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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国[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燕赵公子
文皇帝自己深知这一点,可他跟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爱屋及乌,他爱自己的发妻,当然也爱两人的孩子。
为了不让大褚在儿子手中衰落下去,文皇帝在自己病重时立下两位太子太傅--翰林院学正顾振理与谢明泽的祖父、当时的礼部尚书谢知章。又立四位顾命大臣,当时的武平侯、安国候、长乐伯与宰相魏书言。
最后,他给儿子立了一位他认为最好的太子妃。
也就是荣景瑄的母亲温佳皇后冯婵娟。
冯太子妃出身勇武军冯系,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本身又是军营长大,虽然才五岁,却很有风骨,性格柔中带刚,能堪大任。
再一个,冯太子妃小小年纪就美貌绝伦,是丰城出了名的小闺秀。
文皇帝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好,非常好,于是他嘱咐了儿子,便撒手人寰。
文帝殡天的时候,慜帝也不过才六岁。
他一开始确实还算是按照父亲的遗旨来办事,政事有顾命大臣做主,他又没后宫,宫里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就这样老老实实跟着帝师听课,一日混过一日。
一直等到十五岁上,慜帝和温佳皇后才终于大婚。
那个时候的慜帝虽然也不是个多好的好皇帝,但他却并不荒淫。
温佳皇后嫁进宫中才发现,三宫六院里面大部分都空着,只有离乾元殿最近的延禧宫住了几个贵人,他也很少去。
十五六岁的天潢贵胄,愣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而慜帝似乎跟他的父皇一样,在跟温佳皇后成亲之后,那些他以前的贵人答应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后来也只去温佳皇后的正宫。
但他去的次数实在是再少了,每逢初一十五才过去略坐一坐,大多数时候,他是从来不留下歇夜的。
温佳皇后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在坐稳中宫之位后,她着手调查一番,才发现慜帝这个人似乎有很多秘密。
他每天在乾元殿都没什么事情做,可却从来不离开那里,皇宫那么大,他也只在自己的殿中读书做功课,做完了就早早休息,没有任何喜好。
温佳皇后是个很冷静的人,他既然不爱来后宫,她也不强求,只要他不危害她,她也就不去管他。
夫妻两个相敬如宾四五年,慜帝依旧没有子嗣。
这对皇帝夫妻不着急,可急死了大臣,天天上折让帝后务以皇嗣为要,勿断大褚荣氏血脉。
温佳皇后白白担了骂名,慜帝又觉得大臣很烦,于是夫妻两个不约而同又想起了延禧宫的那些贵人们。
于是温佳皇后做主,逼着慜帝五天就要从延禧宫招一个侍寝。
终于,在永延帝二十岁这一年,有位贵人有了身孕。
真是天佑大褚啊!
于是,断断续续,慜帝便有了两个公主,还有一个一岁上便夭折了的庶长子,两位公主都是同一位贵人生的,而庶长子则是唯一的一位嫔所出,她难产生下孩子,还没来得及看就过世了。
一直到永延十八年,慜帝二十五岁的时候,温佳皇后才终于有孕,一朝分娩,诞下嫡长子荣景瑄。
说是嫡长子,但荣景瑄上面还有一位一岁夭折的兄长,所以荣景瑄序齿为二,在未立太子那些年里,荣景瑄都被人称为二殿下。
五岁的时候,荣景瑄被立为太子,宫人们又改称他为太子殿下。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到荣景瑄六岁时,永延帝微服出巡,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自称天治道人,说可参透道法,可辅政顺理。
荣景瑄只记得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多了其他的弟弟妹妹。
宫里陆续有位卑的妃嫔生下孩子,然后又陆陆续续,一个个年少夭折。
八岁的时候,温佳皇后有了第二个孩子。
整个皇宫里,除了他跟两位已经十余岁的姐姐,便没有其他的孩子了。
荣景瑄很期待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
而温佳皇后却仿佛并不是很期待,她身体日渐孱弱,开始用更多的时间来教导荣景瑄,这个她唯一长成的皇子。
那些大褚早年开国的往事、历代仁君的仁政典故,甚至他祖父文帝的平生,她都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教给儿子。
前朝国库的事情,便是那时候她说给荣景瑄听的。
并且还叮嘱他:“这件事情你皇祖父都没跟你父皇讲,他是直接说给母后听的,他当时叮嘱我,要是将来我的儿子聪慧稳重,可继承大统,便把这件事再讲给他。”
“所以,你不可告诉任何人。”
于是,荣景瑄就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一直到大褚灭国,他才跟谢明泽说了。
当时母后跟他讲:“前朝国库在丰城,勇武军驻地以北百里,远山之上,必有国宝。”这条口谕,是大褚皇帝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荣景瑄这一次先来丰城,就是打了前朝国库的主意。
可这国库,却又不是那么好找。
现在勇武大营只六百余人,虽说一心效忠冯柏睿,可忠心冯家跟忠心他是两码事。重复大褚荣耀,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荣景瑄沉得下气,他并不着急。
陈胜之不是个当皇帝的料,这两世他能打入长信,便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运势使然,不成功也要成功了。
可夺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当了一辈子农民,他的思维并不广阔,当时能利用百姓的怨恨煽动起义,也多亏身边的谋士和几位得力将领。
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当年随他苦战出来的那些人,又有几个被封了高位的?
