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之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溯
江润嘴唇动了动,小声地猜测道:“孔蒂家族有不死者。”
“ 不死者?”陈斯文琢磨着这个名词。
她压低声音,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真正的r基因早已出世,我见过被改造过的人,那些变种人——”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余急促的呼吸声,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半天反应不过来。
“什么?”
“外面那个人,就是变种人。”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还有苏沅,她现在也是……”
“你开玩笑吧!”陈斯文猛然跳了起来,向门口窜去,他想把那个顶着绿油油头的男人拖进来好好研究,基因改造只存在于幻想和电影中,他甚至都不敢想象真正的能力者——会不会真有那么强悍?
“你等等——”江润扯住他,“别去招惹外面那个人。”
见陈斯文满面疑惑地盯着自己看,她才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第一代不死者是战俘,世界大战里真正的战争机器,往后的第二代便是活在阴暗中——像是苏沅和外面那个人,他们转化之前的日子无法想象,那群人很危险,你知道被欺压惯的人一旦有了越常人的力量后会生什么,更何况我看过他们的武器和科技,即使只是冰山一角但我相信他们已经凌架于世界之上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自己隐藏起来,可是一旦有了与人类分裂的心思,普通人就会被踢下统治的顶端,到时候全世界都会与他们为敌,而我,我是不会站在不死者那一方的。”
老鼠犹豫道:“是你把他们看得太可怕了。”
“低等种族最后都会被淘汰,不然你以为新大6的土著都去了哪里?”江润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说说你其他的现吧,我想知道苏沅的事。”
他也不再在不死者的问题上纠结下去:“因为你说过苏沅父亲的事,我就顺便查了一下苏朝阳,公开消息是他死在东北部的地雷区,但是那个地方是座监狱。”
照片上是一片荒原,荒芜得仿佛没有生命迹象,从这个视角看上去只有几个铁网,深处还可以看到那如堡垒般的黑色监狱,不过镜头离得太远,让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着无边无垠而死寂的荒原上。
这个地方便是阿塔玛拉荒漠带,算是一处绝境,鲜少有植物能在那片盐碱地中存活,倒是个关押重刑犯的好地方。
“苏朝阳就是在这里牺牲的。”陈斯文道,“不过这个地方便是选取囚犯进行*实验的地点,我只能查到这么多,剩下的可能被销毁了,但是这里之前从来没有资料显示有蒙达纳军方在战争中布下的地雷阵。”
“那就是他们在苏朝阳的死因上做了假。”江润站起来,猜测即事实,这是她从事记者这一行业得出来的经验。
苏朝阳的死一定同基因实验脱不了干系,也许事实被泄露,让他的妻子知道,dfi这才急着灭口。dfi不过是军方和芮秀吉政府的爪牙,这件事的源头还是落到了芮氏上。
这下江润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绑是由芮氏授权,而伊宝夜不久后还要嫁给芮泽敛——这怎么可能,他们既然心狠手辣连她都能干掉,摆明了没有周旋的余地,恐怕她与芮家的矛盾没有了缓和的可能。
而伊家——
对芮氏来说,伊家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我不能让这种事生。”江润神色古怪地自言自语,有些神经质的样子。她眼珠转了转,手便伸向了陈斯文,“借你手机用一下。”
他掏出了六部手机,颜色大小各异,笑嘻嘻地往桌上一字排开:“随便挑一个,都是防窃听
法外之徒 21地下交易人无所不通(二)
江润没有理会陈斯文的调笑,直接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部,拨通伊宝夜的号码,声音“嘟”了两下后便有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那声音沙哑苍老,并不是伊宝夜:“请问你找谁?”
“让伊宝夜接电话。”江润说。
“您是哪位?”那头的女人说,口吻并不客气。
“你他妈让她接电话!”她几乎吼了出来,脸色青白交加,分外可怖,“让伊宝夜说话!”
那女人似乎被吓着了,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伊宝夜的声音终于传入听筒。
“喂?”
