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燕赵公子
所谓忠君爱国,即便荣景瑄已不是君,可忠字始终没有变。
原本,他还怕他归顺大陈,荣景瑄会怪罪于他。
如今能得“多谢”二字,韩斌顿觉浑身轻松,压在心中多日的苦闷也去了一些。更多的,其实他也很高兴荣景瑄能有这样开阔胸襟。
一旦他可以出城,未来……韩斌不由得暗自揣测起来。
天色越发暗了,就在众人都冷得手僵嘴麻之时,一阵“嘚嘚”马蹄声由远及近。
有那好事之人,不由回头看去,隐约只见一个身影策马而至。
复国[重生] 第18章 圣旨
片刻之后,荣景瑄便听有人惊呼:“欧阳大人回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凛,等到欧阳墨书行至城门前翻身跃下,百余人的目光便都盯到他的身上。
欧阳墨书第一次见这样大的场面,不由有些紧张,手中捏着的圣旨仿若千斤重,他不敢自己宣读,直接双手捧给韩斌。
“大人,圣上有旨,请您宣读。”
韩斌看了他一眼,也十分恭敬地双手接过,然后便缓缓打开。
因为时间很紧,所以这一封圣旨,直接写在了奏折之上。
陈胜之一个农民出身,能识字便已然不错,写就就更费劲了。如今上行下令,都由新设立的中书令代为行笔。
这一位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一手馆阁体端正清平,隐约还有些风采。
韩斌匆匆看完,见陈胜之果然没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心中陡然一松。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圣上有旨,诸位先生既送葬而来,不用跪拜。”
这一手,倒是做得漂亮。
就连荣景瑄,也不得不对陈胜之刮目相看。
反正这些人跪不跪的他又看不见,还不如趁着这会儿搏一搏人心。
果然,听完这话,在场的书生们面色皆是缓了缓,不再紧锁眉头。
一直以来,荣景瑄都十分豁达。作为一个逃命中的前朝皇帝,他此刻背负着至亲的性命,轻易不肯放松,对于曾经的荣华富贵便看淡了些。
时至今日,见陈胜之轻巧一句话便得了民心,他也不由有些感慨。
他生来便是尊贵之人,衣食皆精,所见皆华,即便是帝王之道要学民生百计,他也实际上并没有更多感触。
从小到大,他一心要做个好太子,好皇帝,可到底什么是好皇帝呢?
那时候他只想着让百姓能吃饱,有衣穿,一家和美,无病无灾。可后来,他发现那根本无法靠他一个人做到,天灾*,总有各种事情发生。在短暂沮丧之后,他便重新振作,认为只要对百官严管,至少百姓可以安稳度日。
可这也似乎无法做到。
大褚幅员辽阔,官员众多,无论是九品芝麻官还是一品重臣,虽然都是由科举出身,可真正能做到清廉方正的,可能只有寥寥数人。
那时候荣景瑄年幼,这个认知让他辗转反侧,让他夜不能寐。
后来他渐渐长大,开始上朝,接触到了更多东西,看了上万本奏折。
那时候他渐渐领悟,有些事情是防不住的,有些人虽然看上去有缺点,但却非常适合那个位置。他要做的,就是把适合的人,放到适合的位置上,以他独一无二的特点来发挥作用。
潜意识里,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太子。
皇帝他只做了三天,他几乎都没有自己已经登基称帝的自觉,但是太子却做了十几年,那种储君的紧迫感和压力时常伴随着他,让他铭记于心。
可是这一刻,当他看到陈胜之仅仅用一句话就笼住民心,也不得不感叹。他虽然没有广博学识,几乎连字都写不好,人生的前几十年甚至都是在村中种田,或者偶尔到镇上帮工。
就是这样一人,因为天灾失去亲人,然后他便揭竿而起,仅仅用了两年便成了皇帝。
荣景瑄也不由有些疑惑,民心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此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只是隐约看到一点点细微的光,那个光会在他心底慢慢发酵,终至变成星海。
