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他回头一望,见拽他衣袖的人正是自己的夫人。
他的夫人比他心细。
她一早就瞧见了这位徐仲宣身旁站着的那位娇美无限的女子。虽然冬日里衣裳宽厚,但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长袖之下这位徐大人是紧紧的握着这位女子的手的。且徐大人虽然是与她夫君在说话,可仍然是不时的会侧头去看那位女子。
对一个人在不在乎,有多在乎,眼神是绝对骗不了人的。再是联想到前几日徐仲宣与乐安县君大婚的事,那想来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乐安县君了。
那日简妍下了喜轿,与徐仲宣拜过天地之后便直接被送入了房间,并无一个人看到她的相貌,所以纵然是这位员外郎的夫人也是有幸参加了那日徐仲宣和简妍的婚礼,可到底也是没有看到简妍的相貌。
于是员外郎夫人便忙面上带了笑,又屈膝行了礼,恭恭敬敬的问着简妍:“这位就是乐安县君么?”
这位员外郎夫人少说也有个三十岁了,可她还这样对着自己行礼,还这样恭敬的同自己说着话。
简妍并不敢受她的全礼,侧身让了让,至多也就受了个半礼而已。
而后她才点头微笑,对那位员外郎夫人说着:“夫人请起。不用多礼。”
她现下既是县君,同时也是徐仲宣的夫人,论起来徐仲宣的官职比这位员外郎的官职大了许多,便算是这位年纪较她大的员外郎夫人同她行礼,她也是不用还礼的。
很显然,员外郎夫人比她的夫君可是热情多了,同时也是个自来熟。于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员外郎夫人便单方面的定了要于某日上门去拜见简妍的事,而简妍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简妍:......
等到他们走了,徐仲宣便望着简妍笑。
“你这样好说话,岂不是往后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简妍就说道:“那还不是因为那位员外郎是你的同僚的缘故?我总是想你在你同僚之间有个好印象的,并不想说他们你的夫人不好说话。”
徐仲宣闻言,却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才道:“妍儿,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现下的我,足够让你为所欲为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的语气虽然听上去淡淡的,面上的神情也很平淡,但简妍不晓得为何,就是觉得他这样淡然的几句话后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
她仅仅只晓得徐仲宣现下是礼部尚书兼任次辅,可是他头上毕竟还有皇权,还有着首辅,有着这朝中的所有官员,可为何这样的话他会说的如此笃定,且如此霸道?
简妍没来由的就觉得心中跳了一跳。
这时徐仲宣却是拉着她的手,笑道:“快来。前面的那桌人走了。”
这会子他哪里还有方才说那番话时的无形压迫气势,整个人就如同是个小孩子一般,拽了她的手,急急的就走到了刚空出来的桌子旁。
等着摊主人过来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问着他们想吃什么元宵时,他要了一碗玫瑰馅的,一碗芝麻馅的。
摊主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端了两大碗元宵上来。
徐仲宣晓得她爱吃玫瑰馅的,便将装着玫瑰馅的元宵推到了她的面前来,笑着催促她快吃。
热气腾腾的元宵,氤氲的水汽蒸腾而上,可见坐在自己旁侧的人眉目温和清俊,唇角蕴着的笑意清浅柔和。
简妍垂了头,拿着勺子慢慢的吃着元宵。
她在想,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待得元宵吃完之后,两个人又去买了荷花灯,然后一块儿的去到了护城河旁。
护城河旁早就是有无数的人在放着荷花灯了。简妍和徐仲宣点亮了手中荷花灯里的小蜡烛,然后虔诚的将荷花灯放入了水中。
水面上有千百盏的荷花灯,点点明珠一般,于这簌簌细雪中,顺流而下。
简妍笑着起身站了起来。而后她一偏头的功夫,就看到了前面隔着四五个人的位置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绛紫色的鹤氅,一双潋滟凤眼,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带了几分弧度的。
却是沈绰无疑。
誓不为妾 第152章 正文完结(上)
花市灯如昼,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沈绰身着绛紫色的鹤氅,双手拢在袖中,望着相隔几步之遥的简妍。
丁香紫色的缕金花纹对襟长袄,牙色的百褶裙。披在外面的粉紫撒花斗篷边沿是一圈毛茸茸的白色风毛。头上梳的是已婚妇人的发髻,不过簪了一朵铜钱大小的珠花并着一只珠钿罢了。
但纵然只是如此简洁的打扮,她依然是艳丽不可方物。人群之中,他一眼看到的还是她。
自打两年前和徐仲宣的那一次谈话之后,他半为散心,半为家族生意,带了伙计出海。前不久方才归来,便听到了简妍这两年中发生的事,他心中也曾是隐隐牵动的,想着要去看她。但其后不久他便又晓得了她和徐仲宣大婚的事。
而现下,徐仲宣应当是将她照料得很好的吧?毕竟这些年中徐仲宣为了她做了这样多的事,甚至于等了她这么多年。
瞧着她现下面上的盈盈笑意,那分明是过的很好的样子。再是瞧瞧她身旁正在望着水面上荷花灯的那位......
