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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此杖的质地坚愈精钢,比金铁还要沉,一般人别说耍,连拿都拿不动。梅振衣将这枝金乌磐龙杖交给了青漪三山中最有神力的梅毅,梅毅平时用剑不拄杖,此刻将它送给了李元中。再看李元中的形容打扮,拄着这根杖。简直就是绝配!
“好个铁拐李!”梅振衣开口赞了一声。
李元中:“铁拐李?这名号不错,在下谢了!……但我心境已至,将历苦海劫,恐不能立时赶往芜州。”
梅振衣:“道友欲在何处闭关?”
李元中:“就在此树下吧,用不了一年。”
梅毅看了看周围道:“少爷请先回芜州,我在此为李将军护法。”
李元中一挥破袖道:“梅真人且回,不必刻意引见令郎,我自会去寻他。”
高人行事玄机巧妙。李元中既答应了梅振衣的请求,就不必让梅振衣把儿子带到眼前拜师,他自会去找到梅应行并收拾这个顽皮小子,只是梅应行还蒙在鼓里。
梅振衣回长安接儿子,带着应行返回了青漪三山。人间还有这种好去处,在长安老实了几个月的行儿又撒欢了,因为山中有同样喜欢嬉闹的阿斑与小葱,梅应行成天骑驴追豸满山乱窜。应愿修行十年终于有成。今世已有飞天之能,如今快成山中的保姆了,看着行儿与阿斑等人不要闹地太厉害。
李元中还在华山闭关,玉真见儿子游手好闲,于是与梅振衣商量。将行儿送到菁芜山庄居住,每天上午在梅氏家塾中读书,他也到了该启蒙受学的年纪了。阿斑也被送到梅氏家塾读书去了,这只瑞兽已化人形。应该学会知书达理,正好与行儿作伴。
菁芜山庄的管事赵启明年事已高,梅振衣命应愿为菁芜山庄的新管事,学习打理人间事务。女人为族中管事在唐代很罕见,但也不离奇,武则天还做过皇帝呢。家塾只在上午有课,梅应行虽然住在菁芜山庄,下午却经常溜回青漪三山来玩。
一百二十多里路呢。但是阿斑跑得快,可以在无人之处变换原身驮着他,而且脚踏青漪江面如履平地。对于这些,梅振衣倒也随他,并非事事都管束。
青漪三山的下一代弟子中,除了梅应行修为尚浅,阿斑与小葱稍欠火候,其余如刘海、龙腾、鱼跃、双全、秋水、元充、胡春、应愿等皆有飞天之能。梅氏五兄弟只有梅大东脱胎换骨圆满。其余四人受资质所限。虽能破妄大成,但继续修炼境界突破颇为艰难。一世成仙的确不易,就算得传仙法入门,也并非人人能成仙道。
而上一代尊长中,梅振衣、知焰已成仙道,梅毅、提溜转、张果、星云已是出神入化之地仙,谷儿、穗儿亦有飞天之能。
这两代修士加起来,已经相当了得,不亚于世间甚至昆仑仙境某些传统的修行大派。之所以有如此规模气象,当然与梅振衣本人分不开,他用五十年时间修成真仙,古来罕见当世更是第一。更难得他接触过各派甚至各教、各族类的修行之法,擅长教授弟子,而且精擅炼制各种外丹饵药辅助修行,此技艺为天下第一。
另一方面原因,他身边人以及门下收地弟子,性情、资质、悟性大多都是上上之选,这也有钟离权的功劳。
但是到了第三代弟子,人数虽已过百,却不象第二代传人那般都是仙家才俊,大多虽有入门的资质,但一世修得出神入化甚至飞天之能都很困难,只有寥寥数人是好苗子。
对于这些梅振衣看得倒也很开,对普通人而言,千人中有一、两人能堪破修行门径就不错了,其中能破妄大成者更少,能修成地仙者更是寥寥,最终成仙道不仅仅靠资质与悟性,还有各种福缘,连师父也勉强不了。
有一世修行成就,享各种修行妙趣,就算没有飞升成仙,那也是难得的福缘了。对于宗师而言,能留下完整无偏的道统传承,就是人间大功德。
在仙界的时候,东华帝君曾提及,近百年来飞升成仙者不到百人,其中包括乔散人、杨天感、徐妖王胜治、知焰、左游仙、梅振衣、丹霞派长老宝锋真人等。
成仙之后,梅振衣很少亲自打理山中事务了。仙人不是“人”,的确不是!言行之间都已是另一种“存在”状态,眼界与见知完全不同,与地仙修为以下的修士连“正常”地交流都很困难,更别提普通人了。比如清风当年一个故事,就能让梅振衣听三年。完全是另一种境界的超然存在。
梅振衣少年时,曾多次在师父钟离权面前耍活宝,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自己当年很搞笑。回想起从羸弱少年到修成仙道这一路经历,无论何时、无论何种身份、无论怎样的修为,应有的一贯态度,就是师父孙思邈留给他地那三句话。
