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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外之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溯
“恨?”裴初寒轻笑起来,他开始清洗叶狐的背部,“一九四二年我在战场上搜寻伤员的时候现了一个蒙达纳士兵,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他躺在地上呻吟,膝盖下面已经被炮火炸飞,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把毛瑟。”
“然后呢?”叶狐饶有兴味地追问,他甚少听到这个曾经是军医的冷静的男人诉说起自己的过去,“你不会一个就激动杀了他吧?”
“我走过去,想给他先做个简单处理,然后把他抬回去。”裴初寒走到桌子旁,脱下手套,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喝得有些急切,“但是他看到我就仿佛看到了怪物,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我安抚他,说自己只是个医生,我会救他——本着国际主义人道精神。”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大约过了十秒钟,他才继续说下去:“但是那个男孩恳求我朝他开枪,他说无论如何自己都回不去了,即使活下来也成终生残废,我同意了,问他要不要喝一点酒,酒精可以麻木大脑让自己不再恐惧,可是他说不用这么麻烦,最后在我扣下扳机前,他朝天空喊了一声哈利路亚。”
“信奉上帝并不能使自己好过一点。”叶狐说。
他的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不到一点血迹。
“但是人们在绝境中往往会盼望一个救世主,如果救世主真正出现,他们便会狂热追捧,”裴初寒说,眸子似乎无意地往江润那里瞥了一眼,“然而一旦这个人无法达到他们的目标,绝望的情绪就会加重,之前的救世主便会被所有人遗弃践踏,就像j.r.霍夫曼,他没有在战争结束前完成r基因,所以他被蒙达纳抛弃了,他们说他是导致战败的原因,并把他的记录同基因实验的资料一起销毁。”
“还有另一种情况,阿尔法曾经告诉我的,关于蒙达纳的一吟游诗,”叶狐伸了个懒腰,“勇士阿比尔杀死了龙,勇士阿比尔变成了龙,继续统治着这个民不聊生的大6——抱歉我忘记原诗是怎么说的了,总之英雄即集权者,诱哄人们推举自己,最后却站到了所有人的对面,狮心元帅也是俄利多洛夫的教训。”
“你说的是霸权越界,政治流氓常玩的把戏。”裴初寒说,“这是不死联盟建立的初衷,自从蒙达纳那位独/裁者和阿尔法闹翻后,她就开始筹划建立不死联盟,让我们约法三章,我们并不都是好战分子,不死联盟追求的是秩序与平衡。”
“蒙达纳的独/裁者?”江润好奇地重复道。
“孔蒂家族的教父,蒙达纳地下王国的皇帝,他是一位不死者,原本也算是元老,只不过最后却倒戈。”医生摆了摆手,似乎不太想提的样子,“都是陈年旧事了。”
江润记得之前陈斯文说的是孔蒂家族的人委托他调查蜀国的人类基因实验。
“孔蒂家族的人来元都了,和地下交易人做了接触,”她决定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他们都知道芮氏钢铁重启r基因项目的事,不过刚才所有的资料都丢了。”
都在陈斯文的口袋里。
“我们这里会有人搞定芮氏钢铁。”叶狐说,“是孔蒂他们多管闲事了。”
看来这些不死者和孔蒂家族真是不对盘。
江润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打听这些人的宿怨,因为门被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独/裁和暴/乱居然都会被屏蔽,级党【咳】真的太blx了





法外之徒 23苏沅顺利回归(二)
进来的是一个瘦削的女孩,黑色的短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色苍白,眼神凌厉。
“我回来了。”她在众人呆滞中说。
叶狐先反应过来,他大笑着迎上去,用力抱住女孩:“再不回来我就要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女孩嘴角也泛起了几分笑意,脸孔上的棱角顿时柔和了起来。
叶狐放开她,问道:“事情办完了吗?r基因到手了?”
