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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梅振衣:“毅叔也不必太谦虚,剑术如你。已经相当高明了。离世上御剑飞仙只差一线,我好生羡慕啊。”
梅毅一笑:“羡慕吗。那就好好去练,以你今日的修为,已经可以修练御剑术。”
梅振衣:“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
梅毅的笑容有些难得的调侃味道:“就现在,从切菜开始!”
说从切菜开始不是开玩笑,真的从切菜开始,切地就是高杆白菜。梅振衣如今的修为刚刚能够掌握最基本的御器法术,持昆吾剑在手,按梅毅所教的御剑术,可以发出微弱的剑芒。这剑芒是他地神识通过法器延伸而出,以法力凝聚而成,假如没有突破如神在的境界,假如没有在修炼易筋洗髓的途中,还真掌握不了。
梅毅的第一步要求,并不是让他在短期内拥有多强大地法力,首先是要学会以神识去精确的控制法器,达到与身心一体的精妙状态,这是能量与精神的同步训练。梅毅恰好看见齐云观的后院里有仆人们在用小刀切白菜茎,灵机一动想到了锻炼梅振衣的方法。
第一次切菜茎的时候是放在砧板上,一不小心剑芒一吐,连砧板带桌子都给切开了三条缝。用了三天,梅振衣才学会将剑芒精确的控制在剑尖外一小截地空间内。梅毅的要求并不高,就是要他随意挥手能发出三道剑芒,准确的将白菜茎切成做腌香菜需要的形状。
看似简单,而且没什么大威力,却要比战场上杀敌时对兵器的控制精妙多了,修行人在神识感应方面有更玄妙的境界。前三天梅振衣切的是一塌糊涂,几百斤好白菜都没法用了,只能剁碎了去喂猪。
练习御剑术的同时,梅振衣每天还坚持打坐修练灵山心法,感应元神呈现时那种清明地状态,渐渐地,白天切菜的时候越来越纯熟。用法力催动昆吾剑,精确地发出三道剑芒,就像轻轻的伸出自己三根手指,在菜茎上扫过,切成如筷子般的四缕长条,而且不伤下面的砧板。
一开始下人们看见少爷亲自做这种粗活都吓了一跳,自然纷纷劝阻。可梅毅说少爷这是在练习剑术,仆人们也就都帮着少爷给白菜排队了。张果见状下了一道命令:梅家在芜州的所有仆人与佃户,今年过年都不用做腌香菜了,少爷要亲自加工,齐云观中做好送给各家当年货。
梅家在芜州的佃户有上千户,过年腌香菜要有几万斤,这还是晒干了腌好地分量,新鲜高杆白的用量超过十万斤。这下齐云观可就热闹了。每天都有仆人往山上一捆捆的挑白菜,齐云观门外的空地上架起了一排排的长竹竿,上面挂的都是掰好了倒系在一起的白菜茎。
道场净地简直就成了菜市场,而且只有一种菜。原因无它,梅家大少爷要练剑。
在砧板上切的熟练之后,花样换了,又把十几根菜茎一头扎好,倒挂在竹竿上。让少爷站在不远处放出剑芒凌空去切。先用隔空御物之力将一捆菜茎都荡开,剑芒飞至将它们一根根切好,这比在砧板上切难度大了不止十倍,梅振衣又不知道切废了多少捆白菜,这才掌握纯熟。
幸亏这种高杆白在芜州不贵。是秋收后至严冬前间种地蔬菜,产量高价格很贱,主要就是腌香菜所用。附近的佃户几乎把自己家种的高杆白全都送到了齐云观,张果也一律打赏。
把菜叶扎成束挂在杆子上切。也习练纯熟之后,又换了一种花样。将掰好的菜叶一堆堆的放在扫干净的地上,张果施妖法卷起一阵风,卷得漫天菜叶乱飞。梅振衣威风凛凛站在空地中央,手拎一把小剑上下翻飞,空中剑芒四射,然后留下一地烂菜帮子。——唉!又得把这些菜送去喂猪了。
总之过年前的腊月间,梅振衣几乎没干别的。就是晚上打坐白天切菜。练习到最后,漫天菜叶落地,长长地白茎被整整齐齐的从中切开成四条。梅毅终于说道:“少爷,你不需要练了,技艺已经纯熟,现在所缺的就是法力的强大与神识感应延伸的程度,这不是切菜能够锻炼地了。”
梅振衣也有同感,现在运用昆吾剑。他不需要去看。只要神识能够感应,在法力可控制的范围内。信手一挥,剑芒比自己的手还要灵活,不论在什么方位都能随意盘旋飞舞收发自如。
据说很久以后,有人问梅氏兄弟:“你们的梅家剑法当初是怎么练地?”梅大南答道:“就是切菜,芜州特产的腌香菜。”梅氏还在芜州开了大唐第一家专业腌制品加工厂,掌柜的就是那位万家酒店的老板纪山城,将芜州特产腌香菜卖到江南各地,这些都是后话了。
梅毅要少爷不必再切菜了,梅振衣却摇头道:“不行啊,张果已经说过年要给各家佃户送腌香菜,这么多菜要下人们去切,不得把他们累死啊,还是我来吧。”