梅振衣地门下弟子中,以刘海与胡春的修为最高。已距苦海岸边不远,而应愿的潜质最为突出——她毕竟是飞升历天刑失败重修。梅振衣命刘海掌管三山修行事务,身份就是下一代的掌门人;胡春坐镇五湖山庄洞天门户,负责与世间各派修士结交往来之事;应愿在芜州为菁芜山庄管事,打理山外俗务,缺什么就补什么。
至于其他弟子,胡龙腾掌戒律,他地道侣胡秋水掌管器物。胡鱼跃与胡双全负责巡山事务,元充负责殿堂楼台的守护与营造,梅大东负责梅氏私产与门中供奉事务,毕竟弟子修行不仅是在山中打坐,还要有世间营生与各种磨砺。以上等人皆为护法。而张果等人已是长老。
成仙后的梅振衣,在晚辈弟子眼中已是超然神秘地存在,想见一面都难,如果能听他几句亲口指点。更是莫大的福份。
闲话少叙,梅振衣回到青漪三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餐霞阁给钟离权请安,跪在师父面前道:“弟子欲正式束发,请恩师赐号。”
梅振衣要师父赐他一个法号,钟离权捻须道:“你父已逝,你拒国公爵位,终于要正式束发为道了。既然唐皇册封你为‘三山弘法正一真人’,为师也不必另起道号,就赐号‘正一’,你打算在齐云观受箓吗?”
梅振衣摇头道:“玉皇大天尊的仙箓我尚且未受,就不在人间受箓了,况且我已有纯阳箓书,不必再多事。”
从这一天起,梅振衣本人正式束发为道。号“正一道人”。
当年在飞尽峰上。梅振衣曾问孙思邈:“师父,在您以前的弟子当中。有没有一个叫正一祖师的人?正直地正,如一的一。”孙思邈答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别忘了我还在世,弟子怎称祖师?”
五十年过去了,梅振衣终于明白,原来这位正一祖师,就是后世弟子眼中的自己。苍海桑田之变、众生物类之变、天道循回之变,真真幻幻如此玄妙!
梅振衣受号“正一”,然后召集山中所有弟子,在方正峰绝顶地大广场平台上举行法会,开讲三十六洞天丹诀。这一次法会,后世称“正一三山法会”,又称“正一祖师第二会”,相对于昆仑仙境无名山庄中的“第一会”而言。
这场法会在当时并不轰动,但对后世影响很大,后来梅振衣被传人尊为正一祖师,青漪三山在修行界被称为正一三山,他留下的传承门派也定名为正一门,正一门的第一代掌门是刘海,世人又称刘海蟾。
这场法会之后,梅振衣又在准备另一场法会,不是为山中弟子召开,而是请几位仙家高人,来青漪三山听讲景教修行发愿之说。
原芜州刺史程玄鹄几年前已逝,享年七十有三,这位程刺史生前与梅孝朗结为儿女亲家,其三子程志琨娶了梅孝朗的小女儿素枝。程志琨家学不错,经科举出仕,现任豫州司马。原景福寺主罗章获升神职去了长安大秦寺,如今芜州景福寺主是罗章地儿子罗含,这也算是家学信仰传承吧。
梅振衣带着罗章地亲笔信来到景福寺拜访罗含,景福寺上下以最高规格的礼仪隆重接待。这位梅真人虽不是景教徒,但当年建立景福寺地一半费用都是他捐地,在混个神职的普通修士们眼里,这样的金主可比阿罗诃大天尊还要尊贵。
接到父亲的亲笔信,听闻梅振衣邀请自己到青漪三山举行一场小型布道法会,罗含有些受宠若惊,当即答应下来,他可是清楚梅振衣的身份来历。
与罗含约定好时间,届时派车马来接。梅振衣告辞离开景福寺,一个人优哉游哉向芜州城的西南走去,来到翠亭庵前。如今芜州城的百姓,几乎没有人认识梅振衣了,李隆基享国年间道教大行,街上有道士走过很寻常,路人只把他当成一位行游的年轻道人。
翠亭庵还是老样子,门前空地上有香客与休闲地游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像个小市场,空地另一端一条小溪旁有一辆小车,车上放着水果,一位年轻女子容颜娇美、不施粉黛,坐在车后卖水果。
“这位小姐,我买水果。”梅振衣走过去招呼道。
“这位道长,你是出家人,我可以舍给你。”关小姐抬起一双妙目答道。
梅振衣:“不必舍。我买五十两银子的。”
关小姐:“哎呦,我车上可没这么多,就算把车推走都不够。”说话时扬起水果上放着的杨柳枝,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庵门前的闲人就在身边。又似离得很远。
梅振衣:“我就买水果,不推车,这小车还要留给您继续卖水果呢!”同时发出一道神念:“我将在三日后于青漪三山方正峰上,请景福寺主罗含布道开讲。恭请观自在菩萨驾临。”
关小姐回神念:“听讲者还有何人?”