“当然。”她示意左手拎着的一个银灰色的箱子,“阿尔法一直是想要拉拢闵仲谙的。”
“你在蒙达纳找到了她?”裴初寒凝眉问。
“在坎桑热那亚。伯牙和史黛拉·哈维被托纳托雷兄弟会的人杀了,阿尔法想毁掉那个邪教团体。”苏沅回答道,“不过大概不用她动手,那里是孔蒂的地盘,他不会让亚历山德罗·奎因里希得意太久。”
她说话的时候江润一直盯着她看,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从本质上生了改变,江润甚至想不起来七年前的她是什么样子。
“苏沅……”江润下意识地开口道。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转头看着她。
她讷讷道:“苏沅我,我是想帮你的。”
苏沅脸上并无重逢后的欢喜,但也绝对没有恶意,此刻倒显得平静得近乎冷漠了:“我知道。”
“我会帮你除掉芮氏钢铁。”江润的声音更加细小,她的手在袖管中紧攥成拳。
“你做不到。”苏沅摇了摇头,说完又转头看向裴初寒,“我得找到闵仲谙,他可以试着治疗他那老太婆女朋友了。”
“他还在七楼。”裴初寒道,“我带你上去。”
“嗯。”苏沅跟着他手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江润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她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等着相遇的时候全部告诉她。
但是她好像没有机会了。
比愤怒更可怕的,是毫不在意的视而不见。
“我觉得你应该把脸洗一洗。”叶狐的话让江润回过神来。
她怔了怔,应了一声便走进卫生间,叶狐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毛巾,她道了声谢谢,然后便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年轻女人满脸血污和褐色的泥状物,眼睛睁得很大,眸子却黯淡无光,表情十分彷徨,这怎么是她呢?
明明不久前的自己,意气风,百折不挠,在通向自己心中道义的路上。
江润将毛巾蘸了蘸水,打上肥皂,开始使劲擦自己的脸,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将自己擦脱一层皮般,半响她便虚脱地垂下手臂,靠墙喘着气。
白色的毛巾已经变得黑一块红一块,她的脸显现出苍白,是一种憔悴而病态的颜色。
“你就像个累赘……”她捂住眼睛,低声自言自语,“做不了任何事。”
片刻后,她又放下手,干涩的眼睛注视着镜中的女人,里面的女人仿佛在笑,笑容中却多了几分狰狞和凶狠,简直不像她自己了。
“你是个懦夫。”她说。
电梯里只有苏沅和裴初寒。
“我原本以为阿尔法不会同意。”裴初寒怅怅地叹了口气,面色稍嫌复杂。
“孔蒂在逼她现身,她担心总有一天那人的激烈手段会打破平衡,所以必须要拉拢闵仲谙。”苏沅解释道,她从未与孔蒂家族正面打过交道,但也通过别的八卦元老了解到当年的一些内情,那两人都是独占欲极强的怪胎,一山容不得二虎,从希德尔出来后矛盾愈加激烈,最后终于分道扬镳,但孔蒂似乎还不太甘心,于是两人这么多年一直在玩你追我躲的游戏,“也许他们在毁掉对方前会先把世界毁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芮氏?”裴初寒又问。
“明年三月就开始换届选举了,那是最好的时机,我不会让芮秀吉成功连任。”苏沅又耸了耸肩,“只是不知道该拿江润怎么办,她似乎一心想插手这件事。”
“你可以把她送到俄利多洛夫,谢尔盖会庇护她,芮氏的爪牙暂时到不了那里。”他建议道。
“我考虑考虑。”苏沅点点头,眼睛盯着屏幕,上面显示已经到了六楼。
裴初寒犹豫了一下,最后道:“你不觉得她某些方面有点像阿尔法吗?”
“江润吗?”
“或许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们都是算是危险分子,轻轻一推,就会滑向某个极端。”裴初寒说,“我接触过有这种倾向的病人,平时和普通人无异,但是受刺激后——”
叮——
电梯门开了,他们到了第七层。
裴初寒紧紧抿住嘴,没再说下去。
落地钟上显示的的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半,闵仲谙歪在沙上小憩,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安,睫毛轻颤,此刻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天使般纯净美好,难怪战争前元都有那么多贵妇为他心碎。
裴初寒暗自腹诽,不过清醒的闵老板确实让人讨厌。
闵仲谙睡得并不踏实,当有人踏进房间他便醒了过来,看到苏沅的时候差点从沙上跳了起来。他忍住心头的激动,心脏却跳得迫切。
“东西带回来了吗?”
