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元长安
到了最后一座殿宇的时候,里面供着的是一尊卧佛,亦是金身辉煌,佛前海灯莲灯袅袅升出香气,直达殿宇上方高高的藻井。有早起打扫的两三个僧人在周围静静的做活,胖僧人带着两个小和尚侍立在侧,讲了一些卧佛的典故轶事之后,老太太便拉着如瑾再次跪到了蒲团上。
三叩九拜大礼之后,老太太合着双手闭目祝祷,口中喃喃出声。如瑾已经被胖僧人弄得没有了任何虔诚之心,闭了一会眼睛就睁开来,却发现胖僧人和小和尚都不见了,就连先前在殿中洒扫的几个灰衣杂役和尚也不知何时退走了。
如瑾下意识的回身去看碧桃和吉祥,发现这两个丫鬟也跟着主子跪在蒲团上闭目祝祷,显然都没发现殿中的异常。门口两侧有侍立的婆子,檐下灯笼打了她们的影子在窗扇上,影影幢幢的。
殿门正对着放生池的白石莲纹桥,院中灯火交杂着已经淡去的月华,将周围照成一片朦胧的灰白,寂静笼罩着整个院落,连寺庙中本该有的木鱼声都不曾听见,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如瑾心中生出本能的惊悸来,转头看看祖母和两个丫鬟,发现她们仍然闭着眼睛祝祷着。她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轻轻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殿门口,她探头朝外看,立时便起了冷汗。
本该和婆子一起等候在殿门外的崔吉竟然不见了!
她特意嘱咐他跟在身旁的,经了两次突然而至的刺杀,在这样的京郊之地,她劝着老太太暂时放弃男女之嫌,留崔吉守在了身边。因此,从前院的主殿一路行来崔吉一直跟着,她们祝祷的时候他就候在殿门外,怎地此时却不见了呢?
如瑾忍不住踏出了殿门,抓过一个侍立的婆子低声询问:“崔领队呢?”
婆子茫然四顾,似乎这才发现崔吉不在跟前,诧异道:“刚才就在奴婢身边啊……”
放生池中突然砰的一声响,似是有石子落水。如瑾下意识抬头去看,眼角余光却瞥见厢房侧殿原本紧合的门扇变为半开了。
“引我们进来的僧人哪里去了,是不是去了侧殿?”如瑾问婆子。
婆子依旧是茫然,“没有吧?奴婢没见他们出来,是不是去后头了?”许多寺庙佛像后面都有小小的隔间,不从正门去,也就是在后头了。
如瑾紧紧盯着侧殿半开的门扇,不知怎地,身上冷汗一层层的冒个不停。其实本可以解释为她先前记错了,殿门本就是半开的,或者是原本关着却被洒扫的僧人打开了,一扇门的开与合又有什么要紧呢?可如瑾心里头就是觉得不妥当,隐隐的,她感到不安。
“小姐有何吩咐?”
崔吉的声音猛然响在耳边,将如瑾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崔吉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原处,似是从来未曾离开过。一旁的婆子也吓得不轻,连声嘟囔“崔领队来去怎么都不出声”。
“你去哪里了?”如瑾下意识的询问。
崔吉随手一指正殿侧面的耳房附近,“去那边看看。”
这回答等于什么都没答,如瑾知道他向来不喜多话,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放弃了这个话题。总之他回来,她便能安心一些。
如瑾指指门扇半开的侧殿,“那边有人进去过吗?”
崔吉的回答依然很短:“不知道,小姐去看看不就得了。”
如瑾回头看看依旧祝祷未完的祖母和两个丫鬟,再看看侧殿,终究放心不下,低声朝崔吉道:“劳烦崔领队过去探看一下,可以么?”
崔吉眼角动了动,瞅着侧殿不言语,也不回答。如瑾正觉诧异,那边侧殿里却传出了一声一声的木鱼击打,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如瑾重重吐了一口气,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原来是有僧人进去做功课。她转身要回殿里,一只脚踏进门里的时候,却想起突然消失的胖僧人和另外几个和尚,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挥之不去的诡异感再度蔓延心头。
“引我们进来的僧人们去了哪里,崔领队知道么?”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应该能察觉他们是何时离去的。
崔吉只用手指了指侧殿。如瑾不由疑心大起,婆子明明说未见僧人出门的,侧殿与正殿又不连通,他们怎么去的那边?她直直看向崔吉,却只看见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突然想起,这个人的来历底细她并不清楚。
因了他和杨三刀救过蓝家人的性命,她便无形中对他们产生了依赖,总觉得他们会护着蓝家。他们入府当护院她不是未曾疑心过,但下意识的,她总因当初的救命之恩不愿意怀疑他们,甚至今日还留了一个在家中,带了一个在路上,依靠他们保护自己和家人。
然而,他们真的可信么?