韩斌还在宣读圣旨。
虽然比较仓促,但是该说的话,必须要表达的意思,陈胜之还是清晰地体现在了这封并不是太长的圣旨中。
“……虽陈初立,却务必保永安之太平,封禁九门进出,只为防止乱军进城为非作歹。顾先学为大陈栋梁重臣,其人学识广博,心怀大才,他的亡故,令朕十分悲痛。今日百余学子前来送葬,朕深感佩服。古往今来,书生学子才是国之根基,诸位能有这番气魄,能有这等大观,也令朕十分欣慰。”
这话说的,简直把人吹上天了。而且这话,想必不会是没读过书的陈胜之亲口所述,必定是中书令润色过的。
可旁观送葬的书生表情,却又知这话说得恰到好处。
世人皆知陈胜之没读过书,但他如今却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由他来夸赞书生学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在场的书生们听到这话,表情皆缓和起来。
荣景瑄不由感叹,这世间读书最多是书生,可最好糊弄也是书生。
只要简单一句话,便能叫他们眉开眼笑,放下芥蒂。
韩斌继续道:“然此番城外凶险,各位都是栋梁之才,朕实不忍心折损分毫,思前想后,唯有只放顾家后人出京,后由亲兵护送至其故里丰城方可安心。”
陈胜之这个决定,也在荣景瑄和谢明泽的考虑之中。
毕竟,如果只有顾家人出殡,陈胜之很可能用别的借口困他们在城中,如今这么多书生学子前来,陈胜之这次是再也不能得罪人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先把书生们夸得天花乱坠,再说外面不太平,你们那么重要就都别去了。最后总结,顾学正我也很钦佩啊,他要安葬在故里说得过去,便由亲兵护送一家人出城才能安心。
这样一来,面子也有了,里子也占了,至于出城之后是什么样子,这个谁都不好说。
最后,陈胜之一锤定音:“着沾化门统领李免选精兵十位,护送顾氏一家上下出京。”
这句话说完,不仅顾家人、荣景瑄与谢明泽松了一口气,就连韩斌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上,他们跟陈胜之想的一样,只要能出城,一切都好说。
圣旨已下,那些前来送葬的书生们只是短暂地纠结了一下,便都过来跟顾广博道别,退到一边。其余送葬的人员也都不能跟着出京,顾广博只好重新安排家仆,替换原本的扶灵人。
顾振理生前是没有爵位的,他的理国公爵位,还是死后由陈胜之追封的。
对于顾家人来说,这个国公爵位是顾振理用命换来的,他们自己根本不在意,甚至有些厌恶。
说是抬棺,实际上大棺下面是有四轮车的,所以除去荣景瑄与谢明泽以外的六十二位扶灵人都被换下去后,顶替上来的六位很快便能轻松推动棺杆。
荣景瑄往后面轻轻一扫,果然见宁远二十和钟琦混在扶灵人的队伍里。
顾家虽然曾经是高门大宅,但实际上仆从并不是太多,此番出京,除了老家带过来的家生子,其余都遣散了。
等到队伍安顿完,粗粗一看,也不过二十余人。
就这,还包括如今的家主顾广博,家主夫人苏氏,以及四个年幼的孩子
李免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如今看到顾家只剩下书生妇孺,便松了口气,直接吩咐去年年根下才归顺的一队人马,让他们跟着顾家人出京。
就算圣上吩咐要跟精兵,但他自己人可是刚刀光剑影里过来,清福还没享几天,舍掉任何一个他都心疼,自然不会派出去了。
韩斌在城门楼子住了小一个月,对李家军的情况自然早就摸透,此番见他派出这样一队人马,也一言不发。
他这个态度,在李免看来,却是在给他做人情。
一切准备就绪,在一声高亢的唱喝声中,关闭了百余日的沾化门终于开了。
沾化门是永安九门中的大门,门洞很深,前后一共有两道厚约一尺有余的高大城门,城门皆为金钉,象征永安帝京的地位。
先被打开的,自然是内城门。
雪天湿冷,城门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然而顾家人却都表情肃穆,仿佛没人听到耳中。