苏沅从容道:“我从来不会失信于人。”
“给我看看。”闵仲谙说。
苏沅把银灰色的箱子放在红木古朴的桌子上,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打开箱子,寒气顿时扑面而来,箱子利用液氮将r基因冷冻保存,晶蓝色的液体在钛合金注射器里,犹如星空般迷人,仿佛会自身流动——像有了生命。
闵仲谙出神地盯着r基因半响,那一瞬间脑海里闪回距今久远的年代,就是这种液体带给他噩梦和力量,带给他一次彻底的转折。
他现在还记得多年前转化时的虚弱与痛苦,身上插着数道针管,禁锢在实验室中,好像置身于熔炉,被业火灼烧,却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个魔鬼般枯槁的灰男人就在外面静静地注视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生命而稀有的艺术品。
闵仲谙抚摸着注射器,突然仿佛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
“开始吧。”他对裴初寒道。
医生的身体没有动:“你要想清楚。”
“我早已决定。”闵仲谙走到床边,温柔地扶起那个女人,一手托住她的背,低下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女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他的脸离自己如此之近,难堪地挣扎了一下:“你……出去……”她已经老得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琉璃般的眼睛还算漂亮了,却能通过清澈的眼睛看出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
闵仲谙似乎早已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他苦笑一声:“你看你,连赶我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出……去……”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瞳孔深处却蔓延着痛苦而矛盾的情绪。
“裴初寒,开始吧。”他转过头,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
裴初寒见自己劝说无果,只好走上前去,握着钛合金注射器,女人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忽然开始挣扎起来:“不……不要……”
闵仲谙握住她的胳膊,抱紧她的身体:“我爱你。”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女人继续无力地挣扎,她不停地摇头,面色惊恐:“我不要……求你……求求你……”
裴初寒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和闵仲谙已经纠缠了半个多世纪,他们大概永远都无法解脱。他轻轻执起她的胳膊,女人还在沙哑地大喊大叫,但是她实在太虚弱了,哭喊哀求都没什么用,身后的闵仲谙仿佛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没用……我会恨你们的……永远不原谅……”女人一遍遍地重复。
裴初寒拧着眉头,把蓝色的液体推进她的上臂:“接下来的四个钟头她就该转化了,过程会很痛苦。”
闵仲谙神色凝重:“我知道。”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斑斑银,吻落在她的头顶:“你会撑过去,相信我。”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
怀中的女子忽然重重颤抖了一下,难受之极地仰起脖子大口喘气,她白眼上翻,像个翻着肚皮的死鱼。
这只是折磨的开始,她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身体好像快要爆炸,撕裂般的剧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她尖叫着,却只能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阿玉,不要害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闵仲谙抱紧她,不断唤着她的小名,不让她蜷缩起来,“阿玉,撑下去,为了用力恨我也好,只有活着才能恨下去……”
说罢眼睛已经微红。
“我们走吧,”苏沅有些不忍地转过头,“让他们单独待着。”
“你觉得七年前转化的时候有这么痛苦吗?”裴初寒压低声音问。
“那时候差不多都算个死人了,转化的印像并不是很深。”她说着陷入沉思,“不过她的反应好像有些过于激烈。”
那个老人蜷曲的手指甚至撕破了床单,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一只手扼着自己的喉咙,似乎要抓破喉管,闵仲谙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伤着自己,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
“忍一忍,阿玉,求你忍住。”他的肩膀一抽一抽,她的模样让他害怕,但除了苍白地安慰她,他无法帮她分担一点疼痛,“阿玉,我爱你,阿玉。”
他吻着她的侧脸。
然后却现她皮肤下的血管渐渐突了出来,像一条条可怕的蚯蚓不停地扭动。那样子,真是恐怖而诡异。
女人眼睛暴睁,嘴张得极大,却已经不出一点声音。
“情况不对劲,”裴初寒突然道,“她转化失败了——闵仲谙!她失败了!”他拉住闵仲谙的胳膊,抬高声音。
“失败了?”闵仲谙无措地盯着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失败?”
