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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梅振衣想了想:“你便随我先回芜州吧。你这次离家匆忙,回去也好报个平安,芜州府那边,也烦劳你交待一声。”
程玄鹄要派人护送。梅振衣直说不必,还有清风、明月跟着呢,实在不需要多余的随从。当晚设宴为梅公子“压惊”,又在刺史府留宿一夜,第二日清晨告辞启程。梅振衣没有骑马,也让梅毅弃马步行,梅毅不解其意,但也只得听少爷的。
出城时梅毅问道:“据说是一对仙童救了你。并要随你回芜州,我怎么没看见这两位高人啊?”
梅振衣笑着答道:“他们在城外等我,上路时就能看见了。”
梅毅吃了一惊:“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仙家高人,少爷怎能如此怠慢!你自去浩州府饮宴休息,却把他们晾在城外一夜?”
梅振衣:“这不是怠慢,与那两位仙童,如此相处最好。我也要提醒你。待会儿见到他们。不要惊讶,也不必刻意做什么。照常赶路就行。”他又细细嘱咐了梅毅一番。
等到了城外路上,清风明月不知从何处现身,梅振衣只介绍梅毅是自己地随行家将,便不再多言。梅毅得了少爷地提醒,只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打其他的招呼,尽管心中惊讶,但是脸上毫无异色。
这一路上打尖吃饭,梅毅只伺候少爷,不多理会两位仙童,而清风、明月也不计较。梅毅此人是个最得力的臂助,只要少爷吩咐的事情,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这一段路比前几天快多了,到野外无人之处施展神行之法疾行,清风、明月也不紧不慢的跟上。
清风、明月跟随身边也不是全然没有麻烦,那清风童子可能真是个惹事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闹出意想不到地事端来。
三天后经过一处市镇时,有人在路边卖鸟,大大小小地鸟笼子摆了一溜,花花绿绿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是好听。明月停下脚步看了几眼,对清风说:“它们在说话,都是被后面那人从山上抓来的,好可怜,放了好不好?”
清风点了点头,上前就把鸟笼子全打开了,虽未用神通法术但动作利索无比,大大小小的鸟儿呼啦啦全飞了。卖鸟的哪见过这种事情,张大嘴一时之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清风已经象没事人一样走到一边去了。
不等梅振衣吩咐,梅毅已经一个箭步拦在卖鸟人身前,拱手道:“我家少爷已经把你的鸟全买下了,他就喜欢看人放着玩,多少钱?”然后立即掏钱、走人,一句多余地话也没说,更没有说清风什么。
集市上的其他人惊讶不已,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玩的呢,指着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梅振衣与梅毅只能装作没听见,而清风、明月就像真的没听见。清风似乎对梅毅刚才地举动很感兴趣,一直在留意打量他。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的大麻烦还在后面呢!
等出了镇子路上无人,清风突然在后面喊道:“梅毅!”
梅毅停下脚步转身:“仙童叫我,请问有何吩咐?”
他以为清风要说刚才的事,不料清风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是习武之人,专修剑术得御剑神通,有多长时间了?”
梅毅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有几十年了。”
清风接着说道:“按你这种修炼之法。就算修成御剑飞仙,也终究不得长生,虽身强体健异于常人,但寿数与凡人相差不远,天年已尽便是散功辞世再入轮回之时,若无其他功德机缘,是白修一场。”
梅毅点头道:“您是仙童,而我不过是凡间一武夫。修成剑术能防身自保亦可上阵杀敌足矣,不奢望长生,更不敢奢望飞升成仙,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实现的。”
清风淡然道:“你的杀业太重,就算真能飞升仙界,到时也抵不住天刑雷劫。但仅论你的资质,还是可以修炼全形养生之道地,就算这一世不得飞升。也值得一试。”
梅振衣闻言心念一动,清风莫不是要指点梅毅什么?也在一旁插话道:“请问仙童,您刚才说的天刑雷劫是什么?”
清风:“飞升时的天劫,也是一世的人劫,你现在问这个还太早。”
梅振衣又追问:“我有一事不解。飞天之能犹在大成真人境界之上,您怎么说梅毅就算修成御剑飞仙,寿数也与凡人相差不远呢?”