没了那些人,大褚旧臣也并不会打心底里听命于他,那他又跟慜帝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永延帝到底名正言顺,而他却谋朝篡位,是谋逆出身的皇帝。
同样是马背上出身的开国皇帝,大褚高祖皇帝立国之后大封功臣,各个赐封国姓高位。虽然百年下来这些国姓爷手中并无实权,爵位也几经消减,可到底与大褚共享荣华百年。
共甘共苦,才能让人死心塌地跟着拼命。
荣景瑄一边回忆着旧事,一边打开手中的洒金桃花笺,营房中只有他跟谢明泽两个人,荣景瑄怕母亲写了什么机密大事,自然不肯让旁人一同观之。
这封信比前两封都长。
大抵是因为这封信是写给二十的他,所以温佳皇后的笔触有些锋利,也不再温情脉脉。
她开头便直言荣景瑄性格太软,容易犹豫不决,如他父皇还在位,他便一定要自己选一个个性果决的太子妃,如果永延帝已经殡天,他又已经立后,遇急事定要与顾学正、谢相商议再做打算。
写到这里,温佳皇后特地写了谢明泽,道他与荣景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甚笃,希望他二人不要有隔阂,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孤家寡人。
之后她认认真真关心了小儿子,关心了两位公主,关心了冯柏睿,关心了冯义迟。
最后的时候,她却留言:天治大恶,望儿早早处置,恐祸乱大褚。
下面,是她娟秀的字体。
荣景瑄看到这里,不由复忆起母亲音容笑貌。
“母后真乃奇女子也。”
荣景瑄说着,把信递给了谢明泽。
谢明泽接过来仔细看了。
他没有想到,温佳皇后把后面的事情看得那么准,那么透彻,她几乎猜到了慜帝的每一步动作,也看透了天治道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她还几次提到荣景瑄要跟谢明泽好好相处,要做好兄弟。
谢明泽看着看着,不由湿了眼眶,反倒是荣景瑄比较平静,他还笑着说:“母后如果还在,大褚必不会亡。”
谢明泽点了点头,突然,他目光在信纸上迅速滑过,猛地抬头看向荣景瑄。
荣景瑄十分诧异,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怎么?”
谢明泽颤抖着手指,指着信笺上每一行的第一个字。
从右往左横着念去,恰巧是八个字:如逢大乱,北上丰城。
荣景瑄这会儿也不由震惊了。
他刚才读的时候只觉得断句都在很奇怪的地方,只以为母后病重,写字不顺。他是真的没想到,母后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留了一条暗语。
丰城,丰城。
意为五谷丰登之城。
这里有勇武军的大营,有离澧水最近的官道,也有那座并不巍峨的远山。
传说中的前朝国库,便藏在这远山之中。
荣景瑄和谢明泽一起遥望远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里,真的会有希望吗?
