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燕赵公子
朗宁友做事特别周全,因为寻常百姓大多不识字,他还找了几个书生,在张贴皇榜的各处不停宣读。
朗宁友还不罢休,当日下午,几乎丰宁全郡三城十八县都收到了告示。
这一下子便在丰宁扬起轩然大波。
也不过是去岁时节,陈胜之举兵造反,用的口号便是:“为帝不仁,当为天谴。顺天亡褚,是为百姓。”
他说他是为了百姓。
那时候百姓过得艰难,天灾*,田地没有收成,他们便无饭可食。家中老人长辈病亡,儿女伴侣饿死,百姓几乎都已绝望。
这样关头,有人举着大旗说要为百姓谋福祉,他们自然高高兴兴举手欢迎。
陈胜之赶走了荣氏,自己住进长信宫,身披龙袍,做了大陈的顺天帝。
过了多久?其实也只有两月而已。
不过两个月……他就忘了他是为的什么做这个皇帝,他就忘了百姓到底是谁了。
丰宁百姓愤怒了。即使是大褚末年,除了临水郡六里县发生瘟疫,慜帝因听信天治道人的话下令放火烧城,其余各县各郡遭灾,在太子荣景瑄极力主持之下,也大多都是减免农税。
可那两年,天灾实在太多了。
荣景瑄勉强撑着,也只能是减免而已,更多的赈灾银两是实在发不出了。
那时候百姓积怨深重,觉得朝廷不仁不义,视百姓如粪土。
可现在看来,反倒是当年的大褚的太子爷更仁德。
丰宁今年已经遭过灾,天寒地冻的,郡守早就把府库存粮发完了。朝廷不可能不知道,皇帝能下这样的旨意,还叫他们来年补交农税,实在是要把丰宁百姓逼死。
一下子,丰宁全郡便如炸开的锅,百姓在家里怨天怨地怨皇上,家家户户都是骂声。
潜伏在丰宁的探子都有些慌神,他们万万没想到朗宁友会做这一手。
可……他做的其实也没什么错,他不把圣旨贴出来,他自己是实在没法赈灾,到时候百姓骂的就是住在丰宁郡守府的他了。反正天高皇帝远,被骂骂也少不了一块肉。
就这样,百姓们在愤怒与失望惶恐之中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
次日清晨,丰宁郡再度张贴告示,这一次,却是朗宁友亲笔所写。
还是跟昨日一样,同样有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告示旁不停宣读。
百姓听了之后,简直大为惊喜。
勇武大营不仅给他们住的地方,还让他们种屯田,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么冷的日子,葡萄不打籽没收成,海上风浪太大,渔民也上不了海,这一下几乎断了丰宁大半百姓的生活来源。能有田地耕种,那是最好的事情了。
于是,陆陆续续有丰宁百姓锁了家门,阖家前往勇武大营。
大陈顺天元年六月初一,荣景瑄先给兵士们讲好任务,便让他们跟着各自的百夫长行动去了。
四队步兵都等在勇武大营门口,在这里,他们要给百姓明确说清楚。要想来勇武大营便要从军籍,愿意就可以进去,不愿意也可以领一石糙米一石地瓜,回家熬过几日再说。
百姓们高高兴兴来了,听到说要改军籍便都沉下脸来,但又听说不从军也可以令粮食,又都有些犹豫。
二百年来,勇武大营一直在远山脚下,这里的兵士们数次保护过丰宁百姓。他们就像是军神一般,有他们在,没有人敢来冒犯。
现在,即使他们不愿意加入勇武大营,兵士们也愿意把口粮分给百姓,给他们一条生路。
百姓们不想让兵士饿着肚子保护他们,又觉得回去也要饿死,都停在大营门口踟蹰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高大汉子喊了一声:“去他|娘的陈老二,反正留家里也没饭吃,明年俺家也交不上税,还不如从了军。来来来兵爷,这是俺一家的身份文牒,俺们要当军户。”
他这样一喊,便又有人喊:“不管干啥,多活一日是一日,有饭吃才有活路。俺也要从军。”
有人开了头,便陆陆续续有百姓拖家带口进了勇武大营。
一直到日落时分,另外两队弓手也安排好百们的住处,嘱咐了明日回合时间便走了。
这期间,荣景瑄他们都未出现。
一直到六月初五,原本空空荡荡勇武大营却都热闹起来。
