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元长安
花盏应诺,亲自出去传人了,出门先举袖擦擦额头,然后满脸笑容去了外头将佟秋雁接进来。
佟秋雁发髻梳得齐整,穿着一身浅玫瑰色的素面褙子,一阵轻风似的盈盈进了屋子,依旧是没有擦粉涂胭脂,素面朝天的,但还是容光照人。她身后跟着小丫鬟,为她提着外罩和食盒。
花盏见面就笑着低声搭话:“两日不见,姑娘气色又好了许多,春天还没来,您就跟那报春花似的。”
佟秋雁朝他欠身,含笑道:“怎好劳烦公公亲来相迎,奴家不敢当。”她是府里没有名分的,花盏却是有品的内侍,对方好言好语,她也不能失了礼数。
花盏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一边走一边用更低的声音说道:“王爷今日起来心情不错。”
“多谢公公。”佟秋雁点头道谢,给了花盏一个感激的笑容,走到长平王用膳的房门外,从丫鬟手里接了食盒亲手捧着,低声禀道:“王爷,奴婢给您添菜。”
里面没有人应她,佟秋雁静静跪在门口,过了一会才有内侍挑起了帘子点头示意。佟秋雁起身进门,低头缓步行至在膳桌边跪了下去,双手高捧食盒于顶。自有内侍接了盒子打开,端出里头的菜,立时就有专门试毒的内侍持针检查,并分别在雪桂蒸鱼的全身各处挑了几星肉质,吃到嘴里去。
这是皇家用饭的规矩,皇帝皇子乃至宫中高位嫔妃日常吃食都走这道程序,佟秋雁进府多日已经习惯了,并不抵触,趁着那内侍验毒的时候,便垂首轻声的说道:“今日是大年三十,晚间王爷要去宫里用膳,在家只有这一餐,奴婢私下忖度着宫宴上王爷要在皇上皇后跟前尽孝,未必能顾得上自己吃东西。奴婢就自作主张给您做了一道菜,若能让您多吃一点,不至于晚上腹中空欠伤了身子,奴婢便放心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屋里虽然静,倒也不显得突兀。长平王在她进来之前已经放了筷子,坐在那里静静听她说完,说道,“起来说话,难为你费心,知道本王喜好吃鱼。”
“只是奴婢做鱼的手艺还不精纯,王爷莫要嫌弃。”佟秋雁谦恭地站了起来。
说话间内侍已经试完了毒,花盏夹了一块鱼肉,细心拨好大小鱼刺,放到长平王面前的碟子里。鱼肉清香,肉质雪白,色香已经有了,可长平王并没有动筷子尝它的味道,只是说:“宫宴是合家团聚,在家怎会吃不饱饭,你多虑了。”
他虽然没有责备之意,脸上也没带笑,只是寻常说话那样平静的说完,佟秋雁膝盖一弯立刻又要跪,惶然告罪:“奴婢不懂分寸,胡乱说话,请……”
“罢了,不知者不罪,以后改了便是。”
比方才更清淡的语气,佟秋雁脸上的羞愧和忐忑却更加严重,依命站直了身子没跪,却低着头不敢乱说话了。
她心里不由懊恼。从春天时离开了青州到现在,也快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她还没有掌握和长平王说话的技巧,时时会遇到这样不冷不热的回复。她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自幼并不是放养的,规矩礼仪都学得妥贴,待人接物也专门有人教导,在家时跟着母亲出去做客常常被人夸奖稳重知礼,可这一年来因为连番的受挫,她几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离家时母亲抱着她哭,伤心之余还要忍了痛告诫她,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得朝前看,好好的伺候王爷,只有靠住了王爷才能平安。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她并没有得到王爷的怜惜。虽然府里人人都道王爷宠她,虽然她屋子里的赏赐比谁都多,可……佟秋雁暗暗咬了唇。
“若是没什么事,你下去吧。”胡思乱想的当口,座上长平王突然说话。
佟秋雁赶紧抬头,将长平王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遥望窗棂不知在想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来之前想好的话就都吞回了肚子里。
“奴婢告退。”行礼转身,她低着头往出走。
不想长平王却突然说,“听说佟太太来京探亲,住在甜水胡同,你可以陪她过年去。”
佟秋雁身子一震,一只脚刚刚要抬起迈门槛,险些绊在上头。母亲来京王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贿赂的传信小厮走漏了风声?她这样尴尬的身份,跟王府外头随便传信通气,不知王爷会怎么处置……
“多谢王爷体恤顾念,可奴婢进了王府,主子在上,理应在府中过年。”她慌忙转身跪了下来,没提传信的事,万一王爷不是从小厮那里得的信,她岂不是自己招供。
长平王看着窗棂的目光终于落到她的身上,幽幽的,像是冬夜里的星子,“你又没有投靠在王府。”
言下之意是没走投靠的章程,没有卖身契,她不必像奴仆一样谨守规矩。她口口声声自称奴婢,以婢女自居,可到底还是太守家的姑娘。
佟秋雁俯身在地,“王爷恩典怜惜,奴婢却不能不守本分,以免堕了王爷名声。”
长平王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笑来,唇部坚直的线条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下去吧。”
佟秋雁站起来,躬身倒退着走出了房间,一路回西芙院的时候都在暗暗揣测,王爷让她出府陪母亲守岁,到底是真心的恩典,还是在试探她?