“我告诉过你,注射r基因会有风险!”裴初寒喊了出来,“她撑不过去,你没看到她已经这么痛苦了吗?!闵仲谙,快点结束这一切。”
“太迟了,我……我没办法……”他固执地摇摇头,“我不会放弃,阿玉也不会,她能挺过这一关。”
“你最好现在杀了她帮她解脱,”裴初寒揪住他的领口,表情懊恼,“她只会越来越痛苦,闵仲谙,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不能没有阿玉,我不能没有她……我做不到。”闵仲谙收紧胳膊。
“你——”裴初寒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到那个疯狂扭动的女人停止了动弹,□在外的皮肤已经爬满了突兀的血管,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瞬间女人的身体猛然爆裂开来——
血肉飞的满房间都是!
腥味溢满整个空间,令人作呕,而闵仲谙俨然已经成了血人,衣服上脸上都是肉末和碎块,他好像被魇住了,如雕塑般一动不动,胳膊还维持着抱着人的姿势。
苏沅呆了很长时间,不过因为离得较远身上被沾的血并不很多,但是眼前疯狂的场景让她怀疑自己还沉浸在血腥的噩梦里。
接着她看到闵仲谙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极其僵硬,模样仿佛来自地狱。
他机械地看着她,目光让她心惊肉跳——那简直就是野兽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他最后的人性。




法外之徒 24闵仲谙超能失控(一)
裴初寒挡在闵仲谙身前:“你冷静点,事情已经生了,谢如玉不可能死而复生。”
闵仲谙的眼睛毫无焦距,连着声音也是空洞不堪:“这不公平。”
“当年你就应该放她离开,你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公平?”裴初寒眉头紧蹙,直觉上闵仲谙如今的状态很不稳定。
他完全预测不出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男人是由内而外的强大,即使近一个世纪前他以低贱的身份遭到整个世界的唾弃排斥,他依然顽强地活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
这次也会一样,虽然遭受如此惨烈的现实。
“闵仲谙,你去清理一下自己吧。”裴初寒看着那形如恶鬼浑身浴血的男人,他已没有一点往日优雅的风度。
闵仲谙歪着头,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最后他轻声道:“r基因是假的,你们骗我。”语气中有恍然大悟的意味。
苏沅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讥讽道:“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你才是害死那个老太婆的真正凶手。”
“我没有!”
闵仲谙突然暴吼出声,人影一晃便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手像鹰爪一样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一路后退撞碎了落地窗,两人一起从七楼坠了下去。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苏沅被他压制着撞在一辆红色轿车顶上,他们几乎把车顶砸得全部凹陷下去,警报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街道上十分突兀。
“是你和该死的独行者合起来骗我!是你杀了阿玉!”闵仲谙嘶声咆哮,眼睛突了出来,可以看到里面成片的血丝,他的脸已经被血全部覆盖,还湿漉漉地滴在苏沅的颧骨上。
她咳了几声,他手下未留情,已经把她的脖子从内掐断。
他是真准备弄死她了。
闵仲谙疯了。
大脑混沌中,这是她唯一意识到的。
闵仲谙此时忽然停下了动作,他神色奇异地从头顶上扒拉出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截断指,上面套着戒指,指环上的磨损说明戒指已经有了些年月,钻石在晨曦的光线下闪烁着永恒的光芒。
他对他的阿玉的手太过熟悉,以至于一看到戒指大小与款式就知道适不适合她。那年拿回家给她看的时候,她惊喜的表情让他至今难忘。
大概因为永生,他反而对早年的事记得越清晰,仿佛还是昨日。
苏沅趁着闵仲谙出神间,一把挣脱他的钳制,飞快翻身跃下车顶,她捂着脖子,里面的骨头在自动寸寸相接,剧痛和窒息的感觉明显降低了她的度。她拼命朝十三号会所里面跑,能与失去理智的闵仲谙抗衡的,大概也只有同为元老的裴初寒了。