他们不知道,也只能等勇武大营安定以后,再做打算了。
谢明泽道:“勇武大营在高祖元年便设立,统领将军皆为勇武侯,一直由姜氏世代相传,到了永延初年,姜氏绝嗣,才改为冯氏承爵。”
他声音很轻,很淡,可荣景瑄听在耳中,却觉得眼前迷雾悉数散尽。
他不由跟着道:“以武封侯古来有之,但勇武候既统领勇武大营数万兵士,又镇守帝京,代代以姜氏子孙承爵,便真的有些奇怪了。”
荣景瑄说道这里,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记得……端佑皇后……却是姓姜。”
谢明泽眼睛一亮,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猜测。
慜帝时姜氏绝后……并不是因为姜氏无后,而是因为……慜帝自己没有兄弟。
这样重要的位置,镇守的又是大褚最重要的秘密,每一代的勇武侯,想必都是当代皇帝的亲兄弟。
然而,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文帝并未对慜帝提及,也不便对儿媳妇直说,所以姜氏这个传承,真的断在了慜帝这一代。
“我们,要不要问问三舅爷?”谢明泽问。
如果说还有谁最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一直作为副将辅佐姜氏的冯家恐怕最清楚。
荣景瑄沉思片刻,终于开口:“明日,等长姐和姐夫回来,我们一起商讨再议。”
他话音刚落,门外钟琦特殊的嗓音响起:“主上,有客来访,侯爷请主上二位过去。”





复国[重生] 第31章 想法
两个人换了衣裳,便直接去了大帐。
路上碰到正在操练的士兵,两个人也没直接过去,反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操练完毕,点头示意过才离开。
士兵们已经熟悉了军营里多出来的这些人,尤其是荣景瑄和谢明泽这两位年轻的小将军,当冯柏睿宣布他们二人的军职时,便有那不服气的总旗什长上明里暗里表达不满。
荣景瑄还未说什么,反而是谢明泽直接上前道说:“几位不满,可一一与在下比试一番。然在下自幼师从名家,如这般赢你胜之有愧,便只用右手,舞短剑以应之,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不服的总旗自然更是恼怒,挥舞长枪便冲了过来。
因冯柏睿擅使长刀,所以勇武军中也单有一队弃刀剑改用长枪长刀,这总旗就是使长枪的一把好手,他不用盾,双手舞枪,愣是把普通的军枪挥得飒飒生风。
而另一边,谢明泽只是淡然而立。
他右手握有一柄平时防身用的短剑,只不过寸长,在场士兵都觉得谢明泽不会赢,因为要以短兵对长枪实在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谢明泽只用一只手。
然而在百夫长的一声令下,谢明泽一个蹬地跃起,还未等那总旗反应过来就快步闪到他身后,手中有力一挥,短剑便闪着寒光架在了那总旗的脖颈处。
“怎么,还要继续吗?”谢明泽微笑着问。
他与荣景瑄两个平时形影不离,跟荣景瑄一贯严肃冷面相比,他却总是笑意盈盈,加之他一直只听从荣景瑄一人吩咐,士兵们便以为他是荣景瑄的下属。
下位者,自然功力不过人。
然而此刻,他只用了眨眼功夫就赢了挑战,他的功夫到底怎样,可谓一目了然。
荣景瑄站在一旁,难得扬起嘴角。
他带头鼓起了掌:“很好,在勇武军,没有绝对的将军,也没有绝对的小兵,只要军功加身,任何人都能坐到我们的位置,明白吗?”
荣景瑄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可不知道为何,他这句话却令在场士兵分外折服,也不由自主被挑起了热血。
当兵的人,没有不想当将军的!