经谢明泽与许君奕核对,这一次转农户为军户的有五千三百六十八户,其中男丁叁仟叁佰七十二人,剩下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这个人数,已经超乎荣景瑄的预料了。
丰宁虽然遭了灾,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家家中有积蓄,也有做其他营生的百姓,领了粮食回去的人也会四处分说,一旦他们知道要改军籍,恐怕大半都不会来。
所以能有实打实可以上战场的三千多男丁,已经领荣景瑄非常高兴了。
他们几人加班加点,分派好了每家每户的住处、屯田。也按意愿分好了队伍。
如今的勇武大营,已经有三位千户了。
其中两位是原来的百户提拔上来的,剩下一个,却是由宁远二十来担任。
他这一千二百人,里面全部都是勇武大营的老兵,剩下则大多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一看便知是要做精兵来培养。
所以,这些人的操练也最严酷。
宁远二十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他自己便是在棍棒底下成长起来,操练起没什么武艺功底的新兵蛋子更是严厉。新兵们上午操练,下午要回自家田地帮忙,到了傍晚时分还要被总旗百夫长们拉着帮女户人家耕地除草,简直一天都不得休息。
丰宁由于靠海,便经常有一家之长出海遇到危险再也回不来的情况。
所以靠海的渔村女户很多,许多人家都是女人撑起家业,抚养孩子照顾老人。
对此,荣景瑄也不嫌他们家中没有能当兵的男丁,还是让她们进了勇武大营。
他给她们分同样的田地,给她们一样的银饷,甚至还让她们承担一些后勤兵应当做的工作,以赚取更多工钱。
对此,老侯爷却很意外。
这个出身大褚最高权贵世家的年轻家主,似乎从来不曾看轻过女人。
有一日他晚膳后问他为何如此。
荣景瑄放下筷子,严肃反问他:“三舅爷,你说如果做皇帝的是我母后,大褚还会灭亡吗?”
灭亡?当然不会了。
大褚只怕比以前更好。
复国[重生] 第35章 宝藏
离勇武大营最近的是丰城、定安县及富乡县,勇武大营头五天的五千多户人家,大多都是这三地出身。
之后五天,陆陆续续有丰宁各城县的百姓拖家带口而来,从此成为勇武军的一员。
六月初十,勇武大营的兵士已经破万。
荣景瑄和谢明泽忙碌十几天,终于把各项事宜都安排好。
一万勇武军,宁远二十管四队人马,共四千人。一千弩兵,一千弓兵还有一千是步兵。剩下一千,打算等位于澧水的骑兵营联系上后一起并为骑兵。
这些人手,是荣景瑄现在能给宁远卫的最多人数。
剩下的六千兵士,以付彦和掌三千,却是一队弩兵两队火器营。付彦和尚公主之后,按理是不得任重臣的,但荣景瑄觉得他一身武艺这样浪费可惜,便遂了他的意,让他去了火器督造局偷偷做了个小督办。
这事除了谢明泽,就连谢相和愍帝都不知情。
当时荣景瑄只是想让姐姐姐夫过得顺遂,却压根没想到,如今付彦和一手武艺却做了大用处。
他的弓弩使得好,但火器更为出色。
无论是火铳、火枪和炸炮他都非常熟悉,火铳用得最好,几乎可百步穿杨。
有他在,又有勇武大营仅剩的火器,荣景瑄相信只要严苛训练,士兵们很快便能掌握火器的技巧。
剩下的郁修德自然督管三千步兵。
除了他们三个要忙着操练士兵,就数陈清逸与许君奕最为忙碌,虽然许君奕只担任祭酒一职,但由于新兵较多,又大多拖家带口,他便和陈清逸一起安排军需。
屯田、粮草、火器、武器、牛马、军服等等,没有一个他不管的。
荣景瑄见这样,干脆让许君奕也先当了军需校尉,一起操办后勤之事。
这样一来,反而他跟谢明泽闲了下来。
过了六月二十,改军籍的百姓就变少了。
荣景瑄和谢明泽挑了个好日子,一起去找老侯爷。
三人坐定之后,他并未马上说清自己的来意,而是把母后那封遗书递给老侯爷看。
并不算太长的一封信,冯柏睿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
荣景瑄没有催他,谢明泽也未讲话,只是默默看着他边看边流下眼泪。
对于他来说,那是当成亲生女儿的侄女最后的绝笔书。
过了许久,老侯爷才叹了口气:“陛下,你想要什么?”