终于,内城门完全打开了。
韩斌和李免上前,冲顾广博拱手。
李免先言:“顾先生一路平安,望早日回归故里。”
他一个大老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顾广博本就跟与他不相识,听了便拱手道:“多谢李将军。”
李免拱手回礼,微微后退两步,韩斌上前道:“此去丰城路途遥远,顾兄及嫂夫人一路安好。此去一别,他日不知何时再见,愿阖府从此平安喜乐,顺遂康健。”
他说完,认认真真冲着他们行了一礼。
顾广博也连忙回了,这一次言辞却恳切得多:“此番可以归乡,多谢韩大人周旋,顾某及全家感激不尽,他日若能重逢,一定重谢。”
他说完,韩斌浑身一僵,随即腰弯得更深:“一路顺风。”
韩斌话音落下,顾家一队人马便缓缓而行。
这次人少,除了大棺便是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不多时便全部入了城门洞。
荣景瑄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朱红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曾经繁花似锦的永安也从他们眼前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黑暗。
护送他们的兵士点燃门洞上的火把,一队三十余人很快便来到外城门处。
隐约听外面有人大声命令,只听有什么巨大的滚轴缓缓动了起来。
外面,另一片蓝天,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荣景瑄深吸口气,他同谢明泽对视一眼,一起稳步离开永安。
永安之中,年纪最大的小乞丐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却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微微避过身去,偷偷往自己缠了好几圈的破腰带里看了看--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碎银静静躺在那里。
崇宁城清治山五驼峰,一个身穿天青色道袍的道士正仰望天空。
山中刚下过雨,道士旁边的高大松树也落满雨水,一阵微风拂过,圆润的水滴被从松针上拂起,落到道士单薄的肩膀上。
一个十余岁的道童正往山上跑来,嘴里嚷嚷着:“师父,师父,你又偷懒没砍柴,师祖正骂你呢!”
那青年道士回过头来,只见他白面鹅蛋脸,一双黑眉修长入鬓,他目色很浅,几乎跟头上苍穹融为一体。
光凭这长相及通身气派,也十分有仙家气质。
他看着那年幼小道童气喘吁吁走到自己跟前,弯腰用衣袖帮他擦了擦汗:“清慧,为师在观天。”
听了他的话,清慧十分好奇地跟着抬头望天,看了好半响才问:“师父,你看到什么了?”
青年道士微微一笑,整个人看着都鲜活起来,仿若莲花将开。
“帝星变,天地玄黄未决。”1
复国[重生] 第19章 护送
丰城位于永安东北,是丰宁郡的郡都。丰城东面临沧海,西面有乌兰江湍急而过,是个相当富饶的都城。
因为商运繁荣,所以每日在永安与丰城之间的马车络绎不绝。
大褚延续二百六十八年,陆运海运皆很便利,只要在永安北门的驿站付五十个铜板的车马费,就能乘坐大棚马车去丰城与顺定。丰城离永安近一些,只五六个时辰便可到达。
顾振理父母早逝,也无兄弟姐妹,跟两边的亲戚关系十分淡漠。自从顾家定居永安,除每年清明祭祖外,他们鲜少回来。
出了城后,他们先用带着的矮脚马拉着大棺,其他人则陆续上了后面的马车。
李家军护送他们的十人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什长叫丁凯,是个未及而立的年轻汉子。
他见顾家人对大棺这样随便,不由有些吃惊,肚子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去问顾广博:“顾先生,你们这是……?”