想了想,她最终觉得,就算是真心的恩典,她这番回答也是规矩本分,要是试探,那么她的对答就更没有错了。“还是要催着母亲快点。”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那样她就不会在这么战战兢兢了,在王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吧。
饭后去园子里溜达的长平王又传见了贺兰,贺兰问起佟姑娘今天是否出府,他好去早点安排车马和跟随的人,长平王简略道:“她不去。”
贺兰暗自哂笑了一声,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提起了佟秋雁的母亲:“佟太太带着女儿在袁小旗家里住着,没去别人家走动过,只和袁家女眷上街逛过两次。袁小旗弟弟家送来的年礼昨晚才到,说是路上遇到风雪耽搁了行程。”
长平王只是淡淡点点头:“盯着就好。”
贺兰谨遵,知道此事轻重。佟家太太的表姐嫁到军户出身的袁家,袁家三老爷在浙江军中,职位不高,却因祖上关系有许多旧识在各地任武官,何况还有长平王赏识的人出自袁家,而佟秋雁又机缘巧合进了王府,这层关系日后如何发展,还要看佟家的态度和袁家内里的情况了。或者用,或者舍,都是要在了解了对方以后。他为主子办事这么多年,自然了解该怎么做。
两人又说起别的事情,在园子里耽搁了半个下午,看看时辰不早,贺兰提醒长平王该是准备进攻敷衍的时辰了。“是该早些去,今年的家宴很特别呀。”长平王笑笑,遣了贺兰,自己又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慢慢踱回去让人服侍换衣。
……
这一年的宫宴的确很是特别,年关之际京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是该早些去,今年的家宴很特别呀。”长平王笑笑,遣了贺兰,自己又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慢慢踱回去让人服侍换衣。
……
这一年的宫宴的确很是特别,年关之际京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是该早些去,今年的家宴很特别呀。”长平王笑笑,遣了贺兰,自己又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慢慢踱回去让人服侍换衣。
……
这一年的宫宴的确很是特别,年关之际京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重生之深宫嫡女 京华烟云 171 张六小姐
“我也是才到。”
“一定要找天气暖和的时候,别冻着她。”媛贵嫔微笑和儿媳说话,受了几个皇子的礼,缓步入席,于是太子妃这一出才算揭过去。
太子携着两个弟弟也朝座上走,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长平王的肩膀:“近来忙忘了,很久前就该和你说声抱歉。襄国侯的侄女原来曾在你车中烹茶,是孤疏忽了。”说着又朝永安王笑了笑,“都是孤失误,你们兄弟莫要因此生隙。”
两个王爷谁都没改神色,一个说“三哥言重”,一个说“三哥多虑”,没解释也没澄清,都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似的。太子看看两个弟弟,落了座,垂眸不语。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庆贵妃娘娘驾到——”
内侍高亢的通报响起,殿中诸人俱都站起迎接,待帝后落了座,众人正式行礼,然后皇帝说一声“起”,皇后朝侍宴宫女微微颔首,酒菜鱼贯端了上来,乐起舞动,晚宴开始。燕朝皇族的规矩是,新皇登基后其兄弟就要出京就藩,终身不得自行出藩地,因此京城里的皇室宗亲只剩了嫁在京都的各代公主。出了嫁的公主自然不能回宫参加除夕晚宴,因此这一殿里就只有皇帝的后妃和儿女,人数不多,占了半殿而已,若不是歌舞宫伎上来,还显得有些冷清。
皇后身后一直跟着个少女,生着与皇后一样的杏眼,此时皇后正吩咐宫女在旁边添一张小桌,让少女入座。庆贵妃笑吟吟看着那少女道:“皇后娘娘怎么将侄女带到除夕宫宴上来了,难不成她很快就要成了皇家人么?”说罢一双妙目在太子、永安王、长平王身上转了一圈。