清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御剑飞仙也有不同。梅毅修炼地剑术,最终境界若达世间器用之极,连真仙可能亦非敌手。但若不修全形养生之道,终究受天年所限。这些你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为何问我?”
梅振衣:“以前我没有请教过师父,现在请教仙童,那么梅毅可修你所说的全形养生之道吗?”
清风:“不是我所说,你所修道法便是。以梅毅的资质根器也可以修习,但是他剑术根基已成,说难也难啊。”
梅振衣向梅毅使了个眼色,梅毅赶紧拜倒:“恳请仙童指点迷津。”
清风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是真心的吗?”
梅毅:“当然真心求教!”
清风摇了摇头:“在我面前,你不是求教,而是求助,我不会教你,只会帮你。现在再问一句。你是真心求助吗?”
梅毅:“当然真心求助!”
清风又问了一句很奇怪地话:“梅毅。你临死散功之前,会把剑放下吗?”
梅毅苦笑回答:“到了那个时侯。不放也得放啊,您不是白问吗?我一介武夫本无奢望能修成仙道,但今日仙童既然开口,我当然真心相求。”
清风:“那么,你现在能把剑放下吗?”
梅毅愣了愣,随即解下腰间的镂金剑放在地上,抬头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清风的话仍然很怪:“我可以助你,但成与不成,在你自己,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梅毅:“这些我懂,拿到剑谱,不等于就会剑术,修炼之功全在个人,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会怪呢?”
清风又扭头问明月:“你说,我帮不帮他?”。
明月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点了点头。清风这才转向梅毅道:“刚才在镇中之事,我本应谢你,但又无所可谢,就助你一回吧。好了,你可以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梅毅茫然起身,梅振衣插话道:“清风仙童,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清风:“刚才说的清楚,我不是指教只是相助,而他是自愿真心求我,现在我地事已经做完了。”
梅毅与梅振衣面面相觑不解何意,明月拍着小手说:“清风哥哥已经帮忙了,我们继续赶路吧,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已经帮忙?帮什么忙了?梅振衣一头雾水,但看清风地表情高深莫测,显然已经不想再多说,那就继续赶路吧。以神行之法刚一迈步,就听梅毅发出一声惊骇已极的叫声,梅振衣愕然回头:“毅叔,你怎么啦?”
梅毅脸色煞白,指着清风颤声道:“你、你、你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废了我地修为!”原来他刚才施展御形腾空之术,却发现全身无一丝法力可用,连苦修数十年地内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迈步向前差点没栽倒,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灵山 076回、手中仗剑心入妄,神通难凭落真空
076回、手中仗剑心入妄,神通难凭落真空
清风一摆手:“你的修为仍在,只是从放下剑的那一刻起,神通法力无凭。……不信,可以让梅振衣看看,他是孙思邈的弟子,应能清楚你的状况。”
梅振衣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梅毅的脉门,以省身术中的神识外延之法切入到梅毅的体内,发现他的确是毫发无伤。不仅无伤,而且神气完足、筋骨强健,梅毅的修为若按医家的说法也是易筋洗髓之人,多年的修炼不仅使自身达到巅峰状态,而且已经发生常人所没有的改变。
梅振衣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毅叔不要担心,你没事也没受伤,一身修为仍在,只是暂时无法运用神通法力。……我听星云师太说过,修证罗汉果之后,须悟慧而不用之道,有无神通习以为常,不视为依仗。……太上亦有云‘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为玄德。’这是大成真人之后的修行境界。”
他很聪明也很机灵,知道梅毅这样一位征战一生的将军,突然失去了一身神功,心理遭受的冲击是如何巨大,不小心都可能精神失常,赶紧解释安慰。梅振衣将自己从星云师太那里听闻的一点佛法,还有孙思邈所教的玄理,凡是沾边的都搬了出来,先哄住梅毅再说。
梅毅很信任大少爷,且听他说的如此玄妙,也心下稍安,脸上恢复了血色,向清风道:“可是我并非大成真人啊?”
明月在一旁笑眯眯的答道:“所以清风哥哥才会帮你啊,靠你自己是不可能的。”
瞧她说话的样子,清风三言两语封了梅毅的一身神功,反倒是帮了梅毅一个大忙,而且是轻描淡写没当什么大事。梅振衣却笑不出来,恭恭敬敬的问道:“能否解透玄机?”