“你现在在哪里?”江润劈头盖脸质问道。
“我——”那头愣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声惊呼,“伊润!你这些日子死到哪里了?!”
“你声音小点。”她连忙紧张了一下。
“哦哦。”伊宝夜茫然地看了保姆一眼,挥挥手让她出房间回避,“你到底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方便说,等风头过去我再回去解释。”江润脸色黯了一下,“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那个……你了解姐夫家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他们家很——厉害。”这是伊宝夜想了半天总结的形容词。
江润咬咬牙:“你先别跟芮泽敛结婚,婚礼能推迟就推迟。”
伊宝夜嗤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啊,莫不是脑子又开始抽风了?”临结婚前推迟婚礼,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芮氏里的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不便说,总之你一定不能嫁进他们家,伊宝夜你听我的,不然我们都会有麻烦。”
伊宝夜听自己半血缘的妹妹这么说似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却越想越不对劲:“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事了吗?”
“你先不要管这个,我现在还比较安全,总之你们离他们越远越好。”江润语飞快,忽然听到那头又有说话声,便急忙挂掉了电话。
伊宝夜听着那头的茫音,抬头看到保姆正状作不经意地问她要不要吃点水果。
“不用,不是叫你出去了吗?”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女人笑容有些僵硬:“您是在与您那失踪了的妹妹打电话吗?”
“不管你的事。”伊宝夜越想越气,不知道是不是她家落败的原因,这宅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诡异,有时候简直让她心里毛。
伊润让她离芮家远一点,可她不知道,伊家几口已经完全搬入了芮宅——成为了依附芮家势力的存在,她也不得不攀附芮泽敛这棵大树,低声下气的感觉固然屈辱,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润抓着老鼠的手机,神色还是有点恍惚。
她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事情在朝她惧怕的方向展。陈斯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他们都不会有事。”
她觉得心里真的踏实了一点,不由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谁让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呢。”他笑得十分欠扁,连眼睛都几乎看不见了。
江润撇撇嘴,刚想反讽几句,却只听一声巨响——那破旧房子的门便被叶狐一把拍开。
“我们得走了。”他不由分说地攥紧江润的胳膊,脸上没有笑容。
“怎么了?”她瞪着他,满面茫然。
“dfi的人来了。”他说着表情微变,好像有些生气地看着陈斯文,“你做了什么?你去招惹联合调查部了?”
“我只是——”陈斯文讷讷开口,抓了抓脑袋,“我搬些资料跟你们一起走吧。”他说着飞快地给资料备份。
“我们还有两分钟。”叶狐说,“你这里有枪吗?”
“在地板下面。”老鼠指了指桌子下方,刚想告诉他怎么打开木板,叶狐便已一手击穿地面,掏出了一把scar—h,那么大的家伙在他的手里像是个轻巧的玩具。
他把玩着那突击步枪嘀咕一声:“这东西都能被你搞到。”说着将弹夹装上,然后又掏出一把手枪扔给江润。
她低头打量这把手枪——军用m9a1,连着弹夹过了一千克,相对于她惯用的西格玛托举起来有些不便。
陈斯文眼见那二人将自己的家底都刨了出来,无奈却没有一点办法。
“好了,我们快点离开吧。”他把加密u盘收起,转身道。
“我们得走地下,”叶狐道,“走下水道。”
“跟我来。”陈斯文说着率先走出屋子,“前面就有一个井盖。”
罡风包围着三个人,月亮被漫天的乌云包裹住,前些日子下的雪已全部化开,没有路灯的潮湿小道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江润按了按被寒风吹起的衣角,弯着身子,她觉得周围安静过度了,唯一的光源便是这条小路出口出的一盏黄色的小灯,然后那微弱的晕黄后是愈加浓烈的黑暗,像是怪物张开的巨口。
“真像丧尸围城哟。”陈斯文大概觉得气氛过于凝重,于是小声地开了个玩笑。