沈绰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他微微的侧了头,对着简妍勾唇笑了笑,而后转过身,身影慢慢的融入了人流之中。
简妍倒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地此时遇到沈绰。
其实这两三年有时候想起来,沈绰说的那番话也总是会在她的心头萦绕。
他愿意陪她走遍千山万水,愿意给她施展才能的无限空间,而不会让她拘泥于一般闺阁女子的生活。
这样的话,其实实在是会让人很动心,很感动。
只是可惜,那时候徐仲宣已经在她的心中,她是再容不下旁人的。
现下见着他这样对着她轻轻的微笑,而后洒脱的转身离开,她面上忽然也就有了笑意。
这样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手忽然被人握住,她转头,便看到了徐仲宣清隽的脸。
“你在看什么?”他语声微沉。
方才沈绰在那里,他自然是看到了。
沈绰当年的话,言犹在耳。
简妍想要的,是更加宽广的天地和自由,而不是如同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日日年年的待在内宅之中。
所以他惯是这样霸道的,总是希望着她的目光整日的都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但其实他心底里也是极不自信的。
这些年他没事的时候就会问一问她以前那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儿的。于是他便晓得了有一日之间可以行一万多里的车子,人还可以坐在飞机在天上飞,到达这个世界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有时候他就会举目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悠悠的白云。
在天上飞,看着云朵远在自己下面,世间再高大的山,再宽广的海洋,于那样的高空俯瞰下来,想来也都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事,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可是如简妍而言,这一切却是如此的普通。
徐仲宣越晓得这些事,就越觉得不自信。
简妍有时候也会调笑着说你这样的古人,怎么能想象到我们那个时候科技发展到了个什么样的呢。
简妍只是无心调笑之语,可落在徐仲宣的耳中,却是觉得心事重重。
他给不了简妍她那时候的生活,他只有尽力做现象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男人,这样简妍总不至于往后会厌倦他的吧?