梅振衣:“我与道侣知焰、师尊钟离权、韦昙居士、仙童清风,皆是当日斩灭梅丹佐在场之人。”
关小姐:“梅真人欲送韦昙去天国仙界寻回佛心舍利,天国仙人向来只求同、难存异,外教仙家进入天国冲突未知,为万全计,我推荐一人同往青漪三山听讲,就是心猿悟空。我知你与他曾有嫌隙,但当年心猿化身已斩灭。悟空本尊并未计较,此番正可消弥前嫌。”
梅振衣:“不必了,天国圣物命运之匙在我手中,此去顺便交还,料想寻回佛心舍利不难。金仙清风已与大天使加百列约定演法论高下,自解隙怨,菩萨莫再节外生枝。若菩萨要携无关人等,请自去。命运之匙另当别论。”
说完这番话。梅振衣洒落一把银锭,银子落在小车上发出叮当的碰撞声。似乎打破了周围奇异的宁静,水果摊旁又恢复了人来人往地喧闹声。梅振衣走了,小车上地水果都不见了,只留下洒落的银两。关小姐素手一抄,收起了银子,推起小车也收摊走了。
三天后,梅振衣派车马入城来到景福寺接罗含。罗含这一次“布道”很谨慎,甚至搞得跟做贼一样,一个随从都没带,坐着梅大东驾地马车出城,行走百多里来到青漪湖边。胡春亲自撑船来接,将他迎入青漪三山,一直送到方正峰上。
方正峰上的大平台是青漪三山的重地,平日没有师门之命,弟子是不能上来的。这里经过多年建造,如今已气象不凡,迎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在广场两侧有两排厢房式地建筑,建筑前端是飞檐长廊,三面建筑的顶端都铺着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隔着广场面对的是方正峰如翠屏般的峰顶,峰顶下是一座正殿,正殿地后院与梅振衣当年修行的石龛相连。布道场所在是左侧的西配殿,也就是梅振衣当年存放与炼制黑龙遗骸的地方。
宣讲堂布置地还很正规,一面墙上挂着朱红帘幔,前面立着一个高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前面是个讲台,讲台上放着一本景教传道常用的经典《一神论》。讲台前面的空地上放着六个吉祥软草蒲团,坐着一位菩萨、一位准菩萨、两位金仙,两位真仙,台上开讲的却是一位从未到过天国,连阿罗诃长几只眼都不清楚的小小景教修士。
罗含很紧张,十分的紧张,背后的小衣都汗透了。今天这一场布道是非常规地,甚至违反教规的,因为台下坐的不是信徒,而他讲的内容也不是普通的教义宣扬,而是真正的核心神职人员才能接触到的“力量的唤醒”入门仪式与修证方法。
何如通过虔诚专注地内省,进入一种心念精纯地状态,向阿罗诃大天尊呼唤祷告,唤醒精神世界的力量,感受到天国存在地神迹。——如果不是父亲的密信专门交代,如果不是梅振衣亲自上门邀请并安排好一切,罗含是断不会在这种场合讲这些内容的。
然而真正让罗含紧张的并不是教规,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连天国的加百列大天使都是默许的,让他不安的是台下的听众。
台下很安静,六名听众听得也很认真,但既没有祷告也没有一丝虔诚的神态,梅振衣与知焰神色还算祥和,另外四位就不好形容了。
有一位面目狰狞的黑大汉,双眼圆睁像是瞪着他又象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令他不寒而栗,总是不由自主在想自己究竟做过哪些亏心事,此人要这样看着他?