僧人们的奇怪消失,崔吉的去而复返,以及他莫名其妙的指示……如瑾心头的不安越发重了。侧殿里的木鱼声声敲击着,一下一下,间隔相同,十分沉稳。如瑾听在耳中却觉得十分诡异。
转身背对了崔吉,借着殿门的这样,她悄悄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下来,扣在手心,笼在袖中。“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好生照看着老太太。”她吩咐了婆子们一句,自己举步朝侧殿走去。
崔吉太过奇怪的言语和举动让她生了戒心,探看侧殿的事情,她唯有自己来做。
簪子锋利的尖尾顶在指腹上,她感到疼痛,却依然紧紧的按着,用尖锐的疼痛来抵消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从正殿到侧殿不过几丈的路程,如瑾却觉得距离如此漫长,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猛烈跳动一下,砰砰的声音隔了胸膛传到耳中,震荡着耳鼓。
吱呀——侧殿半合的门上被她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微微侧耳的声响。
殿里的只燃着两盏素荷灯,陈列在一尊小小的佛像之前。供着瓜果却没有檀香点燃的桌案前,背对门口端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的身形来看,是个男子。笃笃的木鱼声从他身前传过来,然而他却是一动不动的。
殿中唯有他一人,却不是和尚,因为如瑾一眼就看到了他披散在脑后的乌发,以及头顶束发的玉冠。他穿着墨色的衣服,盘膝而坐,不动如松。
如瑾握紧了袖中的长簪,警惕盯着这人。低沉的笑声却传进了她的耳中,“让你进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木鱼笃笃的声响成了这笑声的陪衬,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渺传来似的。如瑾顿时愣在当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的用力,终于被锋利的簪尾刺得低呼出声。
她看看眼前的背影,再转头看看正殿门口挺立的崔吉,一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砰,她靠在了门上,将朱漆木门撞得闷响。
“关上门吧。”墨色衣衫的男子低声说道。
如瑾扶着门站直了身子,抬脚迈进殿内,一手仍然紧紧握着簪子,一手反手关了殿门。门轴吱呀的响声那样刺耳,在木鱼营造出的寂静里听的人头皮发麻。
“王爷安好。”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
笃笃的木鱼声依旧没有停,墨衣男子又低低的笑了,“你竟还记得我的声音。”
“崔吉是你安插进蓝家的人?”如瑾紧紧贴在门上,满怀警惕看向他。
笃,木鱼发出了最后一个音符,然后骨碌碌的,击槌就被扔到了地上,一直滚到杏黄色绣了暗莲纹的桌案帷幕底下。如瑾这才确定敲击木鱼的人一直就是他,那样一动不动的,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
重生之深宫嫡女 侯府深深 119 侧殿对谈
“呵呵,你猜得很快,让人意外,也让人欢喜最新章节。
说话的这片刻,天光已经放亮了,高悬在浅灰色天空里的残月终于褪了光泽,变成半团云絮状的雪白。东方的天际处有绛紫色的朝云横亘,层层叠叠,被未曾露头的太阳镀满金黄。院中灯火却依然燃烧着,并没有杂役的僧众进来熄灭火头。
正殿门口侍立的婆子远远听见这边的门响,就有两个要过来看看情势,却被崔吉拦住了脚步。如瑾看在眼中,因了对长平王的警惕和疑虑,对崔吉也产生了些许负面的情绪。
将要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依旧端坐在蒲团上的长平王。那一身墨色衣衫被佛前灯火与门外晨光交相映照着,泛起一抹淡淡的几欲虚无的金黄。他玉色的脸孔也因了这层金黄色的微弱的光,有了若有若无的柔和。
这回眸一瞥,她将心头的恼意压了下去,尽力保持了平静的口吻,“救命之恩铭记于心,但您不声不响安插了人在我跟前,又言语轻薄,王爷,莫要以为有恩便可为所欲为。”
她肃然的面容如此疏冷,长平王终于收敛了懒散的腔调,正儿八经的说道:“蓝三小姐误会了,本王没有歹意。若有无意间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莫要见怪才是。相见不易,小姐这般便要走了么,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有些事,问起本王来可比拐弯抹角的找御医方便多了。”
他恢复了“本王”的自称,如瑾终于感到稍稍平复一点,又见他提起曲折打探消息的事情,这是正经事了,如瑾这才停住脚步,转身重新对了他。
“王爷降临此处,我自然是有许多话想问,只要王爷不说令彼此都难堪的话,我也愿意与王爷交谈。”
“那么请吧。”长平王再次伸手指向身侧的蒲团。
如瑾袖中的手捏了簪子不放,重新进殿关了房门,看看那蒲团,走过去拎起放到了门口,这才跪坐在上面,与长平王正脸相对。
她的刻意疏远换来长平王淡淡一笑,这次却是没再说什么暧昧的话,只以手支颐静静坐着,等待如瑾开口。
莲灯里的火焰妥贴燃烧着,佛像的脸孔在轻纱幔帐之后若隐若现,在这样安详而寂静的早晨,佛堂之中谈论的该是禅意心经,可如瑾的问题却是俗世俗事。
她静默了一会,理清脑中思绪,将时间推回到远在青州的日子:“王爷可否相告,我父亲到底是因何而立有大功的,他与晋王素无交集,怎会突然揭发晋王谋反?”