所以他一方面想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另外一方面,心中却依然还是不自信。
他总是不愿意简妍的目光在旁人,特别是男子的身上多停留一刻。
简妍却不晓得他心里的这许多弯弯绕绕,只是反握去了他的手,面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着:“我没有看什么啊。走,我们看烟火去了。”
上元佳节除却赏玩满城花灯,观看烟火自然也是一大趣事。
这次换简妍拉着徐仲宣的手,一直往前跑了。
到得街心里,果见那里已放了好多架的烟火,旁边挨肩擦膀的挤了许多人,有士兵在一旁维持着秩序。
简妍拉了徐仲宣,挤了半日也不过挤到人群中间而已,反而还被周边人挤的自己都快要变成纸片人了。
最后她索性是拉了徐仲宣出来,挑了一个僻静无人的所在站着。
反正烟火会腾空的嘛,站在哪里都能看得到的。
而待得她和徐仲宣在一处幽静的小巷口刚刚站好,就见街心里忽律律一道寒光升了上去,而后至半空那里,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宛然就是一朵黄色的龙爪菊。
紧接着又是咻咻之声不断,半空中各样颜色齐绽,氤氲如傍晚时分的绚丽晚霞,将这整个京城映照的如同火树银花不夜天一般。
人群自然是开始沸腾了,简妍也是高兴,仰着头,看着一束束的烟火升空。
但是忽然她的双颊被徐仲宣双手捧住了。
她望了过去,就能清晰的看到徐仲宣的一双墨色眼眸。
街心上的烟火还在噼里啪啦的响个不住,十样锦似的颜色不断腾空,万道灿烂的霞光映在徐仲宣的眼眸和面上,不断的变换着颜色。
他垂了头,亲吻着简妍的面上各处,随即含了她的双唇,细细的吮吸着。
最后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低声却坚定的说道:“妍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简妍不晓得他为何忽然会有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但纵然他这句话面上听着是坚定的语气,但内里的不安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于是她便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双臂环住了他的腰,笑道:“你放心,我自然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徐仲宣更紧的抱住了她。
而这夜,在床枕之间,徐仲宣较以往那些时候都要来得更为强烈一些,到最后只将简妍折腾的都只有不住讨饶的份儿了。
但徐仲宣犹且嫌不够似的,恨不能就这样将她贯穿了揉碎了,紧紧的塞入到他的骨血里去,这样她总归就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了。
末了简妍趴在枕头上,累的双眼都睁不开的时候,忽然就听得徐仲宣凑在她的耳旁低声的说着:“妍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有了孩子,那两个人自然是会再多一层羁绊的,这样简妍总归是再也不会离开他的。
简妍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回答什么,但心里却是在想着,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是说生就能生的啊。
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的。至少等到这一年年尾的时候简妍还没有怀上。
而在这一年之中,徐仲宣手中握着的权势越发的大了。
他竟然联合司礼监掌印太监郑华一起,将吴开济从首辅的位置上给踢了下去,转而自己坐上了首辅的位置。
说他现下权倾朝野也是不为过的,且是人人忌惮。偶尔简妍同他一起出去赴他同僚的约之时,谁对着他不诚惶诚恐的?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的。便是他同僚的那些夫人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话都不敢乱说半句。
而简妍有时候兴致来了,带着四月和听枫简装去外面转一转,在茶楼酒肆各处也是能听到多人对徐仲宣的评价。
一方面说他是立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又说起他当初三元及第的事迹,谁不说他一句惊才绝艳?但另一方面,却也说他虽然是生了一副清雅的好相貌,但现下却是如此这般的心狠手辣,双手都不晓得沾染了多少鲜血,真真是可以达到小儿止啼的地步了。
想往上爬,那自然是得踩着无数人的尸骨鲜血。但是这些尸骨鲜血,若是罪有应得的还好,但若是无辜的人呢?
正所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两年新帝上任之初,朝中自然是有一些臣子是新帝所不喜的。而这两年之中,新帝便是授意了徐仲宣将以前的那些臣子尽数除去,悉数换上自己人。
因着新帝要用着徐仲宣,自然是会默认他手中的权势一直无限的增大。而等到哪一日以前碍事的臣子全都祛除了,但徐仲宣手中的权势却又膨胀到了一定限度时,皇帝又会如何处置徐仲宣?