荣景瑄探过身去,伸手指向母后留给他的暗语。
遭逢大乱,北上丰城。
这八个大字让冯柏睿浑身一震,他猛地抬起头,认真看向荣景瑄。
可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定自持,冰冷严肃,冯柏睿看了许久,终于把视线转到谢明泽的脸上。
谢明泽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他半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荣景瑄打断他逼迫谢明泽的视线,淡淡道:“母后说远山中有前朝国库。三舅爷,我要它。”
冯柏睿面色一白。
那一瞬间啊,荣景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魄霸气十足,像极了他的皇爷爷文帝,也像极了……他早逝的兄长、温佳皇后的父亲。
“陛下,其实并无前朝国库。”
荣景瑄神色一凛,一双漆黑眼眸仿佛璀璨的星,直直看向冯柏睿。
谢明泽默默看向他,依旧没讲话。
扶手上,交叠的衣袖中是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荣景瑄刚才那一下十分用力,险些让谢明泽叫出声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荣景瑄只要一紧张,就会捏谢明泽的手。
曾经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挚友,却也从来不做这般亲密之事,可是现在,两人牵手前行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不觉得怪异,也不觉得难过。
相反,荣景瑄的手心总是那般炽热,让他的心也跟着妥帖,整个人都很温暖。
谢明泽已经说不清他对荣景瑄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恍惚之间,他只听荣景瑄冷声道:“三舅爷,母后从来不曾骗我。”
冯柏睿刚刚还很严肃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他轻声笑笑,仿佛在谈家常。
“是,婵娟跟你祖父很像,从不曾诳言。”
冯柏睿长叹口气:“舅爷也没有骗你,你母后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文帝只说远山有前朝国库,其实那不是前朝国库。”
荣景瑄刚刚松了的手又开始用力,谢明泽只好用拇指拍了拍他手背,叫他放松一些。
“从来就没有前朝国库,那是我大褚百年积累下的最宝贵的宝物。实际上,那应该叫大褚国库。”
荣景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会?为何……为何慜帝不知,我……也不知?”
冯柏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回椅子上冷静一些。
他继续开口道:“高祖皇帝文韬武略,目光长远。他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打下大褚偌大山河,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大褚葬于子孙之手,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他在远山设立勇武卫,让自己的亲兄弟改姓姜镇守远山,而远山里,藏了他留下的宝物?然后每一任皇帝都在传位时告诉新帝,大褚荣氏和勇武卫姜氏得以代代延续,而远山中的国库,也越积越丰,我说的对吗?三舅爷。”
荣景瑄不等冯柏睿把话说完,自己直接开口推测。
这个推论,他早就跟谢明泽讨论过了。
冯柏睿眼中闪过惊讶:“文帝觉得慜帝难成大器,这件大褚最机密的事情,他半句都没对慜帝讲过,只同你母后简单提了几句,并且把密语告诉了她。”
荣景瑄一时间又有些糊涂,皇祖父英年早逝,难道能猜透几十年后的事情?
倒是谢明泽旁观者清,轻声开口:“皇祖父大约是怕大褚葬送在慜帝手中,这样他便成了千古罪人,只好把这件事情,当成传说讲给年幼的母后听。而后……他又把勇武卫交给冯氏,是想从慜帝的子孙开始,让冯氏代姜氏继续为之?”
冯柏睿看着这两个聪慧的年轻人,不由喟叹:“两位陛下当真聪慧。对,当年老臣镇守勇武,确实是文帝亲自下的圣旨。”
想起文帝音容笑貌,冯柏睿不由有些湿了眼眶,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十分严肃地问:“那么……景瑄、明泽,你们真的要动这大褚最后的依仗吗?”