皇后笑道:“她跟着母亲来给本宫送东西,不想突然腹痛起来,她母亲需要照顾家里赶着走了,本宫就将她留下来让御医照看。这不刚刚才好些,但现在这时辰回家也晚了,索性带过来和咱们一起吃饭。”
那少女正是张皇后母家的姑娘,行六,曾进过宫几次,座上妃嫔们都认识她。她团团朝庆贵妃等人行礼问好,直说自己打扰了,颇有歉意。皇后拉了她坐下,“你这孩子,肚子疼也不是你愿意的,道什么歉。”
庆贵妃便笑:“倒让本宫误会了,还以为咱们皇家又要添喜事。说起来,前日本宫恍惚听人说,皇后娘娘想把自家侄女安排到东宫,也不知是谁谣传的,本宫当时也没信。适才看见娘娘带了侄女进来,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传言是真呢。”
此言一出,皇后脸色一沉,立刻说:“庆贵妃从谁口中听来的谣言,当时就该锁了那人到本宫跟前来,治他一个信口雌黄之罪。本宫只是奉了皇上的意思,要借着明年选秀的当口好好替太子和皇子们挑些人,那也是年后的事情,怎么就传出这样的话来。庆贵妃身为众妃之首,合该知道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怎能以讹传讹,助长流言滋长。”
庆贵妃用了“安排”之词,听起来就像皇后要左右东宫人事似的。太子乃国之储君,皇帝最忌讳后宫参与前朝事,且更不喜太后、皇后母族势力过大,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即便是皇后,也受不起这个话,于是当时就不顾场合变了脸,且搬出皇帝对于选秀的意思来。
庆贵妃对皇后的变色毫不惧怕,笑着追问道:“这么说真是谣传,皇后娘娘的侄女是不会进东宫的?”
“太子乃储君,身边妃妾是否贤德皆关系国本,本宫需和皇上仔细商量。”皇后没有直接回答,将问题又抛了回去,“庆贵妃如此关心,可是已经选定了合适之人?”
“怎会,本宫虽是生母,但这些事是皇上皇后该操心的,本宫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倒惹得娘娘生这么大气。”
庆贵妃笑得轻松,殿上诸人都是沉默不语,有的低眉垂眼,有的来回看着两人,各自思量。主位上皇帝板了脸,突然开腔,“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天帝教徒作乱京都后,皇帝一直心情不佳,对待妃嫔更是没有笑模样。除夕宫宴刚开席一后一妃就开始口角,他怎会有耐性听这个。
他在人前威严惯了,一句话就吓住了皇后和庆贵妃,两人谁也不敢再吭声,皇后旁边的张六小姐更是深深低了头。
殿里一瞬间静谧极了,静妃连忙悄悄捅了一下身边的儿子,只有四岁的十皇子大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朝皇帝说道:“父皇别生气,孩儿乖乖吃饭,好好认字,一定听您的话。”
脸色不豫的皇帝看了看聪明懂事的小儿子,这才露出一点笑来。几个胆子大的嫔妃凑趣说了几句,席上气氛渐渐缓和,然后静妃领着大家朝帝后恭贺敬酒,这一场家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但是因为有了开席时的不愉快,皇帝情绪明显又不太好,因此远不如往年和乐。
席间媛贵嫔起身更衣,宋王妃亲自扶了她下去,到得外殿没人的地方,媛贵嫔拍了拍儿媳的手背,低声道:“看来张六是绝不可能进东宫了,庆贵妃这时候当众挑明,给了皇后一个先发制人。皇后惯会给自己留后路,太子她把持不住,剩下几个皇子,连带着静妃的老式算起来,都在她的考虑之中。几人相比之下,她对稷合更有厚望,借着这次选秀,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侄女进永安王府,咱们要小心。”
“是。上次您说过,若是一定要有张家的人进府,也得是张七。”宋王妃郑重点头。
内殿席上,张六小姐垂首在小桌上埋头吃饭,连殿上歌舞也不欣赏,规矩得有些拘谨。若是皇后或哪位妃嫔和她说话,她才抬头笑着应答,然后便又低下头去。
给长辈祝酒完,三个成年皇子便在下首自己饮酒,互相谈笑。太子妃坐在太子旁边,频频朝那边的张六小姐丢冷眼,丢了半天发现对方只是埋头吃喝,不免暗自冷笑,冷笑完了又觉得自己暗自生气很窝心,想拉个人下水。宋王妃不在,太子妃就朝穆侧妃说:“母后的六侄女端庄娴雅,和你家王妃定然合得来。”
穆侧妃没理会她的暗示,笑眯眯道:“咦,听您的口气,似乎您与张六小姐合不来?”