清风反问:“你刚才对梅毅说的很清楚,怎么又来问我?”
梅振衣:“我只是按字读经话头禅。修为境界未到,既然是仙童施展地仙法,我也不能解其玄妙。”
清风“噢”了一声,淡淡道:“无大成真人的修为,也可有大成真人的心境,但无大成真人的心境,不可称大成真人,修为再高、法力再强也不可称。梅毅修炼的剑术就是如此。你师父可能没告诉你这些,因为不必告诉,你所修法门与梅毅不同。”
梅毅稍稍回过神来,也听出一些门道,上前施礼:“请问我有何不同?”
清风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自己也清楚,依剑诀修炼,炉鼎强健、心性坚忍能有今日成就。但并无超脱之心法,持剑之心几十年未变,所以只是一名武夫、剑客,算不得真正的修行人。若想悟超然之道,必须入这一关。而这一关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所以我帮你一把。”
梅毅:“您是怎么办到的?我又该怎么办?”
清风:“你若不是真心求我,我亦无法。我问你散功之时能否放下剑,你说能。便是缘起。我问你此时能否放下剑,你放下,机缘就到了。……至于你该怎么办,全在你自己,已经与我无关。”
梅毅愕然,梅振衣嚷道:“清风,有你这么办事地吗!散了他的功力就不管了?”
清风反问:“自古以来,只听说渡人修行。有听说管人修行、替人长生的吗?
梅毅此时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还能恢复一身功力吗?”
清风:“能与不能,在你自己,我借机缘引发你修行中的劫数,心中还有持剑之念,你是无法再拿起剑的。……梅振衣,你别皱眉,将来你若修行大成,也得过这一关。不信就去问你的师父。”
梅振衣:“劫数?我将来也得过这一关?这叫什么劫数?”
清风:“飞升之前。世间修行种种劫数,因缘而起。皆无名。”
明月突然插了一句话:“没名字可以起一个呀,听说心猿悟空也曾被镇五百年用不得神通,就叫悟空天劫好不好?”
清风摇头:“梅毅与那拴马猴的情况不一样,仙凡不可同日而语,他哪有五百年金刚不坏之身历劫。我听观自在菩萨说过,那叫能断金刚波罗密多……”明月一开口,话题就扯远了,他们谈地竟然是《西游记》中的事情,尽管说法不太一样,梅振衣也能听出来。
但此时他可没心情研究传说与事实之间的究竟,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话:“二位仙童,不必商谈起名之事了,仙家传说久远,但此事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我看就叫真空劫好了!……只想请问,如何才能渡过此劫?”
清风扭头看他神色竟有些好奇:“真空劫?嗯,那你就叫它真空劫罢。……你怎么不问如何成仙呢?难道你认为世上有口诀,只要我一开口,你就能成仙了吗?”
梅振衣哭笑不得:“那你总得指点一二吧!把人当傻子玩吗?”
明月很好奇的眨着眼睛:“傻子就是傻子,有什么当不当地?”听见这样的反问,梅振衣简直有点发晕。
清风想了想,对梅毅道:“你现在的情况,拿起剑是一颗妄心,放下剑是一片真空,心法只有这两句。这是两重劫数齐至,渡过之后又是一番新境界,那时不仅有大成真人之境,也可入脱胎换骨的玄关之门了。……好了,我今天说地够多了,不要再问!你不是我的弟子,我只是引发你的两重劫数而已,成与不成,在你自己。”
梅振衣听见“你不是我的弟子”这一句,突然间反应过来,其实未必要问清风啊,自己还可以去问钟离权,既然是飞升成仙之前的世间修行劫数,钟离权不可能不知道。清风讲的很清楚,只是相助不是指教。那么就不会再多说了。
其实以梅振衣之聪明,他听见这句同时也心中一动——或许可以趁机建议梅毅拜清风为师,听清风话中的意思弄不好就能答应。但梅振衣却没有点破,因为他看不透清风这个人,不敢确定是祸是福,说实话,他也有点怕了清风了。
他拉了梅毅的衣袖一下,先拣好话说道:“毅叔。恭喜你了,历劫之后便有大成就。其余地事不必烦恼,不要忘了东华上仙是我师父。”
梅毅还有些懵懵懂懂地,没有完全回过味来,搞不清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被梅振衣拉着就走。这回不能施展神行之法了,又想早点赶回芜州,路过下一个市镇时雇了一辆马车代步。梅振衣与梅毅坐车。清风、明月仍然跟在后面步行不愿上车,梅振衣也就不管他们了,吩咐车夫扬鞭赶路。
车把式心中惊诧已极,赶了这么多年的车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怪事,一位中年男子陪着一位少爷模样的孩子坐车。却让另外两个更小的孩子在后面走路跟着。他好言提醒是不是也让那两个孩子上车,反正车上还有地方。
而那位少爷却要他不必管,催马赶路便是,先把车钱给付了。车把式只得催马。还不住回头看,发现不论车走的有多快,那两孩子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似走的不快却一点都没落下。大白天地见鬼了?这些人究竟是妖怪还是神仙?