荣景瑄和谢明泽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坚定道:“是的。”
大褚已经不复存在,宝物存在库中,早晚化成灰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冯柏睿没说什么,起身走出大帐。
荣景瑄和谢明泽却没离开,一直坐在那里。
荣景瑄突然道:“无论是高祖皇帝还是皇祖父,大褚二百余年以来,每一代祖先都这样高瞻远瞩。如今大褚在我手里亡了国,我还要去动他们积累百年的宝藏,瑄愧对先祖啊。”
听到他声音里满满都是痛苦与愧疚,谢明泽心如刀割。
就连不懂朝政的百姓都知道大褚亡国不是荣景瑄的错,他却还总是觉得责任都在他身上。
谢明泽站起身来,有些不受控制地走到荣景瑄身边,一把把他按在怀中。
“景瑄,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怪你。”
荣景瑄被谢明泽修长的手缓缓顺着头发,他的脸紧紧贴在谢明泽的腰腹之间,觉得全身都温暖起来。
他不由自主伸手环住谢明泽,五指张开,慢慢抚摸他的后背。
“晏之……”
谢明泽顿了顿,声音依旧温柔:“景瑄,大褚已经亡国了。先祖们代代做的努力,只为了今天。哪怕亡了国,没了家,逃离长信,逃出永安,我们借着祖辈的宝藏,还可以再复大褚。”
谢明泽三两句话,荣景瑄便从死胡同里走出,心中的纠结愧疚全部消散,剩下的却是昂昂斗志。
“我不能让祖先的苦心白费。”荣景瑄道。
谢明泽微微一笑,松开了他。
荣景瑄还是坐在椅上,他仰头看着这个面容温润的青年,不由握住他的手。
“晏之,还好你在我身边,有你在真好。”
谢明泽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他低头看着荣景瑄,见他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自己,只一眼,却似乎包含了太多情绪。
他有些慌张,也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别开了脸,佯装不在意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荣景瑄站起身来。
他个子比谢明泽只高了半寸,平时几乎显不出来,可此刻他这样定定站在谢明泽身前,两个人面对面手牵手,竟让谢明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荣景瑄松开谢明泽一只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
他手上有一层薄茧,用力捏着谢明泽,让他不得不转头看向他。
又一次,他沉入荣景瑄眼睛的深海之中。
荣景瑄定定看着谢明泽赭色双目,慢慢低下头去。
他不知道为何,也不知可不可以,但这一刻,他是非常非常,想要碰触谢明泽的嘴唇。
大帐之外突然传来钟琦的声音:“侯爷安好。”
谢明泽一把推开荣景瑄,转身坐回椅子上。
他面上依旧淡定自若,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好在人世间游览一番。
荣景瑄抿抿嘴唇,淡定坐了回去。
他们两个脸色都维持得太好了,冯柏睿根本没看出两个人发生过什么,只是快步走过来,道:“走吧,三舅爷带你去瞧瞧看。”
大褚两百年的底气,到底是什么样的?