接下来几天,大少爷以“神速”亲手切好了所有的菜,完成了腌香菜中最复杂的切丝工艺,下人们可忙坏了,忙着加调料腌制装坛,再送到各家各户。于是这一年在芜州曾流行一句话——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就收腌香菜。
闲话少叙,梅振衣剑法初成,热热闹闹的新年也终于到了。这是他穿越后过的第二个新年,大年三十这一天特意回到了久未居住地菁芜山庄,山庄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这种感觉很好,但也有一点淡淡的遗憾。
穿越前他是一个孤儿,但是梅家园几乎全是他的亲人。现在有张果以及梅氏兄弟等人众星捧月般陪着,可感觉仍然与一个孤儿差不多,没有见面的父亲远在洛阳事务繁忙,而那位后母显然不愿意看见自己。唉,世事总难十全十美,自古如此啊!
他又莫名的想起了梅太公、曲教授、曲怡敏等等熟悉的面孔,念头一转,又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酷似曲怡敏地何幼姑。也不知道这先天体弱地小姑娘身体怎么样了?那一瓶生元丹虽然对修行大有助益,可以帮助法力增长,但他自己一枚也舍不得用,是时候给何幼姑送去了。
大年初三这天他回到了齐云观,照往年常例给观主曲振声送去纹银一百两,曲振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了两句玩笑,笑呵呵地收下了。随后他换了一身道童的衣服。怀里揣了些碎银子,与张果一起离开,准备前往妙门山下养贤乡何家村,去看望何幼姑。
刚走出齐云观没多远,就看远处山路旁一棵大树下,坐着一名高簪道士,手摇一把破蒲扇,正是钟离权。梅振衣与张果赶紧上前施礼道:“钟离前辈。好久不见,一直在观中恭候,直到过年也没见你来。”
钟离权把眼一瞪:“怎么,我老人家就应该一直守在这里吗?”
张果连连摇手:“我家少爷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前辈你还在山中,所以过年前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菜,希望请前辈一起热闹热闹,也不至冷清寂寞。”
钟离权:“哦。这倒是一番好心,不过我老人家不会寂寞,你们过年我也过年,我去终南山看东华门下的徒子徒孙去了。今天才回来,正好看见你们一老一小出门。这是要去哪里啊?”
梅振衣:“我们打算去养贤乡何家村办点事,但在此见到前辈就不必着急了,这就恭请前辈到齐云观做客,晚辈一直有事想请教。”
钟离权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办你的事。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今天你也穿道服了?我们俩走在一起正好!何家村我也认识,这样吧,让张果回去,我陪你一起走,正好有事也想问你。”
他劝退了张果,一挥蒲扇,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住了梅振衣。眨眼间两人就并肩飘飞到天上了。这次飞天与上次不同,不再是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见,身边白云飘过,低头望去远近江水田舍清清朗朗。梅振衣感觉很玄妙,动了动身子就似脚踏实地一般,然而身形却随着钟离权在空中缓缓向前飘飞。
梅振衣躬身问道:“钟离师父,把我带到天上说有事要问,究竟有什么吩咐?”
钟离权:“小子。终于肯叫我师父了?这可不是天上。不过是半空云端,我问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梅振衣:“夜间行功,白日练剑。”
钟离权嗯了一声,淡淡道:“剑法练地还不错,就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梅振衣:“弟子惭愧,原来我的一举一动,您老都看在眼中。”
钟离权:“除了过年那几天,其它时日我都在山中观察你呢,听说你得了两件宝贝,拿出来让我瞅瞅。”
梅振衣从靴筒中取出短刃递了过去:“这把剑是大唐将士在战场上从突厥大巫手中所夺,有人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昆吾剑,师父您看看是不是?”