太子妃皱了皱眉,被噎了一下,又想不出还嘴的话,索性直接挑明:“方才母后不是说了么,张家小姐不会进东宫,本宫看她进你们府倒是很有可能。”
“我看不出来。”穆侧妃不解的摇了摇头,转身给永安王布菜,不搭理她了。太子妃被晾在一边,眉头一立,转眼却看见庆贵妃正朝她看过来,连忙又把怒色收了,低头吃菜。
太子和两个弟弟正在说话,三人音量不高,但都带着笑,远望过去一片和乐。
“自从那夜之后,咱们兄弟还未曾聚过,孤很是思念你们,奈何平乱后事宜太多,无法脱身。”太子无奈摇头,十分叹惋的样子,言语里的得意却是没加掩饰。
京都教徒作乱,事后两个王爷都奉旨闭门不出,面上的说法是为了他们的安危,内里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多疑的皇帝在变相禁足。无论天下各处如何乱,短时间都很难动摇国本,而京城里流了血往往就是改朝换代的征兆,最少也是一场朝堂势力重洗,这个时候,皇子要避嫌。
然而皇帝在命六七皇子居家的同时,却指了太子协同各部善后,等于是给了他绝对的信任,两相比较之下,太子如何不欣喜。
“今日不是见到了么。为父皇分忧要紧,三哥不必挂念我们。”
“三哥要多注意身体,莫累着。”
永安长平两王都是一笑,对太子的自夸毫无所动。
太子喝了杯酒,感叹道:“臣僚皆勤力,孤又怎好顾惜自己身子,早日安顿妥当了才得歇了。不过也快了,这次幕后主使已经有了眉目,再过些日子便可尘埃落定。”
长平王专心致志持壶自斟,欣赏白桂色的清冽汩汩落入玉盏中,似没听到太子的话。永安王口中吃着东西,一时不能说话。倒是给他布菜的穆侧妃眨眨眼睛,好奇的问:“怎么才有眉目,不是说那个什么教的匪首已经捉住了么?”
永安王咽下口中食物,朝侧妃道:“莫要议论政事。”
穆侧妃嘟了嘴,太子笑道:“不打紧,很快就要公开的事情。其实这次的乱子是有人在背后鼓动所致,而这人,还是一位朝臣。就在最近了,这人将被捉拿问罪。”
他声音不高,一面说,一面注意两个弟弟的神色。长平王倒酒的手平稳如初,什么变化都没有,永安王只是点点头,就事论事的说:“能在京里酿出这样大的乱子,有朝臣推波助澜并不意外。”说完很守规矩的没有追问什么。
太子略有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细长的狐狸眼依旧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庆贵妃说了两句吉祥话给皇帝敬酒,邀众人同饮,几个皇子顺势举杯,关于乱民的话题便被岔了过去。
长平王外出更衣,回来的时候在廊下迎面遇到张六小姐。张六小姐依礼福身,侧身让开路,长平王略点头朝前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听到她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可否答应。”
“什么?”长平王停住了脚步,侧头问道。
宫灯璀璨,勾勒他刀刻斧削般的面部轮廓,张六小姐微觉恍惚,连忙低了头,“我……姑姑想让我嫁给皇子……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长平王的眼睛像寒星,盯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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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 京华烟云 172 可否娶我
张六小姐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被锐利的目光盯着,一时间心中打鼓全文阅读。
张六小姐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若是错过,她可能再也不会有。
“王爷您听我说。”她对着长平王的后背,没有了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言语上从容了很多,“王爷,我这些话违背了一个女子该守的本分,更有愧于长辈教诲,难免您看不起我。可我……我已经说出来了,选了这条路,就想能够走下去。总之我是不想嫁给六王爷,如果您能帮我,我不求正妃侧妃之位,也不求您能正眼看我,只要在府里给我留方寸之地过活就好了……您就当在家里养了一个小猫小狗样的活物……”
她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冷汗也被夜风吹散了,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可是很坚定。
长平王道:“你确定母后会将你指给六哥,所以才来求本王么?”