当闵仲谙回过神时她已经逃了很远,他的怒气变得更加强烈。
“苏沅!辛辰!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他朝天空怒吼着阿尔法的名字,手抓着那辆被砸烂的轿车的一侧,胳臂上的肌肉霎时暴起,他把车子举过头顶,向十三号会所大厅——苏沅逃跑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
被他揉成破铜烂铁的轿车穿透了玻璃门,伴随着哗然的巨响和路过的无辜服务生的惨呼,那一团继续向前滚动,直到撞到第二堵墙才停下来。
整栋房子都颤了颤,倒塌的墙和砖头碎石半个大厅都埋了起来,几具尸体被压在如山的废墟里面。
当第一声巨响爆的时候,江润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套间中跑了出来,,口中还不停大叫着自己的车子报废了(“我才开了两天!”),走廊上突然间涌出了很多人,有个中年女人说她看到有两个人从楼上跳了下去。
叶狐和她一起挤入电梯,他们在六楼,乘电梯算是最快的。
“我好像听到了闵仲谙的声音。”叶狐说。
江润刚想问一些细节,这时候电梯忽然抖了一下——应该说是整栋楼都震了震,男人女人的尖叫声顿时充斥整个密闭的空间,接着电梯就这样静止在半空,照明灯也随之熄灭,昏暗中大家彼此对视着,隐约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恐。
“刚刚是地震吗?”最后一个胖胖的男人问。
“不太像,要是地震现在不可能这样安静。”那个穿着睡衣车子被毁的倒霉男子扒了扒鸡窝般的头,“这里谁带手机了?”
“手机没信号。”另外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十分明显,“试试紧急电话啊。”
“没有用,一点声音也没有。”靠着电话的人拿着听筒,叹了口气。
那个胖胖的男人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又怯声说:“是不是停电了?”
他的话音刚落,电梯就开始直直朝地面俯冲下去——做自由落体运动。
江润张大嘴胡乱挥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始终的感觉让她觉得心跳都骤停,所有人都在尖叫,但是没有用,这样垂直坠地即使不死也会变成残废。
“抓紧了!”叶狐在她耳边喊道,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的身子也下意识的像抱住洪流中的浮木一样缠在他身上,然后就觉得身体猛然一沉——叶狐的脚用力蹬地,借着反作用力跳了起来。她被带着高高跃起,头顶上的天窗被冲破,叶狐爆到了极限,他跳出了电梯,扑到垂直通道的墙壁上,在滑下前抓住了墙壁上的铁栏。
江润紧闭着眼睛,混乱之中连电梯砸地的巨响都没有听见,这时候整个通道里只剩下激烈的心跳声,电梯安静地躺在最底层,没有人类的呼救声。
“已经安全了。”叶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江润睁开眼睛,现自己还紧紧挂在他胸前,她连忙抓住栏杆,软的腿还在打颤,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墙中的空隙,慢慢移到不远处的金属扶梯上。
叶狐强行拉开电梯的门,让江润先出去,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叶狐拿出手机接听。
“你在哪儿?”裴初寒的声音不甚清晰,周围十分嘈杂,轰隆声不断。
叶狐看了看外头的装饰,最后说:“二楼。”
“你带着其他人撤离,然后去防空洞把阿尔法车子取出来,联系她。”裴初寒几乎是喊出声的,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闵仲谙失控了,我会试着制服他。”
“我知道了。”叶狐挂上电话,转头看着江润,“你现在去防空洞,从地下停车场过去,入口是西北角的一间工作人员休息室,密码是a1pha,那里很安全。”
“你去哪里?”
“会所里面还有很多普通人,我负责把他们从这儿撤离。”叶狐说,“闵仲谙想毁了这里。”
“我来疏散人群吧。”江润咬了咬嘴唇,“你去帮裴初寒他们。”
见他犹豫,她昂起头,声音坚决:“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想帮你。”
“好吧。”叶狐把自己一直别在腰间的百鬼冰刃拿出来,递给她,“这个给你,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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