这一路上,车把式一颗心始终在扑腾乱跳,到了晚上进舒州城打尖,那位少爷吩咐在城外停车对两名童子说:“我要陪毅叔进城住店,二位请自便。”然后就进了城。车把式惊讶地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进城之后,车把式就要告辞,要他们第二天另找一辆车,给双倍钱也不愿再拉,无论梅振衣怎么解释都没用。看来是把清风、明月当成妖怪了——要是神仙的话,谁会这么怠慢,进城之前放之野外?梅振衣也无可奈何,只得让车夫自去。唉。带着这一对仙童上路,说是什么都不必管。可随处都有麻烦啊!
住下之后,梅毅不时还在喃喃自语,念地就是那两句:“拿起剑是一颗妄心,放下剑是一片真空。……到底拿起还是放下?”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也有点象犯了魇症。
就算不谈修行,精通医道的梅振衣也明白梅毅此时的心态,再多劝无益。此时当然无法去问钟离权,但可以“见”孙思邈,进房之后与梅毅打了声招呼,在床上定坐,进入“如神在”灵台定境。
上次在万马军前入定,与师父交谈,最后几句话说的很特别,不似平常心印交流,倒像是面对面告别之语,梅振衣当时得知老人家已经仙去了。灵台中再见,孙思邈和蔼慈祥一如往昔,梅振衣不禁感伤,同时也更加恭谨。
听见梅振衣转述梅毅之事,孙思邈竟然笑了,微笑着说了一番话——
大成真人境界之后,在脱胎换骨之前,修行中确实有这么一个阶段,那就是不用神通,不仅仅是不可用,而就是“不用”,佛门称之慧而不用。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境转变,以适应有了一身神通法力之后的变化。
这个境界不是人人能有地,有人修行一世也找不到这种感觉,因为修行人得了神通法力之后,皆会视为成就依仗,不容易放下,就算嘴上说放下心里也放不下。但如果不经历这个阶段,也无法再往上修证“脱胎换骨、神通俱足”的境界。
从这个意义上讲,梅毅今日所遇,是天大的福缘!
梅振衣以前常听说的修行次第,如五气朝元、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出神入化,是医家从身体炉鼎角度谈的,没有谈及心境地变化与悟道、证道的层次,是一种相当简练的说法。而实际修行远不止这么简单,会经历重重考验,因法、因人而异。
这种考验也称为劫数,飞升之前世间修行种种劫数无名,比如梅毅所遇,梅振衣起了个名字叫真空劫。为什么会无名,首先因为它对每个人的影响不一样。比如有不少佛门高僧,入门得神通时就不为依仗,也从来不以此偷酒吃肉。真空劫这一关自然就过去了,历劫就似没有遇到一样。
劫数无名地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说不清到底会遇到哪种考验,反正境界到了迟早都是躲不过的。比如梅毅这种情况就很复杂,不仅有所谓的真空劫,现在拿起剑也成了他的一种妄心。梅振衣索性又起了一个名字,叫妄心劫。
所谓妄心,就似人们常有的种种妄想。比如有人常说:“等将来有了钱,鱼翅点两碗,吃一碗倒一碗;二奶养两个,一白妞一黑妞……”其实钱这个东西,就是一种象征,有了修行神通也一样,关键是你如何面对这种妄心?