钟离权接过剑看了看,又还给他道:“不错,就是昆吾剑,天下至利之器,果然是好宝贝,而且不拿在手中连我也不能发现它的妙用,你收好了。”
梅振衣又挽起衣袖道:“还有这双护腕,是梅府家将梅毅将军送我的,据说曾是吴王杜伏威之物,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钟离权一看见护腕就愣住了,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伸手摸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笑的身边的云彩都被震散了。梅振衣被他笑地莫名其妙,好不容易等钟离权止住笑声才问道:“师父何故发笑,一双护腕能把您老笑成这样?”
钟离权:“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好半天我才认出来,它的来历可不简单啊,原来是戴在畜生蹄子上的。”
那护腕是什么来历?梅毅不知道钟离权可认识,此物原本是太乙真人所有,戴在他的坐骑九头狮子的两只前蹄上,防止它乱跑践踏洞府中的花草。后来九头狮子溜出洞府下界为妖,这一对蹄环也失落人间,不想落在了吴王杜伏威手中,还被当成了一对护腕。
说完之后钟离权又笑道:“小子,你也拿自己当畜生吗?把这一对东西戴在自己的前蹄上?”
梅振衣也觉得既惊讶又想笑,却没有把护腕摘下来,想了想又问道:“狮子戴在前蹄上,不就是护腕吗?请问师父,这东西有什么用,能不能当作护腕防身?”





灵山 052回、太乙曾锁妖王扣,今朝结腕护法身
052回、太乙曾锁妖王扣,今朝结腕护法身
钟离权指着那对护腕道:“这东西用处大着呢,等你有了大成真人境界之后就能渐渐明白,至于现在,当然能作护腕用。好,你很好。”
梅振衣不解道:“师父刚刚发笑,怎么突然又夸我?”
钟离权:“听我笑话你,你并没有立刻把护腕摘下来,而是转念问其用,这很好。其实那九头狮子神通广大,修行人不应有歧视物类之心。”
钟离权讲了一段故事,那只九头狮子下界之后,成了一方妖王,号称九灵元圣,还收了不少徒子徒孙。他手下有个黄狮精,曾在圣僧玄奘西行取经的路上,顺手偷走了玄奘随从的几件法器,被心猿孙悟空找上门来打死了满山的狮子。此事惹怒了九灵元圣,施法掳走了玄奘。
九灵元圣神通广大,孙悟空也奈何他不得,最后还是请来太乙真人收回坐骑,这才化险为夷。这对东西能锁住九灵元圣,可见也是仙家法宝。在太乙真人手中,它可以当一对锁用,但是在梅振衣手中,也可以当一对护腕用。梅振衣并没有执着于物类高下,只问器用,所以钟离权会夸他。
这不是《西游记》里的故事吗?在钟离权口中说出就是真有这么回事,而且细节与书中故事又有些不同。有意思啊有意思,穿越后先是碰到了八仙中的几位,现在又听说西游往事,但梅振衣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惊异了,此时的他不也是正在前往“何仙姑”家的路上吗?
听完后梅振衣有些担忧的问道:“既然是一对锁,会不会不小心把我自己锁住?”
钟离哼了一声:“那昆吾剑,也能把你自己捅死,看在谁手中怎么用了。你现在操心这个还为时过早,它是锁化身用的。同时也可以护法身,你会化身变幻吗?”
梅振衣:“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指点。但我还有些担忧,无意中得到飞云岫就惹了一场麻烦,现在这东西又落到我手中,那太乙真人或九头狮子不会来找我吗?”
钟离权摇了摇扇子:“九灵元圣你不必担忧,他巴不得这对护腕丢了再也找不回来,太乙真人就更不必担忧了。他早有金仙境界,怎么可能计较这种事情?假如往后你有机会见到太乙真人,就实话禀告他这护腕在你手中,至于现在还不用操那份心。”
梅振衣点点头:“明白了,不防神仙就防小人,我还是担心这世上的宵小之徒吧。”
钟离权:“小心点是应该的,宝贝不能随便炫耀,但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识货地。连师父我也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你平时只管戴着防身。……刚才提起飞云岫,我倒听闻知焰又来找过你,你和她商量打算在拜师之时求我赐器,再把法器还她是不是?”
梅振衣嘿嘿干笑两声:“既然师父都已经知道了。弟子就在此求您老人家成全了。”
钟离权也嘿嘿笑道:“好啊,还没正式拜师,就为了讨好仙侣算计起师父来了。既然你已经开口了,师父也不好不答应。这样吧,等我收徒赐器之时,一定会把飞云岫给你,至于你和知焰之间怎么办,那我就管不着了。”
梅振衣赶紧拱手作揖:“多谢师父!”