“丧尸围城不会这么安静。”叶狐扯了扯嘴角,他的听力很好,最轻的脚步声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他甚至能通过风声的变化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第一声枪响从他的枪口出,七毫米口径的步枪弹轻易穿透来人的防弹衣,对方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出,由于巨大的冲击力,上半身从高处掉了下来。
江润视力没有那么好,她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像是早年她的母亲杀鱼的味道。枪声像是一个导火线,将黑暗中的爪牙全暴露出来,一时间她听到了远处的人声,汽车声,机器声,包围圈在步步紧缩。
“快走。”叶狐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方奔跑,老鼠则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费力地紧跟着他们。
一排排子弹就贴着他们身后,在地面溅起大片水花,声音乱七八糟,却十分张狂。
大概紧紧过了十几秒,随着巨大的噪音,强大地气流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埃,众人几乎站立不稳,头似乎都要飞了出去。江润抬起头,看到一架直升机如闪电般飞朝这里窜过来,黑色小巧的机身,暗红的花纹,猖獗露出头的机载航炮,无一不显示着其恐怖的特性。
“是‘龙卷风’!”老鼠尖叫一声。
探照灯打在三人身上,锁定了他们,火箭筒和机关炮校准位置,只待他们动弹便将其炸成肉泥。
武装直升机上有人在用扩音器喊话:“这里是dfi警员,你们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江润看了一眼叶狐,他倒是一脸云淡风轻,慢慢放下突击步枪。
“请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上方的人重复一声,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如他的话一样冷酷而严厉。
江润不知道现在是否该束手就擒,她还在犹豫,忽然叶狐投给她一个古怪地眼神。她把手枪慢慢放下,弯下腰,眼见就要放到地上,却在那一瞬间扔给了叶狐。
他动作快得像是鬼魅,旋身的同时瞄准,射击,两子弹打中了龙卷风的动机,一子弹打入了油箱。而上面的特工根本来不及向下方攻击,直升机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歪斜着向下方倒去,随即爆炸,巨响掩盖了尖叫与呻吟。
火光包围着能把人砸成饼状的碎块朝着江润迎面而来,度之快她根本无法反应,混乱间有人抱住了她,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升机零件险险地贴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然后便听到几声惨叫。
“没事吧?”呆滞中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江润仰起脸,现自己正被叶狐牢牢压在身下,他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她愣了一下,现自己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似她原先想的那般平稳冷漠,而是激烈而有力。
她的脸顿时通红,连忙推了推他挣扎着要起来:“我没事。”
叶狐倒抽一口气,似乎在忍受着痛苦,脸上的冷汗也低了下来,落在她的脖子上。
“你怎么了?”江润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却现他背后尽是鲜血。
“被碎渣子给戳到了。”叶狐哼了哼,全身重量倚在她身上,甚至还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
“喂,你们两个不要卿卿我我的,快点走了!”老鼠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他也对眼前这个貌似自己是灯泡的处境十分不满。
江润站起来,依旧是扶着叶狐的胳臂没有松开,幸好夜色掩盖了她脸颊上的红晕。
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先前直升机爆炸产生的硝烟足够掩护他们了。
三人来到转角的井盖处,叶狐打开井盖,带头跳了下去,然后张开双臂摆出迎接的姿势:“江润,下来吧。”
江润望了望那黑漆漆透着一丝臭味的下水道,最终一闭眼跳了下去,她被叶狐稳稳地接住,那强大的怀抱让她心悸,却又觉得异样的温暖。
她有些慌张地落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然后伸直脖子看向上方的陈斯文:“你可以下来了。”
陈斯文面孔上挂着复杂的笑容,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或许是她根本没有清楚地意识到。她有些急切地伸出手。
“陈斯文,快下来!”