顾广博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似对他怠慢父亲十分不满,不由缓了缓脸色,轻声道:“家父去世前留有遗言,道他一旦身死,头七过后便化成骨灰,带回丰城老家安葬便可。”
他说罢,指了指排第二位的那辆马车:“那上面是我的嫡长子,如今刚刚束发,是他在给祖父捧罐。”
大褚幅员辽阔,商运繁荣,经商做官客居异乡的大有人在,因此对身后事便要求不那么严格了。顾振理学富五车,虽说是有名的大学者,可他本人却十分豁达,对这些根本不讲究。
他给顾广博留的遗书,只道:人死百了,不过一捧灰,只愿与妻共穴长眠,其余不求。
顾振理自己都这样要求,顾广博作为儿子,自然也只能听爹的话了。
顾广博这么一说,丁凯脸色才好看了些。
“顾先生,说实话我是个大老粗,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靠山吃山,村子里不用说教书先生了,就连里正都识不了几个字。这次听说护送的是位大儒,难免有些上心,刚才态度不好,还请先生切勿见怪。”
顾广博见他言辞恳切,态度也很随和,不由放下心来。
“哪里哪里,家父若知他走后都有百姓替他着想,一定十分感动。”顾广博说罢就退了回去,倒是荣景瑄端着一杯热茶出来,捧着递给丁凯。
他这会儿已经束好头发,也披上了厚实的棉衣,容貌又十分出色,丁凯心知他肯定也是个大学问人,也不由笑着道:“谢谢小先生。”
荣景瑄倒是第一次被人称呼小先生,可转念一想,自己尚且还未弱冠,叫声小先生似也是应当。
“丁将军过奖了,此去丰城最快也要明日落日后才能到达,劳烦几位将士了。”荣景瑄十分客气,随意地与他攀谈起来。
丁凯自己也喜欢同读书人说话,见他态度友善,便勒了勒手中的缰绳,让马儿慢下速度:“小先生太客气了,快别叫我将军了,老丁我不过就是个什长,手底下管着两伍人,好歹混口饭吃。”
他说的倒是实话,什长看起来管了十个人,不大不小也是个军官,可他并无官秩,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管事。
荣景瑄倒是没有直接叫他老丁,而是客气叫他:“小弟如今还未弱冠,比您年纪小一些,就叫您丁哥可好?”
他话音刚落下,谢明泽便捧着个包袱出来,把它直接递给丁凯,笑道:“你这声丁哥叫得对。丁哥,我家这次出来,实在是有些仓促,没备什么干粮,这些麦饼您先叫兵爷们充充饥,等待会儿遇到客栈,我们再请一顿好的。”
谢明泽跟荣景瑄都是面目极佳的青年人,只不过谢明泽像是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而荣景瑄更有英朗气质。要说起来的话,谢明泽看着温和,荣景瑄瞧着飒爽。
丁凯一看又是一位小先生,忙摆手道:“怎么好劳烦先生们给我们准备粮食,我们都带了的,不会饿着。”
谢明泽并未听他这话,只是认真把那包袱捧着送到他面前,眯着眼睛笑。
丁凯最不会拒绝这样的年轻书生了,见了急得直挠头,还是他身边的小兵士有些饿了,往他跟前凑了凑,说:“老大,怕啥的,这是先生们的好意。”
“臭小子,”丁凯在他脑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包袱,“那就多谢先生们了。”
荣景瑄见他接了下去,这才微微擦了擦手心的汗:“丁哥也别老先生先生的叫,我姓冯,丁哥叫我冯安便是了。这位姓华,家中排行第二,您叫他华二就行。”
谢明泽一听,便知道荣景瑄这化名怎么来的。
温佳皇后姓冯,安字一听就是随口起的,而他母亲姓华,他在谢家这一代排行第二,所以便称华二。
倒也很合适。
果然那丁凯一定,想都没想就朗声道:“小冯,小华,那老丁便托大,听你们一声丁哥便是了。”
荣景瑄跟谢明泽对视一眼,直接便了悟了对方心思。
这十个人,他们都不打算再放回永安了。
一路跟着他们去了丰城,如果能为他们效力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好让他们再也说不了话了。
荣景瑄扭过头来,彬彬有礼道:“丁哥,小弟们都未出过永安,听您口音不是永安本地人,是崇宁那边过来的吧?”
