁家没几个混吃等死的呢?真按理说,她亲爹都算是吃闲饭的,他们家也就二叔凑活吧。
庭芳是个大忙人,见徐景昌没事,就起身告辞:“我还学筝呢,你们聊着,我走了。”
徐景昌忙道:“好妹妹,你那书借我看看。”
庭芳促狭的道:“横竖你不科举,不如我出一套题,做出来了就罢了,做不出来就当八股没考好,叫康先生打板子如何?”
徐景昌给了庭芳一个爆栗子:“你坑我坑的不够呐?真把我埋沟里了,看下回福王上门,我去不去救你!”
提起福王,庭芳就觉得压力好大……给了徐景昌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景昌:“……”好像又得罪了那熊孩子了,肿么破?
庭芳回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热,老太爷使人来请。只得屁颠颠儿的跑到外书房,掀帘子进门问道:“老太爷叫我?”
老太爷指了指书桌:“上好的磁石、铜线和司南都拿回来了,你拿来试试吧。”
电磁感应的实验蛮容易的,无非就是铜线切割磁场,随便摆.弄两下就出效果了。
老太爷默默的看完全过程,他并非喜好娱乐之人,看了半天也只点了点头道:“这就很好了,足以博人一乐。你还小呢,一鸣惊人的日子在后头。”
庭芳无可无不可:“知道了。”
老太爷很满意庭芳识大体,道,“着人送去福王府吧。虽是他托的你,我们请他来却是太张狂了些。”
庭芳道:“去个人也说不清楚,恰好师兄在我们家,我叫师兄带我去吧。”
老太爷奇道:“徐景昌那个挂名的怎么来了?同你哪个哥哥混做一处了呢?你给我看着他们警醒些,徐景昌可是祖宗马背上挣下来的前程,只要自己不作死,还能富贵好几辈子,你的兄弟可不能跟他掺和。”
庭芳苦笑:“他家一摊子烂事,到底是我连累了他。”说着又把徐景昌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得,她都变大喇叭了。
老太爷听完也是半晌无语,定国公脑子没问题吧?公侯传承至今,早没了实权。你疼小儿子能疼到点子上么?只把金银珠宝全与了小儿子,给大儿子一个不值钱的空头爵位并个空房子,啥事都解决了,何必闹的那么难看?公侯不过叫着好听,得势的文人全然不放在眼里,可至今也没有几个得势的文人敢不把皇子放在眼里的。明摆着徐景昌跟福王一块儿长大,而福王又是老皇帝的心尖上的小儿子,太子最宠爱的弟弟,将来只会更加不好惹。定国公是抽哪门子疯?居然就这么落了人眼,将来太子登基直接夺爵叫徐景昌承袭,大家还得说太子厚道好么!没脑子的东西!心里暗自吐槽了一番定国公,忽然觉得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们也没那么讨厌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