到时徐仲宣是否要留,留多久,那也只是皇帝的一个念头罢了。
这样的事,简妍料想徐仲宣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只不过他从来不对自己说这些事罢了。
不论他现下在朝中是如何的一手遮天,抑或是皇帝有没有开始忌惮他,要找他的麻烦,他回来之后在他面上是半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他只是如以往一般,陪着她说一些闲话儿,或是两个人一块儿的看看书,作作画,甚至是下下厨。
但是有一次,简妍却发现了他双膝上的乌青之色。
他以往睡觉的时候是不喜欢穿里衣的,他也不要她穿,说是喜欢两个人这样肌肤相亲的感觉,可是忽然有一次他睡觉的时候就开始穿里衣了。
简妍心中只觉奇怪,便问着他原因。但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说着天冷了,不穿里衣睡觉会冷之类的话。
但简妍心中自然是起疑的,所以到底还是趁着他睡着了的时候,偷偷的卷起了他的裤腿。
双膝上的乌青算不得触目惊心,其实也算不得很严重,但是简妍看在眼中,还是觉得心里刀绞似的痛。
这乌青定然是跪了很长时间之后留下来的。
再是想想前些时候皇帝那样倚重徐仲宣的样,再是看看现下他对徐仲宣的样和民间各处的传闻,从来只说是徐仲宣为人阴狠,将那些与他不合的大臣悉数下了狱,或是发配流放,或是直接绞杀,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皇帝的不是啊。
待得朝野对徐仲宣愤恨到了一个程度,皇帝完全的就可以将徐仲宣推了出来,到时他自己再装模作样的将以往被徐仲宣借故杀了的大臣恢复下名声,朝野上下只会赞叹他是一个明君,而其他所有的黑锅都会是徐仲宣背了。
到得那时候,徐仲宣焉能有命在?
简妍只觉按在徐仲宣膝盖上的手都在颤的厉害。
这时有手按上了她的手。
她抬眼望了过去,就见徐仲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躺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她。
简妍便也回望了过去。而后她抬手将面上的眼泪水擦去了,再是平静的说着:“徐仲宣,我们来好好的聊一聊。”
誓不为妾 第153章 正文完结(中)
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徐仲宣自被窝里坐了起来,上半身半靠在床栏杆上。
简妍望着他。
竹青色的暗纹里衣,容颜较往日清瘦了不少。想来他最近总是为着朝中的事烦心的,但是他却从来不对自己说一个字......
简妍转过身,在他的面前跪坐好。
徐仲宣却是向她伸出了手,说着:“到我的怀里来。”
已是腊月,纵然是屋子里拢了火盆,可到底还是冷的。而简妍仅着一身单薄的水红里衣,就这样跪坐在被子外面,徐仲宣自然是怕冻到了她。
简妍闻言,便乖乖的掀开被窝钻到了里面去,然后学着徐仲宣的样,上半身半靠在了床栏杆上。
徐仲宣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随后他便将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慢慢的说着:“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简妍自然是晓得他知道自己会跟他说些什么的,毕竟他是这样水晶玻璃心肝的一个人。
可是即便他再是知道,这样的话她依旧还是要说的。
她并不想每日都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更不想徐仲宣真的变成了那些旁人口中所说的样子,且往后极有可能会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权势就真的那样重要吗?”她开了口,缓缓的问着,“哪怕就是你明晓得前路会凶险无
比,可能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环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然后徐仲宣垂下头去,望着简妍。
屋中虽然留有一盏烛火,可被绢纱的荷叶锦鲤图屏风一挡,到了这帐子里,依然还是昏暗的。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昏暗中,徐仲宣依然能望见简妍湿漉漉的一双眼。
她估摸着是有些想哭了。
只是权势怎么会不重要呢?他们两个人之间这几年里受的那些磨难,不都是因着他手中权势不够重的缘故么?不然他们早就是成亲了,且又何必要简妍受了这样多的罪。
纵然是简妍不说,可徐仲宣也晓得,聂青娘的事,简妍心中永远都是愧疚的。多少次的深夜时,他听得简妍在梦中痛哭,叫着娘,说着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这些原本就不该是她承受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低声的说着:“嗯,很重要。”
简妍便叹了一口气。
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如何会不晓得他的心思?
当年周元正的事,长公主和太后意欲让她远嫁西北的事,想必是让徐仲宣心中很是震动的,不然他虽然是看重权势,但也不至于如现下这般,几乎都到了有些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于是她想了想,然后便轻声的说着:“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我在你的身边,没有什么事会分开我们的了。”
徐仲宣自然也是晓得他们已经成亲了的,可是他依然还是担心。
他总是想护她周全,任何有可能会让他们分开的事都不想让它发生。所以他想要无上的权势,这样便不会有任何人会威胁到他和简妍。
“即便是你在我的身边了,可我依然还是不放心的。”他低声的说着,“且现下我手中握有的这些权势,我觉还是远远不够。”
可他现下已经是内阁首辅了,也当得起权倾朝野这四个字了,就这样他犹且还嫌不够?