丁凯没什么心眼,也觉得应当炫耀一下自己跟兄弟们一路北上的丰功伟绩,听罢便十分详尽地从头说来。
在荣景瑄和谢明泽的配合下,等到了中午打尖的林家村时,他们已经大致把这一路李家军的行进路线都摸了个清楚。
中午吃饭的时候,荣景瑄特地给丁凯定了一桌大鱼大肉,这些兵士能自愿从故土跟着出来打仗,也不过就为了吃一口热饭。前头在永安看城门,也就一天四个饽饽一顿面条的待遇,肉可是一个月才能吃上一回,嘴里早就淡出鸟了。
见顾家这样大手笔,对他们也多有礼遇,几个小年轻早就红了眼睛,直道顾家心肠好。
主桌这边,顾广博及夫人正在伺候几个孩子先吃。
这一路上跟来了四个孩子,两个是他们的亲生子,还有一个是六殿下荣景珩,剩下那个,自然就是一路跟着荣景珩的小福子。
荣景珩身体不好,荣景瑄对他一点都不敢放松,让小福子全程盯着他,务必要万无一失。
钟琦则跟在两位主子后面,给他们打下手。
顾广博照顾的重点,自然就是脸色刷白的荣景珩。
他们的两个孩子大儿子已经束发,小姑娘也十岁了,生的玉雪可爱,比荣景珩看起来结实多了,自己不一会儿就吃下去一大碗饭。
荣景瑄见弟弟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便安慰顾广博:“顾兄,嫂夫人,您二位就先吃吧,小陆打小就这样,等他缓过来就好了。”
荣景珩排行第六,一路上两人都是叫他小陆。
顾夫人自己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尤其荣景珩跟二丫头一样大小,见他小小年纪这样孱弱,自然是十分心疼的。她听了荣景瑄的话,也没放下手里捧着的米粥碗,只说:“你们都是爷们,哪里照顾得了孩子,还是我来吧。”
顾家人除了顾广博及夫人,旁人都不知荣景瑄和谢明泽的身份,就连他们的大儿子也只知道个大概,再多便一概不知了。
因此荣景瑄见顾夫人这样真心实意,也不由有些心热,他叹口气道:“嫂夫人,多谢了。”
顾夫人嫁进顾家二十几年,也算是看着荣景瑄他们几个长大的,听了只是叹道:“以前家里虽说锦衣玉食,可到底没个母亲照顾你们,小陆这样,就得从小仔细养着,平时也不能光圈在屋里,多走动走动也是不错的。”
她说着,想到早逝的温佳皇后,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倒是荣景珩听了这话,强撑着精神拍了拍她的手:“有劳媛姐照顾我,吃了粥倒是好多了。”
虽说顾广博跟夫人轮岁数都能当他们爹妈了,可实际上几人却实一个辈分,荣景珩这声媛姐倒也恰当。
顾夫人听了这声称呼,脸上又有了些笑容:“小陆真是好孩子,待会儿跟媛姐一个马车好不好?”
荣景珩自己拿不定主意,扭头看了看哥哥,才点点头:“好!”
赶了半天路,所有人都饿了,吃饱之后,荣景瑄又吩咐钟琦几句,让他赶紧去打点一二。
一队人马又上了路,这一次荣景珩去了前头的马车,跟顾夫人及二小姐坐到了一起。
顾广博跟儿子守灵去了,第三辆马车里就剩下荣景瑄跟谢明泽。
趁着没有旁人,荣景瑄问他:“你觉得这几个人如何?”
谢明泽掀开车帘往外望去,见这几人正虽然是被派来护送出殡队伍,可却一丝不苟,对他们也多有崇敬,确实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兵痞。
而且,他们几个并不属于李家军,能一路跟着打到永安还一个都未死,可见身手十分了得。
“我觉得不错,只是……”谢明泽犹豫片刻,还是说,“他们到底是跟着那边来到永安的,怎么也不会就跟了咱们两天便归顺了吧?”
荣景瑄倒是还挺淡然,他靠坐在马车里,姿态很是随意:“两天又怎样?你知道我们不能放他们走,这几个人你我又觉得不错,杀了实在可惜,便只能让他们归顺了。”
他到底已经经历过血海战场,在那段旧梦里,他也跟着兵士们浴血奋战,砍杀敌人。
可这话听在从未亲历战乱的谢明泽耳中,却弥漫着狠厉和血腥。
“景瑄……”
荣景瑄回过神来,见他神情很是复杂,不由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我也就是说说,你不要忧心,如今我也看透,百姓其实很好懂,让他们吃饱喝足便可。等到了丰城,我们给他们比那边更好的生活,他们还会走吗?”
他们,还会走吗?
一直等到他们来到丰城大门口,谢明泽都在想这个问题。
复国[重生] 第20章 对策
这三载以来,大褚天灾*不断,除了北地一直未受干扰,九莲河以南接浸于战火。
丰城作为北方大城,处于帝京与北二郡的咽喉要道上,自古便十分繁荣。
每日天亮之前,便有马车拉着新鲜的海货往帝京奔波,而从南边而来的各种货品,也随着空马车往北边运送。
时至今日,虽然大褚已经灭国,但丰城依然平安富足,百姓生活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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