后来,在长公主他们到达勇武之前,荣景瑄谢明泽、任督事的钟琦与宁远二十一直跟着兵士一起操练。
当他们纷纷改用自己趁手的武器,那些兵士才发现谢明泽惯用的不是短剑,也不是长剑,而是长兵器中比较难使的长戟。
这下,大家才算彻底心服口服。
他们四人用的武器都不是统一制式,荣景瑄不止练刀剑,他长枪和棍都会用。而钟琦则用的鞭,宁远二十几乎是军营里所有的武器都会用,而且也没有兵士可以打赢他。
更有甚者,他们四个都会用火铳。
这令兵士们羡慕不已。
勇武军的火器营在整个大褚二百余年里都非常有名,有了它的存在,才震慑了沧海诸岛,才让令氏乌鹤一直没有跨越边郡一步。
可是如今,大褚的火器营已经成为历史。
永延三十五年,慜帝下令,调四大营中的火器营全部进京。之后,火器营这个词彻底消失在大褚军之中。
如果火器营还在,陈胜之是一丁点希望都无的。
虽然火器营不在了,可兵士们却还是心心念念,因为那是大营中最特殊的一支队伍,他们无论是军服、官职还是奉银都比普通士兵要好。
他们都是精兵。
荣景瑄他们现在最想做的,首先一个是征兵,再一个,便是重组宁远卫骑兵和火器营。
两个人一路来到大帐,宁远二十已经等在外面了。
见荣景瑄和谢明泽到来,忙上前行礼,小声奏报:“来的是丰宁郡守郎大人。”
荣景瑄脚下一顿。
整个大褚幅员辽阔,文官武官没有几千也有上万。
他不可能一一视下,但至少,一方郡守正二品大员,他还是全部都见过的。
现在的丰宁郡守朗宁友是永延三十一年两榜进士,他的策论写得非常好,荣景瑄记得当时他位列一甲第五,年纪轻轻相貌清俊,真真年少多才。
自永延三十二年以后,每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都是荣景瑄代慜帝而为。
这位从前的南云县令,现如今的丰宁郡守,荣景瑄自然见过他许多次。
他的丰宁郡守,还是荣景瑄钦点的。
谢明泽当然也记得这个人,他只记得朗宁友很年轻,二十一二便高中进士,如今还未及而立已经做到二品大员,是相当了得的人物。
宁远二十说完便后退两步,谢明泽顿住了脚,迟疑道:“见否?三舅爷为何叫我们前来?”
荣景瑄沉思片刻。
当年他逃出永安,并没来丰城,只依稀记得丰宁郡和澧安郡遭逢天灾,而陈胜之未听大臣劝告,执意不肯赈灾。
他那么做,荣景瑄是知道为何的。
因为国库根本没银子。
从永延三十五年便连年天灾,不是大旱就是大涝,不是雪灾就是地崩,处处都要赈灾,处处都要银子。
遭了灾,当地便要免税,这一部分的税银没了,还要额外补赈灾银粮进去,没多久就支撑不住了。
荣景瑄几乎把一块银子掰成八瓣花,宫中用度几经消减,也还是无以为继。
这也是大褚军那么快便败下阵来的原因。
因为也没有军粮军银。
没钱,打什么仗呢?
陈胜之当初占领了最富庶的平岭与洛都,又有私盐贩子支撑,终于让他一路打到永安。
可是如今他自己当了皇帝,那些国库成了他的,虽说里面没有多少库银,他也必然不愿意花在百姓身上。
陈胜之这个人多疑、自私、目光短浅。
荣景瑄在上一世的每一天都在想,让这样一个人赶下皇位,他是不是比他还不如?
没人能给他答案,因为那时虽然陈胜之的顺天军赢了,扳倒大褚自己做了皇帝,可他上台不施仁政,百姓转眼间的功夫就对他失去信心。
这也是为何荣景瑄能迅速调齐军队的原因。
跟陈胜之比起来,他的名声要好得多。
那十几年兢兢业业当太子,不是白当的。
他也多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在丰宁郡和澧安郡遇到这样大灾年的时候,朗宁友突然跑来勇武大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见,为何不见呢?”荣景瑄道。
他说完,示意宁远二十掀起帘子,直接走了进去。
谢明泽紧随其后。
大帐里,老侯爷冯柏睿正在同一个青年男子谈天喝茶,那男子穿了一身最普通的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
荣景瑄和谢明泽这样突然进去,那男子转头一看,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陛……陛下……?”