复国[重生] 第36章 惊喜
国库藏匿的地点非常崎岖难找,如果不是老侯爷带着他们一路前行,荣景瑄和谢明泽是肯定寻不着的。
即使寻到,也打不开石洞深处那扇铁门。
也不知先祖是怎么造出来的,那厚重的铁门稳稳当当竖立在他们眼前,要是没有老侯爷手里那串钥匙,寻常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老侯爷站在那里,长叹口气。
“永延三十一年我亲手锁上这里,现在,又是我亲手打开它。”他说罢,也不多做犹豫,直接上前开锁。
这里的铁门虽然做得十分粗糙,但上面的锁孔却异常精致,老侯爷连着用三把钥匙才打开了所有的铜锁,后退两步道:“陛下,里面很暗、灰尘满布,请小心为上。”
荣景瑄点点头,跟谢明泽一起上前两步,使劲推开铁门。
艰涩刺耳的声音响起,那扇厚重的铁门终于缓缓而开。
谢明泽点上火把,回头看了看荣景瑄,率先走了进去。
出乎荣景瑄的意料,里面倒真的不算太大,绕过陡峭的地道,转眼便来到两个洞穴之前。
老侯爷走到左边那个,继续开锁。
地洞里面的铁门就比较单薄了,老侯爷打开门锁,使劲一拉便打开了。
萤萤火光中,门里的金光遥相辉映,炫煞人眼。
荣景瑄和谢明泽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里面简直仿若神话中的元宝山。
靠近最里面的位置整齐摆放着一排排结实木箱,有些木箱似乎年代久远,早就已经破败不堪。
正是那些破开箱子缝隙里的金光,蜇了荣景瑄和谢明泽的眼睛。。
荣景瑄找了最近的一个打开,幽暗的山洞一下子便金光闪耀,火光仿佛会动的流萤,在整齐的金砖上飞舞跳跃,带起令人炫目的光芒。
这里,几乎是大褚二百年所能积累的最大财富。
冯柏睿的声音突然响起:“据勇武军将军手书记载,每一代先皇都曾在这里储银,天年好的时候就多藏金子,不好的时候也有银子。这里的三百七十八个箱子,是大褚皇族荣氏的世代累积的结果。”
荣景瑄觉得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从他懂事起,看到的就是愍帝颓败的样子,他不问政事,肆意妄行,君不能为君,所以国也无法成国。
先祖那些励精图治,那些文武兼修,那些厚德载物,那些尊礼爱民,也都只是史书中轻飘飘的几笔。
荣氏的史书自然是他们自己书写,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为过。对于荣氏皇族光辉的过去,他一直觉得太过虚幻。
然而眼前这些大小不一的箱子,却实实在在告诉他,那些传说、那些史书中的笔墨,都是真的。
他自己虽然只当了三天匆忙皇帝,可太子实打实做了十三年,他知道一个庞大国家想要一年一年好好走下去有多复杂,有多艰辛。
能存下这些金银,就算作为皇帝,守着偌大的国库,也十分不容易。
荣景瑄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他又不由自主去牵谢明泽的手,只有谢明泽温热的手心,才能给他安稳与平静。
“这一间是金银,那旁边又是什么?”荣景瑄哑着嗓子问。
他倒是一句都没问这里有多少银钱,反而关心隔壁那个山洞深藏的另一个秘密。
这一山洞金银连冯柏睿看了都免不了动心,荣景瑄不愧是天潢贵胄,他见过世间最好的一切,无论再多金银珠宝,都迷不住他的眼睛。
冯柏睿长舒口气,抖了抖手中的钥匙:“臣猜,旁边的东西,陛下会更喜欢一些。”
他说的也果然没有错,等到那扇薄薄的铁门打开,火光照耀下,里面黑漆漆冷冰冰的光泽瞬间点燃了荣景瑄的眼睛。
那是比金银更宝贵的东西。
永延三十一年火器督造局所制,刻着勇武大营四字的火铳、火枪和炸炮。
除此之外,右手边还有两管大炮。
如果不是地方太小,荣景瑄想或许可以存放更多。
这一刻,他才真的震惊了。
“这……都是近年的……?”谢明泽疑惑了。
冯柏睿点点头:“文帝下旨,命老臣于永延三十一年新造火器备之。”
当然,这是在能有永延三十一年这样年景的情况下,冯柏睿猜测,文帝到底太了解儿子,知道即使到了永延三十一年,他也依旧不成气候。
大褚火器督造局比较特殊,它并不看皇帝圣旨,而是要用特殊的火器督造令来督工。
那封火器督造令是文帝亲笔所写,加盖传国玉玺印与文帝私印。上方为督造物列,下方还有领旨督办人的私章。
在下令之时,督办人要提供私章原件以供核对。
当然,做这批火器的银钱,自然是这山洞出的。
“有了它……无论是勇武还是宁远,都会好起来。”荣景瑄呢喃道。
原本他和谢明泽挑灯夜读,两个人想了无数对策,想了万万种方法,可无论哪一种都是谨慎为上。
因为他们一无银钱,二无火器。
当年他只靠六皇叔的旧部,靠着一个亲王王府的府库他都撑了一年有余,他不信靠着大褚二百年帝王基业他不能翻盘复立。
最妙的是,他现在火器也有了。
陈胜之占领永安之后,也占领了火器督造局,以冷兵器对火器,哪怕士兵武艺再好,也实在是以命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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