噗。
烈风中传来轻微的一声,像是有人无意打开了某个阀门,若非仔细听,还以为这只是而耳边的幻觉。
江润看着陈斯文眉心溢出了红黑色的血,她有些回不过神,仿佛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陈斯文……老鼠……”江润喃喃道。
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僵硬而诡异,然后脸朝下倒在了积水中,像是个不怎么优美的慢动作镜头。狙击步枪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九毫米口径的巨大威力甚至把他的后脑勺给掀飞了。
血溅了她一脸。
在几年前刚认识陈斯文的时候,这个外号为老鼠的矮小男人因为神奇的逃生本领及无所不通的信息量而闻名于元都地下。
“我是老鼠,自然会嗅到危险而脱身。”男人笑眯眯地对她说。
他说得没错,老鼠狡猾而敏捷,看似没有原则只效忠于自身的利益,这样对他们来说才能活得更加长久。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逃出
法外之徒 22苏沅顺利回归(一)
江润靠在潮湿黏腻的墙上,喉咙里出一丝古怪的呜咽,像是动物在绝境中出的悲鸣。
叶狐合上井盖,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沉声道:“先逃出去再说吧。”
她用力点点头,末了轻轻道:“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握紧她的手:“没事,跟着我走。”他的步伐放慢了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他们脚踩到水的水花声还有其他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无数只老鼠从他们的头顶爬过,带着回音而放大,让人毛骨悚然。
江润冷得牙齿打颤,厚重的衣服黏在身上,几乎湿透了,阴冷的下水道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坟墓,幸好背后便是叶狐的胸膛,温暖一直源源不断传递到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润已经完全记不清他们绕了多少个弯,终于在某处停了下来,叶狐把井盖打开,抱住她的小腿让她爬上地面,她用力喘了口气,外头吹来的冷冽的风让她又是一个哆嗦。
她抱紧胳膊,用力搓了搓,现自己所处于十三号会所的背面。
“元都只有这里是安全的。”叶狐跃上地面,“十三号下面是个防空洞。”
江润没有说话,拖着脚步向前走。
身材高大矫健的男人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汗珠,他套上面罩,只露出两如狼般的眼睛和猩红的嘴,然后便俯□将地上的尸体翻过来。
正是陈斯文,血洞不偏不倚,处于眉心正中央,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只是在这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阴森。
“雪狼,人死了吗?”头罩里的无线电耳麦传来秦羽略微压抑的声音。
“死去的是地下交易人,其他两个通过排水通道逃走了。”男人挺直腰身,像是个体型巨大的夜行兽舒展开来,他并没打算进入黑暗的通道盲目地在迷宫里追击。
他甚至有些得意,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的狙击枪法进步神。
雪狼原本就一路跟随陈斯文的小破车来到这里,遇到秦羽等人也是侥幸,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盗取机密的黑客,想必此时已经将老鼠的窝给翻了个底朝天。无论是天使区还是地下拳击界,都流传着一句话——永远不要惹上dfi。
“他们就像鼻子灵敏的狗一样难缠。”当时他的主顾就坐在真皮沙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评论说。
雪狼想了想,还是再次低□来,摸了摸那具尸体,手伸入衣服口袋里翻了翻,在找出一堆钥匙和糖果后,他翻出了一只巴掌大的海豚模型,拧开塑胶海豚的头,模型变成了一个u盘。
“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声音通过麦克风抵达另一头,“地下交易人的u盘。”
任谁都不相信逃跑时带着的东西会是没有用的,这里面大概就是能让dfi如此狗急跳墙的秘密。
“把东西给我。”秦羽在那头命令道。
“当然会给你。”雪狼实在不喜欢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即使他付了天价酬金请自己帮忙,“不过我有个条件。”说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那个漂亮女人的脸——大多数面对自己的时候,她都是张牙舞爪的,却无端让他十分受用。
那头安静了顷刻,最后秦羽道:“什么条件?”
“你看我像坏人吗?”