“……是。”
“母后亲口和你说的?”
“这倒没有,是我猜的……但**不离十。”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张六小姐咬了咬唇,垂首道:“您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是勉力一试罢了。知道希望渺茫,但总是不想放弃。”她福身行礼,虽然长平王看不到,“不过即便您不答应,我也要感谢您能听我说这些话。您一定觉得我很荒唐,很不知廉耻……被您看轻是我咎由自取,只是请您不要将我的话说出去,为我家中姐妹留个体面。”她说完不放心,又赶紧补了一句,“自然,就算您说出去我也是不会认的。”
长平王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抬脚走了,并没有给她答复。两个内侍脚步轻轻飞快跟上,转眼回到殿内去了。张六小姐目送长平王的衣角消失在殿门口,出来时鼓起的满腔勇气慢慢全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失望。她紧紧握了手中帕子。
“六小姐?”宫女走上前来。
张六小姐看看她们,知道方才的事情一定会被皇后姑母知道,但她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走吧。”她转身朝殿角的净室去了。
……
因为皇帝心情不好,甚至当众对皇后和庆贵妃说出了“废话”那样极其失礼的词,这一年的除夕晚宴延续的时间并不长。还没到子时正,负责燃放烟花的内侍们已经动了手,赶时辰似的乒乒乓乓将一堆烟火悉数放完,当最后一颗龙凤呈祥炸开在夜空的时候,宫中的更鼓正好敲了三声。
年尾已过,新的一年来到了。妃嫔皇子们依规矩朝帝后祝拜完毕,皇帝便命散了席。大家陆续散去,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的脸快笑僵了,在有些压抑的气氛下勉强维持笑容,实在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
长平王回到王府时子时还没有过完,京城的夜空里偶尔闪现几朵烟花,绚丽,却转瞬即逝。
“王首辅几名家将趁夜潜出了城,朝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而去。”灯火已熄的内寝后阁,贺兰躬身禀报。
“他终于耐不住了。”长平王靠在榻上微微一笑,“皇上不怕他动,只怕他不动。”
“是,他这样已经坐实了罪名。”
“格局终于要变了。”
天帝教徒作乱京都,事发突然,平乱也迅速,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手里真正的兵器不多,和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喊打喊杀时很是彪悍,遇上正规的朝廷兵马只能是如鸟兽散。最终被教徒们奉为“光明老祖”的贼首被擒伏诛,底下教众或死或俘,这一场变乱就算彻底平息,下面朝廷要做的只是安抚百姓、修葺街道的善后事。
然而稍微明白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算完。京都流血,必要牵扯大事。能在官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聚起这么多乱民,说这事背后没有推手谁又肯信?
朝堂上的气氛已经微妙了一年有余,终于在这场变乱之后,这种微妙变成了诡异。
“今日是京都之变,明日难道要宫变?一个开端不过半年的异教邪端,底下教徒不过几万,且散落于山陕鲁豫各地,如何就一夜集结了两万人作乱京城!”皇帝在朝上动了大怒,将龙案上的笔架镇纸俱都扔了下去,“贝成泰,你给朕查,仔仔细细地查。是谁对朕不满,是谁觉得朕在龙椅上坐得太久,想要改天换地,一月之内你必须给朕一个说法!”
殿中阁臣鸦雀无声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当贝成泰的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大家也就全都明白了。首辅王韦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斑白的鬓角渗出浑浊汗滴。
这么大的事不由首辅主查,反而委了次辅,皇帝的言语和做法大有深意。
难道首辅一党与皇帝僵持了这么久,终于要有变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贝成泰查得热火朝天,王韦录蛰伏着按兵不动,只当这事与他没有关系,每日照常上朝下朝处理公务,让局外人看得有些糊涂。
终于在大年夜没有月光的夜幕之下,王韦录总算有了动作,悄悄的,暗暗的,却没有躲过长平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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