有一位身着银丝羽衣的清秀少年也在看着他,神色淡然如风,一点都不像在听布道,就似看着一只夏天在树上鸣叫的蝉。搞得罗含也忍不住想要照镜子看自己,脸上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灵山 263回、运银斧鸿蒙开辟,挥金矛划笔天国
263回、运银斧鸿蒙开辟,挥金矛划笔天国
有一位面容古朴的长须道人,低眉垂眼一动不动,看样子既像入定又像是睡着了。但是罗含很清楚这老道没睡着,他虽然闭着眼睛,可罗含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背后的冷汗,甚至包括任何一丝心念情绪上的波动,都被对方以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的透透的,想躲避却无处藏身。
有一位容颜绰约的妙龄女子,身材稍显丰腴却玲珑凹凸有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一双妙目中有无尽的风情。罗含自然而然就有喜好之心,却又不敢起亵渎之意,甚至有一种想膜拜的冲动。仔细一看,竟然还很眼熟,应该在芜州城中见过,这女子好像是个卖水果的。
罗含心里直发毛,站在讲台上如芒在背,梅振衣在台下冷观旁观,心中也忍不住赞叹——这罗含是个人才!
罗含的修为在世间景教徒中虽不低,但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难得的是他尽管紧张,却慌而不乱,仍然坚持着有条不紊的宣讲,将“力量的唤醒”仪式以及心法的精微之处讲的很透彻。要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场合,一般人是很难在这个台上站住的,虽然在座的听众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有这碗水垫底,将来什么样的大场合也都能罩得住了,此人必有大成就。
罗含只宣讲了不到一个时辰,用最简练的方式,甚至省略了所有需要演示引导的过程。他心中很清楚,不需要自己的演示,只要开口提及心法,随着自己的心念下意识的印证,台下这些听众就能清晰的领悟。
古往今来最奇异的一场布道终于结束了,梅振衣站起身来谢道:“罗寺主辛苦了,请到山下用茶。梅某人准备了一点心意相谢。”
刘海进门行礼,然后迎罗含下山,罗含走地时候连脚步都打飘,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从未经历过的疲惫感觉,同时又觉得无比的轻松。刘海送罗含下山,如何相谢自不必多提,总之不能让这位景福寺主白来一趟。
观自在起身道:“诸位仙友。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韦昙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妙语声闻道:“我若去得,将能证果。”他是韦驮天本尊殒身下界,宏愿未满是回不了仙界的,哪怕一世修行到了世间法尽头,也只能在轮回中等待,除非他要去的地方有佛心舍利。
梅振衣发去一道神念:“你若去得,此世宏愿可证。但波若罗摩还在无名山庄等你,我有一件事与你商量,并不勉强,看你的本愿,你愿不愿回无名山庄见波若罗摩?”
韦昙无声无息。并没有回答,这时清风一伸手:“梅振衣,把命运之匙给我。”
梅振衣取出金色地长矛交给清风道:“是应该由仙童您拿着,你与加百列一战不论胜败。这件东西就由你还给她吧。”
清风接过命运之匙,钟离权起身一挥扇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知焰一摆手:“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钟离权:“你这孩子,又有什么事?”
知焰伸手画了半个圈,指着在场的众人:“我们六人不属一门一派,甚至不属一教,但天国众仙不会这么认为。我们都是闯入天国的异教神灵,若有什么事各执一词的话,难免无所适从,建议有一人主事应答,他人皆以之为首。”
知焰建议推选出一个带队的,到了天国之后自己这方别出乱子各说各的,有一人出面应答即可。钟离权与观自在互望了一眼还没说话,韦昙突然发出一道神念:“梅振衣。我听你的。”
就是简简单单一道神念不带妙语声闻。也不知他是答应梅振衣刚才的建议,还是回答知焰地提议。钟离权随即开口道:“好吧。我也听振衣的,观自在菩萨,你有异议吗?”