钟离权一摆手:“别着急谢我,我是要赐器,但那要等到正式传法之时,你我暂且定下师徒名分。而传法仪式还要再等三年。”这个徒弟已经收下,钟离权反倒不着急传法。
梅振衣问:“为何要等三年?”
钟离权:“我所传是金丹大道,你既然拜孙思邈为师学过内经,就应该明白以你现在的年纪根器未足,那内外二药的火候、龙虎交媾的妙趣,不好传授,要等年满十六之后。但你也不必着急,孙思邈给你打下的根基非常好。就算我来教你筑基。恐怕也不如他,我真的很有些佩服孙真人。”
梅振衣也叹道:“对弟子而言。岂止是佩服,而是感铭终身。就算钟离师父不传我法术,孙真人所教,我也将终身受益不尽。”
钟离权直点头,看着他捻须道:“行,你小子真有种,当着我这个新师父的面,夸孙思邈夸的这么起劲,我喜欢!……暂不传法,但也不能不管你,先受一戒吧。”
梅振衣:“师父要我受何戒?”
钟离权一拍蒲扇:“色戒!”
梅振衣哭笑不得:“钟离师父,你有没有搞错啊?刚刚说我年纪尚幼根器不足,转眼又叫我戒色,不是多此一举吗?”
钟离权一板脸:“现在不行,过两年还不行吗?天天搂着两个小丫鬟调笑,你不想出事别人还想呢!”
梅振衣瞪眼道:“师父,这些你都瞧见啦?子曰‘非礼勿视’,您老是世上真仙,不带这样玩地吧?”
钟离权晃了晃脑袋:“非礼勿视嘛,你又没做什么非礼的事情,如果你非礼,我肯定勿视。……别光顾着闲聊了,前面已经是何家村,你要找谁呀?”
梅振衣:“我要找一个人,师父,麻烦你在村外把我放下去好吗?我去打听打听。……哎,我看见了,就是那户人家,我要找的就是后院里的那个小姑娘。”
说话间钟离权带着他越飞越低,就在村外离树梢高一点的位置,梅振衣远远看见一个水塘前面一户人家的后院里,站着个小姑娘,拎着个大木桶正在喂猪。她身形消瘦头发枯黄,正是何仙姑的女儿何幼姑。
“你找她干什么?”钟离权有些不解的问。
梅振衣:“送药啊,知焰仙子给我地生元丹。师父,您不会看不出这小姑娘有什么问题吧?”
钟离权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知焰给你生元丹,你却一枚都不拿出来给仆人疗伤,我还以为你小子贪心独私,本想找个机会再点化你一番。后来发现你自己也不用,原来却是留给这个小姑娘的,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梅振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六名家人所受的伤,我用巡经补益之法可以治疗,恢复的效果比服用生元丹更好,还可以锻炼我地内养功夫,所以我就自己辛苦点了。我服用生元丹,不过是锦上添花。送给她,却是雪中送炭,其实这小姑娘与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在齐云观中曾经偶遇。”
钟离权摇了摇头:“我并不太赞成你的做法,虽然你是好心。其实你救不了她,这小姑娘没什么病,就是先天生机不足天年短寿,生元丹能补元气。但却改变不了根本。”
梅振衣:“这我明白,但生元丹能让她活的更好,我也算尽了一份心力。师父,您老神通广大,天上地下的事情知道地那么多。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办法能救她吗?”
钟离权反问道:“救她?你懂不懂‘救’这一字的含义?她没病,就是天年如此,一眼望去,这满世众生都有天年之限。无非长短不同,在我眼中并无区别,不独独是她可怜当救。世上芸芸众生皆有生死枯荣,这是天道循环。哪怕是太上、佛陀,点化世人普渡众生,也不是你这种做法。”
梅振衣陪笑道:“师父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我心里就是放不下她,方才不是向您老人家问道。就是问您是否听说什么类似的办法?”
钟离权叹了一口气:“你明明清楚天道如何,却想强为,其实所谓办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比如修长生之道以求超脱,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缘资质,而以那小姑娘地先天炉鼎想都别想。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尽天年重入轮回早日解脱此生,却又不是你所愿。……让我想想,上古之时。还真有个类似的例子。有个人这么被救过,古往今来只有这么一例。”
梅振衣眼神一亮:“什么人。怎么救的,告诉我好吗?”