这也是一种考验,如果堪不破。修为无法更进,更有甚者定心散失也会修为尽失。这就是所谓地妄心劫,只有经过这个考验,才能修证大成真人。梅毅同时遇到了两种考验,梅振衣分别起名为妄心劫与真空劫。——拿起剑是一颗妄心。放下剑是一片真空。
世上有无数修士,修行一世,最终就是在某种考验前驻足,终其一生无法精进。这是很正常的。别说飞升成仙,修证大成真人也是寥寥无几,就连“真人不说假话”的境界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地。
从这个意义上讲,梅毅今日所遇,也是重大的劫数!
最后孙思邈又说道:“无论是福缘还是劫数,都是梅毅自己选的。”
梅振衣问:“自己选的?可是他事先不知是这种情况啊?”
孙思邈:“事先不知,事后难道也不知吗?当时说了那么多,梅毅单单没有问——能否反悔。不要清风相助?……要解开梅毅的心结也简单,把我刚才这番话告诉他,等他想明白之后,你再问他一个问题——假如事先知晓,他会改变选择吗?”
梅振衣恍然大悟:“谢谢师父指点!那么今后该怎么办,他如何才能渡过此劫?”
孙思邈摇头:“不怎么办,至于你所不知地事情,为师也无法指点。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钟离权。”
有师父可以请教就是好啊。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就这样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这些真是孙思邈所授吗?其实前面说地每一句话。梅振衣以前都有所闻,包括清风白天说地话,有些道理听说过,但一时间想不明白或想不起来。
经过灵台中孙思邈这个“旁观者”的点拨,此刻在定境中能够清楚地领悟。这孩子的悟性极佳,世间少见,难怪钟离权与左游仙都赞赏不已。
接下来就好办了,收功之后找来梅毅,把方才那番道理细细讲来。梅毅也是个聪明人,当然也明白了自己地处境,不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长出一口气道:“多谢少爷开解!练剑这么多年了,清风说的那些话,其实我自己都清楚!今日解剑之时,心中隐然有感,却不象少爷能看的这么透彻。”
梅振衣:“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清风的用意你既然清楚,那为什么唠唠叨叨念了一路地咒语?”
梅毅:“什么咒语?”
梅振衣:“拿起剑是一颗妄心,放下剑是一片真空,到底是拿起还是放下?”
梅毅不好意思的笑了:“仙童的意思我清楚,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不禁恍然失神。”
梅振衣:“那我问你,假如事先知晓,再来一次,你是否还会求助?”
梅毅断然道:“当然会了!现在回想,还是自愿,这样的机会上哪去求?千军万马生死一线我尚且不惧,难道会惧怕妄心、真空劫数?”
梅振衣:“这可不是怕不怕地问题。你一身修为仍在,就是失去内劲法力,往后照常修炼就是了,也许到了真正拿得起也放的下剑的那一天,境界自足。……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具体对不对,有机会再去问钟离师父。”
梅毅又叹了一口气:“说来容易做来难啊!我虽万分愿意,但也觉得机缘来的不是时候,国公爷那边西北战事未完,少爷在芜城也需要保护照顾,如果另选一个时间……”
梅振衣笑着打断他的话:“哪有那么多如果!你看那仙童清风拽里拽气的样子,才不会理会人间这些破事呢!他还会跟你商量时间,求你请他帮忙吗?……你要是这么想,就是一点妄心的苗头啊。”




灵山 077回、盘扣金珠心何重,指山相赠以还情
077回、盘扣金珠心何重,指山相赠以还情
经过梅振衣的一番开解,梅毅也恢复了平静,不再感叹什么,至于心中还有什么想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次日起程,梅毅去了一趟舒州府,亮出鱼符表明身份,从官府那里调了一辆最好的马车,却没有要随从护卫,亲自赶车前往芜州。
舒州紧临芜州路程不远,梅毅虽然使不出神通法力,但一身修为仍在,赶车比一般的车把式强太多了,两匹骏马拉着轻车在官道上速度极快,远远看去就是一缕烟尘。烟尘之后清风与明月不紧不慢的跟着,脚下片尘不沾。
梅振衣坐在马车上想心事,梅毅的遭遇让他感触很多,突然想起一句话“神灵面前莫浪言”,看来还真是这样,说不定是祸是福!那些拜佛求仙的人不知明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仙佛不在,求也没用,假如仙佛真的来了,结果也不是一般人能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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