观自在:“既然如此,就以梅振衣为首,出面主应答交涉之事。”
这里修为最高、神通最广大的应该是观自在,但是老鼠管大象,梅振衣成了前往天国的仙佛访问团临时发言人兼团长。
梅振衣也不推辞,挥手道:“那我们可以走了。”
清风将金矛一横:“你出面交涉我无意见,前往天国请结阵而行,由我站在阵枢带队。”
梅振衣微微一笑,伸手让道:“仙童,您先请。”
六人走出西配殿来到空空荡荡的方正峰大广场上,梅振衣早就下了严令,罗含下山之后任何人不得再上方正峰,直到自己与知焰从山上下来。此去天国有多长时间很难预料,山中事务都已经安排好,刘海坐镇打理一切。
六人结阵飞升,穿越天刑来到无边玄妙方广世界,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神念中只听清风轻喝一声,虚空中出现了一支金色地长矛,长矛向前一划,似乎将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划开了一个缺口,显现了另一片新天地。下一瞬间,六人出现在从未到过的天国仙界。
仙界的空间到底是什么概念?凡人很难理解,比如东华帝君开辟三千六百里碧桑洞,指的是仙家神识中如真所见,化物为真,不分内景与外景。但它却是没有边界地,有限而无边,神识延伸到尽头便是一无所有。
天国仙界之广袤,以梅振衣的仙家修为,也很难将神识完全漫延开,看不到它的范围有多大。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一条奇异的分界线——
前方是绵延的平原与起伏的丘陵,平原上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丘陵中树木葱茏清新如画,其间点缀着葡萄园、玫瑰园、清澈的小溪发出地声音宛如美妙的乐曲,风中带着花香与淡淡的美酒气息。在这里,感受到的是一片安详、舒适、恬静地仙灵之气。
原野中远远的能看见有不少“仙人”,有的在溪流边玩耍。有的飘飞着越过花丛,手中提着精致地花篮,头上戴着美丽地花冠,背后似有隐形的翅膀,显现出曾在人间最完美地相貌。每个人似乎都没有痛苦,没有忧愁,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安详地表情。
但是在他们背后,却是一片荒漠。点缀着奇形怪状枯死的树木,冷冰冰的石头发出寒光,空中却有炙热的躁动气息不断盘旋,远处还有浓烟升起,似乎地底有火焰在燃烧。知焰皱了皱眉头问道:“我们眼前应该是天国,身后是什么所在?”
梅振衣想了想答道:“紧邻天国之地,叫作试炼净土,又称炼狱之乡。它也是阿罗诃大天尊灵台化转而成,显示背叛信仰与动摇信念的世人之荒寂心灵,那些自以为藐视一切无所敬畏之人,却在心灵深处承受的痛苦、寂寞与无所适从。……我们此时站在天国的边缘,身后就是试炼净土。清风仙童以命运之匙打开的天国门户在此。”
他们两人在谈论身后地试炼净土,清风与钟离权正在向前面的远方眺望,在极远处平原与丘陵的尽头,有一座高山。很难形容这座山有多高、离此有多远。玄妙的是,山顶恰恰在清风与钟离权神识延伸的尽头。这两人虽都是金仙,但修为是不一样地,可神识延伸到尽处,恰恰都在那座山顶的位置。
怎么形容呢?勉强借用一句话——心灵可以触及的最遥远之处。
山顶上有彩虹般的光环,就像永恒地指引,看见它,灵台莫名就会被触动。就似前方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道路。钟离权沉吟道:“那是阿罗诃吗?”
清风:“那不是阿罗诃本人,是他留在此地灵山顶上的神迹,与天国一体,也是我们所能查觉到他的痕迹,果然是三生万物或可,太上忘情未必。……这里比万寿山广大不少。”
钟离权笑道:“那是当然,还有那么多位大天使呢,延伸开辟之功不可小视。但是比天庭与佛国。毕竟气象差了不少。”
清风:“各有所求吧,我看这些天使。待在这里也挺自在的。”
那边观自在菩萨也在对韦昙说话:“察觉到你的宏愿心追寻所在了吗?”
韦昙答道:“我既能来,那就在此地,我能感应到,但有大神通法力所阻,我的灵台无法自如展开。……嗯,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粗大洁白地圆柱托着精美的穹顶,上方雕饰着各种人物造像与花纹点缀,长而宽阔的台阶一直延伸到脚前。有一男子身披亚麻长袍,留着棕色的卷发,高高的鼻梁,双眼如夜空中的星星深邃而明亮,从长阶上走下来张开双臂道:“我是天使长乌利尔,欢迎诸位来到天国。”
乌利尔看见韦昙凶神恶煞般的相貌微微吃了一惊,又一指观自在与清风道:“在基督降生之前的尘世中走来之人,请进入候判大殿接受天主光辉地洗礼,而后前往天堂。”
清风与观自在没动地方,梅振衣上前一步抱拳道:“乌利尔大天使,幸会幸会,我叫梅振衣,这位是来自佛国地观自在菩萨……”他将众人都介绍了一遍,又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不是来挂单的,也不是来投亲地,是来找回一件圣物,再交还一件圣物。”
乌利尔神色一变,身后传来了号角声,那座雄伟的大殿在号角声中渐渐隐去,远方的天使们纷纷飞走。吹响号角的人也是一位男子,他出现在宫殿消失的地方,头戴花冠,金色的号角发出火焰的光辉,似乎有一种抚平伤痛的奇异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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