“你要问的是这个么?”长平王眸底映出如瑾艳丽却淡漠的眉眼,似是欣赏她的寻根溯源,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这问题问得好,本王就好好的答一答。”
“多谢王爷。”如瑾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两人的对话这是上了正途了,再不用担心他突然的轻浮言语。
“晋王谋反之事,启于六皇兄代天巡边途中遇刺。”长平王第一句话就让如瑾惊讶。
“就是这次您和永安王巡边的途中么?”
“正是,虽无真正伤着,但皇子遇刺乃大事,当时六皇兄决定秘而不宣,他继续巡视边镇,而由本王沿途追查刺客的踪迹。这一追,便追到了晋州附近。”
如瑾恍然,怪不得她在青州会遇见长平王,想来就是他追查刺客的途中在青州停留了。转念一想,她也立刻明白了父亲是因何得知秘事的。
“佟太守与我父亲素来交情不错,想来是他将王爷的事情暗中告知了我父。”
“嗯,你头脑转得果然很快。”长平王笑道,“佟太守亦是精明人,没想到他会察觉本王路过青州的目的。”
“怎么?不是王爷告知佟太守的么?”
长平王摇头,“这等机密事怎可随便告诉一个小城太守。”
如瑾不由蹙眉:“那他是如何得知?”若佟太守有这样刺探机密的本事,他与蓝家交往,实在令人不得不提防了。
“本王这里是不会走漏的,兴许他是在六皇兄或边镇那边探得。”
因为佟秋雁在长平王身边,如瑾不好当面说佟太守什么,只是暗自思忖着。皇子遇刺,晋王有嫌,佟太守得知后挑唆了父亲蓝泽去揭发,继而有了后来种种。那些且先不论,这件事的根由似乎也并不妥当。
见长平王一直无有避讳的直言回答,如瑾想了想,虽然忐忑,虽然不知对方到底是何居心,但此时相对而谈已有诸多不妥,再多一样又何妨。她便将有些敏感的问题抛了出来,“恕我直言一句,晋王久居偏地,一直安分守己,怎地突然就要刺杀皇子?若说谋反,刺杀皇上或太子岂不更直接,莫非是王爷或永安王跟他有过嫌隙?”
长平王哈哈一笑:“本王和六哥自小也没见过王叔几面,何谈嫌隙。”
“那么……刺客真是晋王么?”
长平王眼睛一眯:“你想说什么?”
他眸光晦暗不明,如瑾横了心,直接道:“我现在说的话,走出这扇门一步,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想说的是,晋王此案是否有冤情?”
“襄国侯上奏之后,禁卫直接快马去晋州拿获的人证物证。人证是晋王府的管家,物证是王府花园中启出的长枪强弩,你觉得,这样的铁证会造成冤情么?”
长平王说得很慢,如瑾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心中顿时波澜涌起。禁卫取证,禁卫是什么人?是皇帝直属的私人武力。未通过任何有规矩的程序,直接由禁卫定案,皇帝要灭晋王的心思也太急了些。晋王府的管家,花园里的强兵,所谓的人证物证是真实的么?连长平王一个不在储位的皇子都可以随手在蓝家安插了人,皇帝想要在藩王家里插些证据,又有何难?