钟离权:“太乙真人地弟子哪吒。”
哪吒是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中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座下的护法天王、天兵统帅李靖的第三子。在李靖未肉身成圣之前,有个儿子叫哪吒,生而特异有神通,拜太乙真人为师。哪吒顽劣在外面闯了大祸,被苦主逼上门来,李靖要杀子谢罪。
哪吒性情刚烈,不等父亲动手,自行拆骨肉还父母,一生命数已绝。幸亏他的师父太乙真人,以大神通法力护住哪吒元神,以自己地精血与一枚九转紫金丹为引,用座下九色莲台为哪吒重塑了一副仙人炉鼎。哪吒不仅未死,反而因祸得福肉身成圣。
这不是《封神演义》里面的故事吗?刚刚听说西游往事,又来了封神中的一段,虽然具体细节与神话小说中有所不同,但人物事件大体差不多。梅振衣弹了弹自己的护腕问道:“那位太乙真人,就是九头狮子地主人吗?这件法器曾经就是他地?”
钟离权:“不错,就是他,赫赫有名的金仙,如果不是刚刚提到,我还想不起这一出,太久远地事情了。”
梅振衣抬头望天:“有机会我真想拜见那位太乙真人。”
钟离权一撇嘴:“太乙真人是说见就能见的吗?连师父我想上门拜见都不容易,以你现在地修为还早得很呢,就算能有这一天,这小姑娘能等得起吗?她最多再活十几年,而十几年光阴对于太乙金仙不过是一弹指而已。”
梅振衣:“无论如何,还有十几年时间不是吗?只要我心中有这个念想,总有一线希望。”
钟离权仍然劝阻道:“就算你能见到太乙真人也没用,她和哪吒不一样,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哪吒是太乙真人的衣钵传人,且当时已有脱胎换骨的境界,所以太乙真人才能以法力护住元神不散,这小姑娘能行吗?太乙真人也帮不了她,真的没这个缘法。”
梅振衣自言自语道:“能不能成,也要尽我所能。她与太乙真人之间自然没那个缘法,但是我想帮她。我与她之间算不算有缘法呢?”
劝了半天没效果,钟离权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了:“废话,当然有了!你既然遇到了她,又想改她的天年,这就是缘法!至于能否成功都在其中。我就是不明白了,你看她可怜尽量帮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做那不可为之事,不是白日做梦吗?”
梅振衣:“师父。弟子有些事情您老人家恐怕不明白,我来到这世间就像一场大梦,为何不再做一梦呢?”
钟离权语气一沉:“你的心念既然如此坚定,为师就无法再多说了,随你去吧!”
钟离权话一出口,梅振衣就觉得脚下一空,猝不及防张牙舞爪就摔了下去,原来是钟离权收了法术不再携他飞天。只听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多高。梅振衣正落在何仙姑家后面地水塘中。他把整个水塘上薄薄的冰面全部给砸裂了,不小心喝了两口冰冷的水这才冒上头来。以梅振衣的修为虽然不至于受伤或淹死,但也够狼狈的。
梅振衣先后拜了两位师父,孙思邈与钟离权,这两位师父的脾气秉性可太不一样了!孙思邈温厚和蔼。一言一行皆有长者风范,在梅振衣面前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而梅振衣在孙思邈面前却是服服帖帖,一点都不敢调皮捣蛋,从来都是恭恭敬敬。
钟离权论修为境界比孙思邈高多了。但他和梅振衣碰到一起,经常就像一对捣蛋鬼互相在耍怪。
孙思邈是绝对不会抽冷子把梅振衣扔进水塘里,这种事想都没法想,然而钟离权这么作弄梅振衣,却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幸亏梅振衣醒来所拜的第一位人生导师是孙思邈,假如先碰到钟离权,还真不知会被教成什么样子。
梅振衣七手八脚的爬上岸,站起身来像个落汤鸡似地抖了抖。正准备抬头数落钟离权两句,天上早不见人影了。只听前面吱呀一声,那户人家后院地门开了,何幼姑探出脑袋来一眼看见了梅振衣,惊讶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从水塘里爬出来?”
梅振衣苦笑道:“我不是从水塘里爬上来地,是走路不小心,掉到水塘里的。”
何幼姑疑惑不解:“大白天的。这么宽的路。你怎么会走到水塘里?”
梅振衣一指上方:“有只好大好大的老乌鸦在天上飞,我抬头看着看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何幼姑也抬头:“大乌鸦,哪有啊?……你身上都湿了,会冻病地,快进来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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