荣景瑄微微一笑:“郎爱卿,许久不见。”
朗宁友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了,嘴里念叨着:“难怪……”
难怪进勇武大营这么费劲,门口兵士来回盘问他三四次才放了进来,而到了大帐门口,外面一个冷面青年又对他搜身,等这一切都做完了老侯爷才姗姗来迟。
如果他藏了前朝“帝后”在家,他肯定也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进家门。
荣景瑄和谢明泽走到前边,直接坐到了偏坐上。
冯柏睿还未说什么,倒是朗宁友十分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直说:“请两位陛下上座,上座。”
荣景瑄和谢明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朗宁友不可能未收到朝廷诏令,既然陈胜之已经即位,大褚也改元为大陈,荣景瑄自然不可能是陛下了。
他作为大陈正二品朝臣,还能对荣景瑄和谢明泽这个态度,至少面子上他摆得正。
荣景瑄也不多推辞,他先站起来坐到原本朗宁友的位置上,谢明泽直接坐到他左手边。
老侯爷依旧没有动。
谢明泽指着老侯爷右手边的位置,笑着说:“郎大人,如今景况特殊,还请坐下谈话。”
朗宁友有点荒。
想他也是将近而立的人了,又是一方大员,见到荣景瑄和谢明泽这两个还没二十的年轻人紧张成这样,也是太不应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荣景瑄身上的气魄让他心惊,而谢明泽脸上的笑容,让他更是坐立不安。
陈胜之封城一个月,在城内日夜搜捕,后又派密探到处搜寻他们二人下落,竟然至今都未找到他们,实在令人叹服。
关键是,勇武军这个藏身处选的太好了。
丰城如今灾荒,因为今夏的葡萄没打籽,大多都被雨雪冻死了,已经有百姓到处找零工,就怕秋日里没有收成,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
这还没算上他们默认为不用上缴的农税。
因为以前大褚时,这样的灾年是不用交税的。
到现在北二郡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艰难想熬过今年灾年,明年好好奋斗的愿景根本实现不了。
因为明年,他们根本交不上税。
交不上,就要罚没田地屋舍,没了田地和家,他们才真正活不下。
朗宁友会来勇武大营,就是为了跟兵士们周旋一二,看看可否把屯田借百姓补种粮食,能攒出多少就攒出多少。
他话刚跟冯柏睿说了一半,就被老侯爷打断了。
老侯爷端着茶,淡淡道:“待会儿有两位大人旧识会来,您还是同他们详谈吧。”
朗宁友原本还有些诧异,但现在见到他们两人,什么都明白了。
勇武军,已经被荣景瑄控制住了。
或者说,勇武军从未被大陈降服,它依旧是荣氏最后的依靠。
片刻功夫,朗宁友的想法就变了。
或许……借田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复国[重生] 第32章 选择
朗宁友略微沉吟片刻,道:“朝廷下令,以丰宁、澧安两郡自出府库赈灾,今夏农税,改为来年夏日补齐,缺一不可。”
荣景瑄一听就皱起眉头。
前世这时谢相已经亡故,自不可能左右政令,可如今谢相健在,为何陈胜之还是如此下令?
虽荣景瑄并不想让陈胜之在百姓之中博得贤德名声,可他也不忍见百姓受苦。
丰宁、澧安两郡数十万百姓,若真如陈胜之圣旨督办,十不存一。
陈胜之先不去管它,这万万不是谢相手笔。
荣景瑄转头看向谢明泽,眼睛里有明显的担忧。
他离开永安的时候明明安排的好好的,可是老师还是身死殉国,而谢相……他很担忧谢相走了顾振理的老路。
谢明泽紧紧抿着嘴唇,脸色也白了,直接问朗宁友:“郎大人,可否请问家父……”
他没能说下去。
别看丰宁和澧安似被孤立北方,朗宁友的消息却很灵通,朝廷的动向他一清二楚,大致职位变动他都是知道的。
不光是他,更远的澧安郡守周岑也心中有数。
“世子……不……陛下,谢相已经于上月末辞了宰相一职,现在任鸿胪寺卿。陈帝撤宰相、三师及内阁,改以中书令代为上行下令。”
大褚实行双政系,一般设左右宰相分管内阁左右两部,上呈奏折两部皆草批,草批有异者呈于皇帝。
到了慜帝这里,宰相改二为一,内阁人数也消减大半,只余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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