若是事实果如她所料,皇帝不过是借了父亲蓝泽的告发而对晋王发难,那么在这一场皇族兄弟相残的闹剧里,蓝家又处在何等尴尬的境地!更别说之后还有皇帝特旨的进京谢恩,更有御赐宅院招人怨恨,还有内阁重臣们暧昧叵测的态度……
“是不是冤情,皇上知道,我不知道。”如瑾低声道,“虽然不明白王爷以何等立场告诉我这些,但,还是要谢谢您的解答。”
长平王含笑看了如瑾一瞬,无奈摇了摇头:“父皇如此行事,我身为皇子,被你怀疑立场和目的也是必然。”
如瑾注意到了他的语气,“父皇如此行事”,他似乎对皇帝的作为不满?天家父子之间亲情寡淡,皇子不满意皇帝也是常见,可他为何要对她说表达这样的意思?她们还没熟到可以彼此讨论忌讳的话题罢,甚至,连这样的对谈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天光终于是亮了,佛前的两盏莲灯被窗外映进来的日光照得黯淡,长平王的眉目却在如瑾眼中一点点清晰起来。早起山雀的啼叫提醒了如瑾时候不早,她压了心中疑虑,继续问道:“池水胡同闯进刺客,听闻这件事与户部杜尚书有关,皇上查处杜尚书贪墨,暗地里是否因了这件事?”
“这个你也想到了么?”长平王赞许的点点头,“的确是父皇借机发难。”
那么朝中的形势该是很诡异罢……皇帝和内阁辅臣对垒,蓝家夹在其中倒成了引火的由头,这样的处境是多么尴尬和危险。
如瑾脸色凝重,为家里的未来深深担忧。以前为着不知外头动向而焦虑,如今知道了,却更是忧思难安。她只是一个女子,要如何才能扭转家族运势?
“你在担心什么?”长平王低声问。
如瑾抬眸看他,面对着这样一张令她不快的脸孔,她十分矛盾。她是想与人倾吐所思所虑的,但对方毕竟是天家皇族,与皇帝至亲骨肉,她可以将心思尽皆托出来么?
她的迟疑被长平王尽皆看在眼里,他笑道:“首先你担心的是晋王旧宅,其次该是你家长姐的婚事?”
如瑾愕然,不知他为何这般了如指掌。长平王却道:“一切由他,你忘了这句话么?”
如瑾脑中轰然一声,眼前骤然浮现夹在床头书册里的纸条,以及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第一张是中秋赏月的言语,第二张,便是劝她安心的勉励。一切由他,她还记得的。
“原来是王爷。”她心头突地一跳,自语道,“有崔吉那样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我房里一张纸条,却是极容易的。只是……为什么……”
她的语声很轻很轻,轻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长平王却是听见了,于是笑道:“为什么?本王不敢说,怕是你又羞愤而逃。”
不说,却比说了还要让人窘迫。如瑾脸上红云腾起,不由蹙眉低了头。
“王爷,时候不早,祖母那边祝祷快完了,若无别事,小女子告辞。”
长平王道:“本王自是没什么事,只要你的问题问完了,想走便走。”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墨色荷包来,“将里头粉末放到主殿莲灯里,过上片刻,蓝老太君的祝祷便会停了。”
如瑾吃惊,这才醒起自己祝祷时擅自离开,还在门口和婆子崔吉说了半日话,老太太和两个丫鬟都是没有过问的。原来……
“祖母她们中了什么药物,可会损伤身体?”她不由问道。
重生之深宫嫡女 侯府深深 120 王府聘礼
“无碍,只是恍惚一阵子而已最新章节。而这一次,在深秋的霜寒露重之中,又是禅寺,只是两座寺庙之间远隔千里,春与秋之间又隔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波折跌宕。
蓝家和皇家的牵扯越来越深,而长平王安了人在她身边,到底又是何种用意呢?他暧昧轻浮的话语如瑾想忘也忘不掉。
“姑娘怎么了,似乎闷闷不乐?”碧桃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过恍惚的祝祷,对如瑾的状况感到不解。
“没有什么。”如瑾摇了摇头,停住脑中思绪,低声朝吉祥道,“这几日好好看顾着祖母吧,病得都糊涂了还要出来拜佛,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尽量让她老人家养着,家里的事情尽量别让她知道了,免得伤神。”
吉祥点头,但是面有难色:“奴婢会照看好的。只是家里事情……有时候由不得奴婢。”
“我知道,若是有什么动静就去告诉我。”
“是。”