于是简妍想了想,终究还是问着他:“那你是想要做皇帝吗?”
可是皇帝又如何会是那样好做的呢?上辈子历史学了下来,五千年之间,篡位成功的能有几个?且那基本都是在乱世里。便是王爷篡位成功的,也就只有明成祖朱棣一个人而已。而且,那些人多少都是要手中有些兵权的,而徐仲宣即便是现下贵为内阁首辅,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文官罢了。
简妍这样直接的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若是旁人,只怕这当会都已经是吓的面色发白,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的。可徐仲宣却是面色如常,甚至是唇角微牵的笑了笑。
但随后就见他摇了摇头,说着:“江山易主,岂是那样容易的事?即便是我想,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我调动不了兵马,便是真的侥幸成功了,拿什么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那个位置我做不得两日就会被人给拽了下来。”
简妍闻言,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徐仲宣一个想不开就跑去谋逆了呢。
她并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无非是想同徐仲宣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着平淡的小日子罢了。可若是徐仲宣有了那样的念头,那注定他们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消停的。
但这时,她就听得徐仲宣在慢悠悠的说着:“但是我可以考虑做曹阿瞒。”
简妍大吃一惊。
难不成他是想学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你想做什么?”简妍的声音有些发颤,“徐仲宣,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仲宣垂眼望着她。
他面色虽平静,但眸光却幽深,让简妍瞧了,禁不住的就开始觉得心慌不已。
她伸了手,紧紧的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似是晓得她心中的害怕,徐仲宣抬了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一双手。随后他才慢慢的说着:“这样的事我原本是不打算对你说的,可是今夜既然你问起,我若是不说,只怕你还会如现下这般,每日里都会胡思乱想,所以我索性是对你明说了罢。”
“皇上做梁王的时候虽然待我赤诚,这两年也是大力的提拔了我,但我心中也晓得,他不过是想着让我替他将路上的障碍全都扫清罢了。等到狡兔全都死了的时候,他又忌惮我手中权势太重,到那时自然是留不得我了。”
“既然你自己已是知晓这其中的厉害,那为什么你不抽身出来,反倒还要一条路走到黑?”简妍问着,“难不成你真的想死不成?”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就逐渐的严厉了起来。
在简妍的心中看来,权势二字纵然再好,可那也是不值得拿自己的命去拼的。
徐仲宣晓得简妍是真的着急了。他俯首,在她的脸颊边轻吻了一下,随后便低声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对这一切我自然是早有安排的。”
“什么安排?”简妍厉声的问着,“现任的皇帝登基才几年?又正值壮年,指望他现下就能自己死了?便是他真的现下就死了,可老话儿也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现下不就是替着皇帝清理上任皇帝手里的臣子?难保到时你就不是被人清理的那一批。所以徐仲宣,你倒是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安排?又到底安排了些什么?”
徐仲宣沉吟了片刻,想来是在想这样的事到底要不要对简妍说。
他并不想简妍卷入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他觉得她就该在他的庇护之下,每天高高兴兴的做着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好了。
但他见简妍神情严峻,望着他的目光更是带了严厉之色,所以最后到底还是低声的说着:“你也晓得,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郑华素来便与我交好,宫中的宦官,哪一个不听他的话?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会有不生病的?但凡只要嘱咐了御药房的小太监在他的药材里面多添了几样,或是减了几样,他便能一直病着。又或者在饮食里不拘的加了些什么,到最后总归是能弄得他一直缠绵病榻。然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了,他自然是可以崩了,到时但凡只要我们牢牢的控住了风声,外人也不会过多怀疑的。至于新帝,皇上的几位皇子现下都是年纪不大的。便是有着皇后在,但一来老祖宗的规矩,内宫妇人不得干政,二来,幼子寡母,我身为内阁首辅,内又有郑华相助于我,最是好操纵他们的了。到时纵然坐在皇座上的是皇帝,可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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