栗色卷的男人倚在沙上,他的头稍显凌乱,从肩膀的一侧垂下来,那恣意懒散的模样,仿佛是生活在暗处的妖精。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床上,那里躺着一个没有一丝生气的老人,只靠着输液管和呼吸机过活。
“不,你像一个小白脸。”裴初寒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
“不用提醒我过去的事。”卷男人瞥了他一眼,仿佛有些不满。
裴初寒耸耸肩不置可否:“已经凌晨四点了,他们还没回来。”他取出口袋里的镇定剂,放在卷男人面前。
男人没出声,琥珀色的眸子里漫过浓烈的阴沉。
“你最好不要妄图对那些普通人出手。”裴初寒道,起身朝外走去,“五十年前阿尔法对你做的事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是不会再纵容你了,别让我抱有期待法庭能够再次审理元老级人物的心态。”
“我一直遵守着条约。”卷男人冷冷道,“无需你告诫。”
裴初寒摊了摊手,按住下行键,合金门向两侧划开:“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冒险接受r基因的,你我都知道最后可能的结果。”
闵仲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是电梯门已然阖上,医生清俊的脸消失在了门后。他最终垂下眸子,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将其中暗红如血的酒一饮而尽。
他走到床前,跪在地毯上平视着那个老人。
她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仿佛已死去多时。
“我不会让你出事,相信我。”不管她听没听见,他还是俯身在她耳边说,声音温柔异常,“我已经孤独了这么多年,这种惩罚已经足够了,我只是——”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最后将未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
“你们逃亡回来了?”裴初寒看到走廊上两个脏兮兮的人,样子有明显的幸灾乐祸。
叶狐拂了拂挡着眼睛的一缕绿,眉头微微蹙着:“又被联合调查部的那群疯子给找到了。”
“他们是有些趋于疯狂。”裴初寒扶额笑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背上的伤?”
“该死的,你早该这么说了。”
叶狐轻扯嘴角,率先朝他的房间走去:“快帮我瞧瞧,我总感觉一堆钉子螺母已经陷进了肉里,就像个撒了胡椒粉的烤鸡。”
江润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他说的话有些想笑,然而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叶狐坐在凳子上,脱下衣服,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只是背后实在是有些狰狞,除了多个嵌在肌肉里的直升机碎片,还有一些陈年旧疤,纵横在整个背部。
看着裴初寒拿出了刀片和消毒液,她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要我帮忙。”
“帮我把柜子里的棉签拿出来。”裴初寒没回头,直接伸手指了个方向,江润找来一盒棉签,转过身,正好看见他用长三英寸的极薄的刀片划开叶狐的肉,取出一只螺丝钉。
鲜血汩汩流下,像小溪一样。
那伤口很快愈合,仿佛是个幻觉。
“很痛么?”江润看到叶狐满脸冷汗,不由走过去低声问。
“不死者比平常人更加敏感,理论上疼痛的感觉应该还会加重一些。”裴初寒回答她说。
叶狐却是笑了起来:“你别蛊惑人心了,其实就像是虫子叮了一口。”
“虫子叮?”江润扬起眉,明显的不信。
“放心吧,这家伙强壮得很。”裴初寒说着还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背部,叶狐龇牙咧嘴地回头瞪他(“喂”),“当年的百鬼拳王,被人断了三根肋骨还是一声不吭,可惜r基因不能修复你的旧伤,不然倒真是个美容奇药了。”
“我当然不会像你一样身体光溜溜的,跟个小白脸似的。”叶狐说。
裴初寒拔出一个钢化玻璃碎片:“你说错了,我心脏下方两英寸处有道疤,是一只卡宾枪留下的,背后的窟窿比鸡蛋还大。”
“在世界大战里?”江润不禁问。
他点点头:“马兰河之战,那时我西北大学医学院刚毕业,第一次上前线。”
“嘿,我可是听说你当年学的可是动力工程,本来还要去留洋的。”叶狐插嘴道。
“在我家人被屠杀殆尽后就转学了医学。”裴初寒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好像久远时光前的黑暗岁月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那你一定很恨蒙达纳人?”江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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