老太太的鼾声一阵紧似一阵,一直打了一路,马车进了池水胡同的时候她才停下来。“到了么?”她睁开眼睛询问丫鬟,突然的醒来就似之前突然的入睡。
“到了,您老人家别睡了,小心下车时受风。”吉祥服侍着帮她紧了外衣和帷冒,待得马车驶进院中,又在车上坐了一会才敢扶她下车。
秦氏在内宅门口接了,陪着婆婆回到房里安顿。如瑾打量着秦氏的神色,趁人不注意时悄声问道:“您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秦氏轻轻摇了摇头,待得蓝老太太换好衣服到床上歇下了,这才拉着女儿回了后院自己房里。“东院蓝如璇来过了,显摆永安王府给她送来的首饰衣料。”周围没有外人,秦氏这才道出自己脸色不好的原因。
如瑾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永安王府送东西给她做什么。”
孙妈妈解释道:“她自己说是聘礼,也不嫌丢人,一套头面几匹料子就敢说是聘礼。听说是今儿早晨王府那边送来的,送东西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过来‘探望姐妹’。”
碧桃听了轻轻呸了一声:“哪里有她的姐妹,四姑娘屋里修行着不许跟人来往,我们姑娘陪老太太上香去了,眼见了是来摆谱。”
如瑾扶了秦氏坐下,笑道:“也不知道是怎样名贵的首饰衣料,竟值得她亲自过来夸耀了。”
“哪里名贵了,不过是一套珍珠头面,谁没见过似的。料子是杭绸不假,但杭绸也分个三六九等,她得的那些看着不像是顶级的。”孙妈妈语带不屑。
“怎么,她还带着东西过来让大家看?”
秦氏冷笑道:“正是呢,拿到我跟前让我帮着参详,说她母亲不在跟前,嫁妆上要听我的指点。东西不是顶级的,她却口口声声说是王爷特赐,从荣耀和心意上就将价值提了许多成上去,不能单以市价论高低。一个大姑娘家,将聘礼嫁妆挂在嘴边倒是顺溜得很。”
这蓝如璇真是脸皮够厚了,如瑾与她交锋日久,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厚颜无耻。两边关系已经不可挽回,老太太那边因了永安王府逼着西院和东院和好,但从蓝泽往下大家都是敷衍而已,蓝如璇父女却从这一点点的敷衍中体会出高人一等的滋味来,这些日子言行颇为张扬。到今日,竟还亲自跑过来夸聘礼。
碧桃气愤的说道:“一副头面几匹料子也能叫做聘礼么,值得她这么嚣张。做个小妾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正统王妃。”
“正统王妃的聘礼还不排出几里地去,哪会这么寒酸。”孙妈妈道。
娶妾而已,没有给聘礼的规矩,一切都凭男方高兴罢了,若是欢喜就给,若是一顶轿子抬了人走那也正常。如瑾听着碧桃和孙妈妈的议论,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永安王要是对蓝如璇真的在意,在意到了要送聘礼的份上,那不该只送这么一丁点东西才对。堂堂王爷送出这样的所谓聘礼,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不嫌丢人。
“母亲且慢为她生气,不值得不说,这事也许还有古怪呢。”如瑾思忖着说道。
……
前院正房里,大丫鬟如意并没有跟着去上香,而是留下来照看屋舍人事。老太太回来歇下了之后,她和吉祥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边的锦杌上,一边陪着老太太一边闲聊。
蓝老太太闭了眼睛睡着,轻微又有鼾声,两个丫鬟嘁嘁喳喳的低声细语吵不到她。“刚才三姑娘吩咐了,这几日好生照看着老太太,别让琐事搅扰了她。”吉祥轻声道。
如意看她一眼:“你最近……似乎和三姑娘走得很近?对她言听计从的。”
吉祥皱眉:“什么对她言听计从,是她说得对我才听的。这阵子老太太身体撑不住,咱们就得替她老人家把鸡毛蒜皮料理了。要知道只有老太太好,咱们才能好。”
“嗯,那么就只挑些高兴的事让老太太知道吧。”如意点点头,言道,“比如你们方才不在家的时候,永安王府给三姑娘送了聘礼过来,老太太知道了一定高兴。”
吉祥张大眼睛:“做妾还要送聘礼?送的什么?”待得如意说了详细,吉祥仔细想了一会,阻拦道,“还是别让老太太知道这事了,那么寒酸的聘礼,说出来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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